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陵吓了一大跳:“做什么?”
郭明义咬牙道:“不好,上面有尸毒,我中毒了。”
中尸毒可大可小,如果抢救及时,那么毫发无损,如果拖上半个小时以上,毒素就会侵入全身血液及肝脏,中毒者全身发绿排出所有血液枯干而死,死状痛苦可怖。
莫陵抢上一步,拿出一把小刀朝郭明义已经黑了的一截手指用力一割,顿时一股浓稠的绿色液体喷溅了出来,发出死鱼般腥臭的味道。
莫陵道:“忍着点。”拼命的挤压郭明义的手指,让那绿色的毒血尽量流干净,熟练的焚了一张黄符,将那符灰倒在伤口上抹平,拍拍道:“好了,回去拿创可贴包一下。你要感谢今天来的是我,如果是潘旻,估计这根手指就保不住了。”
郭明义白了他一眼,重新靠近认真端详那颗黑得没有一丝光彩的舍利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舍利上面居然沾染的是尸毒,不过这样一来那个怪物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只有地缚灵才能够施放尸毒。只是这尸毒竟能强悍到将佛门至宝七色舍利的灵光全部屏蔽,倒是闻所未闻,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郭明义找了一个空瓶子将七色舍利小心的用树枝拨拉进去了,起身对莫陵道:“我们回宿舍吧。”
“对了,”莫陵突然想起道:“那小妞吓得不轻,你不用去安慰安慰一下?”
郭明义想了一想道:“算了吧,现在都已经那么晚了,不方便去女生宿舍,她睡一晚,第二天醒来就会轻松很多的。”说完,捧着瓶子就走。
莫陵无声的轻笑一下道:“你为什么要刻意装作不知道她喜欢你的心意呢?”
郭明义的脚步登时顿住了,回过头来道:“你说话还真是直接啊。”
莫陵道:“我向来不喜欢绕圈子,我是瞧着这小妞使尽百般力气暗示你,而你却千方百计的躲避,我在旁边看着都烦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拖拖拉拉对谁都没有好处。”
郭明义静默了半晌,才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现在那么多大事,考虑不了这些问题。”说完,再度转身欲走。
莫陵又跟着补了一句:“是因为朱若云吗?”
这一次,郭明义全身狠狠颤了一颤,原本想要迈开的步子最终落回了原地,捧着那个瓶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任凭那些黑色的珠子落寞的滚来滚去,互相碰撞。
朱若云这个词在郭明义那里几乎就是一个忌讳,所有的人都避免提起她和有关她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郭明义将她的死全部归咎于自己,更在于他对她的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莫陵叹道:“何苦呢?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是要选择逃避吗?”
郭明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苦涩而微痛的笑容:“这里是我遇见她的地方,几乎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都有她的气息,逃不掉,也无处可逃。”说完,抬脚便走,头也不回。
王芳燕苦等了一夜,等来的不是郭明义,而是潘旻。
潘旻低着头,躲避着王芳燕失望的目光,吞吞吐吐的道:“昨天那事真的把……把大家都吓怕了,都说得赶紧查出来那东西的底细,否则再遇上凶多吉少……所以,所以一大早师兄和莫大哥就出门……”
王芳燕平静的道:“你不用说这些废话给我听,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他是因为朱若云。”
潘旻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摇摇手道:“不是,不是,王姑娘你不要乱想,我师兄是因为……因为事多……”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这谎圆不下去了。
潘旻叹气一声,彻底投降:“其实这事我也没想明白,他以前一直敌视朱姑娘,跟她水火不容,后来她死了,师兄难受得跟个什么样,这算是喜欢吗?”
王芳燕的目光虚虚的落在远方的葱绿上:“朱若云的死对于你师兄最大的打击,是他曾经很自信的认为可以保护好身边的人,可是魔物却将他的这份自信击溃得体无完肤,朱若云是为了你师兄而死的,所以他绕不开这个坎,所以他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世界,不愿再让其他人碰触。”说着,两滴清亮的痕迹从眼角处悠然滑落,湿润的睫毛上满布着点点滴滴的忧伤。
潘旻顿时慌了手脚:“王姑娘,你别哭,世上好男人大把,不差我师兄一个,你看,莫大哥也很不错啊。”
王芳燕拭去泪水道:“我哭,是因为我认定了自己的选择,已经不能回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朱若云,但她已然安息,人不能活在死去的阴影里,我要让他懂得,珍惜还存在的人才能通向幸福。我决不放弃!”盈满泪水的眼眶中晶莹柔和,四处涌动,却终没脱闸,被牢牢的锁定在那一双坚强的明眸中。
潘旻肃然起敬。
潘旻的确是说谎,郭明义和莫陵并没有出门,而是关起门来在做一项测试。
郭明义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从七色舍利上刮下一层尸毒的粉末,放在桌子中央,然后用朱砂在周围画了三个圈,拿了一个打火机过来,烧了一道黄符,往粉末处一打,登时,粉末熊熊燃烧起来。
“噗嗤”一声,外围三道朱砂红圈也瞬间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吓得在上铺的莫陵直往后躲。
好容易等火光灭下去了,莫陵探出一个头来,发现桌子上原来画圈的地方留下了三道灰烬,诡异的是,它们颜色各不相同,由内至外分别是红色、黑色、蓝色。
郭明义的神色中充满了极度的讶异,嘴巴半张开着,像是生吞了一个鸽子蛋,半天说不出话来。
由于用的是佛教法术,莫陵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含义,忙问道:“尸毒很浓吗?”
郭明义道:“不是浓不浓的问题,而是这尸毒的来源有点怪异。一般而言,尸毒是由于尸体存放不当或者遭受了一些恶劣环境,在还没有腐烂之前形成的,多发生在头七之前,也是冤魂成形的时间,所以从尸毒的来源可以模糊推测出冤魂死亡的方式。象最常见的存放不当引起的尸毒,燃烧了之后呈现的都是红色,如果是在高温之下被焗闷过,就会变成黑色,如果是在水中被长期浸泡过,出现的就是蓝色。”
莫陵低头一看,道:“那三种颜色都有呢?代表什么?”
郭明义道:“就是这点奇怪,由内至外代表的是时间,也就是说,这个尸毒的来源体先是存放不当,然后高温暴晒过,最后还放到水里浸泡了一段时间。问题是,经过这样折磨的尸体,早就已经高度腐烂,根本产生不了尸毒。”
莫陵道:“我不这么看,正是有可能尸体就是经历了一系列非常极端的环境,才会导致有这么强的冤力,也才可能衍生出这种诡谲的怪物,至于腐不腐烂,根本不是问题,说不定有人得到了定颜珠呢。”
郭明义道:“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可是又是高温又是水泡,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有谁会这么变态去反反复复折磨一具尸体呢?难得就是为了培养这种尸毒吗?”
莫陵道:“说来说去,其实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校报身上。它那里才有各种被封锁的秘闻材料,学校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惨案它也一定有记载,问题是我们现在只是外围的小兵小卒,进不了中心管理层。”
郭明义接口道:“把黄昊这件事做好了就大有希望进去,我看王天凌还是很看好我们两个的。”
莫陵道:“黄昊怎么死的我们一早就清楚了,可是问题是现在怎么说?你如实说,他们会相信吗?你要不如实说,也编不了这么大的谎。”
郭明义站起身,在房间里烦躁的走了几个圈,抬头道:“莫陵,我们必须要让他们相信这些看起来荒谬的事实,暗处还有一个法术界的人潜伏着呢,随时随地都想用法术置校报的人于死地,如果不提前警醒他们,校报的倾覆也就指日可待了。”
莫陵疑惑道:“怎么才能让他们也相信?我们劈几道雷电?那说不定他们会认为是我们在操控一切。”
一席话说得郭明义哑口无言:“那你说怎么办?我去编造一个黄昊正常死亡的原因?”
莫陵道:“破釜沉舟,置诸死地而后生,要让王天凌他们相信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难了一点,我们想办法近期煽动校报再搞一次集会,那人一定会再出手,我们不但要挫败他,还要现场人赃俱获。到时候眼见为凭,他们不相信也得相信。”
郭明义皱眉道:“这样太危险了,你我分身无术,校报搞不好会死几个人。”
莫陵冷冷的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做大事哪有不死人的?只要保住王天凌和梁游明不死就可以了,再说了,不尽快把校报的事情搞定,等那怪物养精蓄锐的出来,校园里死的人还会少吗?”
郭明义默然半晌,道:“那就策划一下吧。”
当天下午,天气热得厉害,连知了都闷声不怎么叫了,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螺旋上升,阳光明明没有晒到,皮肤也会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哪怕坐着不动,也会一阵又一阵的大汗。
潘旻和王芳燕都请假没有来,莫陵嫌热逃课了,郭明义想着留在宿舍无所事事,听老呆子讲课好歹比看莫陵睡觉强,于是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转着笔一边出神的盯着外面,心不在焉的做着课堂笔记。
正在这时,一个脸色发白的男生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郭明义的窗口旁边,只见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大汗淋漓,上身那件白衬衣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往下还滴着水滴, 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眶浮肿,嘴唇严重脱皮,皮肤干裂开皲,满脸通红,脸部不时有肌肉抽搐的现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郭明义略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继续漫不经心的在书本上随便划线,心想,还有穿成这样去考1000米跑的,活该累成这个样。
那个男生却突然一个急跨步冲到了郭明义的窗前,一双手穿过窗口一把死死攥住了郭明义的书本,将那白如雪浪的书纸顿时捏成一团皱皮。
郭明义吃了一惊,也不顾得是在课堂上,大喝一声:“干什么?”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老呆子和全课室的学生们,都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郭明义这个方向。
那男生咧开嘴做了一个说不出的表情,他似乎已经对面部肌肉失去了控制,使得这个表情看起来象一个歪眉斜眼的笑容,口腔里发出几乎哑掉的含混不清的气声:“热……很热……快跑……”
郭明义全身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震:“你……你说什么?!”
这一下,顿时惊动了老呆子和全课室的学生们,都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郭明义这个方向。
那男生咧开嘴做了一个说不出的表情,他似乎已经对面部肌肉失去了控制,使得这个表情看起来象一个歪眉斜眼的笑容,口腔里发出几乎哑掉的含混不清的气声:“热……很热……快跑……”
郭明义全身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震:“你……你说什么?!”
那男生断断续续的重复道:“很热……热……”他的眼角流出了浑浊的液体,这使人终于辨别出刚才那个奇怪的表情并非是笑,而是在哭。
老呆子在讲台上盛气凌人的呵斥道:“这是哪个班的同学?想找死吗?我要找校长好好问问这件事,扰乱我的课堂秩序那可是罪不容赦……”
老呆子的话还没讲完,那男生忽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声惨叫,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粗鲁的将白衬衣的扣子一把扯去,脱得只剩下光膀子,然后打碎了窗户的玻璃,攥着一块碎玻璃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郭明义,小股的鲜血不停的从他的手上流出。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那男生已经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双手用力将那块碎玻璃猛地插入自己的腹部,登时,鲜血喷涌,将来不及躲闪的郭明义和前后排的同学全身上下染红了大半。
“天啊——”“啊啊啊啊——”课室里象炸开了锅一样,响起了震天的惊叫声,胆小的女生当场瘫软在地上,捂着嘴哭了出来,其他的男生纷纷惊惶的朝课室最里处逃避,除了郭明义一人还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男生似乎意犹未尽,继续用力将那玻璃碎片往下划去,顿时将肚皮全部割开,随即将满是鲜血的碎玻璃片丢到郭明义的桌上,用手扯住伤口的两边,“哗啦”一声,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安放的井然有序的各种内脏。
“啊——不——”这惊天骇地的一幕顿时把所有的人都给吓傻了,大家除了发出发出惊叫、流泪就似乎已经无法再做别的动作,所有的人包括老呆子都紧紧的抱作一团,全身抖得象筛糠一样,老呆子的眼镜摔在地上,镜架完全断了,他也不敢去捡。
站在最前面的郭明义倒是反应过来了,他冲上一步,扣住那男生两手的命脉,使他四肢酸软,倒在地上,郭明义手忙脚乱的将撕扯开的肚皮覆盖回内脏上,回头厉声的喊道:“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现场没有一个人动得了,两秒之后,才有一个男生踉跄着从挤成一团的人群中跑出来,颤抖着手掏出手机,连按了七八次才按对号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明义急了,一把抢过手机,大喊道:“南天科技大学2号楼,一个学生剖腹,伤势极其严重,最快速度送车和医生过来!”
此时隔壁班的,甚至于其它层楼的学生都跑过来了,看到眼前鲜血四溅的场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女生几乎都回去不敢再看了,留下的都是男生,远远的躲着,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郭明义对着周边大喊:“谁认得这个学生?”
边上一个男生颤抖着道:“这是小罗,他是制冷系三班的学生,好像就在底下二层上的课。”
另外一个男生心有余悸的接口道:“我早说了那个课室有问题,他们班主任就是不重视,还整个学期都安排在那里,怎么会不出事?”
郭明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那个男生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怎么个有问题?你说!”
那男生被这么一吓,说话都不连贯了:“底下那层只有一间课室,其他的全都封闭起来了……学校说是因为杂物太多,所以把那些地方都拿来放杂物了,但是据说有学生进去过里面,说什么东西都没放,就是空荡荡的放着不用。后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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