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在他们烤鱼的时候就出去了,到了第二天早晨也没回来,刘文治担心了一宿,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刚蒙蒙亮就出去了,往后山找去,早晨露水重,半山腰都飘散着着浓浓的雾气,刘文治穿着布鞋,湿的透透的,裤腿都撸到了膝盖以上。
这次他没走栗树林里的那条道,直接走山下的那条小道进了山谷,山谷蕴着一团雾气,四周都是将近齐腰高的深草,小道走到尽头分成了两条岔路,刘文治望了一圈,想了想抬脚朝后面成片的山峦走去。
群山高低起伏望不到尽头,刘文治从小就被告诫不能靠近那里,攀过第一个山头,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雾气散开了些,视线能够看得更远,刘文治沿着小道往下走,刚转过一片草地,就看见前方一头灰狼正朝他走来,这条灰狼很高大,四肢强健有力,灰褐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文治,尾巴拖行在草地上,向他低低的嚎了一声,吓得刘文治差点没坐在地上,灰狼走过来,蹭了蹭刘文治的腿,看了他一眼,尾巴晃了两下转身往回走。
刘文治凭着感觉跟着灰狼往大山深里走,大山深处是刘文治从来没见过的景色,树高遮蔽了阳光,草地上开着很多种刘文治叫不上来名的野花,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芬芳,趟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灰狼在不远的前方领着刘文治,不时地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跟上,穿过草地往前走了十多米,渐渐地传来了哗哗流水声,转过陡峭的山壁,眼前的景象让刘文治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白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周围雾气蒸腾而上,恍如仙境,底下清澈的水潭站着几条灰狼正在喝水,刘文治看着周围的一切处在惊愣中,不过下一瞬便皱起了眉头,因为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第 28 章
身边的灰狼低叫了几声,刘文治站在狼堆里也不敢随意走动,不一会,狼孩从瀑布上边的石头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刘文治身边,衣服上到处都是干涸或新鲜的血迹,伸出手想碰刘文治,立马又缩了回去,在水潭里把血洗干净后甩了甩,看着刘文治道:“本来想去接你的,不过我这里有些事情走不开。”
刘文治皱着眉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一晚上没回去就是忙这个?”
狼孩沉沉的嗯了一声,点点头:“昨天我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这样了,后来才知道遭了鹰群攻击,本来以为没事了,今天早晨天还没亮又来了一拨,死了两条,还有几条重伤的我刚刚处理好,别等我了,我这里的事今天恐怕弄不完,还得提防鹰群再次发功攻击。”
刘文治不解道:“它们还没走?”
“嗯,就在附近等待再次发动攻击的机会,我一走,它们肯定要遭殃,你不用为我担心,它们还奈何不了我,等会我让大灰送你回去,这里的事一弄完我就回去。”
“怎么会这样?你们惹到它们了?”
“没有,我们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昨天鹰群突然发难,在下面的山谷里几十只一起不要命的俯冲向狼群,行动一致,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大灰它们完全无力抵抗。我来的时候,有一只母狼已经断了气。”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一躲呢,栗树林应该很安全。”
狼孩坚定的摇摇头,“不能躲,这么做就代表输了,以后整个狼群在山林里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我们只有正面迎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他选。”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阵尖鸣,散落在四周的狼迅闻声迅速向一起靠拢,狼孩一把拉住刘文治蹲在地上,狼孩半蹲着,一只脚扒住地面,抱住刘文治示意他不要动,双眼警惕的搜寻着周围的一切,狼群围在刘文治和狼孩周围屏气凝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吃了两次亏,此时他们经验倍增,浑身蓄满力量等待着报仇雪恨的机会。
翅膀震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很快,声音就像打雷一样越来越近,声音刺耳几乎让人产生幻觉,几十只老鹰排列紧密,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罩在草地上空,如一片移动的乌云,狼群开始产生骚动,嘴里发出呜呜的粗重呼吸,情绪激烈,两只眼睛阴狠的盯着上空的鹰群,只要狼孩一声命下,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气氛紧张随时都能引爆,刘文治心里蹦蹦直跳,兽类强烈的气味充斥着鼻端,野性不羁,紧张的气氛让人的血液也沸腾起来,突然狼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进山洞,快。”说罢推了他一把,刘文治一个踉跄稳住身形,也不敢抬头,拼命地往山洞里跑去,几乎就在他进山洞的一瞬间,身后响起狼群嘶声吼叫,半空中鹰群一齐俯冲而下,翅膀扑腾的声音和狼的吼叫激烈的交缠在一起,鹰的利爪只一下便能抓破狼的皮肉,尖喙攻击敌人的眼睛,毫不留情,不过狼也不是好惹的,体型占了优势,利齿几乎能把鹰一撕两半。
草地上战斗激烈,狼孩匍匐在地上,上身嫌碍事没有穿衣服,光。裸的背部成为了鹰攻击的目标,已经出现了好几条纵横交错的伤口,刘文治紧紧地皱着眉头,刚想出去帮他一把,就听见身后想起了呜呜的叫声,他转身一看,一条母狼躺在山洞的深处,脊背上受了伤,不过很明显已经被处理好了。腹部的小崽含着母狼的□,闭着眼睛吧唧吧唧的吃着奶水。
母狼的双眼怨毒的盯着外面的鹰群,龇着牙嗬嗬嗬的喘息着,突然,它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身上的伤和小崽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聚起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扑到和大灰撕咬的鹰身上,张开利齿一口咬断了鹰的脖子,鹰尸一分为二,母狼杀红了眼,在它的带领下,群狼激愤难平,力量瞬间暴涨,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和鹰群决一死战。
局势开始一面倒,半个小时后,鹰群损失惨重,只剩下十几只鹰盘旋在上空,没有再战斗的意思,很快,它们收起了身上的戾气,消失在了山的另一面。
狼群还没等放松下来,就听见了有人拍着手掌嘻嘻的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不过出现在这种血型遍地的时候让人非常的抵触,狼群还没熄灭的怒火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声音的主人从大树上跳下来,脸上笑容天真灿烂,扎着高高的发辫,个头不高,裸着上身,肥大的裤子裤腿扎紧,斜跨着一个小包,手腕脚腕都带着树皮编的饰品,上面串了很多银色的铃铛,他嘻嘻笑着,看见遍地的鹰尸,惊讶的张大了嘴,有些懊恼道:“真是小看你们了,哼,我就不该听信他们的话。”
刘文治抱着狼崽跑出来,刚才那条母狼已经奄奄一息了,闭着眼睛艰难的喘息着,小狼崽在他怀里闻到母狼的味道,呜呜的叫唤着,挣扎着下地跑到已经不行的妈妈身边,耸动着鼻子嗅了嗅,哀哀地叫,拱到母狼的腹部,含着□大口的吞咽着,很明显已经饿坏了。
狼孩握紧了拳冷冷的看着嬉笑的少年,“是你操纵鹰群攻击我们的?”
少年摸着头嘿嘿的笑起来,摆摆手:“别生气嘛,我主要是来看看大哥你哦,为了引起大哥的主意,不得已而为之啦,嘿嘿。”
狼孩打量了他一眼,“你叫爹我也不会放过你。”
刚要动手就听少年惊叫道:“别别别,大哥你消消气啦,好啦好啦,我赔你还不成,呐。”说着从小包里掏出一把东西,扬手扔给了狼孩,哗啦啦的都落在了草地上,在太阳下闪着璀璨的亮光,刘文治捡起来一颗瞪大了双眼,指间形状不规则晶莹剔透的小石子,如果他看的没错,是那种还没经过打磨切割的原钻。
刘文治皱着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下这么大的狠手对付我们,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少年嘟着嘴,气恼道:“我都已经说啦,大嫂,我千里迢迢从西双版纳过来找你们,你们不但不欢迎我,还露出这么讨厌的表情,不就是几条狼吗,我还死了这么多只鹰呢,而且我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了,哼呜呜呜 。”少年用手背抹着根本没有眼泪的双眼,从手指缝里偷偷的观察狼孩和刘文治的表情。
刘文治被那句大嫂叫毛了,“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狼孩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冲了出去,少年啊的叫了一声,大喊:“阿七,阿八,出人命啦!”
天空中迅速冲下来两只体型巨大的鹰,抓住少年的胳膊腾空而起,同时狼孩也一跃而起,手中的刀子一扬,被鹰爪挡了一下射偏了,就听唰的一声,少年的裤子应声而落,身上仅剩一条裤衩,被两只鹰带着很高调的在空中裸奔。
远远地还能听见少年气恼的声音,“快点飞啦,好丢人!”
这场战斗中只有那条母狼受重伤而亡,刘文治和狼孩处理完一切,已经下午了,危险解除,疲惫了一天的狼群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由于狼群里没有处在哺乳期的母狼,刘文治和狼孩只能先把这条小狼崽带回去再说,往回走的时候,狼孩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刘文治知道他心情不好,沉默的跟在他旁边,手里的狼崽沉甸甸的,他抱麻了就换一只手,走了一段路,狼孩闷不吭声的停下来,把刘文治怀里的狼崽两手一勒,一只手摁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刘文治的往回走。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炎炎不知道在哪捣鼓了一些东西,正在院子里烧烤,看见刘文治和狼孩回来,高兴地跑过来,刚想说话就看见狼孩怀里呜呜叫唤的狼崽,哇了一声,兴奋道:“哪来的小狗啊,这么肥,真漂亮,快给我抱一抱。”
狼孩道:“这不是狗,是狼。”
炎炎正要接过去的双手僵在半空,“你吓唬我啊,威子哥,这不就是小狼狗嘛。”
刘文治拍了他一下,“回去烤你的东西吧,是不是狼你以后就知道了。”
炎炎唔了一声,狼孩和刘文治也饿了,炎炎准备了不少东西,野鸡肉兔肉草鱼鲢鱼,还有从他姑姑那顺来了不少好东西,两人喂饱肚子就上炕睡觉了,炎炎看着蹲在他脚旁等着他喂东西的狼崽,哭丧着脸把刚刚烤好的翅膀吹凉扔到了食盆里,小爷我还没吃多少呢,都到你嘴里了,肚子里就长胃了吧,真能吃。
梦里,狼孩梦到了他小时候,很小,大概三四岁,自己一个人坐在铺满玩具的地上玩,玩着玩着,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他好奇地站起来打开落地窗门,外面是望不到边的草地,他往前走,躲在一棵树下探出头往前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腿部,再往上就像被雾气罩住了,什么都看不清,男人穿着西装,黑色皮鞋擦得很干净,和他相对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不断的走来走去,看样子有些烦躁不安。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大起来,狼孩听到女人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说着什么,男人声音一直很温和,不急不躁,就像女人的所作所为只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女人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妻子,是,我们都很忙,都没有时间照顾彼此,我无所谓,反正都习惯了,你找女人打发时间我还可以理解,你找男人算什么!”
男人说话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淑云,你误会了。”
女人哼笑一声,“误会?你怎么好意思说啊,我,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你和你那个助手光溜。溜的抱在一起,地上的套。子我差一点就踩上去了,我……良臻,你太让我失望了。”
男人道:“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吗?淑云,我手上的项目还没有做完,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跟你好好解释解释。”
女人呵呵的笑起来,“在你眼里,工作比我还重要是吧,算了,我也没时间。”
女人负气离开,男人并没有急着去拦她,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道:“你怎么来了?工作做完了吗?”
狼孩的视野里又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不过外面穿着一件白大褂。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到良臻跟前,小心翼翼道:“都完成了博士,你和师娘吵架了吗?”
良臻道:“没有,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车,一起回研究室吧。”
穿白大褂的男人嗯了一声,转身看着良臻渐渐走远,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脚尖一转往狼孩的方向走来,狼孩倒退了几步,瞪大眼睛惊惧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让他感到深深地恐惧,根深蒂固无法消除,白大褂男人越走越近,狼孩惊惧到极点,想跑腿却迈不开,在白大褂的手将要碰到他的那一刻,大吼一声惊醒了过来。
☆、第 29 章
刘文治几乎是跟狼孩同时醒来,听到吼声的时候吓得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心里蹦蹦直跳,转头看见一旁的狼孩抱着头坐在炕上,掀开薄被坐起来,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狼孩不说话,粗重的喘息带着一丝痛苦,身体不可遏止的颤抖着,刘文治试探着把手放到狼孩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我经常这样,你梦见什么啦,吓成这样。”
狼孩缓过来点,胡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摇摇头,“没事,我去冲个凉,你先睡吧别等我。”
半个小时后狼孩一身凉气的回来了,刘文治一直没睡着,他在想狼孩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心里有阴影,所以才会半夜做噩梦,想了很多安慰的话,等狼孩躺上炕上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狼孩躺在刘文治身边想了想使劲的搓了把脸,等手脚暖和了,才轻轻地把刘文治抱进怀里,彷徨不安的心终于重新归位了,舒服的吁出一口气。
刘文治往后拐了他一下,问道:“你到底做什么噩梦了?我都差点被你吓掉魂了。”
狼孩闭着眼睛道:“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记不起来了,别问了我想睡觉。”
刘文治倒来了兴趣,“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啊?是不是跟炎炎一样特别皮?”
狼孩声音闷闷的,“不皮,就这样。”顿了顿又道:“你很想知道吗?”
刘文治沉默了一会,笑起来道:“等你愿意讲给我听的时候我就想了,好啦,睡吧,明天早晨起来我很有点事。”
狼孩嗯了一声,抱着刘文治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文治吃完饭把狼崽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