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箬溪抓起他的手甩开,站起身,走开了几步,抬起下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碰我,要养精蓄锐。”
邺疏华呆了一下,愁眉苦脸地道:“璎璎,现在才八月初,离十一月还有三个月,养精蓄锐不需要养这么久。”
“需要,非常需要。”宋箬溪神色严肃地看着他,“禁欲禁的越久,生儿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是哪个大夫说的?”邺疏华发誓,要让他知道是谁说的,他非狠狠地教训那人一顿不可。
“医书上写的,你可以去翻看。”宋箬溪娇笑道。
邺疏华找不到要教训的人,哀求道:“璎璎,从明天开始养精蓄锐好不好?”
宋箬溪态度坚决,“不好,言出必行,就今天开始。”
“这么久,你就不怕把我憋出病来?”邺疏华问道。
宋箬溪看他那可怜兮兮地的模样,忍俊不禁笑道:“我逗你的。”
邺疏华转忧为喜,饿虎扑食般扑向总爱逗他玩的娇妻。
伴随着窗外的秋雨,红帐内,两人起起伏伏,恩爱缠绵。
次日,宋箬溪去给昭平县主请安,没见着姜明红,据过来回话的侍女说,五夫人头痛病犯了。
十五岁的小姑娘,会犯头痛病?
这说辞,没人会相信,但是昭平县主没有拆穿这个谎言,道:“叫她在房里好好养病,不必急着过来请安,她把身体养好,就是对我的孝敬。”
只是昭平县主不去深究,不代表别人不深究,小宾夫人出了澹宁居,就去了牧之院,至于她跟姜明红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小宾夫人离开后,姜明红大哭了一场,可是第二天她依旧称病没有来给昭平县主请安。
小宾夫人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当即又去了牧之院找姜明红谈说。还是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是这一次,大哭的换成了小宾夫人。
得知生母被妻子气哭,邺孝良忙完正事,就赶过去看望小宾夫人。一进门,侍女还没把茶送上,小宾夫人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他哭诉道:“姜氏说我是个小妾,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说我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仗着生了五公子,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架子。说我做妾不守做妾的本份,尊卑不分,未经通传就擅闯进她的房里,见到她这个公子夫人敢不行礼。你听听,她说得这叫什么话!差点气死我了。”
邺孝良耐心地听她说完,神色如常,淡淡地道:“她是您挑中的。”
小宾夫人语噎,哭声顿止,半晌,推卸责任道:“不是我,是你三个舅舅识人不明,他们说姜氏,人好品行好才貌好家世好,谁会知道她是这么个东西,一嫁进来就翻脸不认人。上回她还甩开我的手。”
“舅舅他们收了姜家那多好处,自然要帮姜家人说话。”邺孝良冷笑道。
“也不是,姜家是卫国的名门世家,就和闽国的宋家是一样的,家世也不是太差,只是没想到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早知道,就挑卫国另一个名门世家的姑娘了。”小宾夫人辩解道。
邺孝良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知道生母无法如愿为他争得少城主之位,才会要他娶一个同样出身名门世家的姑娘为妻,只是世家与世家是不同的,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性子,道:“母亲既然没有追究,您就别管她,随她去。”
“夫人是面慈心狠的人,她表面上不追究,实际都记在心里,等那一天她就会来算总账,她是不会责罚姜氏的,她会把不敬嫡母的罪责会问到你头上来的,窜掇着城主重罚你。”小宾夫人着急地道。
邺孝良勾唇冷笑道:“我就怕母亲不算总账,母亲要是算总账,我正好找借口休掉她。”
小宾夫人眼中一亮,也不哭天抹泪了,道:“这个理由好,她不敬嫡母在先,休了她,姜家人也不敢来找麻烦。”
“姜家人是不会找麻烦的,他们要的那批兵器,我已让人送过去了。”邺孝良脸色阴沉,事后,他见过宾家派来的人,知道实情,后悔莫及,可是姜明红已娶进门,他不能枉顾宾家的人不管,只能想尽办法弄到一批兵器,送去卫国。
“兵器?什么兵器?”小宾夫人问道。
“外头的事情我会去做,您就不要管了。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邺孝良起身离去。
从这天开始,小宾夫人就期盼着昭平县主早一天算账,只是昭平县主对姜明红来不来请安,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忙着和宋箬溪商量八月十五拜月宴的菜单。
“八宝肥鸭,会不会太油腻了?”昭平县主一看到肥字,柳眉微拧。
“让厨子把鸭过过油就行了。”宋箬溪笑道。
昭平县主继续往下看,“镂金龙凤蟹,鸳鸯五珍烩,火把鱼翅。咦,这火把鱼翅是个新鲜菜,怎么做?”
“把鸡脯肉切成薄片,把鱼翅和鱼皮丝包在此中,做成火把装,再用蛋清蒸制而成。”宋箬溪特意去问道蚕娘如何做。
“这道菜,一定很好吃。”昭平县主笑,“乳鱼酿江瑶,又是道什么菜?”
“就是把新鲜的鱼宰杀,掏去内脏,洗净,往剖开,在鱼肚内填上干贝、鸡茸、火腿等食材,用乳汁蒸熟。这道菜的味道脆嫩、爽滑、鲜美。”
“嫂嫂,你说的这么好吃,我口水都流出来了。”邺淑婷笑道。
“我让蚕娘做了一道,一会就送过来,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吃了。”宋箬溪笑道。
邺淑婷欢呼道:“嫂嫂嫂嫂,你是最好最好的嫂嫂。”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吃货,瞧瞧你馋嘴的模样,才是正宗的吃货。等菜送过来,就不给你吃,让你看着眼馋。”宋箬溪撇嘴道。
“好嫂嫂,我错了,我错了,嫂嫂不是吃货,我是吃货,我是吃货。”邺淑婷涎着脸笑道。
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小故事 第二百四十七日 两妯娌唇枪舌剑
过了一日,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清晨,邺疏华和宋箬溪还在用早饭,菖蒲就奉命过来了,进门给两人行礼请安,笑道:“少夫人,兔儿爷已请回来,供在摘月楼前,夫人让少夫人去拜兔儿爷,沾沾喜气。”
因为百姓们认为月中有白兔捣药,所以在八月十五这天,就有拜兔儿爷的风俗,据说每年拜拜兔儿爷,就能无病无灾过一年。
“好,我用过早饭就去。”宋箬溪笑道。
在摘月楼前的空地上摆着个高大的兔儿爷,面孔粉白,头戴金盔,身披甲胄,背上插着令旗,骑在一头老虎身上,左手托臼,右手执杵,做捣药状。
自古就有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说法,邺疏华虽陪着宋箬溪一起来了摘月楼,但是没有跟她去拜兔儿爷。宋箬溪走到兔儿爷面前,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嘴里小声念叨着。
等宋箬溪拜完,走回到邺疏华身边,邺疏华就问她,“你和兔儿爷说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宋箬溪笑盈盈地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你还问。”宋箬溪娇嗔地横他一眼。
邺疏华笑,“我们去母亲那吃月团。”
两人刚一转身,就看到姜明红扶着侍女的手朝这边走来。
互相见了礼,姜明红笑道:“毓娴嫂嫂怎么把华大哥也来叫来拜月?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规矩,嫂嫂都不懂吗?”
邺疏华解释道:“我是陪……”
“兔儿爷是祛灾除病的神,我叫他过来沾沾喜气,省得遇到瘟神,沾染上晦气。”宋箬溪对于姜明红已失去耐心,先前还可以理解她被人误导,可是现在很明显她是在搞针对,而且针对的原因非常的荒唐可笑。既然忍让不会让她收敛,反而令她得寸进尺,那就没必要再容忍她,反正又不会学那些泼妇,上演全武行,言语交锋,还会怕了她不成?
“有佛祖保佑不就够,还需要拜兔儿爷吗?”姜明红似笑非笑地道。
“不多拜几个神,怕抵不住那股晦气,会生病的。”宋箬溪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冷冷的,“五弟妹病了这么多天,可要诚心诚意多拜拜,希望兔儿爷能让你的病好起来,年纪轻轻就缠绵病榻,到老了,可就会百病缠身的。”
宋箬溪有意把病字咬得格外的清楚,明指姜明红就是那股晦气。
邺疏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姜明红气得脸色发白,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五弟妹,我这可是一番好意,兔儿爷是祛灾除病的神,你拜拜兔儿爷,好祛灾除病,身体康健,我这话难道说得不对吗?”宋箬溪轻笑道。
“你……”姜明红不是个有急智的人,被这话一堵,不会应对了。
“五弟妹的身体不好,赶紧拜了兔儿爷就回房歇着去吧,省得病上添病,一病不起。我要去母亲那儿请安,就先走了。”宋箬溪趁她愣神,牵起邺疏华的手,绕过姜明红,扬长而去。
姜明红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气得身子发颤。
邺疏华笑道:“我还以为你这次依旧不会与她多计较。”
“我是不想跟她多计较,可是有人的给脸不要脸。”宋箬溪冷笑一声,“象她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我忍让她,只会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我软弱可欺。”
“五弟是个懂事的,只可惜……”邺疏华还是不习惯直接批评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邺孝良娶到这样愚蠢的妻子寄于无限同情。
宋箬溪撇撇嘴,姜明红是邺孝良挑中的,聪明也好,愚蠢也好,都已经娶进门,不要也得要。
两人坐着肩辇去了澹宁居,周嬷嬷正领着侍女往圆桌上摆着月团,一共有八种口味,喻意七星伴月。
两人给邺繁和昭平县主行礼请了安,邺繁带着邺疏华去书房说事。婆媳俩坐在厅里闲聊,还没聊几句,就听到侍女在外通报道:“夫人,姜五夫人来给夫人请安。”
昭平县主神色未改,淡笑道:“让她进来吧!”
姜明红带着两侍女走了进来。
昭平县主见邺孝良没有与她同行,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姜明红把小宾夫人气哭得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邺孝良接连好几天没去姜明红房里,可今天是中秋节,讲究团圆,要双双对对过来请安,邺孝良对姜明红再不满,今天也绝不会让姜明红孤身前来,引起邺繁的不快,笑了笑,看着门口,问道:“孝良怎么还不进来呢?”
“儿媳拜了兔儿爷,就急着过来给母亲请安,没有回院子,夫君他没有与儿媳同行,他稍后会过来给母亲请安的。”姜明红没有意识到,她又做错了事。
昭平县主目光一闪,只有这个蠢妇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对于庶子媳,她还真没什么耐心去教导和指正,随口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谢母亲关心,儿媳在房里静养了这么多天身子已经好多了。”姜明红欠身道:
“那就好。”昭平县主笑笑,“坐下来吃月团吧。”
姜明红走在宋箬溪下首的椅子上坐下,瞄了眼她手中碟子上的月团,撇撇嘴。
宋箬溪对姜明红的行径视如无睹,放下碟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母亲,这种莲蓉月团的糖和油都放太多了,甜腻腻的,您不要多吃。”
昭平县主笑,“好,我不吃莲蓉的,我要尝尝你说的那个水果馅月团。”
“水果馅的月团?”姜明红笑,“我还是头回知道水果也能做月团馅,我也陪着母亲一起尝尝味。”
两个侍女把一块水果馅月团切开,放在碟子里,各送给昭平县主和姜明红一人一半。
姜明红吃完那二分之一块水果馅月团,笑道:“毓娴嫂嫂在吃食这方面还真是挺用心思的,这种水果馅的月团也只有嫂嫂才想得出来,这味道还真是独特。”
宋箬溪听得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淡淡笑道:“五弟妹要是喜欢这味道独特的水果馅月团,就多吃几个,等会人来齐了,济济一堂,说话也是件力气活,可别累病了五弟妹。”
“谢谢毓娴嫂嫂的关心,我说说话到不费什么力气,嫂嫂才辛苦,整天忙出忙进的,可要多注意点身体,别累病了。”姜明红笑道。
“我再辛苦也不及五弟妹辛苦,我操心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象五弟妹要操心的那可是大事。”宋箬溪笑着回了过去。
姜明红要吃水果馅月团时,昭平县主还没多想,现在听见两人的话,神情一动,对于宋箬溪出言教训姜明红,她是没意见的,可顾忌到邺繁就在书房,怕他突然闯过来,听到妯娌两人斗嘴,会误会宋箬溪这个宗族嫡长媳,没有容人之量,与弟妹计较,眼光微转,道:“菖蒲,把鱼翅馅的月团拿一个给五夫人吃,这么多天没见着,五夫人可瘦了不少。月团不用再给拿给少夫人了,她都有双下巴了,要再吃多点补品,就要成大胖子了。”
“夫人不说,奴婢还不觉得,夫人这么一说,仔细瞧瞧少夫人,瓜子脸就要成鹅蛋脸了。”周嬷嬷会意,夸大其词地道。
宋箬溪捧着脸,叹气道:“我每天吃得不多,可还是长胖了。我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吃胖的,而是心广体胖。”
昭平县主笑着颔首道:“你这么说也对,心情愉悦,人自然就精神。”
“五夫人,请慢用。”菖蒲把一个鱼翅月团送到姜明红面前。
昭平县主明显的在偏帮宋箬溪,令姜明红气愤不平,但是上次抄写五百遍《女诫》让她受到了教训,不敢再当面出言顶撞昭平县主,只能狠狠地咬月团出气。
姜明红手中的月团还没吃完,邺孝良和邺淑婷就来了。兄妹俩在门口遇上,邺淑婷见他没和姜明红同来,还以为姜明红继续称病,没想到姜明红先到一步。
邺孝良进门看到姜明红吃月团吃得那副馋样,气就不打一出来,可不好当着昭平县主和宋箬溪的面发作她,强忍着满腔的怒火,笑容满面地给昭平县主请了安,给宋箬溪见了礼,在姜明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我告诉明红,母亲这里有各种口味的月团吃,她就急不及待地过来了。”
姜明红看了看邺孝良,把最后一点月团塞进嘴里。
“我早饭没吃,就为了过来吃月团的,菖蒲拿那个水果馅的月团来给我吃,那可是毓娴嫂嫂想出来的新口味,我还没吃过呢,一定很好吃。”邺淑婷笑道。
“婷妹妹说好吃的,那肯定好吃,菖蒲,也给我拿一个。”邺孝良凑趣道。
昭平县主轻叹摇头,“瞧瞧这些孩子,都喜新厌旧。”
“母亲,婷儿喜新不厌旧,五仁的、桂花的、莲蓉的、豆沙的,我都爱吃。”邺淑婷笑嘻嘻地道。
“吃这么多,你小心撑坏了。”昭平县主笑道。
邺淑婷笑道:“不怕,吃撑了,我就喝点消食茶。”
晚上才能赏月,等邺繁父子俩回到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