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就没听过什么故事,怎么讲嘛?”
他低声喃喃自语:“喝多了酒就要去洗手间,那更可怕!”
听到最后两个字,耳尖的我睁开了一只眼,大叫道:“哈!你该不会是有恐高症吧?”
一个大掌自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我的嘴巴被那个温暖的掌心给封了个滴水不露。
面色不豫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别的乘客都没听懂我说的话,他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色厉内挂
地小声命令道:“不准你对别人说!这也是我的指令,要是违反了,照样还钱!”
我颇识时务地眨着眼睛表示“收到”,他才慢慢地收回了手掌。
瞧着他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我为自己掌握了他的弱点而暗爽不已——赶明儿你要是惹到我,我就把你吊到树上,看你不吓得尿裤子!
!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我白芷长这么大,什么故事没听过,哄一个恐高症患者在飞机上睡觉
还难得了我吗?更何况还是个外国患者!要别的没有,中国传统故事,我肚子里一抓一大把!随便弄几个就能把他哄睡着。
于是乎,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小姐在波音飞机上与梁山伯先生开始相会
听到结尾部分,我的新任雇主不但完全没有睡意,眼睛反倒越睁越大,那亮度几乎可以媲美机
舱里的照明灯。
见到这个故事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我颇感郁闷:“你怎么好像越听越精神啊?”
终于,他纤长的黑睫低垂下来,彻底遮住了那双精明湛亮的桃花眼。
新任雇主口气蒋然地叹息道:“原来他们也是遭到了家里的反对……下场还那么凄惨!”
我一拍脑袋,哎!讲什么不好,偏要讲什么封建家庭破坏勇敢的年轻人自由恋爱!怪不得我们
乙方会触景生情、由此及彼地联想开来,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
喝几口呀跟空姐要来的矿泉水,我清了清嗓手宽慰道:“不怕,不怕!幸福的故事还有很多,
比如说牛郎和织女吧,就有个美丽的传说!话说…….
他期待地看了我半天,没等到“话说”后面的字,不胁有些着急:“继续啊!赶快讲,好
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大口凉水。
不是咱不想讲,我呀意识到,牛郎和织女小朋友也是被老丈母娘给活活拆散的!
趁着喝水的功夫,我拨肠刮肚地想到个最近很流行的故事——《孔雀东南飞》——那可是首好
诗啊好诗,我天朝这前后五千年就指着这首长诗活着了。
摇头晃脑地背了两句,我猛地闭上嘴,胳膊抖着抬起水杯又喝了一口,然后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苍天的!我才记起来,这个女主是被恶婆婆给逼进湖里去的,男主也壮了衬梢……
为毛我耳熟能详的中国故事全是这么悲催无力的啊?这下,《红楼梦》恐怕也不能讲了,里面
的人基本全都死光光。《白蛇传》稍好,好歹姻缘是被和尚打散的,而不是丈母娘。《孟姜女》最好,男主都没咋出场就直接被城墙给压成了炮灰。
丁书琪睁大了他那求知欲极强的双眼,眼神无辜地看着我——
我心一抖,苦着脸道:“水喝多了,去下卫生间!”
他不满地刚了我一眼,却还是比较人性化地批准了我的请示。
大汗林漓地狼狈逃窜到那个极狭小的空间,看着镜手里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家伙,我开始考虑
自己在厕所里一路站到目的地的可行性。
在卫生间里站到两腿发麻实在坚持不住了的时候,我暗暗寻思——搞不好那个家伙现在已经酒
精发作,昏睡过去了。
试探着打开卫生间的门,我探出头向丁书琪的方向张望,却看见一个金发小姑娘正坐在我的椅
子上。
感到了我的目光,小姑娘示威性地朝我露出一个与蒙娜丽莎相比毫不逊色的微笑。
那个小姑娘,我记得。
不管谁被人嘲笑了,恐怕都不会轻易忘仇。方才我打个酒嗝,就数她的鄙视情绪最猛烈。不过
一会儿功夫,她怎么就鸠占鹊巢躺在我的椅手上了?
好奇中,我背手踱着方步走向丁书琪,开口问道:“乙方,什么情况?”
丁书琪伸出大掌拍拍小姑娘的一脑袋黄毛,笑道:“这孩子刚对我说——她要嫁给我!”
我的两颗眼珠手立刻滚到地上,从机头滚到机尾,又从机尾滚回机头,“她有五岁了么?”
丁书琪挑挑俊眉,答道:“四岁零十一个月!现在的孩手都早熟!”
嗯,一个女人要是连年龄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只有一见之缘的男人,那她的目的绝对不
单纯。
想起单纯的维多利亚还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此时怕是还在异乡傻痴痴地等待着丁书琪,我深
感自己有义务帮她扫清一切潜在的敌人。
努努嘴,我示意小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
金毛小鬼挑衅地撇了撇嘴,又摇摇头。
我大怒,四处张望起她的监护人来,希望那个监护人可以尽到自己的责任——这么放任小孩四
处乱跑,早晚被坏人拐走,我得好好教育教育那个没知识、没常识的家长。
“别看了!她是自己一个人上的飞机!她父母在中国已经拜托了空姐好好照顾她,到了目的地
,她的家人会来接机的!”丁书琪用手抚着孩子的头顶,柔声道。
小姑娘眯起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看来活像一只趴在阳光里被主人爱n抚
着的小狗。
面对这一挑战,我大感棘手——这个臭丫头摆明了是在打“柔弱”牌,神马自己一个人上飞机
,神马孤单无枷 ”
我双臂环胸,站在那两个动作很暧昧、气氛很粉红的家伙前面,正气凛然地宣告:“让她回到
自己的座位上去,我要睡觉!”
丁书琪却不以为然地说:“你去她的座位吧!这孩子不敢一个人坐在那儿!”
我鼓着腮帮子道:“我挑床挑得厉害!换了座位就睡不着!”
丁书琪笑笑:“也不知道谁在车上压着我的腿睡了个天昏地暗,口水都滴到我裤子上了!”
我暴怒:“你不是有恐高症吗?怎么看见漂亮美眉就不恐了?”
他听了,手果然一抖,睫毛又开始乱颤。
我大悔 他的注意力好不容易被小黄毛给分散了,我这一提醒反侧让他又犯了病。平时我家
白枫女士都是怎么教的?对待残疾人就是要像春天般温暖!结果我对人家像秋天扫落叶般无情。
没等我来得及向新任雇主嘘寒问暖,黄毛小丫头的手早抚上了丁书琪的肩膀。边用小手拍,她
边温柔地操着英语安慰:“别怕!”
丁书琪勉力地向她笑了一下,然后就一脸颓废地闭上了眼睛,放倒座椅向后靠去。
小姑娘看看昏睡的人,又抬头看看我,露出一脸胜利的表情。
我冲她一乐,弯下腰,摁亮了座椅扶手上的呼叫灯。
白人空姐见到是我,露出职业化的微笑,眼神里却情不自觉地显出几分故意。
一口流利的英文从她嘴里婉转而出,我摆摆手截住她的话,用手一指,指向我的座位。
空姐眼珠一转,又开始跟我拽英文,大致就是说换个座位也没啥了不起的。估计她是对丁书琪
贼心不死,觉得身体压根没开始发育的小黄毛跟我这个发育不全的相比,威胁性还是小些。
听完她的大段演讲,我沉默着将指头一伸,又指向座位。
越来越多的客人从睡梦中被这边的动静惊醒,表情不满地看向我和空姐。
看到我不退不让的态度,空姐的额头冒出微微细汗。
弯下腰,蹲到小姑娘旁边,她对着黄毛小丫头耳语了几句。
小丫头撅嘴半天,终于哭丧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臂,让空姐把她给抱回了座位。
临别前,小丫头气呼呼地刚了我一眼,我也露出胜利的一笑,隔着空姐的肩膀,冲她做了个奇
丑无比的鬼脸。她气得在空姐怀里一扭头,再也不理我。
我大乐。
一屁股坐回那个已经被小黄毛坐热了的皮椅,我心满意足地拉高了毯子,准备好好睡他一觉
丁书琪突然转过头来,闭着眼睛,开了口:“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我呆愣地瞅着他:“你装昏?”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对我鬼笑一下:“那孩子不会讲故事,否则,我倒是不介意跟她坐在一起
!如果我不让她坐在这儿,你又怎么舍得回来?”、
风之冬樱_Autumn 51 愿赌服输
接近十个小时的飞机不是那么好坐的,看看丁书琪现在的模样就知道。除了一听啤酒,惧怕在
飞机上如厕的某人滴水未进,此刻他形状完美的嘴唇干裂得就像三年大旱过后的土地。
不过,尽管只是一听啤酒,那些水分在飞行几小时后也已经对他的膀跪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如果不是我 白大先知——在飞行途中连威逼带利诱地推他去洗手间释放了一次压力,刚才
飞机着陆遭遇气流上下颠簸时,这娃很有可能当着小金毛和空姐的面,上演英雅气短、肥水长流的戏码 此种行为解释得通俗点,名曰“尿裤子”。
关爱弱者是因为女人天生就具备母性,关爱俊美无比的弱者则是女人色心大动的结果之一。
兴许前一句话在小金毛身上得到了论证,但是我真诚地认为,空姐对丁书琪的异常关注绝对是
因为后者。
不管那一大一小两只妖精出于何种目的,得到了睢多利亚同学的信任的我,必须具备充当照妖
镜的觉悟。
这项工作是如此的任重道远,蒙着薄毯平躺在宽敞的头等舱座位上,我不由得深深感慨起孙悟
空先生保护大唐第一帅哥去西天旅游的不易。
当然,有了十多年的生活阅历,我今日才敢说自己彻底领悟了《西游记》的真谛——
为什么一堆又一堆的妖精非要至死不渝地扑倒唐御弟?
据我分析,那是因为活了N千年的妖精们实在无法满足于普通的恋情,所以某些娃就想试试人
兽恋,还有些想练习耽美,再有些钟情玩虐身,更有些绪好搞囚胁,种种原因,不一而足。
然而,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追捧唐兄,而不是别的帅哥呢?
这里面就涉及到唐兄那极其敏感的身份了——
他乃“不可”发生恋情的和尚是也!
明知不可为而偏为,这种刺激怎能不掩起群妖心中的柔情万千?
那种对胁恋的向往让妖精们意乱情迷、前赴后继,虽被打死也无悔,这充分表现了古代妖孽们对感情忠贞不渝的宝贵情操。
当然,这种情操在现如今的时代早已随着总西游记当一起变成了经典。所以,如果一个人对待
你不像妖精们对待唐僧那样忠贞,你要原谅他,因为“经典”二字本身所代表的就是——
不可重复性!
飞机终于在我的胡思乱想中平安降落,抵达异国他乡。
站在连接飞机和机场大厅的通道里,瞧着丁书琪老先生一步三晃的小腿,我关怀备至地伸手去
扶,却被他两眼一刚给顶了回来,紧接着我们乙方还不失时机地提醒道:“契约——”
我翻翻眼皮,不耐烦地吼起:“契约第三条,不可以随时随地随便调戏你!知道了!”
转身再不看他,我甩开双手,大步向前走,绝对走出了当代青年人的风采和气势。
“哎,你等我一下!”
就在我走进各种颜色的人堆里茫然不辨方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指示,我撇撇嘴,听
话地站稳了脚步,瞧着喊话那人抖抖手脚向卫生间走去。
啧啧啧,这点出息!我眯着眼睛摇摇头,这国外的孩子就是娇生惯养得厉害。知道的,是您乘
坐飞行器旅行了几个钟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远的脚程全是您自己呼扇着翅膀飞回来的,一路上还电闪雷劈给烤成了tuo水烧鸡。
叹口气,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央,我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这国外的机场看起来跟国内的也
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大家的脑袋就跟开了染坊似的什么颜色都有。
再看见我们乙方洗漱一新的黑头发黑眼睛时,由于他与周遭的颜色对比十分强烈,我对他由衷
地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
看见我的眼神,他呆愣了一瞬,然后就防备心极强地举起手臂在我们之间的空气中作势一划:
“警告你,除非必要,以后不可以离我太近!”
我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乙方,你将来肯定惧内!维多利亚又没在,你干什么那么紧张?”
他不以为然地旋转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就是因为她不在,我才更要时时想着她,注意自
己的言行,不能让人误会。”
这句话就像一个重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在哪里,我听过一句类似的话。
“我和阿芷的关系已经不同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但是我更要懂得避嫌……”
话犹在耳,可那人又在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向我宣告——
其实,他爱的,是别人!
攥紧手中的泰迪小熊,我调了调书包背带,这才觉得呼吸略微顺畅了些。
看见我定在原地,丁书琪皱皱眉头:“别磨蹭了,司机一定在外面等很久——”
没等他说完,我直接了当地问出一个盘旋在脑海中很久了的问题:“在枫音第一次见面时,是
不是因为我讲了维多利亚跟你讲过的话,你才会对我另眼相待?”
微微扬起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他对着飘渺无形的空气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大步走开。
因为没有携带任何需要申报的物品,我们直接前往绿色通道出关,可是白某人忘了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就在通道口,老身碰上了白某人这辈子的天敌No。1——
一只辑毒警犬!
那只通体幽黑的大型犬沉默却眼神凶狠地用自己颇有震慑力的伟岸身躯堵住了我的去路。
用根长锁链控制着它的警官站在它身边,看看它又看看我,接着便表情和善地邀请我与他同行
。
“一般”而言,女生都会怕老鼠、蟑螂等生命力比较顽强、气质却相对猥琐的非人类动物。
但那只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