脑中里浑浑的,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既是如此关注,那又为何两天不见影踪?既是已经认可,那又为何不急于相认?难道那晚只是一场了无痕的好梦。
心中烦闷,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字,直到双目迷蒙、双臂无力,方才罢手。洗漱后,倒床而睡,只是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只觉有人轻柔地抚住我的脸,一个痛苦的声音传进耳朵:“若曦,你真得回来了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就如锤子一样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睁开双眼,无声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只见他身着蓝青色的中衣轻轻地向桌子行去;站定,出神地望着桌上的字,过了许久,轻叹了口气,提笔挥毫。写完后又是静静是看了许久,最后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掩门而去。
不愿起身、不愿思考,两眼盯住帐顶,一夜无眠。待天色渐明,起身看着同样的字迹,心中一阵苦笑。小心的折起,放入柜中的锦盒。
站在台阶上僵着脸远远地看着正大光明殿,只见殿中灯火通明,来早朝的文武大臣们陆续进入大殿,宫女太监们一脸肃穆地忙碌着。
心里不停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与其这样,不如做回以前,做一个在他身边的普通宫女,可时时相见,以聊无尽的相思。想到此处;连日来胸中的郁闷居然也淡了许多。
跨上台阶,继续前行,前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抬头,高无庸也是满脸的惊讶道:“晓文姑娘,你怎么来了。”听着高无庸刻意地改了称呼,心中再一次苦笑。对着高无庸郑重地福了一福道:“谙达,晓文前来应值。”,高无庸急忙避开道:“姑娘以后无须多礼。”不理会他,径往偏殿茶房走去,高无庸急忙赶在前面躬下身来道:“姑娘不要难为老奴了。”
越过他,继续前行,高无庸‘呯’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心中难受,想着以前他的特别照顾,搀他起来,轻声说了句对不住,转身向住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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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坐在院子里悠闲地茗着茶、翻着书。眼睛看似盯在书上,其实思绪已不知飘向了何方,静谧、安宁、祥和……心如止水,又或许是无欲无求,心居然很平静。
自那天后一直待在胤曦阁自己的房中,承欢和巧慧也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踪影,中间小顺子来了几次,送来一些茶叶,说高公公交待了,这是刚刚进贡的,知道晓文姑娘喜欢这些,特意让送过来。连身旁伺候的菊香也没有了往日的叽叽喳喳,端茶倒水,似模似样,只是脸上不时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概是不明白高无庸何以会对一个小宫女青睐有加吧。
全身被阳光晒的暖烘烘的,双手放在脑后,用书盖着脸,书香和阳光干爽的香味揉杂着,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准备眯一会。人越闲越懒,真是至理明言,这些日子只是写字、看书,困了就睡。结果是越睡越困、越困越睡。
正在迷糊,突然觉得有些刺眼,睁眼一看,原来是承欢和弘历站在面前,承欢手中拿着我用来盖脸的书,小脸皱着,眼中蓄着泪花,伸手欲抱承欢,承欢倔强打开我的手,站在原地,嘴一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抬头望望弘历,弘历耸耸肩表示帮不上忙。蹲下身子抱起她,承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搂着我的脖子道:“晓文姑姑不好,和若曦姑姑一样,你们都不要承欢了。”
心中暗叹一声,拍着承欢的背道:“姑姑永远都不会撇下承欢的。”弘历轻笑了一声道:“承欢,可以下来了吗?”承欢不应声,只是抱在脖子的手又紧了一些。
弘历笑着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一起出去,抱着承欢一行三人缓缓而行。弘历开口问道:“前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如何回答,转头对他笑笑不作声,弘历继续道:“听十三叔说是府中有事,让你回去了一阵子,可前些日子巧慧来了,她在府中并没有见到你,你没回来时,高无庸一直向外派人,不知道找什么。你回来后,皇阿玛特意让承欢离开胤曦阁一阵子。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皇阿玛会如此紧张,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心中一颤问道:“什么传闻?”弘历接过已经趴在我肩头睡熟的承欢,招手叫来一个太监,吩咐他把承欢送到胤曦阁,太监急忙抱着承欢走了。弘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皇阿玛有一个心爱的女子,被皇爷爷指给了十四叔,而你是和那个女子十分想像之人。”
我木然地接口说道:“是吗?”
弘历看着我道:“晓文,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不是她。在皇阿玛心中谁也代替不了她。你难道没有发现,皇后的册封大典举行后,皇阿玛只是让嫔妃们向皇后朝贺。按照惯例,其实也应向贵妃祝贺一下。但皇阿玛却取消了,那说明皇阿玛要这个宫中只有一位皇帝、一位皇后,他不愿意让后宫的女人们来左右他。他是九五之尊,顾虑的都是国家大事,后宫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摆设。宫中不是容许做梦的地方,否则伤心的只有你自己。”
听着弘历的一席话才惊觉,这个在我眼中的大孩子早已不是孩子了,在皇宫这样一个看似华丽却又极其复杂的环境中,他外表虽然稚嫩但是思想却早已成熟。
虽然心中已有主意,但仍旧问道:“四阿哥,那你认为奴婢应该怎么做的呢?”弘历摇摇头笑着道:“看似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如此糊涂。做自己该做的事,宫中之事,行差一步可就事关生死。”
心中恻然,这次无缘无故的失踪,又不知十三如何对他解释被十四送回来,他心中会没想法吗?一直想着如何和他相认,却把这重要的一层忽视了,多么幼稚。
苦笑一下道:“四阿哥,可否借肩膀靠一靠。”听着我的话,弘历一愣,大概是没有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不理他的反应,直接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弘历在耳旁笑道:“是不是女子年龄大了,涵养和脸皮都会变厚。”闻言有些恍惚,即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又有一些感动,虽然听着有些损人,但他的确是想让我高兴。于是抬头挤出一丝笑说道:“我很老吗?”
弘历趁机向前走几步大声道:“老气横秋。”追着他向前跑去,一路上嘻嘻哈哈、跑跑停停、他糗我我损他,心情果然好了许多。男子的体力较好,追了很久,仍落在后面,突见弘历停了下来,心中一喜,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道:“还不投降。”
一阵拍手声从前面传来,急忙放手,向前看去,三阿哥弘时身着白色镶银边的长衫,面带讥笑地站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子,那女子细眉小口、身材匀称,本也算是一个美人,可惜的是眼神有些凌厉,看上去有些令人不舒服。
对他福了一福退在了一旁,弘历道:“三哥、三嫂好兴致。”弘时斜了我一眼道:“四弟也好兴致,我们可是刚由皇后宫中请安回来。”弘历沉静地道:“三哥,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我先去了。”说完往前走去,我急忙跟了上去。
走到弘时身边,弘时轻声道:“听说你被人掳了。”果然是他,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弘时向我伸出一只手,不等他拉,急忙起来,忍住痛向前急行。
走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脚踝好像扭了,前面的弘历也感觉到了异样,转身回来问道:“还能走吗?”吸了一口气道:“可能走不了。”弘历左右看了一圈,恰好没有一个太监或是宫女,见他如此,我道:“四阿哥,你先走吧,待会找人来寻奴婢便是。”
弘历道:“你一个在这,那怎么行,我扶着你走吧。”我道:“被一个阿哥扶回去,你是不是想我出事。”弘历一笑道:“也是。”快步向前行去。
坐在地上,低头看着红肿的脚踝,试着转动了一下,痛得心中激凌凌打了一个寒战。心中暗暗地咒骂弘时,每次遇到他都没什么好事。慢慢地用手撑着地,用一只腿站起来,向侧面的凉亭蹦去。
人倒霉时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正当我心中庆幸即将平安到达时,居然身子向前一闪,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倒去。闭上眼睛,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突然感觉有人揽住了我的腰,睁眼一看,原来是十三,正欲道谢,旁边的高无庸已过来扶住了我。
转过身,静静地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睑对他福了一福,动了一下,痛得又吸一口气。胤禛已沉声道:“高无庸,还站着干什么。”高无庸扶着我进了凉亭,胤禛和十三一前一后进来,坐定,胤禛淡淡地道:“坐下吧。”听到赐坐,也坐下,低头望着地面。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悄悄地抬头,十三神情淡然,静静地望着亭子外面的路上,胤禛专注地盯住我的脚,见我抬头,目光一遇,各自闪开。又是一阵沉默,实在忍不住道:“皇上,奴婢感觉已经不是太痛了,奴婢告退。”
不等我起身,十三已在身边开口道:“皇兄,臣弟还有些事要找承欢,要先行一步。”见胤禛颔首同意,十三起身向外走去,高无庸见状,也急忙说要准备软凳过来,跟着十三背后也匆匆地去了。
两人仍是静静地不言不语,我的心情也随着十三两人的离去渐渐地平复,抬头轻轻地吁口气,心中最后的一丝尴尬和不安也随之而去,突地发现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幸福。就如现在,他在身边虽没开口说话,但仍能使我感觉到了心安、温暖。连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嘴角竟然逸出一丝笑意,待发觉时,发现胤禛已是带着玩味的笑盯着我。
见我回神,胤禛敛了脸上的笑意道:“脚不痛了吗?”经他一提,脚又钻心地痛了起来。脸一挎道:“奴婢本来已以忘了,经皇上一提,像是痛得更历害了。”听着我的话,他本来已隐去的笑容霎时堆了满脸,笑道:“是啊,都怪朕。”说完,弯腰把我的脚放在膝盖上,在红肿处轻柔地揉着。
惊呼一声,慌忙缩脚,心中既喜又惊,喜的是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惊的却是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异于平常,不似他平常的作风。他这么做,只说明一点,那就是他的心中已做了决定,换言之,就是对我的态度已有了定语。但以目前来看,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
想到此处,心中的欢愉顿时化为无有,神情木木地盯着他,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云淡风清,嘴角依旧有一丝笑意。
亭子里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远远地看见高无庸带年两个太监走来,把脚移下来道:“皇上,奴婢想去应值。”胤禛静了一下道:“脚好之后,找高无庸。”
甩开高无庸的手,忍痛赌气自己往前走,高无庸无奈地看了胤禛一眼,见他脸上淡淡地,没有一丝表情。高无庸大概是心中惶恐,只好一步一步地随着我的脚步向前移动,两个太监已是面面相觑,心中似是不明白何以高公公会如此小心。
坐在软凳上,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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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十三章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
一直以来最不屑于这些话,认为这是无病呻吟,一直认为既然爱了,就应该彻头彻尾。可现在我却深切地体会到了它的涵义。从胤禛在我脸上掠过的每个眼神我都可以感觉到温暖,从他假装无心的每句话中也能感觉到怜爱。可我们之间却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我到不了他那边,他也来不了我这边,彼此只能在隔岸远远地望着。
想不出究竟是何原因,也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能阻挡他?
心中有事,无法释怀,人也越发的沉静,有时一天几乎不说一句话,不当值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练字。承欢见我如此,再也不敢任性胡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怯怯的。弘历第一次见到我的字吃了一惊,但什么也没问,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都打趣一番,说和尚念经也会分分时辰,晓文姑娘这可是不眠不休呀,次次如此,我次次回报的都是惨淡的笑容。巧慧看我的眼神也越发的担心,还不时地会轻叹一声。
没有精力,也不想去理会。仿佛除了应值和练字,这里再无其他可恋。
过了大暑,盛夏已悄然过了一半,令人难以忍受的酷热也降低了不少。一个人在房中继续写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忘我。
看到放到桌上的莲子粥,侧身向巧慧道了声谢,拿起喝了一口,见她没有走的意思,遂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道:“巧慧,可是有什么事?”巧慧在我对面也坐了下来,对着我看了几眼,欲言又止。看她为难的样子,轻轻一笑道:“巧慧,有话不防直说。”
巧慧道:“晓文,你是我领进府的,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见我静静地听着,她继续道:“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该糟蹋。”听着一怔,反问道:“我糟蹋身体。”巧慧道:“你这段日子以来,身体瘦了许多。”
巧慧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道:“我有些怕,你这个样子,像极了我家二小姐去世前的样子。不吃不喝,不分日夜地写字。我真的怕你也像她一样,这么年轻就去了,我懂得不多,但人活一世有许多人和事是值得珍惜的。”
眼中涩涩的,心中酸酸的,有点想哭的冲动,但又不想落泪,已经哭得太多了。压下眼底的泪,抽出手反过来紧紧握住巧慧的手道:“巧慧,谢谢你。”巧慧眼睛红红地道:“晓文,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亲人,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望着这张真诚的脸,我点了点头。巧慧放心地起身向外行去,边走边擦着脸上的泪。
走到镜前,抚住自己的脸,下巴尖尖、眼睛无神,心中苦笑。
对着镜子,描眉、画唇、涂腮,遮住满脸的苍白,起身向外行去。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没有一丝风,漫无目的地在林中的小路向前慢行,脑中似是有无数桩事搅在一起;侧头仔细想想;却又似一桩事也没有。整个人虚虚的,好像一个喝过酒的人一样,有几分醉意,却又带着几分清醒。
大力地摇摇头,想甩开这一切的事。突然一阵说笑声飘了过来。抬头一看,胤禛、十三、弘时、弘历、张廷玉等坐在凉亭里谈笑风声,一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