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不用了。”
Giotto摇了摇头,想要靠自己的力气坐起来,可惜僵硬的四肢向他抗议之前的超负荷战斗,没有一时半会的功夫,他无法不留下痕迹的离开这里。
“你有读心术吗,怎么知道me想干什么。”
“你多虑了,我没有读心术。”
复仇者监狱的衣衫很薄,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越发显得Giotto太过单薄,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但是Giotto的眼神很亮,像是冬季的太阳,能够给予人珍贵的暖意。
“我碰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自己尚不能解决,怎么能连累到你和你的家人。”
“相信我,这点伤真的没什么。”
弗兰迟疑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他没有离开,哪怕冰冷的手指已经松开了钳制。
“那me陪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me‘幻术’。”
“……我没有要你陪。”
Giotto一阵无语,这年头的孩子都懂得得寸进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奈的毁约
好不容易在傍晚前把这个叫弗兰的小男孩哄走了,Giotto才踉跄的站起身,很小心的清除了自己留下的血迹,这才朝着人烟稀少的方向走去。
没有任何目标的Giotto本来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养,但站在这片名为意大利的土地上,他再次感受到了心底里不可名状的激动。四百年前的他放下一切远走他乡,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远离是非,他只是……在退位时举起指环发过誓。
D,如你所愿。
我之一生,都不会再踏入意大利一步。
脸颊微凉,Giotto仰头望着天空,无数晶莹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到了离家太久的游子身上。如果不是死后被囚禁在世界基石中,他后半生的记忆都快覆盖了过去的事情,奈何泽田家康依旧不能当个真正的普通人。
“阿诺德,你说我是逃避问题,可我总不能为了解决问题而杀了D。”
低低的笑声溢出嘴角,他的眸中透露出被命运捉弄的无奈,复杂的成长经历让他在学会了拼搏的同时,也学会了放手。黑手党界容不下背叛,从D·斯佩多开始挑战他在彭格列的权威时,他就知道决裂的那一天即将到来。
或许如同D讽刺的那样,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个首领吧。
眼睫轻颤,遮住了眼底的那抹涩然,Giotto步履蹒跚的走向了能够收纳他的荒野。
半月后,海上。
坐在驶往日本的轮船里,Giotto笑容灿烂的当了一回偷渡客。
走到了海风强烈的甲板上,他深深的注视着意大利的西南方向,目光里微微缅怀。即使他由于意外而出现在意大利,但不代表他放开了过去的心结,永不踏入彭格列……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作为Vongola创始人的骄傲。
Giotto下意识的将手指压在鼻梁上,却没有碰到印象中的火焰面具。
是啊,他自由了……
不需要再用面具来掩盖那冰冷的神情,也不需要再直接的面对着历代的彭格列首领。
“真不知道日本有什么好的,哪怕是卖身做白工,你竟然都愿意偷渡过去?”
一个华裔的小女孩走到了他身边,黝黑的大眼里全是满满的不解,她正是偷渡团伙组织者的养女。至于这个本该对陌生人很防备的女孩为何会主动说话,这便得赖于Giotto那一口流利无比的中国话了,以及……这头同样的黑发了。
“因为回忆啊,那里曾有我的家。”
淡灰色的眼眸愉悦的眯起,Giotto想起了那段隐居于日本的日子,时间虽短,但温馨得令人落泪。
“‘曾’?那么现在呢?”
学着黑发少年那样撑着栏杆而站,小女孩侧过头望着对方,似乎觉得挖掘他人的过往十分有趣。Giotto被这句话给问住了,心底涌起的幸福敌不过现实的残酷,他怎么也说不出准确的词来形容自己,只觉得眼前的风景都无趣了许多。
“不知道。”
有些哑口无言,Giotto如今只剩下泽田那一支血脉,亲人的话勉强算是,可是……家?
“你的神情已经回答了你的话,既然自己都不觉得那是家,又何苦回去触景生情。”
小女孩的嘴角扯出一个嘲笑,阴冷得简直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又或者说,正常人家的孩子怎么会待在充满风险的走私货轮上。
“其实……我以前也是那么想的,然而我最终后悔了。”
Giotto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底流露出对孩子早熟的疼惜,他蹲下身凝视着这个小女孩说道。
落叶、归根。
唯独在死前那一刻才猛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遗憾,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
“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抛弃了他们!”
没等Giotto说完,小女孩狠狠的挥开了他的手,脸色难看的跑开了。
“嘘。”
一个轻挑的口哨声响起,Giotto在其他船员看热闹的目光下皱了皱眉,到底是放不下心中的担忧,他顺着对方跑开的方向追去。
隐隐的哭声从杂物堆后传来,像只失去了保护的幼猫,连哭声都细小微弱得可怜。Giotto一下子心软了起来,当年他那么早的死去,会不会他年幼的女儿同样是这么伤心的哭着,比撕心裂肺的大叫还要让人揪心。
“我叫陈雯,才不是什么意大利人的种,我的爸爸妈妈是华夏人,却是两个发了疯想要出国的华夏人!”
抽泣的抹了抹脸颊,她怎么也止不住那停不下的眼泪,时间可以抹平有些人的伤痛,同样也能让有些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痛苦。
“见鬼的赚大钱!”
她突然站起身,身体发抖的愤怒说道。
“他们连踏入意大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意大利的海上巡警给遣送了回去!你又知道我为何能留在意大利吗,呵呵……我那个‘养父’可了不得,见我的年龄和长相正好合适,而且留在意大利也是个黑户的身份,便扣押了我当他女儿。”
“擦一擦,哭成了小花猫呢。”
一叠纸巾出现在陈雯的眼前,Giotto站在她的身后温和的说道。
“你……”
她满脸泪痕的抬起头,心里吃了一惊,这个人是幽灵吗,完全没有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我保证,一定让你回去,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Giotto习惯性的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仿佛能让人永远沉溺在其中。果然还是不能不管,这个女孩的身影总是让他想起了小小的安妮亚,那个被他放在掌心上捧着的小公主。
‘安妮亚,我保证下次带你出去玩,给爸爸笑一个。’
日式的榻榻米前,金发褐眸的女童甜甜的笑着,迫不及待的牵着Giotto的手拉钩钩。
一刹那,足以被永恒的铭记住。
眼瞳微湿润,Giotto用笑容掩饰起自己的走神,终究是那个时候的画面太过美好。
“你相信我?”
“相信啊,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能不相信。”
到底是年纪尚小,她再怎么难过还是被夸得破涕而笑,眼瞳弯弯,哪里看得出刚才的失控模样。
晚上。
吃过一顿简单的面包后,Giotto回到了他的房间——装满了硬纸箱的小仓库。
他随便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托腮思考起怎么完成这件事情。解决一船专门非法走私加偷渡的家伙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在解决之后保证自己能安全抵达日本。要知道复仇者监狱不单单在黑暗社会里行动,如果能快速逮捕犯人,他们一点都不介意光明正大的行事。
“呼——”
搓了搓发冷的手掌,Giotto小小的呼了一口寒气,常年的水牢生活非常损害这具身体的健康,使得他的气色依然无法和正常人相比。半个月来,他游走在陌生的意大利,每天学习着这个国家的新词汇,只要超直感一天不失灵,他就一天不担心复仇者的追捕。
“估计到了后日本会病一场了,唔……必须提前找好地方。”
拨着指头算起需要准备的事情,他的眼底微微期待,这样轻松的感觉还真是头一回。也不知是指环的毁灭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他出现在十年前的世界,并且隔离了大空基石和自己的联系。
闭上眼,他能感觉到彭格列指环的所在地,然而只要自己不主动接触,恐怕这点联系一辈子都无法束缚住他的灵魂。捡起折叠在纸箱上的被褥盖在身上,他用左手臂枕着脑袋,听着海浪的声音渐渐的沉入梦乡。
梦里的宫殿好似从未瓦解,只是王座之上空无一人,放着一枚华丽造型的指环。
你在呼唤我吗?
世界……基石……
站在宫殿外不知多久,他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唯独一双眸子呈现出金红。
下一刻,梦境破碎,天光微曦。
“呦西,又是新的一天。”
Giotto伸了个懒腰,干劲满满的感觉让他找回了青春的快乐,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几日的时间消失的很快,为了防止其他人认为小女孩和自己过于亲近,Giotto并没有频繁的去和她见面,而是留下了一件令她安心东西——崭新的子弹。陈雯认得,这枚子弹应该来自养父随身携带的手枪里,毕竟是一模一样的型号。
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走到拐角处,陈雯眼神怔然的注视着不远处帮忙搬东西的黑发少年,初一看还像是和她一个国家的东方人,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五官里有欧洲人的影子。踌躇的站在原地,她没有擅自上前去和对方接触,心里反而好奇的想到。
混血儿吗?似乎又不像啊。
“大清早的,我的小拉蒂在看什么呢?”
一只湿热的大掌压在肩头,陈雯的脸色微白,装作木讷的看向了身边的肥胖的中年男子。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期翼充斥在心头,如果那个小哥哥能说到做到,她便能脱离了这个养父的控制,再也不用每天恐慌着未来。
“爸爸,我只是忽然好想去日本玩了。”
眼眸垂下,陈雯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把意大利语也故意说得软软糯糯,她知道养父最喜欢这一点。而那颗来被Giotto送来的子弹被捏紧在掌心,满是汗水。
作者有话要说:
☆、重返泽田家
“除了偷渡的人以外,他们之中有谁是无辜的。”
“Nothing。”
黑色的齐刘海下是华裔小女孩充满快意的目光,这群人手上怎么可能没有沾过血腥,只不过用了一副皮囊遮住了那如同畜生的心。
“我知道了,好姑娘……不要被怨恨蒙蔽了眼。”
手指不容置疑的遮住了陈雯的双眼,Giotto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喃,好似一个邻家的大哥哥。然而眼前全部被捆绑起来的船员不这么认为,他们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着黑发少年,甚至把陈雯同样当做怪物的同伙。
“不管你是谁,我可是彭格列的人!”
肥胖的身体分泌出厚厚的汗水,奥德惊惧的望着那个轻而易举掌控住他们生命的人,情急之下立刻搬出了靠山。甚至怕Giotto不相信,他不顾对方知不知道那个黑手党界的彭格列,手指抛出了口袋里装着的彭格列家徽。
“走私、贩毒、做偷渡买卖,彭格列已经插手到这种地步了吗?”
Giotto的目光没有分给奥德一丝,他低头看着地上滚落的金属物品,眼底平静得几近死寂。被捂住眼的小女孩愣了愣,愤怒没有令她失去理智,只是她对养父口中吐露的警告十分不解,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有什么翻身的底牌吗?
“小哥哥,蛤蜊是什么?”
“是一种海产品。”
唇角微微掀起,Giotto如何会不知道彭格列背后的黑暗,眼前所见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不再多想,他用小刀挑断绑住船员的绳子,一脚一个的把人全部踹下船,包括那个依旧不得动弹的奥德。陈雯忍不住站在甲板上欢呼,拽起地上碎裂的物体就往海面砸去,恨不得让那些冒头的家伙全部淹死。
海风扬起大朵大朵的浪花,漂浮在海面的救生圈不多,却是Giotto仅剩下的仁慈了。
“日本,要到了吗?”
眺望远方,和印象中重叠的岛国逐渐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伸出手,眉眼含着温润的笑意,宛若诚挚的邀请。
“陈雯,做好准备了吗,我们要下船了。”
“好啊。”
陈雯露出同样真心的笑容,好似刹那间释放了所有的压力,开心得快要飞起来。
大火轰然而起,不论是毒品还是其它杂物,号称能够净化污秽的火焰熊熊不息的吞噬着整艘船只。Giotto把小女孩扛到肩上,一个纵身就跳入了水中,手脚灵活的朝安全的着陆点游去。至于其他无辜的偷渡者,则被他打晕了搬到救生艇内,此时飘远到能够避开了大船的地方。
——日本,东京。
繁华的都市印入眼帘,Giotto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进了人流之中,犹如一对兄妹。不过他们并没有闲心去逛街,Giotto拿着刚买的地图努力认清现在的日本,幸好他的日语还没有忘记,才能直到一边问路一边找到了地下铁的入口。
“到了领事馆时要听话,他们会把你送回国,到时候就可以去见爸爸妈妈了。”
一身冬季棉袄加上帽子打扮的陈雯站在Giotto面前,她乖巧的听着这番临别的话,眼底的不舍清晰可见。
“小哥哥,我以后能来找你吗?”
“日本这么远,你的父母会担心的,以后别来了。”
Giotto帮她戴上保暖的手套,动作间细心而温和,但他的话却不容置疑的拒绝了。陈雯松怔了一下,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就要离开,这是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地铁伴随着隧道的震动声而来,打断了陈雯最后想要张嘴说话的举动。
“预祝你平安回家。”
一个吻轻轻的贴在小女孩的额头,Giotto后退一步,松开了牵着她的手。他就像每一个送别孩子的长辈,站在人群内注视着她步上自己的人生轨道。
分别总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可是,人不可能因为讨厌分别而永远待在一起,那不现实。
掏出口袋里的车票,他凝视着上面陌生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