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纯慌忙上前支撑着刘秀往前殿走:“王,您醉了,歇了吧。”
“不,我还能再吃。黄老呢?再与我吃个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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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郭圣通便使带来的人,将整个县衙重新布置了一番。
因那11点属性加在外貌上后,外貌变化委实惊人,不得已又只能化了妆。
好在她如今才14岁,之后一点点去掉妆容,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她渐渐长开了。
不过,这也给她敲了警钟。这外貌的变化,最好在18岁之前定格,否则18岁后再有变化,只怕会让人疑心不已了。
邓禹一早起来,便觉得这县衙不太一样。
仆从忙碌有序的擦拭着县衙大门,又细细铺了上好的红绸,装点一新。
葵女远远见他来了,忙招呼一声,说郭圣通正在后殿清点礼物。
邓禹是见过郭圣通的嫁妆的。那嫁妆,不可不谓富可敌国。
他一路走向后殿,只见这一路都焕然一新,显得格外富丽堂皇。的确很能衬托出刘秀如今的地位来。且很能给邯郸城氏族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行至后殿,却见那些礼物中,多是郭圣通嫁妆中出现过的。
郭圣通正在同四个小婢女一起盘点清算。见他来了,只将那单子塞入他手中:“烦请将军帮忙看看,这样可否?”
邓禹低头一看,只见上头已将礼物分成了若干份。薄厚有节,只是还未标注是教与谁的。
而那单子,也眼熟的很:“娘子这是拿了自己的嫁妆?”
郭圣通脸上一红,也不避讳:“其实,世人皆道我郭家富可敌国,却不知,自从阿父去后,阿母一个人守业艰难,舅舅,二叔等……故,其实也只是面子好看罢了。”
邓禹心头一想,果然是如此。
“不说这些了,烦请将军指点则个,这些该匹配给谁?”郭圣通转移了话题。
“这对血如意,太过贵重,本地乡绅蒋氏,有个辈分最高的长寿老太,今年已七十有三。倒是当得。”邓禹微一思量便道,“这份碧玲珑,适合年轻一点的女子,可实在没有人能当得这厚礼……有了。张氏的正室倒是可以。她有个女儿,爱之如命……”
一长着双讨喜大眼的婢女便一面听邓禹细说,一面细细将这些记在了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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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蒋家。
蒋氏孺人将手中的烫金请帖放在了桌上。她咳了一声:“你们都收到了?”
下首的女人们忙道:“都已收到了。阿母/祖母。”
“萧王的王妃明日在县衙宴请邯郸城内的乡绅世家。不为其他,光为这份面子,咱们也得去。”蒋氏孺人咳了一声,“但,有句话老身先得和你们说好了:认清楚自己的本分,切莫乱说不该说的话。”
“诺!”
“都散了吧。明日寅时前殿等候。”蒋氏孺人道。
“请阿母/祖母好生安歇。”
待众人都已散去,蒋氏孺人方看向了身侧的一个老太婆:“阿梅,你说这个郭娘子是何许人也?竟出得起这烫金的请帖。”
“听闻郭氏娘子今年不过十四,乃真定王室所出贵女。”那老太婆道。
“不简单啊,不简单。”蒋氏孺人道,“这烫金请帖,可是做来不易。她是昨天入城的?”
“听说是昨儿傍晚,那时候城门大开,灯火通明呢。”老太婆道。
“且等着吧,那娘子不是个简单的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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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看着手中的烫金请帖,一时脸色尤其复杂。
“看来,郭主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倒是没疑心这是郭圣通自己准备的,只以为又是郭主呢。毕竟,郭圣通在真定府那通天真的表现,的确太深入人心了。
他放下烫金请帖,叹了口气:“阴识兄可算是遇上对手了。”
☆、第15章
南阳。
“妹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阴识道,“刘秀现在已封了萧王,河北根基也算稳了,你若是想去河北,我便立刻派人送你去。”
“哥哥,”阴丽华将书信搁在桌上,“封个王而已?胜败与否犹未可知。且阵前刀剑无眼,哦,北地还是那郭氏女的地盘,她在便好了,我何必去?”
阴识脸上有些不乐:“如今亦不需要你上前线,你只要在后方帮刘秀稳住内眷即可。”
“那便让郭氏女去,”阴丽华道,“郭氏女娇生惯养,今年又不过14,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对比,怎么能看出我的出众?且,哥哥别忘了,刘秀虽然封了萧王,但更始帝说的话,能当个数?天下未定,正是征战之时。哥哥与其将所有赌注都压在刘秀身上,不若早寻退路,狡兔尚有三窟。”
阴识见她主意已定,且两人嫡庶始终有别,如今当她一句‘哥哥’之名,他却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
“罢了,倒是刘家那处,你的姿态且要做好。”
“刘家那两个,不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吗?”阴丽华笑了,“再说了,她们也不喜欢郭氏女,毕竟郭氏女是北地人啊。”
阴识知道,无论如何,阴丽华在这上头却是吃不了大亏,于是放下心来:“你也好自为之,前方若有异动,我也会随时告知于你的。”
阴丽华听罢方正色道:“如此多谢哥哥了,我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共患难是挺美好的。若刘秀真有大造化,日后再共几次患难罢了。如今却是不必,我并不觉得刘秀能走多远,如今绑的死死的,若是有祸事,倒是不美。”
阴识无奈点头:“你心头有数便好。”
阴丽华道:“我的手段哥哥还不信?倘若真有那个必要,纵是割肉挖心,我都能一一做来。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阴识听到这里,心头终于放下大半:“你说的原也不错,郭氏女不过才14,如今让她担个大任,正好也能暴露出她的不足。”
两人相视而笑,俱觉得满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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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阴丽华之后又如何病歪歪的求刘黄与刘伯姬要去前线看刘秀,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直将这两个感动的一塌糊涂,连忙写信给刘秀为阴丽华大说好话。
直说如今的邯郸城县衙。
一日之间,车水马龙也不过如此。
郭圣通跪坐在上首,看着下头的一干人等。
酒过三巡,该客套的都客套的差不多了,这帮人果然如同记忆中那般滴水不漏。
“不知萧王妃要在邯郸城停留多久?若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吩咐啊。”说话的是蒋氏老孺人的大儿媳妇。她年纪与郭主仿佛,说话的表情那叫一个慈爱。
邓禹刚刚过来,便听了这么一句话。他顿时稳住脚步。倾耳细听郭圣通要如何应答。
这女人话里藏针,若是郭圣通真说了个日期,岂不是坐实了刘秀乃外来之客?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大不利啊。
郭圣通浅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初来乍到,怎奈夫君官拜萧王,奉王命要守护这邯郸城的安宁,日后有需要配合的,还望夫人莫要推辞。”
她这话说的诚恳,语气温婉。却因搬出了皇命来,便不动声色的反击了回去。流露出‘刘秀乃大汉的萧王,若邯郸城之人不想落得个叛国之民,那这里,便没有什么主宾之分。’
坐在这里的自然没有几个蠢货,于是,一时间,便引得人频频侧目。
那女人心头一晒,却仍是笑了:“萧王妃真是幽默,无论如何,这邯郸城都是我等生于斯,长于斯之地啊。”
郭圣通笑:“是啊,我也是北地之人,心里头也是这般想的。而且,我们都是大汉的子民哩。夫人觉得我说的可对?”
话尤至此,那女人只得深深看了她一眼,叹道:“王妃好厉害的嘴。”
她已无法再对下去。因着再对下去,她只能落得个不识大体,愚昧无知的名号了。
郭圣通浅浅一笑,并不以为意。
这头通头带满珠玉的张氏放下杯子,笑了:“王妃所言,句句真知灼见。我等妇人眼光粗浅,自是不如。”
郭圣通知道,这第二波的试探又来了。她笑道:“夫人高看了我,我不过一心所想的,均是忠君爱国罢了。世人皆谓男儿好,我却觉得,纵身为女儿,也要知礼明义,在大义上,莫让人看轻了去。夫人觉得我说的可对?”
那张氏笑道:“道理自然是极好的。”
两人浅笑过,又随意寒暄了几句。
“因地制宜,萧王贵为王,若是请萧王来管理这小小的邯郸城,未免大材小用,且……萧王毕竟是南地之人啊。”张氏状似不经意提起,“萧王可有属意,这邯郸城该如何治理?”
一瞬间,郭圣通仿佛看到,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自己,那时候,她在这张氏的面前是如何应答的?
哦,对了,她当时仿佛是说‘这些我不清楚,得需问过夫君。’
便是这一句话,让人觉得她不得萧王宠爱,继而彻底失了在邯郸城的立足之地。
如今么,她浅笑盼兮:“夫君倒是说过。不过,夫人说的有句话当真好,‘因地制宜’么。夫君自然也是希望,能看到一些诚意的。毕竟夫君乃堂堂萧王。不可能亲自来治理这小小的邯郸城的。”
这样一来,不仅显出了她同刘秀关系无人可比,以至于刘秀甚至对她聊起这些事来。还正大光明的反问了邯郸氏族:‘你们想要在这邯郸城的管理之权,那么你们能拿出什么诚意?若是这诚意不够,又何必再说?’
翻来覆去,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故,此言一落,周遭气氛立刻转变。
蒋氏老孺人叹了口气,眼见着这内眷中开始产生裂痕和矛盾,她只得自己亲自上了:“邯郸城被王郎贼子占据已久,不知天子心里如何是想?毕竟,我等虽洁身自好,怎奈,王贼的确占据这里颇久,只怕天子心有不暇啊。”
她这话便是想把众人的关注点从邯郸城的掌权者上头引开,勾起众人心头最担心的事上来。以此想要暂时稳住内眷局面,以免她们自行瓦解,无法再一致对向郭圣通。
郭圣通心头是明白的,她笑了:“天子乃大汉的天子,我等乃大汉子民,这些是改不了的。”
她这一番话,不仅轻轻跳过了蒋氏老孺人设置的陷阱,更是再次点出了刘秀的重要性:‘天下是大汉的天下,天子是大汉的天子,天子任命的萧王,自然也是大汉的萧王。故,萧王从某种意义上,岂不是能代替天子承诺?’
这一下,更是抬高了刘秀在邯郸城的地位。
接下来,她用‘我等’而非‘你等’来说,更是将自己塞入了内眷阵营。
“我舅舅真定王,也曾忍辱负重,假意投靠过王郎贼人。可如今呢?”她笑,“大家都是能看得到的。”
岂止是能看得到?就连邯郸城的大门都是真定兵打开的。
众人心头思量,一时间看郭圣通的眼神都热切了不少:‘的确,郭氏女也同她们无多少差别啊。她也是北地人,家中也曾投靠过王郎,如今她能有这通造化,可见萧王是真得天子心意的。’
蒋氏老孺人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叹息一声:“王妃说的甚是,如此,我等多谢王妃了。”
郭圣通笑道:“谢我无用,老孺人要谢还是要谢自己。事在人为么。”
窗外的邓禹深深叹了口气:“次伯啊,你真当来亲眼看看,郭氏女,只怕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啊!”
“我带了些薄礼,正好一便送与各位。”郭圣通请举起手来,拍了三下。
婢女鱼贯而入,裙裾纷飞,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彩漆圆木托盘。
她们分别在各内眷身旁站定。葵女伸手扶起郭圣通来。
她便一一将托盘中的礼物,送与那些内眷。
今日下马威给了,如今是该怀柔了。
蒋氏老孺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接过那对极品血如意。她活了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品相的血如意,一时心头大震:“王妃这礼太重了。”
“这如意放在我手边只是个摆设,但孺人不一样,素闻孺人喜好如意。这只不过是将如意,赠与识货人罢了。”郭圣通浅浅笑道。
这话仍是藏了不少玄机,蒋氏老孺人活了大半辈子,哪能听不懂。
她看向郭圣通,叹了口气:“王妃说的是,好货应与识货人。老身今日受教了。”
郭圣通不再说话。
她知道,她如今已不再是那个在内眷跟前束手无策,被抨击的一败涂地的女人。她转身,上了台阶,看向下首跪坐的邯郸城内眷。
她如今,已将昔日的败势一一掰了回来。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第16章
两日后,刘秀归来。
郭圣通用和系统兑换出的厨艺技能早早的烧了一桌菜肴。值得一提的是,这做菜用的锅子和铲子都是在家时,她特意找铁匠打造的。
铁器冶炼方式刚刚出现不久,如今战事起,又都先供应了战时所用铁刀。所以铁器极为紧张,这不过是做了三套,便可谓是天价。
郭主处,她是自己教了厨房几道菜,留了一套锅铲,郭主又使人给刘扬送了套去。剩下一套,她便带来了邯郸城,一路上被葵女当成个无价之宝小心收藏着,生怕遗失。
如今看她做菜,葵女也是小心翼翼,生怕铁具有损。
刘秀见到郭圣通时,便看她守在县衙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见到他来,她一下子就笑了,原本平常的面孔,一瞬间竟是让他觉得美的有些惊人。
“文叔,”她上前,“你一路累了吧。我让人烧了水,你先洗漱去,我去做菜。”
他便想起了在郭府时,她做的那些奇怪的菜肴。
“哦,对了,要不要把邓将军耿将军他们也叫来?”她道,“邓将军这几天帮了我很多,耿将军这次和你去邢地,想必也累的很。我菜做的多点,应该够了。”
刘秀是很喜欢显示自己平易近人的,尤其是对自己的心腹大将。
他看着郭圣通,一直看到她脸飞起了红晕,低了头:“怎……怎么了?”
“为什么要请他们?”他心头有些怀疑是不是郭圣通想要拉拢自己的大将。
郭圣通睁大了眼:“因为他们是你的属下啊,我看你很重视他们,否则,我才不做菜给他们吃呢。”
“只因为这个?”刘秀问。
郭圣通听到系统又给她加了演技分。她发现,只要和刘秀对话,演技涨的总是最快的。
“是啊,”她理所当然的说,“他们不过是下属。我是主子。”
她这话说的很认真,仿佛这原本就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秀想,大概她真的是太小了,这种话也能随意说出口,也或许是她生长的环境极为单纯。不过,总而言之,她请他们吃饭,终究只是因为他罢了。
这结论让他很高兴:“我去洗漱,你让人去请他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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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同样出身南阳,又是阴识好友的邓禹深深的发现。他仍是低估了郭圣通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