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以为是的恩惠,于她却是避之不及的折磨。
偏偏,她还只能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郭圣通辗转反侧,又再三回忆那些看过的狗血剧中女主角如何情深意重的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忍住呕吐的欲望,揣摩了多次后。发现天竟已微白。
正欲强迫自己浅睡片刻时,却听门轻轻一响。脚步声渐近……
她睁开眼,正欲喊人时,却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刘秀。
他万般诧异地看向她:“通儿,我以为你睡着了,没想到竟扰了你。前线战事紧张,我想多与你待一段时日,这才昼夜兼程赶了回来……”
这一瞬,郭圣通发现,她无论是重生了多少次,都抵不过刘秀这天然影帝的实力……
☆、第19章
郭圣通被他这副演唱俱佳的影帝实力给恶心到了。她立刻闭了眼,翻了个身,果断装睡……
刘秀一愣,随即摸了摸鼻子。他也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天色还早。
在此时去梳洗一番休息,还是继续等待天亮郭圣通醒来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于是,他强忍着一身疲惫,就这样走过去,跪坐在郭圣通榻前的小几边。调整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郭圣通哪里听不出这身后多了个呼吸声。她不用想,也明白此时刘秀一定是在装深情。这样的计策他用的够多,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把她骗的那般凄惨?毕竟,谁能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是无时无刻不再演戏呢?
她强忍住心头的厌恶,不断地寻思着对策——
“文叔……文叔……文叔快跑!”她小声梦呓,然后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最后惊喊出声。
翻身坐起,她闭着眼,仿佛还在梦中。
刘秀睁着眼快要睡着了,突然被她的惊喊惊醒:“怎么了?”
郭圣通不说话,一头摔倒下去,继续睡。
刘秀这才明白郭圣通仍是未醒。他摆好姿势,继续打盹,正要睡着时,又听一声大喊——
“文叔!”
刘秀吓得差点一口噎死。他这次没开口问话,只观察了下,郭圣通仍闭着眼呢……
“文叔,快跑!”她又喊。
这次刘秀可听得清清楚楚了,但这话却让他纳闷了:‘跑啥?他为嘛要跑啊?’
可郭圣通喊完这声又不说话了。
刘秀这次不敢睡了,睁着眼睛等她醒。可……好吧,他太困了,又要睡着了。
“文叔!文叔!”郭圣通偷偷睁眼,发现刘秀又要睡着,于是又大喊起来。
刘秀一个踉跄,差点就这样吓趴下了……
这下好了,无论多困,他都再也睡不着了。
“丽华?你不能这样对文叔!”郭圣通玩心大起,干脆闭着眼睛喊出阴丽华的名字来。
这下子刘秀却是惊了身汗:“你怎么知道丽华的名字?谁告诉你的?”
回答他的是郭圣通细细的鼾声。
刘秀站起身来,围着这四方榻轻轻走了一圈。仔细看去:郭圣通双目紧闭,脸微微泛红,手叠放在胸前。嘴唇有些干裂……模样,似乎长的同初遇时有些不同了……
可无论怎样看,她都的确是睡熟了的。
刘秀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他一定是太困了,否则刚刚怎么会幻听呢……
正要返回时,郭圣通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来:“咦?文叔,你……?”
刘秀一时窘迫,忙缩回正看向她的头。走回她榻前,跪坐下来。
然后他便听郭圣通道:“一定是梦还没醒。”
然后她竟又闭上了眼,嘟着嘴睡去。
刘秀一时间哭笑不得:“感情看到我就是你的梦还没醒啊?”
这话一出,他自己便首先愣了一下。一时只觉感动莫名:‘郭氏竟是连梦里都在无时无刻叨念着他吗?可是她却从来不在信简中写对他的思念……’
一时间,感动竟排山倒海而至,刘秀只觉得胸口发胀,很想大笑三声拥她入怀,好好跟她说一句:‘没错,我回来了。’
这边刘秀正在为郭圣通对他的深切爱恋感动,那头郭圣通却在想,要如何醒来才会显得不那般刻意……
两人正胡思乱想时,外头却传来葵女的叩门:“娘子,卯时了。”
然后便听门一声响,却是葵女走了进来。她端着陶盆,正要走过来叫郭圣通起榻,却先见着了跪坐在榻前的刘秀:“婢子莽撞了,萧王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打紧,先伺候娘子起来吧。”刘秀平易近人的摆了摆手,也不回头,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郭圣通。
葵女见他满身风尘仆仆,忙道:“萧王不嫌弃,先洗漱一番?”
刘秀要的就是这副样子,哪能被葵女破坏?他摆手道:“不妨事,多日不见娘子,我心头想念的紧,容我再看看她的容颜。”
葵女闻言心头有些窃喜,忙低头浅笑:“娘子知道心头必然是喜欢的。”
她心里回忆了下郭圣通对刘秀的思念之事,发现竟是未有,忙编了个无法对正的:“萧王是不知道,自您走后,娘子面上不说,做事虽也一如往常,可心头却是万般想念萧王的。就连书帛,每每也是再三寻思后才敢写,还不敢写些思念之情。怕惹了萧王的愁思,误了萧王的大事。只敢再三斟酌后,写些最可逃不过的话来说邯郸城的事。娘子……娘子心头的苦,也只有我这个婢子能看到一二了。唉……我说这些做什么,萧王如今回来了。娘子知道了心头一定喜欢。她虽面上不说,可对萧王您,真是关切极了。”
郭圣通心头默默为葵女点赞:果然有个神队友就是不一样,若换了上一世的她,只怕又是被刘秀套话的命,传递话语什么的不说错就了不起了。
果然刘秀听完之后,心头更是柔软,想起刚刚的那一幕来。他心里头对郭圣通可算是有一点点接纳了。他侧开身:“快请娘子起床吧。”
葵女不再废话,将陶盆搁下,便伺候郭圣通坐起更衣。
郭圣通坐起,被褥滑下,便是一具光滑细嫩并泛着柔光的雪白身躯,她身上只着一肚兜,那肚兜却不同如今女子穿戴的那般,而是她根据后世的女子打扮自己精心绣制的。这肚兜是大红色的底,绣的是并蒂莲开。
刘秀哪里见过这打扮,一时间竟是看直了眼去。
美人初醒,本就是海棠初醉般诱人。再加上这时隐时现的风情万种。不得不说,比之阴丽华的美貌来,郭圣通真是毫不逊色了。
当然,刘秀不知道,郭圣通此时的美貌同后期相比,只是不值一提。
他更不知道的是,这看似娇憨的郭圣通,除了美貌,还有更多他永远不会懂的东西……
————
如刘秀所料。
郭圣通万般感动的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忙着叫人烧水与他梳洗,又捧出一套她精心绣制的衣服供他换洗。
那衣服之精致,竟让刘秀吃了一惊。
再看那上头的暗纹,他心头更是感动不已:‘这等费眼睛的东西,看上去便是用心极了。’
好吧,刘秀不懂,那玩意如果用系统兑换的初级刺绣技能来弄,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好。
葵女自然是没见过自己主子绣这玩意的,不过,既然主子绣了。她便要将这刺绣的艰难和主子刺绣多么多么用心的故事,全数摆出来给刘秀。于是,在刘秀洗漱罢,换了衣服,听闻郭圣通在亲手为他烹制佳肴等待的时候。想从葵女嘴中套点话的他,便被葵女塞了一肚子‘郭圣通如何艰难学习刺绣,刺破了多少手指头’‘练习了无数次,只为给他一个惊喜’‘为他独创暗绣’‘为他能够吃的开心,多少次试验做哺食’的故事,塞了个头晕脑胀。
而当郭圣通捧着五种不同馅儿的饺子出来时,便看到了刘秀那比往日更加深情的眼神……
好恶心!
郭圣通差点被吓跌倒了。
好在葵女反应够快,已接住了她手头的食器。
“娘子,您这些日子太累了,一大早又跑去疱房弄这些费精神的,”葵女抱怨道,“看吧,走路都不稳了,不是有婢子吗?何苦要自己端着出来啊?”
刘秀听罢,立刻上前牵住郭圣通的手。
郭圣通反射性的想甩开,又努力忍住了。
“通儿,你何苦这般累着自己?”刘秀深情款款道。
郭圣通低着头,在心里做了个自我催眠。然后抬头羞涩一笑:“我哪里累了?最累的是文叔,我什么忙都帮不了你。”
葵女将食器往小几上放,嘴里还叨咕着:“王,您说说娘子吧,她为了这邯郸城的事情,把自己都熬瘦了,偏还觉得帮不了您多少,天天逼着自己,我这做婢子的看了都心疼。”
可怜见的,郭圣通哪里瘦了?离了刘秀,她没胖就很不错了好么?
偏刘秀居然看来看去,也觉得郭圣通瘦了不少,心头一时更加柔软:“你看你家婢子,这张嘴利的,你以后还是多听听她的话,省的我也落不是了。”
郭圣通当即瞪了一眼葵女:“尽胡诌什么,我哪里瘦了?我在邯郸城安安稳稳的,再不能好了。文叔在蓟城才累呢。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主仆二人一来一回,看的刘秀越加感动:“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严苛了。”
“大家都说,那姐姐贤良淑德,又是你最爱的女人。我什么都比不上她。我是你被迫娶得……”郭圣通看向了他的眼,“文叔,是这样吗?”
刘秀心头一惊,手上力也加重了不少:“听说了什么?谁乱说的?”
“大家都说,那姐姐贤良淑德,又是你最爱的女人。我什么都比不上她。我是你被迫娶得……
”郭圣通看向了他的眼,“文叔,是这样吗?”
刘秀一时竟无法直视她的眼神,险些避了开去。
郭圣通心头冷笑不已,脸上却做出一副伤感样子来:“看来果然是这样了,想必那位姐姐若是在这邯郸城,一定能做得比我好千百倍吧。”
她低头,似乎很是伤感。
刘秀一时心头更是不忍:‘丽华若是在这邯郸城……丽华怎么会来这邯郸城,阴家,阴家对他哭穷,在他战事吃紧时,伸手问他要钱。丽华虽日日对着刘黄她们哭说要来找他,却屡屡病倒不得成行……’
他曾求娶过阴丽华多次,却均被阴家拒绝……偏偏又是在他被封破虏将军,阴丽华年纪已至19时。才拖了媒人示意让他再次求娶……
刘秀一时间心肠白结……
“萧王,娘子,”葵女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尴尬,“这哺食再不吃便要凉了呢。”
刘秀被葵女的话惊醒:“哦。”
郭圣通却不说话,看上去仿佛伤心急了……
“萧王,您是不知道啊,这哺食名为‘饺子’,是将面揉的开开的,裹了陷做出了的。上头的褶子特别精致好看。别看这说起来简单,但其实是我家娘子做了千百次才成功的。她啊,说是这冬日快到了,蓟城太冷,萧王在外头想吃口热食不容易。战事又紧,便想着各种法儿来让这哺食冷的慢些……”葵女声音细细的,殷切的介绍着这食器中,刘秀从未见过的哺食。
刘秀拈起一颗饺子,放入口中,一咬,那滚热鲜美的汤汁儿便滑入了口中。
他心头大动:‘两个女子,一个对他掏心掏肺,一个却让他看不出真心。这婢子说的对啊,放久了,这再热的东西,也要凉了……’
☆、第20章
铜马军本身便是一个七拼八凑的大杂烩。在刘秀无耻的用肉汤勾引了七八日后,城里吃不饱穿不暖的铜马军终于将原本就存在的隔阂升级到了最大。
于是,刘秀不得不提前结束在邯郸城的‘省亲之旅’,因为,铜马军内部大闹一通后,竟开城门投降了!
对于刘秀要提前离开邯郸城的事,郭圣通自然乐得其成。
刘秀还来不及感叹,这短短数日的相聚太短时,便又匆匆忙忙整理行囊。
回邯郸城时,他是两手空空,这回蓟城时。他却行囊很鼓。郭圣通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做肉干的手艺,炮制的肉干竟可以直接吃,且味道十分鲜美。此次不仅给他准备了御寒衣物,还装满了肉干和其他的果脯。然后又说了一番后世八点档常见的经典话语后。才目送他远去。
刘秀骑着马,心头滚烫,这些日子,他总是忍不住将郭圣通与阴丽华做对比。想到这许多年,阴丽华竟是连件衣物都未与他缝制过,郭圣通在他心头的地位自然又无形中拔高了不少。
其实,这真的是冤枉啊!
阴丽华的老本行是看书作诗写字。他当年也爱的是这口,对于庖厨和刺绣什么的,阴丽华真的是有心无力!
不过,凡事最怕的,便是对比了。
刘秀心头的感动郭圣通一点都没接收到。眼见刘秀滚蛋了。她瞬间觉得天晴朗的要命。
刚要回去补眠,忽听葵女一声惊呼:“萧王,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东西忘了?”
郭圣通也万般好奇,眼见着刘秀带着亲兵又返回,她心头也是一紧:“文叔?”
刘秀跳下马来,低声问她:“初回来那日,我听你在梦中喊什么‘丽华’是怎么回事?”
郭圣通呼了口气,心说,原道他这几日都不提是忘了,结果他却是还记得的。
“什么丽华?”她道,“我却没听说过这名字。”
“就是初回来那日,你梦里见了什么?”刘秀问。
“容我想想……”她低头苦思,“仿佛你我还有一看不清容颜的女子,额,仿佛那女子左眼下有颗泪痣。房屋被火燃了……利刃……记不清了。仿佛你为那女子挡刀,我又为你挡刀……那女子……那女子……”
她说的很不连贯,仿佛真是冥思苦想起的一般。
最后她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文叔,丽华是谁?可有什么不妥的?”
“都无,”刘秀道,“我只是担心你,看你梦里吓的那样子。”
郭圣通心头一阵恶心,又听刘秀道:“你好好歇着,少想有的没的。还有,先前那女子,不如你。”
他低头在她额上浅吻一记:“你在我心里头是独一无二的。我会想你。”
郭圣通愣在原地,直至刘秀的马蹄消失……
“娘子,”葵女道,“落雪了。”
郭圣通抬起头来:“哦。落雪了。”
真好,一场雪,便可以暂时先遮掩这漆黑的世界,让它看上去干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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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赶至蓟城,正好听闻铜马军内部有窃语声起。
原因无他,刘秀兵马本就少于铜马军。铜马军投降后发现了这件事,便开始疑心会被坑杀。
毕竟,自白起后,所有降军人数过多的,命运都是这般。
好吧,邓禹,耿弇等一干大将,心里头本来也是这样想的。这坑杀比自己人数更多的降军之事,本就天经地义急了。
刘秀回到蓟城后,面临的便是这样的局面。铜马军,他是必须要的,可,也不能让原本跟随他的人寒心!刘秀微一思索,便打开了红色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