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望着她。
“也只有我能送你走了,别人不敢,但他总不能把我怎么样,对吧?不过你真的肯走吗?”
我站起来:“我去收拾行李。”
衣柜里有一个行李箱,还是祸害搬衣服进来时用的箱子,我拎起箱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过罗月月要认出来也算了。
我拎着箱子,拿好随身的小包,走到客厅。罗月月已经把司机小章叫进来了。她说:“小章,帮江小姐拿箱子,我们顺路送江小姐去……”她看我:“机场还是火车站?”
“火车站。”我说:“去省会搭火车方便的多。”
小章拎箱子的时候几乎闪了一下,当然,他根本没预料是一只空箱子。
根本不必要收拾东西。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拎着箱子出门了,姿势很小心,并没让罗月月看出箱子是空的。
司机放行李的时候,罗月月和我堕后几步,她犹豫了一下,低声对我说:“要是实在有困难的话,你可以去找我爸,他其实还是很想帮你的。”
我冷冷一笑。
她转头看我,我说:“知道了,真要到快饿死的时候,我会去找他的。”
。
车里是长长的沉默,忽然罗月月问:“你呢,你是怎么认识白伟文的?”
她叫他白伟文,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法却有一种格外的亲昵。我一直不知道当面应该怎么称呼他才好,当然不能叫他祸害,可是叫白先生好像也很奇怪,有一次我要跟他说一件事情,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叫他,跟着他背后转了半天,好等他回头看见我。后来还是他在玻璃里看见我跟在他后面团团转的样子,回头问我什么事,才解决了我的难题。
罗月月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微笑:“我和客人在小巷子里鬼混的时候,正好被白先生看见。”
她被吓住,诧异的望着我。
我笑:“开玩笑的。其实道上有些人还是知道的,他被梁老大的人追杀,我救了他。”
罗月月这才点点头。
她其实知道,只是想听我亲口证实一下。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祸害之前也有过别的女人,她都不在乎,却特别要过来遣走我吧?
经过银行的时候她叫司机停了一下,过一会,从银行里走出来,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
我不客气的接过来:“要是拿来买老公的话,还稍嫌薄了一点。”
罗月月瞪起眼睛来:“我是那种用钱买老公人吗?我是怕有的人,宁可饿死了,有些地方还是不愿意去。”
不是的月月姐,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薇薇了,现在的我为了不用饿死,可以做很多事情。
她嫌火车站脏乱,不肯进去,然而叮嘱司机小章帮我买票送我上车。
小章拎着我的箱子,陪我站在站台。
等车的人很少,站台很空旷。
他轻声说:“江小姐,我已经给白先生打过电话了,他马上派人来接你。”
我点点头:“你也回去吧,反正我又不是真的上车。你早点带着白太太走,省的来接我的人和你们撞上。”
他点点头,把行李放在地上,走了。
火车呼啸着进站,我拎着空无一物的箱子上了车。
是,我上了车。
今天这件事儿只是个意外,不是预谋。
可是,机会就算来的突然也还是机会,我不想放过。
电话响起,我接听,是小叶。他说:“莉莉姐,我在火车站。白先生叫我来接你。你在几号站台?”
“三号。”我抬头看了看站台号,冷静的说。
“三号?”小叶疑惑的声音:“我就在三号站台呀,你在哪儿?”
我在另一个三号站台,小叶。
我笑了。
我并没有傻到坐那趟车到终点,那票是那个司机小章帮我买的。我在第一站就下了车,丢下那个空无一物的行李箱。
挂断小叶的电话,我关机,然后坐上了另一趟完全相反的车。
做游戏一样,我又换了两趟车。
18
18、十八 。。。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提示:
第十五章章尾添加了两百字。是关于后面情节的重要伏笔。麻烦大家轻移玉步踩一踩。
多谢大家一边看一边提出各种疑问和意见,这样我才有机会不断修改和完善自己漏掉的东西或者根本没想到的东西。
懒得去看的,我贴在这里好了,就紧接在上次莉莉安去日光画廊,遇见颓废画家肖北华那章下面。
“
景慧姐若无其事的走到我们旁边,看看我正在打底稿的画:“史努比景泰蓝?喂,你可别让北华看见。”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嘴自顾自的笑起来。
我和小妹面面相觑,爱让女人盲目,信焉。
离开日光廊,小叶送我回花半里。等红灯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一个身影,本能的,我朝车里面缩了缩。
红灯转绿,小叶启动车子,忽然他说:“莉莉姐,那人是不是在追咱们的车子。”
“什么人?”我状似茫然的问。
车子早已远远甩掉那人,小叶说:“太远看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认识。”
“你弄错了吧。”我说:“可能不是在追我们的车,是在追别的什么。”
是他。
是他。就像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不管这中间隔了几年,经过多少事,我还是一眼认出他,他还是一眼认出我。
我紧紧的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
我坐在医院大楼前的喷水池边,看着络绎走出来的人群。
看到赵海阳的时候,我一下子认出了他。他跟前两天视频上的样子一样,不过作为一个医生,他穿的真是太糟糕了。从T恤到牛仔裤到球鞋,都是一副烂塌塌皱巴巴的样子,头发直愣愣的,一蓬一蓬戳在头顶上。可他脸上那副笑容,毫无心机阳光灿烂,真让人不由得就心生信任。
我摸出电话,换上一张新手机卡,这张卡的号码,我只给过黑白之心,哦,就是我眼前这个心理医生赵海阳。
我拨他的电话,他果然站住,掏出手机来接听。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小蔷,是你吗?没想到你会给我电话。”
“是我,”我让声音尽量显得可怜巴巴的:“我在上海,好倒霉,行李被托运到别的飞机上去了,机场答应帮我查,我可不敢指望他们的效率。”
“你别急,”他说:“你在机场吗?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我笑着说:“小黑,你回头。”
他回过头来,我微笑着向他扬扬手。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喷水池突然喷出水来,我狼狈的向他跑过去,边跑边扑扑头发上细密的水珠。
他愣愣的站着,等我跑到他面前,他才想起来,递过一包纸巾。
唉,纸巾是王道,这年头,手绢是早已消失的神话。
赵海阳先陪我去宾馆,登记资料的时候,我在手袋里翻半天,然后茫然的说:“糟糕,身份证怎么不见了,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才用过。”
扰攘半天,赵海阳只得问宾馆前台接待员:“用我的名字登记可以吗?”
那个接待员看看我们,无所谓的点点头。我松一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祸害的触手还不至于有本事伸到上海来,可是谨慎一点,到底也没坏处。
接着他陪我去买衣服和日用品。
在商场里,我每试一件衣服,他都说:“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我笑着问售货员:“你见过比他更虚伪的人吗?”
可售货员挂着亲切陈恳的微笑说:“这位先生说的是实话,小姐你真的把我们店里的衣服穿出了自己的气质。”
我点头叹气:“我见着了。”
逛内衣区的时候他礼貌的等在对面,然而当我买完出来的时候,也并不介意帮我提着印着内衣LOGO的纸袋。
送我回到宾馆房间门口,他问我:“一起晚餐?”
我笑:“你是地主,还想跑?今晚当然宰你一餐大的。”
他毫不掩饰他的高兴:“你去收拾一下,我在大堂等你。”
“你猜怎么着?”在餐馆里我跟他说:“我身份证找到了,居然被我把它和登机卡一起夹在随身带着的一本杂志里。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杂志里掉出来了。”
他深信不疑:“那太好了。对了,你来出差还是旅游?”
“哦,我那天和老板吵了一架,一气之下炒了老板鱿鱼。所以来上海闯闯大世界。”
他笑笑,没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海米贵,居大不易,对吧?”
“不,”他摇摇头:“你肯来上海发展,我挺高兴的。不过找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不可能一直住在宾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家倒是有一间空房……”
“谢谢,”我想了一下,说:“我会按市价付你房租。”
他笑了,好像松了一口气:“那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江蔷,江河的江,蔷薇的蔷。”
。
早上的时候,有人在我房间外重重的敲门,我瞬间醒来,问:“谁?”
还能有谁?我这会儿住在谁家里。
果然门外赵海阳说:“小蔷,给你十分钟时间起床,我们去晨跑。”
救命,我从枕边摸出手机来看,才六点半。
敲门声又响起:“起来了吗?”
“小黑,”我哀号:“你要是想赶我走,就直说,我不介意的,别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小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早睡早起身体好。”
没见过他那样坚持不懈折腾的,最终这场斗争还是以我失败而告终。我一边跟着他身后气喘吁吁的跑步,一边懊恼自己前天为什么在他的怂恿下买了双球鞋,不然好歹也有个接口推脱。
他精神抖擞,经常落下我好远,然后倒退着跑回来和我并排。穿过一个小公园的时候,到处都是晨跑练拳吊嗓子的老头老太太,他熟稔的跟他们一路打着招呼。
终于看到一张路边长椅的时候,我瘫倒在上面简直不肯再动半步。赵海阳又沿着公园小路跑了一圈,最后兜回我身边。
我好容易有了一点力气,挣扎着对他说:“小黑,你有点都市精英的自觉好不好。你放眼看看周围,哪里有早上晨跑的都市精英,人家都是傍晚下班后在健身房锻炼。”
赵海阳摸摸他蓬乱的头发,有一撮头发不知昨天睡觉时被他怎么压的,此刻正大义凛然的做屹立不倒状,他说:“我是没有自觉,我经常被门卫和保安当成民工的。”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拉我起来,说:“今天是测试一下你的程度,你的表现还不错,比我预想的要好。明天开始我们慢慢来,一点一点提高你的水平。”
明天还要?我哀号。“黑教练,你看照你的计划我能赶上两千零八年奥运会吗?”
“加把劲儿。”他握拳做努力状:“只要按我的进度来,我保证你能赶上零八年残奥会。”
吃完路边买的早点,赵海阳去医院,我借用他的电脑,在网上找到一个合适的简历范本,照着做了一个。
晚上赵海阳回来给他看,他帮我修改了两个地方,然后说:“你是安江人,真巧,我是在安江医大读的研。”
我沉默,安江,这个梦魇一样的地方,逃到上海来居然也逃不掉它的影子。
我在几家大的招聘网站开始狂投简历,差不多的职位都去试一试,直投了两天。感谢网络,如果要像从前一样靠邮递的话,这会儿我恐怕都已经破产了。
一边投一边同赵海阳说:“看我们学行政管理的,等于是在身上贴一张标签——我大学四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学到。看我当初选这个专业选的。”
我的意思是,看我当初做假证的时候挑这个专业挑的。
赵海阳在沙发上翻着报纸,说:“明天有一个大型人才交流会,我开车送你去。”
“你不用上班?”我问。
“明天是周末。”
哦,在我的生物钟里,从来没有周末这个概念。
。
我们提前五分钟赶到,会场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挤了一广场排队的人,保安正维持秩序。
我和赵海阳都傻了。
“我从来没参加过招聘会。”他说:“没想到会是这阵仗。”
我为什么要来上海?哦对,一个古人教给我说:“大隐隐于市。”
等到了开场时间,保安居然宣布人太多,要分批次放人进场。我进到会场里面,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你见过黄金周假期的旅游点吗?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报道,一点点大的地方密密匝匝站满了人,在风景点照一张照片,能有十几个陌生人在取景框里同时陪你茄子。现在这里就是这样。
那些有着金子招牌的招聘单位前面排队排的人都挤不过去。我有点绝望的想,这个都会里为什么集中了这么多人才。亏我当初差点想低调点做张大专文凭算了,要真是那样,现在简直不要混了。
我专找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摊位去排队,就这样,仍遇到客气的拒绝。招聘官带着职业的微笑对我说:“对不起,我们的简历已经收满了。”可是我转头还没走两步,她已经接下别人的简历。
我在一个摊位旁边,有点羡慕的看着前面一个穿整齐职业套裙的女孩微笑着用英语和招聘官交谈。以前我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也曾经在省里拿过奖的,不提当年勇啦。
招聘官问我:“你觉得你适合我们这个职位吗?”
我不知道,我茫然。我做的来吗,以为靠着假的文凭和简历就真的拥有能力了吗?我可以依仗的是什么,难道是在老北市卖笑的资历?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混迹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假装过去一切都没有发生吗?我真的以为只要端端正正批好职业套装的皮,就不会露出一丝痕迹和马脚吗?
一瞬间灰心丧气,我怎么会想要来上海。当初像阿龙说的那样,到一个小镇当杂货店的老板娘,那才是我这样的人该做的。
我好像又看见薇薇安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带点自嘲的冷笑说:“那样的日子,我们要肯过的话早就过上了。”
是,那样的日子我们不肯要,这样的日子我们要不起。
都市米贵,居大不易。
我从招聘摊位前灰溜溜的走开,赵海阳走上来,冲我鼓励的微笑:“刚才你表现的还不错,下次注意点,别在招聘官问你问题时走神就好了。”
这样还叫表现的不错?我望着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你的治疗风格吗?一切以鼓励为主?”
19
19、十九 。。。
赵海阳在厨房里问我:“小蔷,今晚想吃什么?”
我站在门口问:“有什么选择?”
他打开橱柜门看看:“经典的红烧牛肉,传统的白家肥肠,家常的雪菜肉丝,韩风的辣白菜。”
我说:“我现在不赚钱,不用给我肉吃,对付吃点辣白菜就算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