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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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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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又是个个牛皮哄哄,以清流言官、直谏忠臣自居,从来只认得自己宗主、座师,哪里把张公鱼这外地新来的佥都御史放在眼里?

虽然同为佥都御史,张都堂的清流名望、士林地位赶前头升任的耿二先生实在差太远了,一直做着地方官,京师里头都没怎么听说有这号人物,清流当中也没几分名声,更不像耿定力那样,有许多的门生故吏替他摇旗呐喊,可以登高一呼群山响应。

所以张都堂赴任,拜过左都御史陈炌之后就冷清下来,每天坐在自己衙署里头呆,直如木偶人一般,饶是他ing情颟颃,也觉出点不对味了。

这一日又是众御史前来画到,在点名簿子上划一杠就算来上过班了,丘橓和同为监察御史的两位朋友,孙承南、雷士帧一块来到衙门。

“茂实兄,你说新来的那张都堂,寿头寿脑的像个呆子,何德何能就接耿二先生的位置?”孙承南疑o不解的问着,也没什么顾虑,根本不怕被人听了去。

丘橓正在本子上替同僚画到,头也不回的道:“想是朝廷闭着眼睛在官员名录上乱点的,否则撞大运也轮不到他老人家吧,哈哈!”

忽然气氛有些奇怪,回头一看,孙承南和雷士帧挤眉弄眼的笑,稍远点的地方,张公鱼一脸的尴尬。

“张都堂早啊!”丘橓丝毫不以为意,他身后有座师耿二先生,新鲜出炉的蓟辽总督,哪里把张公鱼这傻冒放在眼里?

丘橓和两位朋友嘻嘻哈哈的从张公鱼身边走过去。

张都堂那副沮丧的样子就别提了,嘟嘟囔囔的道:“秦林秦老弟啊,原说老把兄做了都堂,总要照应你一二,没想到、没想到老哥无能,连自己都……”ro。

'荆湖卷460章如梦初醒'

460章如梦初醒

听到张公鱼这番自怨自艾,前头走着的丘橓忽然脚步一顿,身上每块肌肉每块骨骼都像雕塑似的凝固了,一张脸僵硬得好似铁板。

接着丘御史突然一百八十度原地转身,僵硬的脸在瞬间变得活泛起来:“张~都~堂~,您老说的把兄弟,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秦林秦长官?”

张公鱼闻言倒吓了一跳:“秦老弟已做到指挥使、掌北衙了?!这、这才多久啊?”

刹那间,丘橓的眼角嘴角同时往上连扯,片刻之前还写满不屑一顾的脸上,笑容如同春风般dàng漾:“哎呀呀,原来张都堂张先生是秦长官盟兄,失敬失敬!下官座主耿二先生与秦长官是至交好友啊,论起来张都堂正是师门长辈,请受学生一拜!”

孙承南也醒悟过来,赶紧道:“张都堂真正虚怀若谷,这么些天也不lu丝毫口风,实在太谦虚了。”

雷士帧则假装埋怨,实为谄媚:“有这样一位遮奢的盟弟,张都堂怎不早说?如今秦将军赤手格象、御前救驾,是满朝文武里头的天字第一号红人,张都堂既与他八拜订交,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啊!”

忽然之间风向就来了个大翻转,原本的凛冽西北风,变作了和煦的东南风,原来的冷脸和白眼,换成了热情的笑容和滚烫的词句,丘橓、孙承南、雷士帧和另外几名监察御史,顿时众星捧月般将张公鱼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往他头上掼。

张公鱼木立当场,前后剧烈的反差对比让这个老好人不知所措,只是喃喃的道:“秦林、秦老弟竟有这么厉害?什么叫格象救驾啊,我怎么听不懂……”

“啧啧啧,张都堂与秦将军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将功名利禄视如浮云啊!”丘橓连声赞叹着,作为老把哥连盟弟的功名都不打听,这是多么高洁的品行,堪与五柳先生陶渊明相比嘛。

孙承南把大拇指一挑,“张都堂襟怀冲淡,如皓月朗星,与秦将军之间真是高山流水之遗风,下官佩服佩服!”

雷士帧满脸的敬仰,冲着张公鱼深深一揖到地:“举世皆浊我独清,张都堂颇有古人之风,将来必为咱们清流的又一位中流砥柱啊!耿二先生从左佥都御史任上去职,又有张都堂继任,咱们都察院始终正气充盈,仁人志士前后相继,实乃士林中的一段佳话。”

张公鱼呵呵傻笑,从来没被捧得这么高,心头既又不好意思。

毕竟他为人老实,被这些个监察御史一捧,就算前头有些不愉快也抛到了脑后,连声道诸位谬赞。

只是怎么也闹不明白,都说都察院的这些个监察御史和六科的给事中们,从来和厂卫尿不到一壶里去,为什么他们居然如此推崇秦林?张公鱼不禁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睁着两只眼一个劲儿的追问。

“嗨呀,张都堂还不晓得?”丘橓跌着脚,一叠声的道:“缅甸以进贡祥瑞为名送来的白象,实则不祥之物,在御前横冲直撞,差点发生令我辈臣子不忍言之事,多亏了令盟弟秦将军奋身而出,运起千钧之力,居然赤手空拳以人力敌住疯象,这才救了圣驾。舍身救驾之功,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如今圣眷优隆、简在帝心,是不消说的了。”

雷士帧羡慕得眼睛发红:“秦将军岂止简在帝心?非但年未弱冠便执掌锦衣卫北镇抚司大印,断狱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慈圣太后娘娘更是亲赐玉佩,荣宠有加啊!”

“岂但如此,细说起来,张都堂转任左佥都御史,也和秦将军有些关系呢!”孙承南补充道。

咦,这可奇了,难道他晓得秦林提携张公鱼的事情?

丘橓、雷士帧两个肚子里就埋怨开了:老孙你既然晓得张都堂和秦将军有些首尾,怎么前头不说开,叫咱们俩méng在鼓里?

却听得孙承南又道:“正是秦将军与兵部曾shi郎查明杨兆贪污巨额粮饷一案,杨兆落马,耿二先生才众望所归,出任蓟辽总督。耿二先生离职,空出了左佥都御史一职,于是张都堂自南京调任京师,这不也是秦将军之力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丘橓和雷士帧跟着就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没把这话当真,只是开个玩笑,毕竟秦林当时只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代掌南衙,即使扳倒了杨兆,怎么就能决定耿定力去做蓟辽总督?至于耿二先生离任之后,张公鱼来,那就说得更远了,更加叫人匪夷所思。

哪晓得这番话听在张公鱼耳中,他心里面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饶是张公鱼做人糊涂,也明白座师申阁老为什么要提到秦林了。

“秦老弟、秦老弟你真是,嗨!”张公鱼一拍大tui,拱手和几位监察御史道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孙承南见状一笑:“这位张都堂,还真是大惊小怪的,哈哈。”

丘橓却神sè肃然,正儿八经的对两位朋友道:“张都堂做人实诚,咱们却不能‘君子可欺之以方”而且今后还要把张都堂推戴起来,万一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茂实兄说的是!”雷士帧和孙承南都连连点头,张公鱼有些蹒跚而显得滑稽的背影,在此时此刻也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张公鱼从都察院衙门出来,一乘轿子直接抬到了秦林府上,通报之后秦林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秦老弟!”张公鱼抢上一步,握着秦林的手,喉头上下滚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林故作不知,将张公鱼迎进去:“张老哥今日光降,老弟我这里蓬荜生辉啊!不知近来都察院的庶务,还顺手吗?”

张公鱼ji动无比,吭吭哧哧半天才挤出一句:“秦老弟,你还要把老哥瞒到几时!?”

秦林这才假作失惊,不好意思的mo了mo鼻子:“张老哥晓得什么了?咳咳,非是小弟有意相瞒,你我盟兄弟彼此要好,互相帮衬帮衬也算不得什么,所以小弟……”

“愚兄一而再、再而三受贤弟恩惠,偏偏还不自知,真是、真是惭愧无地啊!”张公鱼冲着秦林深深一揖,那股感ji涕零之意,简直是言语难以形容。

官场上拜盟并不是刘关张桃园结义同生共死,而是互相换一张帖子就行了,一般都把这看得很寻常,张公鱼虽然和秦林友善,也没到太深的地步。

可这么一来,张都堂真的要对秦林肝胆相照啦!

“靠,咱们长官装得真像啊!”看到这一幕的陆胖子,对秦林做戏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牛大力也一脸的哭笑不得:“长官果然是施恩不望报……”

晚上会补一章,咳咳,春节走亲戚真多啊……读者朋友们,理解万岁!。

'荆湖卷461章圣眷优隆'

461章圣眷优隆

举世瞩目的万历庚辰科取士,终于快要落下帷幕了。

明代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头年秋天八月间,各府州县的秀才到本省省城去,应乡试、考举人,称为秋闱;第二年春天二月间,各省举人和国子监监生进京应会试,取称贡士,紧接着三月份应殿试,考就是进士,这就闱。

还是秦林赴密云查办杨兆案那些天,各地前来应庚辰科春闱的举人就挤满了京城,四处访友、做会、拜老师、找做京官的同乡取结,搞得乌烟瘴气、酸味冲天。

本届会试总裁官为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副主考礼部右shi郎翰林学士余有丁,都是张居正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

会试结束,秦林的老朋友,张居正府上张敬修、张懋修两位公子都不出所料的顺利通过。

那些没有通过会试的举子则黯然回乡,只有极少数会厚着脸皮留在京师探探门路,预备三年后的下一科卷土重来,可见人都好像矮了一等。

三月十五日,乃是殿试之期,万历帝御皇极殿,贡士们则在皇极殿东西两庑应试,礼部尚i郎充提调,内阁辅臣及各部大员、翰林学士充读卷官,锦衣卫监考。

秦林作为红极一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掌北镇抚司,也亲自参与了监考工作。

这天皇极殿东西两庑添设了许多桌椅,武百官穿着公服分班次shi立,刘守有和秦林是负责监考的值殿官,并不站在班次当,而是领着校尉四处巡查。

刘守有端着架子,秦林则嘻嘻哈哈和各位熟人插科打诨,臣班张居正,武勋班徐璧,吏部尚书王国光、礼部尚书潘晟等人都是秦林老相识了,见他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也都不以为忤,一笑了之。

忽然贡士群有人冷笑:“哼,佞幸之臣,偶然得势,居然也沐猴而冠,俨然充作朝廷大员了!有此等人监考,真是我辈正人君子的耻辱!”

这人声音并不大,偏偏秦林耳朵灵的很,闻声朝那边一看,原来是当初就和他不大对付的金陵四公子之、南京乡试头名的顾宪成顾解元。

顾宪成在风最盛的南直隶夺了乡试解元,礼部会试同样高居前列,这次是决心要在殿试上夺状元的,他背后站着整个儒林,自诩忠臣义士,哪里把秦林这偶然幸进的“佞臣”放在眼里?

贡士们都晓得顾宪成名声,听他这么说,就有好几个人朝秦林投来鄙夷的目光,就是嘛,只不过御前偶然被大象撞了一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敢在我们这群未来的朝廷柱石面前耀武扬威?

和已经在官场上混了相当时间的丘橓、雷士帧等人不同,这些贡士都是新鲜出炉的“天之骄子”,一个个眼高于顶,浑身长角带刺儿。

秦林听得顾宪成这句,顿时心头大怒,心道你和刘戡之为友,也是个面子上沽名钓誉、骨子里男盗女娼的货,还有脸来说我?

他面上却是古井不bo,也不理会顾宪成的挑衅,就冲着贡士群的张敬修、张懋修两弟兄打招呼:“两位张兄,预祝你们本科金榜题名啊!最好把状元榜眼都夺了,兄弟同榜,也算一段佳话。”

张敬修无可奈何的苦笑,秦老弟你还真是直截了当,虽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嘿嘿。

张懋修则生ing跳脱得多,咧着嘴哈哈一笑:“借秦世兄吉言。不过平时都让大哥,这番只能屈他做榜眼了——我的才比他好一点咧。”

好嘛,张懋修言下之意就是本科状元非他莫属了。

贡士们一阵sao动,人人都盯着顾宪成。

尽人皆知,顾宪成口口声声要夺状元,当然他名很盛,就算上个月礼部会试的头名,尊称会元公的萧良有,夺魁的呼声都没他高。

秦林和张懋修这番对话,完全就是在打顾宪成的脸啊!

果然,顾解元的脸sè刷的一下变得很难看,现在尚未开始考试,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他前一段时间也和张家兄弟走得比较近,所以心头虽不张懋修,嘴上却不说什么,只是冷冰冰的盯着秦林,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

“秦将军既负责值殿监考,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早,否则叫人疑心有什么情弊了!”

靠,丫话里有话,夹枪带棒啊!

秦林呵呵笑着不予置评,心头不知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张懋修听了却是面皮绯红,待要和顾宪成争论,大哥张敬修把他一拉,呵呵笑着做个团团揖:“诸位,殿试乃天子取士大典,最为公正,大家既然站到这皇极殿,就是一手锦绣章要货与帝王家的,何必还没开考就疑神疑鬼,岂不是自乱心绪吗?”

贡士们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这考试时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便不再和顾宪成废话,有人甚至暗埋怨他,不该让大家伙儿疑神疑鬼、心神不宁。

“顾解元,祝你等会儿下笔如有神啊!”秦林嘿嘿坏笑着走过一边,旁人倒也罢了,张敬修、张懋修两弟兄心头一叹,晓得这家伙不怀好意。

万历帝升殿,净鞭、礼炮齐鸣,执事官举策题入内,将题目放在皇帝面前的大案上,贡士朝大案行五拜三叩礼,然后除殿试读卷官、提调官之外的武百官鱼贯而退,贡士到皇极殿东西两边设好的座位答题应考。

总的来说,除了规格更高、监考更严,和后世的高考也相差不多。

万历帝朱翊钧高踞御座,充任读卷官的申时行、提调官的潘晟、监考官的刘守有等官员四下巡查,秦林也东晃晃西晃晃,只在顾宪成跟前打转。

虽然秦林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顾宪成仍是专心专意的答题,丝毫不受干扰:哼,这点小伎俩想弄得爷分神?做梦吧!爷是府试、乡试、会试一路考过来的,久经考验!

“好痒啊,这都几天没洗头啦?”秦林忽然把手伸到无翅乌纱里头,呼啦呼啦的抓起了头皮。

我忍!顾宪成只觉自己脑袋也痒起来了,想到当状元的风光,只好强忍sao扰,不去理会秦林。

靠,丫的够强!秦林心头冷笑一声,忽然又伸手去抓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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