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格外发话,大家一起坐了吃,也能热闹些。
华裳到桌前一站,所有人瞧着她的眼神都不太对,不过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盼着她死在外面,别回来。
“大姐,快坐下吧。”华羽甜甜地笑着,尽管暗里不对路,但父亲最不喜欢就是她们姐妹之间不和,所以当着父亲的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华裳暗暗冷笑,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父亲,我不在府上这段时间,父亲去看过母亲吗?”
百里恪脸上笑容僵了僵,眼神有些苦涩,“我一直在边关,也是才回来,未曾得空过去。”
其实以前他也去过寺里,可妻子不肯见他,他也无法。
华裳微一点头,“也罢,过几日我去看看母亲。”
秋氏笑道,“华裳,你不用担心,大姐在寺里很好,若是缺了什么,打发人来说一声,我自会给她安排妥当。”
百里恪点头,对她的安排很满意,“语凝就托你照顾了。”
“老爷放心吧,不过老爷,说起来大姐在寺里清修也七八年了,是不是该让大姐回来了?”秋氏故意提起这件事,自然是要试一试百里恪的反应。
华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是看到她心里去。
秋氏心里打个突,竟不敢与她对视,小贱人心思倒快,难道已经明白,她是在以退为进了?
果然,百里恪眉一皱,“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吃饭吧。”
“老爷别生气,我不提就是了。”秋氏低头,眉眼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老爷怎么可能原谅一个失德的妻子,就算华裳不傻了又如何,只要老爷不开口,福柔郡主就别想回来!
百里恪心中登时有些发堵,没了胃口,替华裳夹了一筷子菜,一回头,正瞧见她额角那道伤痕,皱眉道,“怎的脸上还伤了?打紧吗?”
第17章 同时上吐下泻
没出阁的闺女破了相,这可不吉利。
华裳摸了一下,“是掉下山的时候摔的,不要紧,我自个儿配些药抹一下就好了。”
这点伤痕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其实是故意留着,为的就是有人问起,好自然引出她会医之事,旁人纵使怀疑,也寻不到缘由。
百里恪倒是愣了,“你会配药?”
“是啊,平日里也是无聊,看了些医书,觉得有趣,就多留了几分心。”华裳轻描淡写,这些人也不会在意。
“倒也罢了,以后小心些。”百里恪果然没往深处想,“吃饭吧。”
因为有华裳在座,所有人都似乎有所顾忌,就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低下头吃饭。
华裳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就等着看好戏。
饭后,各自回屋。
“母亲,大姐真的不一样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华羽就是一副冷酷锐利的模样,秋氏在她面前,反而像个听侯吩咐的。
秋氏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华裳再能,不是还有老夫人吗?老夫人对我又很放心、很满意,华裳翻不出天去。”
华羽冷笑,“这可不好说,父亲还是很疼大姐的,而且我看大姐是有意让福柔郡主回来掌管中馈,你可哄好了老夫人和父亲,要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秋氏一拍桌子,忿忿道,“那贱人说什么都不能回来!只要老爷不原谅她,她就甭想!华裳的话不管用,她年纪也不小了,待我寻一门亲事,把她嫁出去,她手能有多长,管得了相府的事吗?”
华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这倒是个好法子,那你就多留意着吧。”
秋氏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你只管好生表现,宫中赏玩会马上就要到了,太子要选侧妃,你可不能让旁人得了这好处,将来太子登基,你怎么也得是个贵妃!”
华羽志在必得,“我自是知道,不过你要跟父亲说说,要他替我多打点打点。”
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东宫钻,得好好谋划才行。
绝对不能让大姐抢了她的富贵,她不但要嫁给太子,还要想办法当上正妃,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秋氏笑道,“那是自然,你是我女儿,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我不替你张罗能成吗?”
华羽自得地欣赏着自己新涂的指甲油,笑容很冷。
饭后不到半个时辰,相府便出现了一道奇景:
所有的主子们全都一脸痛苦,仿佛被千军万马赶着一样往茅厕跑,一个跑慢了,就要失禁。
百里恪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所有的妾室和女儿们会同一时间上吐下泻,所以没建那么多茅厕,于是所有人为了先抢个位置,你推我挤,仪态尽失。
“怎么会这样!”百里恪好气又好笑,“他们都吃坏肚子了?”
早饭是大家一起吃的啊,怎么他没事?
管家冷汗涔涔,手足无措,“这……老奴也不知……”
“还不去请大夫?”百里恪跺脚,照这样下去,保不准会出人命。
“是,老爷!”管家赶紧跑了出去,心道这都是些什么事。
“对了,怎么没见华裳?”百里恪左右看了看,“她应该没事吧?”
丫鬟赶紧告罪,说是不知。
只是这些主子们,已经够乱了,既然华裳没主动出现,她们一时也顾不上。
百里恪心里泛着嘀咕,去了紫竹院。
说起来自打福柔郡主离开相府,他对这个女儿也心有芥蒂,已许久不来了。
小院内外一片安静,鹦鹉正在晾晒衣服,看到他进来,赶紧行礼,“老爷。”
“华裳可有不适?”
鹦鹉照实回话,“回老爷,没有,大小姐在看医书。”
那就好。
不过也奇了怪了,为什么除了他和华裳,所有人都得了病?
“华裳,”百里恪进屋,见女儿果然在看医书,上前翻了翻,“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华裳微一笑,“母亲离开后,我一人长日无聊,就寻了些医书来看,时间长了,也颇有些体会,平常自己有什么不舒服,也就自己看了,不用找大夫。”
方才提到自己会配药,现在再看医书,就更顺理成章了。
“是吗?那倒也不错,”百里恪显然没怎么往心上放,只当她是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父亲,我问你一句,”华裳语气有些不善,“你当真相信母亲与人偷情?”
第18章 我是装傻
提及往事,百里恪青白了脸,叱道,“华裳,你怎么这样与我说话?长辈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念及父亲对母亲的好,华裳语气软了些,“父亲息怒,我并非要多事,是不相信母亲会做出那等事来,她……”
“语凝自己承认了的,我能如何?”百里恪忽地表情一凝,上下看她一眼,“华裳,我听华羽她们说,你与以往不同,现在一见,倒是真的,这是怎么回事?”
华裳无语望天:自己老爹竟这样后知后觉,旁人都发现了的事,他才发现,还好意思问?“父亲,我本就不傻,之前装傻,是因年幼无依,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
这理由真是太光明正大了,很好的解释了她突然的转变,任谁都无法怀疑。
百里恪大为意外,沉默半晌,却是满脸愧色,“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
然想到妻子对自己的背叛,他对华裳这个女儿,也确实不能一点芥蒂没有。
华裳静静看着他,父亲是真的老了呢,头发不知何时变的灰白,背也有些弯,看着就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哀,想当年,父亲也曾随皇上征战沙场,所向无敌……
“对了,今儿个秋萍她们都吃坏了肚子,你没事吧?”百里恪看了看女儿的脸色,红润润的,想是无事。
“是吗?她们吃什么啦,”华裳表情淡漠,“早饭不是大家一起吃的吗?”
百里恪不疑有他,“可不是说吗,我没事,你也没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
我知道。
华裳扬眉,只不过以前她也被这样整过,所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今儿早上去前厅前,她折了个弯儿,去了厨房,趁人不备,在他们所喝的汤里加了点让人上吐下泻的药。
至于为什么她和百里恪没事,那当然是因为她知道那汤里加了药,所以没喝,而百里恪则从来不吃海味,所以也幸免于难罢了。
“没事就好。”百里恪跟这个女儿总不免有些隔阂,一时无话说,为免尴尬,只好先离开了。
华裳怡然自得,继续看医书。
兰雅院里,景姨娘捂着肚子,弯着腰,无力地坐下去。
这是第几次了?自个儿都数不清。
“娘,”华烟以同样的姿势进来,脸都黄了,“我好难受……”
“这天杀的厨子,今儿个做的什么要人命的饭菜!”景姨娘恨声骂,浑身都在打颤,“他是想害死咱们吗?”
华晴这会儿还在茅厕里没出来呢。
“娘,有件事很奇怪,”华烟挨着她坐下,有气无力地道,“咱们都这样,大姐就没事。”
“哦?”景姨娘一愣,继而怒骂道,“一定是这小贱人搞的鬼!”
怪不得厨子们都不承认,原来真是他们做的。
想想也是,这些人有多大的胆子,敢给主子下药,不想活了吗。
“我猜也是!”华烟恨的咬牙,“她一定是恨我们平时欺负她,所以报复来了,好个百里华裳,心肠真恶毒!”
景姨娘气的脸色发青,“小贱人,我绝对不放过她!”
小试牛刀,小小报复了那帮畜牲一顿,华裳自是心情大好,当然绝对不会就这么完了,妹妹们对她可都怀着心思呢,来日方长,慢慢玩儿。
现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还母亲清白,将她接回府来,拿回她的嫁妆才行。
好,那就先探一探秋氏的底再说。
“大小姐,水烧好了。”鹦鹉进来禀报。
华裳起身,想到夜莺的事,心中有了主意,“你去叫夜莺来侍候。”
鹦鹉大为诧异,“夜莺?”
按规矩,粗使丫鬟是不入内室的,大小姐这是唱的哪一出。
“还不去?”华裳斜眼儿一挑,颇具威严。
“是,大小姐。”鹦鹉不敢多问,赶紧出去叫人,心里却是打着鼓。
夜莺对主子极为不满,若是气不过冲撞了主子,可怎么好。
少顷,夜莺来到耳房,低了头不说话。
“鹦鹉,你去外面侯着。”华裳坐在一旁的榻上,表情冷冷的。
鹦鹉应声出去,临关门了,还给了夜莺一个眼神,要她注意分寸。
夜莺仍是面无表情,当没看到。
华裳也不急着说话,静静儿看着她。
没一会儿,夜莺不安地绞起了手,目光开始游离。
虽说私底下恨极了华裳的软弱,但主子就是主子,单独儿面对着了,主子又没个声儿,她心里还是极怕的。
“夜莺,你有话要对我说吗?”华裳淡淡开口。
夜莺忽地就松了口气,咬了咬泛白的唇,“奴婢不敢,奴婢粗手笨脚,服侍不得大小姐,还是让鹦鹉进来服侍吧。”
第19章 不嫁那混蛋
“你是要做我的主?”华裳冷冷问一句。
“奴婢不敢,大小姐冤枉奴婢了。”夜莺跪倒,神情间却并不惧怕,倒不是瞧不起人那种,而是一种冷漠,不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的冷漠。
华裳暗道这身子的原主是有多懦弱,丫鬟们有了事,连说都不跟她说,就直接一心求死了。“你且说说,你是我的丫头,我自会替你做主。”
夜莺震惊抬头:主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大小姐真、真的替奴婢做主?”
“你说了,我就与你做主。”华裳挑眉,正想着寻个由头,树立自己的威信,表示她翻身的开始,就从她院里的人开刀,倒是不错。
夜莺红了脸,“奴婢……”
说是不说?
主子性子一向懦弱,凡事都听曹妈妈的,就算说了,主子跟曹妈妈一通气儿,最终还是要向曹妈妈妥协,自己的日子就更难过。
“你若不说,就一点机会都没有,若是说了,还能拼上一拼,为何不试试?”华裳也不急,慢慢抛出诱饵。
只有夜莺说出个“不”字,她才好发作曹妈妈不是。
夜莺权衡一二,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奴婢说了就是。曹妈妈她……替奴婢寻了一门亲,可是奴婢不想嫁,还求大小姐做主。”
果真是为这件事。
华裳锐利了眼睛,她坠崖前,曹妈妈确实随意与她说起,要把夜莺许了人家。
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样不是曹妈妈说了算,所以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问过夜莺的意思了没有,曹妈妈自然说夜莺是应了的,亲事就这么定了。
现在看起来,是曹妈妈强迫夜莺而已。
“曹妈妈与你说的是哪家?”
“就是曹妈妈家的侄儿,府上采买的管事曹贵的儿子。”夜莺咬牙,羞愤欲死。
那曹家的儿子谁不知道,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听说还从烟花之地染了脏病,别说是好人家的女儿,就算是青楼女子,都不愿他近身。
夜莺虽是婢女,到底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想着寻个老实巴交,知道疼她的男人嫁了也就是了,要真嫁给曹家的儿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曹妈妈倒是会算计,肥水不流外人田。”华裳冷笑,曹家儿子还得有那命讨夜莺当媳妇儿。
夜莺心里升起一线希望,“大小姐与奴婢做主吗?”
华裳也不正面答,“我心中有计较,你且起来。”
夜莺心中顿时忐忑,那到底是与不与她做主啊?
话说回来,若大小姐真个替她回了曹妈妈订的这桩亲事,日后自个儿就算死了,也好好报答大小姐就是了。
沐浴完毕,穿戴整齐后,华裳来到正屋,即让鹦鹉去唤曹妈妈来。
这次曹妈妈来的倒快,却是吊着眼角,颇有几分不耐烦,“大小姐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这会子说?天色不早,我要睡了。”
原本是记着秋氏的话,先哄着些华裳,不过这两天她瞧着华裳也没什么,就是说话利落些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她说了算,她这尾巴又翘起来了。
华裳冷笑,喝道,“给我跪下!”
曹妈妈呆了呆,“你说什么?”
往常这白痴都是看她的脸色,凡事寻她问主意,她要是一发起怒来,这白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会子居然要她跪下,死过一回,胆儿变肥了?
华裳一拍桌子,厉声道,“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跪下!”
瞥见旁边丫鬟们的眼神,曹妈妈脸上挂不住,冷笑道,“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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