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她可并不是这样清白纯良的女子。
姜娆还保持着半倚在他怀中的姿势,只觉得绷得太紧,腰酸的很,羊入虎口这种事情,她断是不想再来一回的,“奴婢只是能力不足,无法胜任,陛下还是另择他贤为好。”
双眸欲说还休,双唇娇艳欲滴,身段柔软,入骨绵绵,嘴上还硬是抵抗,真真是天生的尤物。
抚上她耳鬓,略带粗粝的指腹沿着耳际轻触慢挑,徐徐往下探去。
皮肤弹性柔滑,直到那圆润小巧的耳珠已经染上了一层淡绯色。
卫瑾这才弓下身子,附在耳畔道,“朕看你很能胜任,这本领定会比其他人强些。”
然后,微微张口,就将那珍珠卷入口中。
姜娆身子本能保持着不动,唯能感到那舌尖描绘着耳缘的形状,身子已经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被他掌控的半边脸,都酥麻不已。
风越发绵长,月色更是隐隐。
还没待她反抗,卫瑾已经松开,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梢头冷月幽香,花间夜风寂寂。
本领,自然是指侍寝的本领。
那样j□j裸的目光和明显带有挑/逗的用词,真让姜娆自愧不如,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比起卫璃直白的话,卫瑾的段数要高得多了…
姜娆干笑了几声,顿感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捏的她发疼,“你们从前如何,朕不再计较,如今你清楚自己的位置就好,也不必学别人装什么贞洁烈女。”
这句话显然戳到她的痛处,姜娆的笑意消失不见,徐徐抬起头来。
是的,自从来到这里,就被烙上了不贞的罪名,人人都可以在背后指指点点,一举一动都是错的,都是蓄意图谋。
但最可怕的,竟是自己也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既然陛下如此看不上奴婢这样不贞洁的女子,为何不干脆放任自流,也不用再污了您的眼。”握在腰间的手,缓缓松开,姜娆说完这番外,登时就有些后悔,为何要逞一时之快呢,那么久都忍了…
可当听到卫瑾那句话时,心里就十分不舒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不舒服。
所以她甚至没有顾忌到如今站在面前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圆睁着一双眼,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卫瑾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姜娆的眼睛亮闪闪的就好似天上的星子,在夜色中流动婉转,卫瑾恍惚中,甚至有些怀疑,这还是那个几次勾/引自己的女官么?
话一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
皇上调/情时,也许会纵着一些,可一旦不知好歹触怒了底线,后果就可想而知。
恰此时,远处白衣翩翩的谢盈柔宛如仙子一般降临,拯救了姜娆于水火之中。
姜娆娇微微一福身子,言语中还有赌气的意味,“奴婢天生做不来赏花这等风雅之事,陛下您还是找谢小姐一解风月罢。”
谢盈柔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双手笼在袖中,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拿起手中的夜裘,踮起脚尖,熟练地替卫瑾披上,“皇上深夜出门,可别受了风寒。”
如此做派,真是帝后情深的典范。
卫瑾眼角余光扫过来,却看见姜娆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想要默默地抽身而退。
谢盈柔却突然看过来,似嗔非嗔地冲她道,“你糊涂的紧,也不知道提醒陛下保重龙体。”
姜娆头也不抬,懒得争辩,“是,都是奴婢的错。”左右背的罪名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条。
目光移到她鬓边的腊梅花,又道,“柔儿惦记着您的身子,不会打扰了陛下的兴致罢?”
卫瑾唇边的笑纹始终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弧度,随手又采了一朵,插入她碧云簪子旁,“不会。”
姜娆仍旧是事不关已的样子。
“不如柔儿再陪您赏一会儿?”谢盈柔见着满塘月色,难得有和卫瑾单独相处的机会。
有谢盈柔绊住,姜娆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远远还能瞧见花海中两人对立的身影。
而这段鹣鲽情深的轶事,昭和后宫纪中,的确有载。昭懿皇后很得圣宠,于进宫之初,便有这样一段折梅插鬓的花前月下。
可巧,还让姜娆有幸目睹了整个过程。
但,事实,似乎并不像书中记载的那样美好,那样旖旎。
若论起来,倒是自己先到一步的,但却并未发现史书中有关于“六尚女官”的只字片语。
可见史官门讨好帝后的本事也很有一套。
卫瑾俯视着谢盈柔的脸庞,精致无可挑剔,这花带到她鬓间,仿佛浑然天成,一样的花,配不一样的人,效果就大不相同。
但不知为何,就变得意兴阑珊,卫瑾转身,“回罢,夜凉风大,表妹早些安置。”
姚瑶才从司宝司做活出来,就见姜娆悠悠荡荡打外头进来,头上竟还簪了朵梅花。
一次两次,她总要是做的这样出格才好么?
虽身在司宝司,但姜娆的绣工,姚瑶印象很深,对于女红上的技艺,她是很佩服姜娆。每每背后听得有人议论,总是忍不住想好心提点她一下。
但,这个姜娆当真是冥顽不灵。
姜娆看到姚掌宝的眼神,便摸了摸梅花,“这朵腊梅是淡黄色,不违背守丧的禁忌。”
擦身而过时,姚掌宝突然扯住她袖子,“你又到处乱逛,可知方才含元殿的璇玑姑姑来宣旨,皇上要找你过去。”
姜娆一愣,“那,后来呢?”
姚掌宝将她拉到一旁,“后来蒋尚服替你去了,还将皇上的祭服送了过去。”
这个蒋瑛见缝插针的功夫,还真是变本加厉了!
姜娆虽不在意卫瑾究竟如何,左右方才也见过了,但对于蒋瑛如此作为,实在是厌恶。
再听后半句,她面上渐有一丝异样,“皇上那祭服…”
姚掌宝正要听后话,姜娆却突然收住,嘴角竟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没甚么,就当送她一个人情好了。”
姚瑶将信将疑,“不知你何时这样能容人了。”
姜娆冲姚掌宝一笑,“谢谢你提醒,以后若需要帮忙,只管寻我就是。”
姚掌宝在身后低声喊了一句,“不过是看不下去她们如此作弄你,哪里就用你还了?”
姜娆回到房中,同室而居的张掌衣已经睡下,水盆里的清水被张珍儿用干了,早晨自己辛苦从西井打来存在木桶里的水,亦没有了!梳妆台上自己的脂粉盒子,竟也被人动过。
砰地一声,姜娆将铜盆扔到地下,张珍儿猛地坐起身子,撩开帷幔,“你整日晚归便罢,回来还如此嚣张给谁看,明儿就禀了蒋尚服去,再不想跟你住在一处。”
姜娆自顾自地将梳妆台上被她用过的胭脂全部倒掉,“赶紧去禀报,顺便再将我这胭脂钱还了,可别赖账。”
“瞧你大半夜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不知又想去勾搭谁了!”张珍儿啐了一口,姜娆也不还嘴,径直走到她床前,掀开帘子,“以后别随便动我的东西。”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谁稀罕。”
这张珍儿原来一直被姜娆压着,这回可攀上了蒋尚服这颗大树,也干脆越过吴司衣去,岂不知这蒋瑛迟早要走的,以后哪里还会顾着她?真是蠢得紧。
翌日早起,姜娆方提了水桶到西井,一路上经过各司,总是有意无意地见到一些女官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还夹杂着十分不屑的表情。
她摸了摸头上,又瞧了瞧衣裙,并无不妥。
随即回了她们一记白眼,仍是该做甚么就做甚么。
她正准备将木桶放下井中,突然就从旁结伴走来两位眼生的女官,像是司饰司的人。
一过来,就蛮横地将她挤开,顺手先放了木桶下井。
两人虽是自言自语,可那声音分明就是说给旁人听的,“真真不知道咱们尚服局怎么出了这样不要脸面的人,先皇丧期都没过的,那狐媚劲就又犯了,连夜到熙花亭勾引皇上,真亏得她能做出来。”
另一女官拿眼瞟了姜娆,“只可惜,后来谢家小姐过来,才知陛下那是再等未来的娘娘呢,有人还自作多情,要笑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辣么多留言,就像满满一针100CM的鸡血打到某繁的小心肝儿里头~~~
于是,欢快地飞奔过来更新~~ 以后大概会把更新时间挪到下午喵~~
下不了龙床这么纯洁的场景,都被你们歪曲了,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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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痒
两人笑的十分得意,姜娆简直是对这传播谣言之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歪曲事实的本领真是高超。
分明是皇上不知那里又瞧自己不顺眼,故意来试探的,怎么到她们嘴里就如此不堪了?
就算不堪,那也绝对是卫瑾太不堪!处处惹风流债来。
和她们置气,自然是不值得,况且流言始终是流言,就让这些无聊的女人更无聊一些,也无妨。
姜娆将木桶倒过来,往下晃了晃,溅了她们一身冷水,然后潇洒的甩手走去。
刚到绯烟宫,就见司制司送来一叠新衣,说是陛下御赐给蒋尚服的。
宫人们大都围在殿中,有不少阿谀奉承之流,更是满口附和,甚么蒋姑姑还没晋封就得皇上如此宠爱,又是甚么国色天香佳人佳丽。
姜娆忍俊不禁,这些人连奉承都如此老套,难为蒋瑛还能听得下去,可见她想要龙宠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了。
但不论蒋瑛如何,命运早就注定,的确有一位出身颇高的女官,被皇上钦点册封,位列九嫔。
放眼六尚,出身最高的,非蒋瑛莫属。
昨晚趁自己不在,私自贪功送了祭服,只是她一心要往上爬,却不知道多花些心思在绣工上,连那蟠龙图腾还差了两只金须都未发觉,就送了过去。
走到针线房,却见张珍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捧着剩余的两套祭服,一针一线绣着。
她挑衅地看向姜娆,“想必你还不知呢,今儿一早,蒋尚服便将你的活计都分给了我,这祭服不用你再插手,若是没活做就去跟采薇一块抄录卷册罢,也省的姑姑瞧见了,说你偷懒。”
看着在自己手中已经成型的图案,那是花了许多心血才绣成的,这张珍儿上来就想讨个便宜,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姜娆执起银剪,拿过她手中的祭服,迅速地将原本已经绣了大半的纹路尽数挑散了,一件接着一件。
张珍儿在一旁慌忙阻拦,奈何比不得姜娆手快。
不一会儿,四套就将完成的祭服,又都变得干干净净。
“你竟敢如此!”张珍儿气的指着姜娆,“我这就去找蒋尚服。”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想来一会儿她也不会太好过的。”姜娆慢悠悠坐到采薇身旁,当真就整理起书册来,再不去看那些祭服一眼。
张珍儿果然就跑出去告状,却在绯烟宫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蒋尚服的人影子,吴司衣走出来,“方才王尚仪传了蒋尚服过去,还没回来的。”
张珍儿想着皇上才赐了新衣,又传她过去觐见,可见是恩宠非凡,心下暗自窃喜自己选对了人,可要好好治一治姜娆。
等了片刻,蒋尚服终于回来了,张珍儿连忙上前,“恭喜姑姑。”
蒋瑛脸色并不十分好看,浅浅地应了声,坐到榻上,张珍儿继续将姜娆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一番。
蒋瑛突然打断她的话,“你说祭服都毁了?”
张珍儿面露难色,点点头。
“还有两天时间,你抓紧些,赶紧补上,还有,”她端出昨晚送过去的祭服,“将这龙须也补齐了去。”
张珍儿心道,如此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完成。
再看到被退回的祭服,才知蒋瑛是被唤过去训话的。
想起姜娆本该知道的,却并没有提醒,分明就是故意。
靖太后凤颜大怒,将自己好生训斥了一顿,蒋瑛不敢推辞,若说是姜娆做的,自己乃尚服掌事,难逃责任,若是不说,又全部担了罪罚。
原本已经做得滴水不露,但却一时大意,栽在这小事上头。
训斥了好一会儿,靖太后丢下了一句让她最不愿听到的话,“若你连这小小的女官都做不好,又如何服侍皇上?哀家看来,你仍是先练练本领再晋封也不迟。”
“算了,”蒋瑛又将祭服拿过来,“皇上这件,我自己亲手补上,你下去罢。”
张珍儿见她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只端来针线奉上。
左右看了一会,蒋瑛便拿了祭服去问吴司衣,她本就不擅女红,原以为来六尚就是捐个闲职,自己练习的所有本领,都用在服侍皇上上头。
如何行针,吴司衣只说,此乃姜掌衣所做,司衣司只她一人会。
蒋瑛本是十分抵触姜娆此人,但事到如今,前途自然要比面子更重要些。
只好端起笑意往针线房去。
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姜娆抬头,看到的是蒋瑛柔润的脸庞。
表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她才受了训斥。
“这龙须补齐了,今晚交给我。”她放下东西就走,口吻虽轻柔但不容拒绝,姜娆却往旁边一推,“若奴婢没记错的话,蒋尚服亲口在御前道,此乃出自您的手艺,奴婢不才,区区一个掌衣不会如此精巧的活计,不如教张掌衣来做罢。”
蒋瑛回身,“你这是不遵从了?”
姜娆微微一笑,“还要提醒姑姑一句,张掌衣手中的四套纹路,花样很早就丢了,奴婢大约能在脑子里记得一些,不知道后日张掌衣能否按时交工呢。”
“姜娆,”蒋瑛款步上前,素来温柔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两人相持片刻,她软语道,“我不相信,离了你就无法完成,你尸位素餐,这个掌衣的职位也不用做了,即日起,就和采薇一样,做文史女官罢。”
“奴婢求之不得。”姜娆又坐回原处,一手好字工工整整地抄录账册。
其实,这半日下来,她发觉原先的账册头绪不清,许多出进出用度皆是对不上。
是以,这才静下心来,将账目重新罗列了一番,准备下午到库房里核对,以备日后审查,发现漏洞无法弥补。
蒋瑛只得召集吴司衣和张掌衣到一处,赶制做活。
又是一日过去,张珍儿只做出一套来,而且那绣工和从前姜娆的一对比,显得十分粗鄙。
吴司衣也皱了眉,“若是太后娘娘看到,定然会凤颜大怒。”又看了看蒋瑛手中的龙须,才提点道,“时间不够了,姑姑还是去请姜掌衣过来罢,若再耽搁了,只怕整个尚服局都担不起这罪责。”
蒋瑛不甘心,只说再等等。
但到了下午,张珍儿仍是做不出来,蒋瑛这才慌了神,当初和姜娆置气,不料如今真个是完不成任务,明日就是祭礼,这一次,似乎是闹得有些大了,无法收场…
姚瑶见姜娆在库房里翻整旧物,一问之下就回司宝司查了账目,果然也是错综杂乱,便当即带了宫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