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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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弦-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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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臂上。不知为何,骤现好几道赤红色线痕!仔细一瞧,那不是线痕。竟是裂纹,鲜血腾腾如地底岩浆,眨眼间一齐自裂纹中涌冒出来。

金桂子痛呼一声,欲缩回左臂。可是,左臂却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纠缠住,竟如牵线木偶肢体般,牢牢悬吊在半空中,既无法放下,更成诡异扭曲之势。

金桂子怒喝:“滚开!”奋力一挣,段崎非眼前迸发出一大片血花。他用力眨了眨眼,竟瞧见金桂子的左手齐腕而断,那断掌在半空中一翻一滚,自桌案上方飞擦而过,啪地摔落在傅高唐和穆静微身旁。

金桂子面色惨白,掩住血如泉涌的断腕,倒退两步,结结巴巴地道:

“十……十……十三弦!……”

傅高唐厉吼一声:“阿桂,退!”

戚横玉身子一旋,两道晶灿的棱芒一东一西,分别击向朱云离和杜息兰。杜息兰将弯月刀光一顿,矮身避过,晶芒嗖的钉入墙中。杜息兰微微一笑,幽蓝刀光在空中划了两道圆弧,再度进逼戚横玉。

击向朱云离的那一道晶芒,却似在半空触上了甚么奇特之物,在某个点上突然四溅散开,爆成一朵小小的烟花,倏忽间冒出一缕焦雾,旋即消失不见。

戚横玉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张嘴想喊,但杜息兰的刀势越来越猛,她奋力招架,实在无暇开口。

段崎非大声唤道:“桂师兄!”猛然发足,扑向金桂子。金桂子痛得浑身发抖,踉踉跄跄退往傅穆二人所在处,边退,边叫道:“别过来!别动!小心!他的十三弦……”

又一阵恶痛涌上断腕,金桂子死死咬紧牙关,用尽剩余气力,大呼着:

“……是隐形的!”

段崎非又惊又怒,厉声道:“那又怎样!”脚下依旧不停,已越过戚横玉和杜息兰的战团。

杜息兰道:“云离!小心渊儿!”

段崎非疾迎向前,脸上胸前却猝然有几缕奇异的丝线掠过。那种感觉就像摸入经年无人打扫的通道,却无意中蒙上半空悬挂的小半角残余蛛网。他心中一惊,正要反应,那几缕“蛛丝”上却骤生一股奇特的力量,一笼一束一弹,他竟无法反抗,又被推回先前的角落。

朱云离转回头,冷冷地说:“你俩死期到了!”

他长袖一挥,那无影无踪的十三隐弦,从各方位激射而出,随着挥势,一齐攻向正疗伤的二人。

段崎非吼道:“住手!”戚横玉想分身去救,可却被杜息兰牢牢缠住。金桂子已跌回地板上,几度咬牙跃起,却在半程中气力尽失,一次次落回原处。

隐弦已攻出。

虽然甚么都看不见,可是无形的恐惧,却远甚一切有形之物!

段崎非心中又慌又痛,气血上涌,唯觉双目一片模糊,他用力眨着眼,想辨清方位再度扑出,陡然间模糊的视野中却扬起一片金光。金光先汇聚作一团,随后渐渐漫开,化为十余道金线,散向四面八方。段崎非情急之下,反而镇定了不少,不停地告诫自己:“调息!调息!”

他运起倚火心法,眼前终于渐渐清晰。只见穆静微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伫立在金桂子斜前方。他双目半开半阖,却面无表情,双手交叉覆于胸前。那名闻天下的十三根金弦,自他十指中涌出,笼于周身,在各种殊难预料的方位上纵横牵拉,布置成一片奇特阵型。

他的背后站着傅高唐。傅高唐双目紧阖、神情专注,双掌依旧牢牢抵在穆静微背上,将一股股内力源源不断传递而出。

穆静微牢牢控住一十三根金弦,低低地开口:“十三弦法,你会,我也会。也唯有我,才知道你的弦将从哪些方位出击!此时此地,只要我还在,你无论如何也休想攻破。”

说着,他一抬目光,声音骤然变响:“朱云离!何况你的十三弦,分明只剩下了十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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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爱与怖(二)

横梁上人影一动不动,杜息兰的脸色却变了。段崎非心中本一宽,可看到杜息兰眼底弥上的惊慌,心又不由自主一揪。

穆静微话音刚落,一十三道金弦中,东北,东南,西北三处方位的金线乍地一闪,竟折转出击,一齐袭向横梁。随着三处金弦的攻势,穆静微喝道:

“说!三根隐弦藏在哪里!”

朱云离袍袖疾收,以横梁为轴,连续几个急翻,堪堪闪过第一第二道金弦攻击,穆静微的第三道弦光又刺到,刺击中,他问话更快更急:

“那三根隐弦,是不是被你用来封住——”

屋顶天窗里,侧墙颓洞中,突然涌入一阵漫天遍野的奇异乐音,生生打断了穆静微的喝问。那乐音忽尔如幽泣,忽尔似利爪,忽粗忽细,时锐时钝,听来竟如魔似幻!

段崎非只觉胸腔中被那魔音一敲,竟憋闷无比,透不过气。他一瞥师父,却见穆静微神色吃惊,双腕一抖,十三金弦猛地静止,叫道:

“留神!这是……真正的……‘喜怒忧怖阵’!”

段崎非闻言一震,洛阳往事历历涌上心头。那一日,讳天假借喜怒忧怖阵之名,却行调虎离山之计,差点造成伤亡,可如今,却遭遇了真的喜怒忧怖阵!

魔音如浪潮,一波又一波袭向屋中,天台派几人的神色随着起起伏伏的魔音不断变幻着。朱云离在横梁上冷冷一笑,忽然开口,道:“玉儿,听!”

魔音霍然一转,转为柔美悦耳。听着那乐音,段崎非胸中窒闷之感顿消,竟莫名生起一股遐思。戚横玉正朝杜息兰进逼,乐音入耳。却似受了极大震惊,猛地住了手。

朱云离两道又凉又亮的眼光投向她:

“你听!这,是谁的笛音?”

戚横玉凝立当场,怔怔地开口,语声中渐渐掺杂难以置信的激动:“是他……是他!朱云离,你在哪里找到了他?”

朱云离避而不答,盯住她,只道:“你已整整二十五年没听过他的笛音了,如今再次听到,可喜欢么?”

戚横玉微微侧头聆听着。目中绽起一片又一片惊喜与神往。她喃喃地说:“这首曲子,是他特意为我谱写的。从前,他最爱在华顶之巅,静静地吹笛给我听……小叶……是小叶!——朱云离!快告诉我,这些年来他过得好不好?!”

朱云离笑了笑,窗外的乐音益发轻快悠扬。朱云离忽地道:“他若不好,怎会为你吹笛?玉儿,快去!再不寻他,小心他又离开你。”

戚横玉道:“甚么?又要离开?……”

她闻言呆了一呆。大声唤道:“小叶哥哥,别走!”猛地发足,竟不管不顾一切,奔向南窗颓墙。似想穿洞而出,去寻觅那笛音之源。她双目晶莹,神情又喜悦又期待,霎时如同少女一般。杜息兰含笑立在侧旁。见她经过身畔,伸指一点,戚横玉浑不及防。啪地栽倒在她脚边。

戚横玉犹未反应过来,在地上挣扎:“放开我!放开!他在等我!”杜息兰轻轻一拂,戚横玉哑穴被封,再说不出话。

月光自天窗中倾泻而下,黄朦朦的,映得朱云离面目模糊不清,唯有讥嘲的笑声在梁间回荡:“喜怒忧怖之‘喜’阵刚开,你就中招了——哈,玉儿啊玉儿,你能为叶歌和苦守这么多年,挺痴心哪!”

段崎非道:“四师叔!”几步抢到戚横玉身边,蹲下身就要替她解穴。刚伸出手,另一对雪白纤细的手却已搭上他双腕。杜息兰柔声道:“渊儿,别动!”段崎非刚想说话,却被她从身后轻轻一搂,竟再难使出半分气力。

他警觉地道:“放开我!”杜息兰的声音却益发温柔,只说:“渊儿,这‘喜’阵好看极了,对么?”段崎非只觉她的内力透过手腕绵绵传入,自身内息竟被牢牢压制住,莫说解穴,就连极简单的举手投足都难以办到。

傅高唐和穆静微双双一惊,同时脱口而出:“不许那样对她!”可傅高唐却无法撤开双掌。穆静微刚想动弹,朱云离已厉声喝道:“敢越过我,她就死!”穆静微投鼠忌器,一时竟不能上前。

金桂子叫道:“师父!保重!”奋力爬起,挨向戚横玉。

朱云离缓缓点了点头,道:“金氏后人,果然硬骨头。可惜,这隐弦的伤,你却挨不起!”他话音一顿,扫了金桂子一眼,又淡淡续道:

“隐弦裂伤,绝非寻常。这一点,你的三师叔心里可明白得很。要知道,十三金弦的特性,隐弦都具有;十三金弦没有的特性,隐弦也有!”

金桂子咬紧牙关,艰难前行,无暇回答。先前那悠扬的乐音突然一顿一挫,竟不再像笛音,而变为尖锐凄厉,浑似鬼魅啸吼。

朱云离的声音亦变得又锐又利:“渭南金桂,你父亲生前听信挑唆,曾仗多欺少,在他人脊背上,亲手印下致命掌伤。而那人,却与他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你父亲欠的血海深债,唯有用全家性命相抵,才勉强够偿还——你父兄俱已入地狱,你还有何面目独自苟活!”

魔音陡升,金桂子惨叫一声,手臂与断腕处血瀑激溅,他猛地跪跌在地板上。

段崎非在杜息兰怀抱中挣扎着,不住地道:“停下!停下!”可魔音哪里管他,只不断盘旋提升,金桂子跪伏在地,缓缓抬头,突似瞧见了甚么幻象,对着空荡荡的前方颤声说:“我……我……爹爹,大哥……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朱云离一声震喝:“‘怖’阵已开!速速自戗谢罪!”金桂子随着他的话昂起头,眼光迷乱,低呼道:“我来了!”弃断腕于不顾,举起另一只手,一掌朝自己胸前拍下!

陡然之间,四面八方的空气中,响起无数铃铛的清音。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清清的铃音,虽细微却有力。它们悠悠地弥漫、渐渐地变响,宛如邪恶幽暗的林间千百条新生的细小藤蔓,在固执又迅速地成长。每一棵正义之藤的枝叶间,都点缀着无数枚小小的金色铃铛,藤蔓弯弯曲曲盘向天空,紧紧缠绕住一株株丑恶扭结的食人古树。

金桂子掌势顿住,表情一怔,似如梦初醒。

段崎非奋力撑起身,去瞧穆静微,见他左手托着一个小小的白玉架子,右手搭于其上,六盏黄金铃铛在架中轻轻晃动。十三根金弦静静凝护在他身周,他伫立在金色的弦律中。

伴随着铃音,他缓缓开口,念诵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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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爱与怖(三)

傅高唐的双掌每颤震一次,穆静微的手指便随之抖动,那六盏小小金铃的摇摆,竟也与他俩的内息起伏相辅相成,屋外的魔音立时被消除了大半。

段崎非只觉身后的杜息兰轻轻一抖,似也未料到有此光景。他心中一亮,马上抓住机会,默运起倚火心法,只求能一举挣脱。

朱云离亦微微一惊,却马上复归冷静。他居高临下,瞪住穆静微和傅高唐,咬牙说道:“我倒要瞧瞧,你俩靠传递内力,能垂死挣扎多久!”

他缓缓盘腿,在横梁上坐下,神色阴沉,从腰间抽出一支三尺长的笛子。

屋外魔音忽尔降低,似甘为陪衬,竟退居一旁。朱云离的笛声却陡然扬起,直吹出一段哀切的曲调来。

那曲调两句一组,相映相和,就像流浪的旅者,在旷野里遇上失落的亡灵。那一人一灵,隔着幽冥一问一答。问者凄噎,答者悲切,每个音符都是那般诡奇暗晦!

穆静微蓦地睁大双眼,双手一抖,白玉支架拿捏不住,哗啦砸在地上。六枚小小金铃受了冲击,叮铃铃一阵乱响。穆静微容色一变,叫道“不好”,向前俯身,想把铃铛架子拾起。

说时迟,那时快,朱云离一收长笛,用力一挥袖,那白玉架子和黄金铃铛瞬间爆裂开,化为齑粉。

穆静微的动作怔在半途中,朱云离的笛音却又响起,愈发尖亮。穆静微失了清心的铃音,又加胸前的伤痛一激,脸上顿时浮起悲哀神色。他胡乱地举起手,想掩住耳朵,周身丝丝金弦因无人操控,一起瘫挂下来,他手上和脸上顿现出无数条血痕。

屋外魔音一闻笛声召唤。立时再度升扬,和着朱云离的长笛,声声都似催人泪下。穆静微顾不得周身伤痕,用力捂住耳朵:“住……住手!别吹了!”

他踉踉跄跄朝前踏了两步,傅高唐的双掌顿时落空。傅高唐猛地圆瞪双目,伸手欲拉,可是朱云离已在瞬间一扬袍袖,长笛破空袭出,直直击打在穆静微“脊中”穴上,穆静微砰的栽倒在地。摔离了傅高唐的救助范围。

但见绀影一闪,朱云离已跃落,立在穆静微身前。他右足轻轻一勾,长笛弹起回到手中。他低头瞪住穆静微,又将长笛缓缓举到唇边,话音如朔风穿过大漠:

“‘喜’与‘怖’二阵刚开,阵眼尚未至,他俩就不行了。但你,却比他俩强得多。幸好。我就是‘忧’阵之眼,也幸好,我一直牢牢记住了那段曲调——穆静微啊穆静微,这一首《蒿里曲》。听着亲切么?”

段崎非一听《蒿里曲》三字,顿觉浑身血液哗啦啦一齐倒冲入脑,他厉声道:“卑鄙!太过分了!”

他咬牙运气,陡觉督脉中一股热息涌动。体内力道顿时加强不少。他奋力一挣,陡从杜息兰怀抱中挣脱。杜息兰“啊呀”一声,段崎非已长身欲起。杜息兰伸臂去揽,二人你来我往,一时纠缠不开。

刀风扑面,傅高唐的咆哮声在耳边轰然炸响:

“剁不碎你个杂种,老子改姓朱!”

刻碣刀在半空中一撇一竖一折,呼地攻到朱云离身前。朱云离冷漠的面色竟也微微一惊,他不敢再耍笛技,迅疾后闪两步,轻轻一纵,跳上案桌,足履到处,那铺开的犹沾穆静微鲜血的卷轴,被纷纷碾碎。朱云离一踢桌上的铁砚台,砚台嗖地飞起,激射向傅高唐面门。

傅高唐将刻碣刀横了两横,又用力一撇,那铁砚当地撞上刀身,被刀势一绞,四四方方的形状顿时被绞得不成样。刻碣刀一带一钩,变形的铁砚台挟着风声,反弹向朱云离。

朱云离在桌上沉身朝后一仰,铁砚台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傅高唐抬手,将刀光划了个圈,怒喝:“畜生!受死!”

朱云离借着仰势,双手一撑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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