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做什么事,就没人知道!”说完,他没再看他一眼,径直大步出了门去。
申公方若有所思地看着尚奚环的背影,禁不住低叹道:“尚大人……倒是在为你着想。盍泚,方才宁西王命令我父亲与你同去知州,不知是何故?是否与尚大人有关?”
盍泚皱眉道:“我也不清楚。其实我也奇怪,为何宁西王要我去?我一无官职,二无阅历,你父亲又是朝中官员,并非是西藩的人。知州事关重大,他为何要派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去?!”
申公方道:“我听父亲之言,宁西王似乎对尧淮安不太放心,因此要他前去查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我也不得而知。但前方探子来报,说月异国在国都纠集兵力,只怕过不久,就会有来犯之心!”
二十二 言争(2)
盍泚惊道:“当真?!为何宁都却不曾听闻消息?”
申公方沉思道:“此等军事消息,哪有那么快就流传至市井之中?我也只是听父亲提过,只怕月异国一动,耀新国也会坐不住的。到时候……”
盍泚忍不住站起身来愤愤道:“战争战争,总是没完没了!他月异国到底有何居心?!我天垠朝泱泱大国,为何却屡屡受一个小国欺负?!”
申公方叹气道:“月异国虽小,可是骑兵骁勇善战,少有敌手。历代国君又都是好战之辈,他们觊觎我天垠朝地广物博,土地丰饶,已非一日。十五年前,若非他们老国君突然驾崩,新国君年幼,根基未稳,否则,怎么肯定轻易撤兵?如今兵力较之十五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战事再所难免。”
盍泚道:“那耀新国更为可恨!总是趁月异国起兵之际,也想来分一杯羹!这等行径,与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申公方严肃道:“是啊。可惜我西藩之地,多数是与耀新国相邻,若只是月异国兴兵来犯,那南藩的压力更大,只怕……耀新国一旦随之而起,那我西藩之地,两面受敌,到时候更为危险。”
盍泚道:“朝廷难道会坐视不管吗?”
申公方道:“当然不会。只不过如今在朝中辅政的是明南王东方汐,此人心思难测,主战主和,尚未可知。他若主战,南藩势必受损,恐怕他未必会甘心。更何况,胜负难定……未知之数太多……”
盍泚哼了一声,冷笑道:“这些个所谓的达官贵人们,哪个不是想着自己过点舒服日子就罢了?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过天下百姓?!”
申公方道:“十五年前,辽东王严维正也曾主战,还愿调东藩兵马相助,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竟因谋逆而被满门抄斩,导致大军无帅,延误先机!这次……唉,实在是时局动荡,难以揣测。”
盍泚暗了眼光,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话来。但凡有关战事,他总是忧心忡忡,郁结于心。此时他才空叹自己满腹经纶,竟然毫无用武之地。想到此,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口声。却听蓝儿道:“公子何必如此?”
盍泚低头道:“我一向自恃甚高,此刻却后悔为何只学文却不学武,学武至少还能上场杀敌,可如今,我空有学识,却是一无用处。”
蓝儿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不管是文官武将,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有报国之心,又何必在乎什么形式?公子若是有意参战,我等愿意誓死跟随!”此时四个女子都已经走到房门前,她们的脸上,神色无比安静,望向盍泚的眼光却有着令人心折的坚定。
申公方笑道:“妙啊!想不到你们身为女子,尚有这等胸襟气魄!真是令天下男子都汗颜啊!”
红儿笑道:“申公子过奖了,你父亲申大人位高权重,以后申公子有的是机会能为国效力!我等孤身一人在这世上飘零,早已恨透了战乱之苦,若能为死去的亲人尽一分力,哪怕是再微薄,也是甘愿的!”
盍泚叹道:“想不到我倒是钻了牛角尖了,不如你们想得透彻!好!今天难得如此开怀,定要一醉方休!”
申公方连忙道:“盍泚,明日你便要随家父前往知州,你还是好好歇着。”
众女惊道:“公子要去知州?边关当真要开战了?”
盍泚道:“申公方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随申大人去知州,只是例行视察,并不是要开战。且不管那宁西王打的什么主意,总之这次去知州,我定要好好表现,必要时,在那边相助也不一定。”
众女皆道:“我们随公子去!”
申公方笑道:“几位好姐姐,你们还是饶了他吧,那可是军营,不比宁都。再说他去也有正事要办,若你们跟去,怕他不好跟大人们交待。”
众女面色微红,蓝儿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不要给公子添乱了,我们就在清楼里等候公子。”
盍泚感慨道:“有你们几位知音,盍泚余愿足矣。”
蓝儿忍不住掩嘴笑道:“公子别给我们戴高帽子了,你的知音啊,不在我们这儿,恐怕是跟着‘流涓’去了梅花庵了!”
申公方一愣,忍不住问道:“‘流涓’去了梅花庵?怎么回事?那琴可是你的命根子,你居然也舍得送人?”
盍泚无奈地瞪了蓝儿一眼,道:“我只是日前谱了新曲,说好要送给君小姐,索性将琴也送去,让她能好好体会,仅此而已。”
申公方笑道:“原来如此!我们的四绝公子也动了心了?
盍泚正色道:“君家姐妹,各有千秋。姐姐清透高雅,妹妹娇俏可爱,都是难得的佳人。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得到佳人芳心。”
申公方道:“听你说语气,你到底喜欢姐姐,还是妹妹?”
盍泚笑道:“妹妹只是妹妹,姐姐,却是知音。”
申公方哈哈笑道:“那君二小姐举止大方,言谈有物,的确与众不同。你当真对她有意?不如,在下去帮你说媒如何?”
盍泚道:“有劳了,不过这件事我已和蒋俨说过,他也已经答应了。况且,眼下知州之事更为迫切,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
申公方道:“也好,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我先告辞。”
盍泚正欲送申公方出门,却忽见一个紫衣丫头抱着一把琴走了进来,众人都愣住了,因为她怀中抱的,正是‘流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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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佳人(1)
那紫衣丫头站在门口,微微笑道:“请问,盍泚公子在吗?”她眼光在申公方与盍泚二人身上打转,神色疑惑,只得又施了一礼道:“奴婢是君府的丫头,奉我家小姐之命,特来找盍泚公子的。”
盍泚笑道:“姑娘里面请吧,我就是盍泚。”
紫衣丫头惊喜道:“你就是盍公子?太好了,想不到我今天运气这么好,一来就找到你了。我家小姐让我来将这把琴还给公子。”说着,将手中的琴恭敬递了过去,口中笑道:“小姐说,多谢盍泚赠曲,只是这琴太过于名贵,受之有愧,天下唯有公子才配用这把琴。”
盍泚一愣,只得接了过来,申公方笑道:“想不到君二小姐倒是如此客气!”
紫衣丫头道:“二小姐?不是,是三小姐让奴婢送来的。”
申、盍二人都是一惊,盍泚疑道:“三小姐?这琴……我明明是交给你们家二小姐的。”
那丫头也怔了一怔,正想说话,忽听一人娇声喝道:“莺儿!”只看见一个粉衣姑娘飞似地跑了过来,对着那丫头叫道:“谁让你来的?!”
盍泚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君亦圆!正想问个究竟,却听君亦圆又道:“我不是说过,我自己来吗?你这死丫头,老是跟我作对!”
莺儿连忙低头道:“小姐!是老爷吩咐我赶紧把琴给盍公子送来,奴婢不敢不听……”
君亦圆忍不住在她身上拍了两下,斥道:“死丫头!平时我说话你怎么没这么积极呀?老爷说个一句半句,你倒是跑得飞快,看我一会儿回去怎么收拾你!”她转头见到盍泚与申公方站在门前,不由得脸微微一红,轻声道:“两位公子好!”
申、盍二人连忙回礼,盍泚问道:“君小姐好!不知这琴如何会在君小姐手中?”
君亦圆笑道:“嗯,这个是姐姐送回来的,说让我有空就给盍公子送来。这琴太名贵了,她怕有个闪失,对不住公子的一番好意。至于那曲谱,她已经留下细看,还说要多谢盍泚公子,让她欣赏到这么好的杰作。”
盍泚释然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有劳君小姐了。”
君亦圆站在门口,扭捏了一会儿,心里却在犯嘀咕,这盍公子也真是的,见她主仆二人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请她们进去坐坐。忍不住拿眼去偷偷地瞄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虽然胆大,但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却难免有些不安,平日的灵牙利齿此刻通通都不管用了。
盍泚却似看清了她的意思,不由得淡淡笑道:“多谢君小姐亲自来送琴,本来盍泚应请君小姐进来坐一坐才是,只不过……在下与申公子还有些事要办,急着出门,今日怕是不能款待君小姐了,改日有空,再好好拜谢!请!”
君亦圆一愣,她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来见盍泚,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他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心中顿生不快,咬住嘴唇,问道:“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如……我也来帮忙?”
她一向在外面瞎跑惯了,见的人也多,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抛头露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她想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却把盍泚与申公方吓了一跳,万没料到她会如此一说,盍泚连声道:“多谢君小姐好意,在下……是有正事要办,不敢有劳君小姐,改日再见吧。”
说完,盍泚再不迟疑,将手中的琴递给红儿,拉着申公方疾步往前走,边走边叫道:“红儿,晚饭不用等我了。”
申公方忍住笑意,转过街角方才拍掌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今天竟然看了一出‘四绝公子出逃记’!我们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居然也有今天!”
二十三 佳人(2)
盍泚皱眉道:“好了,如今事多得已经够我烦的了,你倒有心思在这里取笑!”
申公方只得忍笑道:“好好好,我不笑了。不过老实说,是人都看得出来,那君家三小姐怕是对你有意,你不如……同娶二美,岂不是好事一桩?”
盍泚轻斥道:“你说到哪里去了?别人不知道,难不成你还不懂我吗?但凡男人三妻四妾,家中就难有宁日!我这个人福薄,享不来那种齐人之福!我……只求将来能寻到一个真正知心之人,恩爱和睦,白首一生,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申公方收了笑意,叹了口气,道:“只希望那君家二小姐能明白你的心意了。”
盍泚道:“算了,今天不说这个了。走,陪我去好好喝几杯!”
二人说笑着走远了,此时依然站在门口的君亦圆却是一肚子的不高兴,跺脚叫道:“莺儿,我们回去!”
莺儿连忙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快步走了。君亦圆越想越觉得憋得慌,走到巷子口,就忍不住拿街边的杂物来发泄。莺儿吓得赶紧劝道:“我的好小姐,你别发脾气了。赶紧回去吧,老爷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君亦圆没好气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看着我就烦!!走,走,走!赶紧走!”
莺儿连忙好言道:“好小姐,咱们一同走吧,你不回去,要是老爷问起来,奴婢可怎么担当得起。”
君亦圆忍不住拧了她一把,叫道:“你这个死丫头,心里头就只有老爷,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小姐?!中午燕儿把琴送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下午我自己来送还给盍泚公子,你倒好,巴巴儿跑去跟我爹说了,又自己偷偷儿跑来把琴还了!哼!你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小姐?”
莺儿委屈道:“小姐!奴婢也没办法,是老爷问起来,奴婢总不能不说吧。”
君亦圆瞪大了眼,叫道:“老爷问?老爷无缘无故怎么会问这个?你敢骗我……”说了一半,她眼珠一转,又恨恨道:“对了,一定是二娘说的。她就只会在我后面拼命地使绊子,就不想我有一天好日子过!哼!看我哪天不好好地收拾她!”
莺儿红了眼,知道这母女两个素来不和,每日里绊嘴都是平常之事,连君望祖都管不了,当下也不做声。君亦圆道:“你自己先回去!要是我爹问我,你就说,我……去找姐妹借几个绣样,反正你编个理由搪塞一下,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是了。”
莺儿见她情绪不定,也不敢再劝,只得转身走了。君亦圆在盍泚那里受了一些冷遇,心头烦闷得紧,又不知去哪儿,只得一个人在街上晃荡。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眼见市集上有些好玩的玩意儿,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此刻街角处正好来了个捏糖人的,正在现场表演。那人包着一块蓝粗布的头巾,生得倒是浓眉大眼,有几分庄稼人的样子,此刻他支起一个小摊子,就大声地叫卖起来:“走一走,瞧一瞧啊,正宗的唐门手艺!捏啥象啥,没有捏不出的飞禽百兽,花样人物!”
他这一叫嚷,立刻有不少人凑了上去,有人打趣道:“喂,捏糖人的!这世上万事万物可多了去了,你在说大话吧!”
众人笑了一声,捏糖人的立刻赔笑道:“这位爷,不瞒您说,小的自打生下来就学捏糖人,这二十几年来,捏的东西也不下上千上万了,可还没有捏出来,人说不象的,你要是信不过,大可以来试试,若是不象,您不给钱就是。一钱银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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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佳人(3)
众人都惊呼了一声,一钱银子一个,可真是漫天要价哪。有人哼了一声,丢过去几个铜板,叫道:“这是定钱,就给大爷我捏个凤凰来瞧瞧!”
捏糖人的连忙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嘞”!立刻摆开一个案台,取材做起来。他手上动作飞快,不一会儿隐约看到了一只飞鸟的样子来,众人看得是目不转睛,却没有人发现他的眼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人群外站着的一个白袍男子。不出一刻钟,那凤凰就捏好了,眼如明珠,身如霞披,光彩无比,众人皆惊叹出声。方才那出钱的人拿在手中,看了看,扁扁嘴道:“哼,也不过如此,算了,那铜板就赏你了。”说完转身欲走。
捏糖人的吃了一惊,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道:“这位大爷,您可是听好的,一钱银子一个。”
那人不屑道:“你这手艺不过如此,不是说不象就不给钱吗?我给你那些已经不错了。”
捏糖人的脸色一白,仍是笑道:“大爷,怎么不象呢?您看,这眉眼,这羽毛,可跟真的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