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这套管理办法在当下来看是十分先进的,既避免了以前由卫所练兵,然后由兵部派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又避免了将领拥兵自重的弊病。
当然,曹文诏作为北方军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要拿下一名军需官自是轻而易举,不过曹文诏自知自己现在位高权重,极易受人猜忌,不是自己直属的部门,不愿轻启事端。
但是军需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贪墨军资,曹文诏又不愿放任不管,毕竟传出去,别人会说他军纪松弛,放任下属。
好在这名军需官胆子极小,所贪不多,每月只敢偷摸截留百十来石粮食,而且是跟人一起干的,曹文诏这才提点他一下,只要他知错能改,以后不再犯错,曹文诏也就不愿追究。
曹文诏琢磨了一会儿,知道在下个月粮食未运来之前出兵实在太过冒险,但是不遵从李景的命令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
思之再三,曹文诏知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进京当面向李景陈述此时不宜出兵的理由。
可是李景现在心清大坏,自己独自进京陈述,李景会不会震怒呢?
想了想,曹文诏对亲兵道:“去把定国少爷请来,我有事要跟他商议。”
听曹文诏称呼李定国为定国少爷,亲兵顿时曹文诏遇到了为难之事,这是要李景最器重的干儿子帮着出谋划策了,不然的话,曹文诏平常都是称呼李定国为定国将军。
不过不等亲兵去请李定国,李定国己然匆匆来到总兵府。
见李定国一身孝服,双眼通红,一见便知刚才曾经哭过,曹文诏轻轻叹了口气。
李定国是李景的正式义子,是正经八百地三跪九叩,并且上了李家的宗谱的,不像小五等人只是象征性地磕几个头,认个干爹。
虽说大家对李景的感情并无分别,但是从名分来说,李定国在李家的地位无疑比小五等人高得多,这一点就连虎头都比不上。
孙虎头虽然也是李景的义子,但他毕竟姓孙,而且孙虎头的亲生父亲还在,李景自然不能把虎头放进李家的宗谱当中。
另外,李定国是那批从小在红山岭长大的孩子当中,最受李景和袁可立器重,也是花费心血最多培养出来的。
因此,李定国对袁可立的感情也比别的孩子深得多,得知袁可立去世,李定国自是难抑伤感之情。
曹文诏刚要出言安慰,不想李定国忽然扑地嚎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定国想跟曹叔叔求假到平阳府赴丧,请叔叔恩准。”
曹文诏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把李定国拉了起来:“我本想找你商量事情,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一个斤良好地借口。”
李定国擦了擦眼泪,硬声说道:“叔叔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
曹文诏拿起李景和沈正送来的信递给李定国道:“你自己看看吧。”
李定国接过,默默地看了一遍,沉吟了一下道:“将军准备作何打算?”
听李定国忽然改口称呼自己为将军,曹文诏苦笑了一下道:“大帅的军令我是肯定要遵从的,只是现在粮草尚未运到,此时出兵,风险太大。我拟下月月初,军粮一到即刻出兵。
可这七八天的时间怎么办?大帅见我按兵不动,必然不悦。我本想找你商议一下,如何把这七八天时间对付过去,可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马上出兵了。”
李定国接过,默默地看了一遍,沉吟了一下道:“将军准备作何打算,”
听李定国忽然改口称呼自己为将军,曹文诏心中不由叹息一声,知道李定国己经看出自己不想现在出兵,而李定国是支持李景的命令的。
原因很简单,曹文诏要想出兵,根本不需征求李定国的意见,只需直接下令出兵即可。
同样,李定国要是认为李景的命令有问题,就会先说一下现在不宜出兵的理由,然后才会问曹文诏如何打算。
李定国跟随曹文诏多年,两人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有时候一个表情,一句话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心思。
曹文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帅的军令我是肯定要遵从的,只是现在粮草尚未运到,此时出兵,风险太大。我拟下月月初,军粮一到即刻出兵。
可这七八天的时间怎么办?大帅见我按兵不动,必然不悦。我本想找你商议一下,如何把这七八天时间对付过去,可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马上出兵了。”
顿了顿,曹文诏长叹了一声道:“定国,其实我比谁都想打这一仗,但是我作为东征统帅,不能在没有粮草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率领士兵们出征,那不是几千个人,是二十万人啊!
大帅把这些人交给我,我就得为大帅负责!为这二十万士兵负责!我不能只带七八天的军粮就贸然出征 虽然咱们的武器犀利,可是东虏皆是骑兵,野外作战,东虏若是不跟咱们正面交锋,咱们的武器就很难发挥出作用,不然的话,大帅何须给我派这么多兵?只需一两万人便可将东虏打得落花流水。
大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给我派了这么多部队,目的就是为了稳扎稳打,逐步压缩东虏骑兵,最后聚而歼之,而要把东虏的骑兵聚而歼之,绝不是七八天能做到的。
定国,其实咱们只是耽搁七八天,最多不超过半个月粮食就运过来了。为了这次东征,咱们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了,难道就差这十来天不能等么?
本来我想带你回京,让你帮我在大帅面前说几句话,向大帅阐明其中之厉害。大帅那么多义子当中,你是最得大帅器重的,将来就算接不了大都督的位子也会接我的位子,你的话大帅肯定会听的,可是连你也质疑我,我觉得己经没有回京的必要了。
你的假我准了,你回平阳府祭奠袁先生去吧,也代我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头,我自带兵出征,愿袁先生在天之灵保佑此战能一战功成。”
听曹文诏的话语中充满悲凉之意,李定国猛然一惊。
李定国十来岁就从军出征,六年间随李景和曹文诏转战南北,大小历数十战,更兼熟读兵书,深知作战时粮草的重要性。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其实饿一顿两顿士兵还是能承受的住的,尤其济世军在训练时,还曾专门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即使一天不吃饭,士兵的军心也不会动摇。
但是饿上两天就不行了,那时士兵肯定就没力气作战了,至于三天以上部队肯定就会崩溃。
现在曹文诏携二十万大军东征,却只带数日之粮。东虏只需拖上七八天,明军粮尽之后便得退兵,其时东虏若是尾随袭扰,拖延明军的行动,拖上几日,明军就会不战而溃。
想到此,李定国忽然明白曹文诏为何话语间会有悲凉之意了。
现时的明军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比东虏强大得多,如果因为准备不充分,仓促出兵,最后落个惨淡收场,曹文诏的军事生涯必会就此结束。
虽说错误是李景犯的,但是为了维护李景的威望,黑锅必然要由曹文诏来背。替李景背黑锅曹文诏当然是没问题,可眼看大好局面就此葬送,曹文诏心里怎能甘心?
李定国知道曹文诏的心愿,曹文诏不光要荡平东虏,还想远征漠北,将蒙古所占的大片领土收回大明。如果达不成这个心愿,曹文诏的后半生必定耿耿于怀,很可能最后会抑郁而终。
一念及此,李定国不由惊然而惊,曹文诏百战名将,若是因他不帮谏言,落了个这样的结果,让他日后如何去见曹文诏。
想到这些年曹文诏日日提点,循循善诱,把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全部传授于他,直如恩师一般,李定国心里忽然有些苦涩。
斟酌了一下用词,李定国忽道:“曹叔叔,大帅现在心情不好,这道军令我估计是大帅在急切之中所。不过大帅既然下了军令,咱们这些人谁也不能抗拒大帅的军令,要想改变这个命令,除非是袁先生再下生 但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地带着部队打糊涂仗,侄儿建议您给柱子叔叔写封信,让他回来议一议,实在不行,口自们爷仁儿一起回去,也不用给大帅谏言,只说祭拜徐先生,大帅再不高兴,总不会把咱爷仁儿一起砍了吧?
这一来一回,起码可以拖个三五天,有这个时间咱们让沈爷爷以最快的速度把粮草运抵前线,哪怕先送半个月的军粮,也能解眼下的困境。”
收起2楼2014…04…29 00:50 |
第423章 解决粮草
曹文诏闻言大喜:“你同意暂缓出兵了?”
李定国叹了口气道:“曹叔叔并非是要违抗大帅的命令,而是为了打稳妥之仗,怀得是公心,侄儿刚才言语不端,还望叔叔莫要见怪。”
曹文诏轻轻拍了拍李定国的肩头:“定国,你做事沉稳,更能不为私情蒙蔽心智,实有古名将之风,日后必是我大明一代名将。”
“叔叔过奖了,侄儿能有今天,都是大帅和曹叔叔还有袁先生教导之功。”李定国忙道。
顿了顿,李定国接道:“曹叔叔,您莫要怪大帅命令下得太急,您知道大帅一直把袁先生看成自己的父亲一样,袁先生去世,大帅不在身边,心里必然愧疚,这才想马上达成袁先生的心愿,以表孝心。若是正常情况下,大帅断不会忽略粮草这么关键的问题。”
曹文诏摆摆手:“我没有怪大帅的意思,咱家大帅用兵最是求稳,若论用兵之稳,从古到今我还真不知道有谁能比得过大帅。这次大帅突然命我马上出兵,实是因为袁先生去世对他打击太大,这才乱了心智。”
李定国笑笑:“您能理解就好。”
曹文诏看了看李定国叹了口气:“定国,我当初投入大帅麾下之时,你年纪还小,你不知道我跟大帅曾深谈过多次,大帅的志向可不光光是消灭东虏这么简单。
漠南,漠西,漠北,这些被蒙古人侵占的领土,朝鲜还有南边的缅甸等国,甚至还有海外的矮国,以及被西夷人占领的台湾,大帅统统都要收回大明。
我就是被大帅的志向所打动,这才以总兵之尊,听命于他这个参将。大帅没有食言,在积蓄了几年实力之后,先是消灭中原作乱的流寇,然后便开始对付漠南的蒙古各部,接着便是东虏。
等灭了东虏,接下来便是朝鲜,再然后就是漠西和漠北两地。等把漠西和漠北收复回来以后,估计我也就老了,就算不老,大帅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仗都交给我一个人去打。依我看漠西必然会由卢象升和洪承畴两人收复,南边缅甸等国必是由高奇和孙猛出马,至于楼国,台湾等地则会由孙传庭来对付。
大帅正在一步一步为实现这些目标做准备,我曹文诏能跟着大帅开疆裂土,实是三生有幸,别说大帅没给我委屈,就算受了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李定国闻听默默点了点头,这才知道为何当年曹文诏以山西总兵的身份,却听命于李景这个山西参将,也终于明白李景和曹文诏为何配合如此默契,每每曹文诏都能体会到李景的心思,实是两人志同道合,并且相交以心。
感叹了一声,李定国道:“曹叔叔,事不宜迟,咱们马上给柱子叔叔写信,如果大帅能恩准柱子叔叔和我到平阳府祭奠袁先生,那就大事可定。”
曹文诏闻言疑惑道:“你回平阳府祭奠袁先生还说得过去,陈将军回平阳府祭奠袁先生于情不合吧?”
李定国叹了口气道:“您不知道,当年袁先生未到红山岭时,柱子叔叔奉大帅之命在袁先生的唯州老家伺候了袁先生大半年。柱子叔叔在那半年时间里多得袁先生教诲,可以说柱子叔叔也算袁先生的学生。”
曹文诏闻听恍然,随即大喜道:“以大帅和陈将军的感情,必定会同意陈将军回平阳府祭奠袁先生,有这个时间,足够沈大人准备粮草了。你等着,我马上给陈将军写信。”
说罢,曹文诏再无迟疑,迅速铺纸研磨,很快给陈国柱写了封信,然后命亲兵快马送往锦州。
崇祯十年二月二十四,乾清宫东暖阁。
李景斜靠在卧室的暖墙边,看着曹文诏和李定国和柱子三人微微点了点头,招手让三人到自己身边坐下见李景双目微陷,脸色苍白,三人心中俱是一紧。
“大帅,您怎么瘦成这样?您可要保重身体啊!”三人在李景身前关切地说道。
李景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来,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先生的音容笑貌,想起十年来先生的谆谆教导。想到先生临终时,我却没能在他身边给他老人家送终,我这心里就难受。”
“大帅,先生己经去了,他老人家要知道您这样,在天之灵怎能安心?”曹文诏急忙说道。
“我知道,可就是总也控制不住。”李景叹了口气道。
沉默了一会儿,李景接道:“你们去徐先生那里祭拜过了?”
见三人点头,李景叹息道:“你们回来的及时,明日一早,徐骥就要扶枢返回上海老家了。至于平阳府那边你们就不要回去了,伯应给我来信,他们己经启程回唯州老家了。唉!先生十年不曾回家,不想再回家时,己经看不到家乡的景致了。”
三人闻言默默点头,均知这时可不能接李景的话头,这时要是接话,李景心里必定更加难受。
想了想,曹文诏说道:“大帅,那我即刻返回山海关,马上对东虏用兵。”
李景看了看曹文诏,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文诏兄,你们这次回来的目的我很清楚,前日我岳父和杨柳风还有张鳌他们几个委婉地跟我说了一下后勤方面的状况,虽然他们说得很笼统,不过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命令你们马上发兵操之过急了。
可是军令既然己经下了,就不能随意更改。
因此我明知你有难处,也知道后勤部的难处,却并没有收回命令。
当然,我还没有糊涂到拿二十万大军出征当儿戏,你们的难处我己经给你们解决了。”
曹文诏闻听大喜,忙道:“大帅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那出征就没有任何问题。”
李景笑了笑道:“咱们的部队重新调整以后,后勤物资都是由地方官府送交后勤部,然后由后勤部按时按量转运到各个部队,这种管理模式还是不错的,从建立这种制度以后,几乎没有出过纸漏,大家也就习惯了这种管理模式。
但是上个月归化府突降大雪,咱们在大同和宣府囤积的粮草大多调往归化,由于地方官府的运力有限,于是后勤部的粮草就开始吃紧。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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