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陵心中一沉,姜还是老的辣,刚才自己成功策反朱若云,居然没逼得鉴印大师方寸大乱,还一下就发现了他的软肋,这样下去郭明义性命堪忧。
我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拖住他,莫陵盯着鉴印大师,脑细胞在剧烈地碰撞、摩擦,一个又一个方案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玉虚杏黄伞只有防御功能吗?有没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它也具有攻击性能?一定有的,姜子牙那老头这么倚重此宝,不可能只是为了防止遭到别人暗杀,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玉虚杏黄伞一定有隐藏的功能!
想及此处,脑中似乎有什么堵塞的东西被瞬间冲开,霎时灵思泉涌,醍醐灌顶,一个大胆的想法慢慢想成,既云大胆,自然是因为风险系数太高,代价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老头,反正你我一战估计没有人死是收不了场的,不如就赌一场吧。莫陵的身上开始迸发出狰狞的杀气,凌厉的气势卷起一阵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虫鸟纷纷哀鸣躲避,手中的玉虚杏黄伞感受到了主人战斗的意志,立即自动变形,伞面撑开,明黄的颜色中蹦出五彩祥云,散发出氤氲香气,更有万朵金莲随风蜿蜒而下,将方圆半米内笼罩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进。
鉴印大师目光一紧:果然不愧是天下防御第一仙器,只不过奇怪的是,难道仙器感应不到莫陵决心护魔的邪心,为什么还死心塌地的守着他?
正在莫陵和鉴印大师即将陷入一场生死决斗的时候,郭明义那边已经差不多把整个地狱都清空了,阴司也终于找到了擅离职守的孟婆,他们的职位太低微,是见不了使者的,只有孟婆可以直接觐见。
“孟婆,你怎么还在这里游荡,你知不知道地狱……”孟婆打断了他的话:“我早知道了。我也已经见过使者了。”
阴司大喜:“使者知道了?他什么时候出手?”孟婆脸色阴暗道:“出手?哼!我告了好多的状,使者听了,只是出神了一会儿,跟我说,随他去吧。”
“什么?!什么叫随他去?”阴司紧张了,“他如果不出手,还有谁能阻止那个疯子?”孟婆怪叫道:“使者的命令你也敢违抗?我跟你说,这件事里面大有文章,只怕已经不是我们插手的范围了,想保命的话就离得远远地。”
阴司愣了一下,讨好地凑近道:“孟婆,使者是不是还说了些什么?”孟婆阴鸷的眼神飘向已经满布血云的奈何桥,声音异常地苍老:“使者说,他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
“天啊——”阴司似乎猜到了什么,“难道说他真的走上了那条路?”
郭明义提着灭魂杖已经走了出来,此刻他的身上青烟缭绕,那都是魂魄将死之时的征兆。“咔擦!”手上忽然传来一声异动,他低头望去,正好看见灭魂杖的杖身上裂开了一道缝隙,那道缝隙越来越大,一直蔓延到顶端,刹那,灭魂杖毫无征兆地就在郭明义的手里砰然炸开,化为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地飘下,渐渐溶于地狱殷红的血河中。
郭明义有点感伤:果然,你的确是为了完成清空地狱的任务所以才陪伴我至今的吗?现在地狱的牵绊已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原本在冥界里,一个人若是死了,但后来发现他阳寿未尽,只能有一种方法送他返回阳世,那就是走六道轮回中的人道,然而,郭明义认为自己并没有死,而且他已是第九世轮回,生怕万一再走一次出个差错,就无法返回地面,所以他选择了走回原路。
这可真是挑战冥界规则的大胆之举!但一路走来,阴司判官,牛头马面,纷纷躲避,个个面露惊恐之色,谁也不敢跟他正面迎战。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奈何桥,孟婆一早得到消息,跑得远远的,但郭明义却发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往回走的奈何桥是一座断桥,它的前面是没有路的。
郭明义犯难了,这可怎么上去呢?正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久远的一个片段,那是他幼时不知道在哪个农夫家中读到的一本书,里面记载了古代有一个高明的术士,在被错抓到冥界之后,用强大的法术破掉了冥界和人间界的结界,直接飞升上去,魂魄丝毫不损。
当然,书中并没有说用的是什么法术,郭明义也没有学过威力这么大的法术,但这个方法未必不能借鉴,自己刚才可以召唤灭魂杖过来,未必就不能召唤那个仙器过来,如果它还认自己作主人的话。
心念已定,郭明义立即手往上虚空一抓,厉声喊道:“天地化万物,乾坤尚未泯,破!”奈何桥上空静悄悄的,什么异常也没有。
郭明义火了,大声喊道:“破仙器,我已有不顾一切之心,决心成佛之意,你难道感知不到?你若不来,天下之大,尽皆全灭,留你又有何用?”
话音刚落,只见整个冥界剧烈抖动,霎时,血云散开,石山断裂,无数的巨石滚入幽冥河水,激起滔天血浪,魂魄们抱头鼠窜,哭号遍地,一道金光瞬间贯穿上空,准确无误地穿过郭明义的手心。
紧接着,郭明义身影一晃,已然不见踪影。
奈何桥的那端,站着一个落寞的人影,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任凭郭明义的身影消逝多时。良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孟婆,他确实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躲着了。”
孟婆畏畏缩缩地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嗫嚅道:“真是个煞星,走了好,走了好啊。”
“他既然走了,那我也该去了。请转告使者,说我这里多多拜上,感谢他当年一念开恩,准我留到如今。现在心愿已了,我也不想再违逆天理,留在冥界了。”清秀男生淡淡地笑着,如同一朵淡色的花,迎风摇曳,暗香拂过,一缕白烟如水轻柔,转瞬即逝,只留下一朵娇嫩的曼珠沙华在桥边伫立。
孟婆摇摇头道:“执念如此,你也跟那些冤魂厉鬼差不了多远了。何必呢……当年苦求使者复制魂魄,寄宿在这彼岸之花上面,到如今还不都是一场空?”
只是,清秀男生再也听不见她的话了。一代天才,从此飞灰烟灭,他原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成就历史上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他最终选择了遵守良知,将他的聪明际慧尽皆投入到这深不见底的乾坤中,最终籍籍无名。
地面上,莫陵和鉴印大师早已大开杀戒,互相缠打在一块,鉴印大师功力较深,奈何莫陵有玉虚杏黄伞傍身,一时之间斗了个难解难分。只见金光四放,五彩光华迸射,惊动了周山的魔物也顾不得了。
这下子可就更加热闹起来了,魔物加上那些甘愿投身黑暗的法术界中人,连长白三老都到场了,左三圈右三圈地将两人围了个密密实实,但也只是看,惧怕玉虚杏黄伞威力,不敢上前。
鉴印大师知道中了莫陵诡计,怪不得他之前故意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又还操纵仙器乱放金莲,分明就是唯恐这山上的魔物不知道,这下一来可好,自己就算想抽身而退去找郭明义也没出路了。
鉴印大师又惊又怒,喝道:“莫陵,你我之争,并非正邪之争。你为了阻我,竟然不顾天下大义,引诱魔物围攻,到时我俩功败垂成,这份罪过是你担还是我担?”
莫陵啐道:“我呸!你都想杀人了,还说不是正邪之争。我宁愿死在魔物的手下,也好过死在你的手下。况且这些东西本来就要跟它们打一场,早打晚打还不是一样。不心存天下的人是你!你若还有良知,就应该立刻住手,跟我一起把魔物打赢了再说,到时候老子奉陪你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他这么一说,鉴印大师果然停住了手,跳出了战斗圈,愤道:“现在这么多人,就算你我联手,也是死路一条。”
“没错,只有归顺魔物,才是唯一生路。”长白三老忍不住呛声道,他们三个活了那么久,第一次看见仙器,早已两眼放光,恨不得上前抢了就跑。
“你们三个给我闭嘴!”莫陵懒得理他,而是转过头来对着朱若云大喊:“大小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透露这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吗?他难道是佛祖的侍卫?只有他才能判定谁能成佛?”
朱若云迟疑了一下道:“我并不是不肯告诉你,实在是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年师父临死之前,让我去找他帮忙,说他法力无边,已经委托了他看顾九世轮回,保证不出差错。”莫陵叫道:“哇靠!老头你究竟是何妖物?人类怎么可能活几百年那么久?”
鉴印大师怒道:“关你鸟事!你不是说要跟我联手抗敌吗?你到底想出来什么办法没有?”莫陵道:“办法只有一个。我这个仙器没有攻击功能,要想打倒这一大帮恶心的怪物,只有等郭明义过来。所以恳求大师要好好保护郭明义的性命,他要有一点闪失,你的天下就全完蛋了。”
一听莫陵这样说,魔物们兴奋了,长白三老更是心痒难耐,直接扑了上去,下手就抢莫陵手中的那把金伞,霎时间,万朵金莲随风出现,长白三老和一大批魔物被凌空抛起,狠狠地撞击到山崖上,不约而同喷出一大口鲜血,神色立即萎靡不少。
莫陵冷笑道:“虽然我这个仙器没有攻击性能,但是谁要动了杀心,自取其辱,它还是会杀人的,各位请自重。”
这下子再也没有敢上前挑衅的了,又不甘心走,只好继续围着。
正在局势难分难解之际,忽然地上一阵猛烈摇晃,紧接着山摇地动,到处飞沙走石,众人都站立不稳,连莫陵也摔倒在地,地面上裂开一条大缝,强烈的白光迸射出来,魔物们纷纷哀嚎一声,连连后退,郭明义手上拿着一个发光的物体缓缓地升了上来。
莫陵惊奇地道:“咦?你怎么从下面上来了?”郭明义道:“我下了一趟冥界,把地狱清空了才上来的。”莫陵吓了一跳:“什么?去了一趟冥界?你怎么会去冥界?”
郭明义道:“具体情况不多说了,我们先把正事干了要紧。”转过头来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鉴印大师含笑道:“大师也不急于在这一时杀我,不妨先跟我上去见一个人再说,待我说完要说的话,你再决定是否杀我不迟。”
郭明义又转过头来对朱若云点点头笑道:“他很好,他放心不下自己的使命,一直在冥界等我。虽然他没有接受你,但他还是对你极好的。”
朱若云不禁红了脸,眼眶一红解释道:“不……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你知道,我追赶了你九世,每一世你都是不同的人,我……”郭明义打断了她,平静的道:“我知道,我没有妒忌他,毕竟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其他的不多说了,时间很紧,我们现在必须要上山上去做最终地事。”
说完,郭明义这才对又惊又惧的长白三老和众魔物平和地道:“烦请各位引路,我想,你们的头儿在山上等得我够久了。”
长白三老咆哮道:“郭明义,你跟我们法术界之间的恩怨还没有清算呢。”郭明义道:“我知道,上去一起清算,上去之后你们人多势众,对你们也有利,不是吗?”
莫陵在后面微微眯起了眼睛,借助玉虚杏黄伞的功力,他敏锐地发现,郭明义从冥界上来之后有了些微的不同,他说不上是哪里不同,他只是隐隐地觉得,郭明义的周边正散发着一股微弱的气息,那不是杀气,却也算不上温暖,一缕一缕地从空中飘散,然后附着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只魔物身上,却惟独避开了自己、朱若云、鉴印大师和潘旻。
魔物们已经空开了一条道,郭明义坦然地走了上去,朱若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鉴印大师,第二个跟了上去,潘旻是第三个跟着走的,最后一个是莫陵。
一行人在山下兜兜转转半个月,斩断了各自在俗世的羁绊,终于踏上了最后的归途,只是能有几人活着回来,或许只有宿命才能得知。
山上极其险峻,只有一块很小的空地,一株长得十分茂密的菩提树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没有风,但是叶子仍然飒飒作响,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而感到悲哀。
菩提树下坐着一人,白衣霓裳,芳颜如旧,只是冰冷的面容在这精致的面孔上平添了一份违和,王芳燕静静地靠在树上,双眼平视,目光中看不出一丝波动,若不是睫毛微微眨动,几乎要使人以为这是一尊巧夺天工的雕塑。
假菩提则迎风负手而立,距离王芳燕有半米的剧烈,尽管最后没能成功拿到真菩提的所有魂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完美地继承了孤傲的天才气质,挺拔高雅,不动声色。
郭明义一行人终于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了这个最后决战的地方,没能得到最高上司的命令,魔物们不敢上来,只好簇拥在山顶之下,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半座山。
郭明义驻足凝神观看,半晌突然笑了,道:“你比他还是差一点。”假菩提连眉毛都不曾皱过一下,平静地道:“你应该知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当然,因为你没有感情。”郭明义重新迈步,“他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过于悲悯,但正因为他有那份悲悯,所以你永远无法超越他,打败他。我不是激怒你,我只是陈述事实。”
“打不打败都不是今日你我要深究的事了,我们要做的只是谈一场,抑或打一场。冥界走了一趟,你九世前的记忆应该恢复了不少,魔物当初对你做的承诺在我这里依然有效,只要你愿意归顺,既往不咎。”假菩提的语线里没有半分情感波动,仿佛是台机器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突出,但一旦连在一块,却隐隐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真是奇怪,我若要归顺你,何苦还去冥界走一趟?”郭明义不以为意,淡淡地笑道,“你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你料定连菩提这种绝顶聪明的人都未能成佛,所以世上便无人可以成佛。但你却没有想过,如果从来无人能够成佛,何以会有佛的传说?”
假菩提心中微微一震,郭明义已接着道:“只有成佛才能击败你,才能封印所有的魔物,你们呢惧怕哪怕这一丁点的可能性,所以穷尽一切追杀我们。当然,今天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成功,只是我那么艰难地来到了这里,连同菩提的份,总要试一试。”
郭明义转过头来招呼长白三老道:“你们三个上来吧。”长白三老一头雾水,看向假菩提,假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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