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路面很窄,而且这个时间不会有太多车辆,只要能拦下目标,再设立埋伏……”
“不,他只会一个人动手,我很确定这一点。”扎克喃喃着。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扎克耸耸肩膀,“如果是我动手,我会在那个桥上动手。”
艾利耶特看着公路上面的桥,这里没有什么建筑物,似乎如果要狙击的话,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好的了。
“我不会只准备一个计划,但是,这条路只能让一辆车通过,所以,是一个好地方把警察和犯人分开的地方……特别是我如果买了一大堆的炸药,在这里动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艾利耶特愕然的看着他,“你没有说……”
“炸药的事?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得告诉他们,警察也许会……”
“哦,得了吧,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选择一条更糟糕的路线,那个时候会死更多的人。”
“也许……也许他并没有弄到行径路线。”
“……”扎克向他翻了个白眼。
“好吧,这是个蠢问题。”艾利耶特抿了抿嘴唇,“如果任何事情发生的话……”
“嘿,看着我,臭小子,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扎克抓住了他的衣领,没好气的道,“我会抓住他,这就是结局。”
艾利耶特看着他,那向来温和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情绪。
“对我来说就到此为止了。”他声音漠然,“再见,扎克。”
扎克看着艾利耶特上车离开,他并不在乎是否会失去他唯一的这份友情,只是,他很好奇,羽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动手。
让事情更有趣一些吧,这个世界上乏味的游戏已经够多的了。
杀了我,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警探脸上带着残忍的无所谓,并不觉得羽会像是什么西部决斗那样出现在这里,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狙击枪?
不远处什么东西反射了光线,扎克马上躲了下去。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迎面撞过来,那短暂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便已经被撞翻在了地上。
这辆车显然是冲他来的,从对方的挡风玻璃滚落到带上,扎克掏出枪站起,手里的手枪就被人一脚踢飞到了路边。
“你觉得你真的那么聪明,是吧?”杀手冷笑着从车上下来。
扎克还未站起,就被羽撞向了水泥地。
两个人好像街头的小混混那样扭打在了地上,灰尘和泥土弄得满身都是。
扎克投降似的举起手,他喘着气笑道,“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我不会再跟你玩什么无聊的游戏,”羽冷冷的看着他,“我侄子的命不会是赌桌上的筹码。”
“所以呢?你来单枪匹马的杀我?这可真让人失望。”
“游戏结束了,扎克,我杀人并不只是因为什么爽快或者是刺激……这只是一份工作,我不杀你,因为你不是我的目标。”
“哼,你想叫我就这么住手?”
羽笑了,”扎克莱尔·皮尔瑞特,你总是这样,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关心。”
“我不关心。”扎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的一如既往的无所谓。
“我调查了你的事。”
“你知道我和你父亲的所有事,我猜我也没有什么必要说谎。”
“不是关于我父亲的,”羽淡淡的道,“扎克莱尔,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洛杉矶警局?”
“我不喜欢那里的工作。”扎克撇撇嘴,“我也不喜欢那里的天气。”
“你的搭档救了你的命 ,扎克莱尔。”羽轻轻一笑,“这点无关紧要的事,他们也许连写进报告的兴趣都没有,但是,在你离开警局的时候,你的搭档也暂时的停职了……汤姆?是吧……胸口中弹四枪,没死还真是命大。你知道他今天来警局看你的事吗?”
“什么?”扎克本能的呆了呆。
“哦,你的同僚们没有跟你说?我猜汤姆一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羽微笑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这是你的选择,你可以就这么转身离开,从此离我远远的,或者是现在阻止我救出我爱的人……然后,我把你在警察局的朋友都炸成肉酱。”
“……”
“别装出那么一脸惊讶的摸样,你知道我准备了足够的炸药。”羽撇撇嘴,笑的愉快。
扎克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杀手,他盯着他手中的那个手机,一声不响的。
“不……”他摇摇头,“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会拿真田圣来冒险。”
“的确,但是,如果失去他,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再失去的了……”羽微微一笑,“做出你的选择吧,扎克莱尔。”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在乎?”扎克冷笑,“你可以杀掉任何你想要杀的人,我不会在乎警察局的那群白痴。”
“你之所以之前不关心他们,因为知道我不会杀他们,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羽笑的温柔,“扎克莱尔,你觉得你跟我很像,因为我们都不在乎任何东西……”
扎克的身体绷紧了,他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羽。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在乎任何人。”杀手的眼眸微微垂下,他那张苍白的脸上,仿佛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扎克。”
眼前的这个人,像极了那个教会扎克所有一切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
“因为你在乎,所以你会输。”
“因为我在乎,所以我会不顾一切的做出你难以想象的事情来。”羽走近了些,低低的道,“我在乎他,所以,即使让所有人陪葬,我也要把他带走。”
如果阿圣在这里,听到这番话,他大概会高兴的冲上天去,但是,羽绝对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把那话说上第二遍了。
他们沉默的站在那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扎克抬起眼眸,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Sorry; I gotta call you bluff; sweetheart。”
“是吗?”羽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的按下了拨出键。
“ 不!!!!!”扎克大叫着冲上去抢下了他手中的手机,然而,电话已经毫无意外的拨了出去。
羽站在那里,看着他大汗淋漓的跪坐在地上,茫然的。
“怎么样?扎克,这个电话已经激活了倒计时,让我们猜猜看你能不能在炸弹爆炸之前赶到?”羽笑的悠然。
“FUCK!”扎克咒骂了一句,他冲进车内,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启动了引擎。
从车窗的后视镜里,他看到羽站在原地,沉默而平静的。
那个杀手,无声无息的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他一路飞驰,羽的那个手机根本无法第二次拨出,而他的手机却好像也“意外”的丢了。
FUCK!FUCK!
他发疯一般的敲打着方向盘,不断的加速,却像是依旧无法阻止点滴时间的流逝。
他根本来不及停车。
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大马路的中央,他冲出车外,几乎是发疯一般的冲进了纽约市第二分局的大门。
“所有人马上撤离,这里有炸弹!我们也许只有几分钟了……”
“Surprise!”
彩带和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在他眼前飞起,带着生日帽子的警察们此刻看上去倒是有些滑稽。
“发生了什么事……”扎克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的老朋友汤姆几天前来了,他说起你的生日,”一名警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嘿,生日快乐,伙计!”
“……我……”扎克茫然的站在那里,欢笑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在他的手中塞了一张贺卡。
上面没有名字,只是用夸张的彩色笔,写了一个“Boom!!”
夹在贺卡中间的,还有一张两美元的收据。
……
现在。
一定是发生了爆炸。
阿圣在一堆灰烬中爬起来,他听到外面有电锯的声音,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看过的那部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
他咽了咽口水,知道已经变形的铁门被人打开,一丝光线从外面射入,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阿圣。”那个人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上帝啊,如果这是梦境,千万不要让他醒来。
阿圣慢慢的从那个出口爬了出去,他的头因为撞击而满是鲜血,但是现在他却丝毫的不在乎。
他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别再从我身边离开了。”他喃喃着,胡乱的亲吻着那人的鼻子、眼睛、嘴唇,“我受不了第二次看着你去死。”
“我也是。”羽低低的道,他握紧了阿圣的手。
“这是保证?”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阿圣低低的道,”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
那劫后重生的拥抱并没有能持续多久,他们都是逃犯,最好还是离现场远远的。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却也不顾一切的在汽车旅店里干了一场,那之后,羽实现了他的退休愿望。
两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羽仰头看着天花板喘得厉害——他到底不比眼前这个二十岁的臭小子了,腰好像要断掉似的,浑身上下的骨头简直都要散架。
“你真是太棒了。”阿圣眯起眼睛,坏笑道,“羽。”
他很少叫这个名字,此刻,任由它轻轻的从口中吐出,年轻人的心脏跳得厉害。
羽难得没有嘲讽两句,他只是扬起漂亮的眼睛,然后轻柔的吻上了阿圣的嘴唇。
这真是最棒的蜜月了。
阿圣忍不住想,不过蜜月的时间也只是持续到羽发现他口袋里的那封遗书为止。
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操|起来感觉太好了。
“……”
室内的低气压很快开始弥漫,再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只是看在真田家家主伤势的份上,某人才住了手。
离开美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几个月后,他们在蒙得维的亚(乌拉圭城市)安家,四处的逃亡并没有让两个人感到不安——却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们只属于彼此。
真田组的事情还是很多,佐藤真司虽然气得跳脚,但是他们却无法找到那两个决定私奔的人。
阿圣虽然还是会对真田组的事说两句,但是具体的事宜都交给了山口家的大小姐——现在亦是真田组的女主人。
也许真田组注定是要女人当家的。
羽有的时候会这么说。
不过管他呢。
阿圣不在乎,他想要真田组只是因为,他会让他们两个靠的更近,现在,却也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开他们了。
羽说,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完全的想起自己的过去。
他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在逃亡之路上的杀手。
那是糟糕的饭菜、破旧的旅馆、永远没有安宁的生活。
阿圣说,我可以有最精致的饭菜,最豪华的宅邸,最高的权力……但是,我就会没有你。
羽不喜欢他说肉麻话,所以,这种时候往往是不客气的拳脚相加。
杀人专家彻底的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能确定他真的存在过。
只有那些还记得他的人。
……
纽约市,一如既往闪烁着绚丽的霓虹,将沉寂在黑暗中的种种一点点的从水中捞起。
警探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他站在哈德逊的河畔,静静的看着这宁静的一切。
似乎一切都被遗忘的太快了。
他想。
这个城市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脱|衣|舞|女|郎,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只是过客。
就在河岸的上面,刚刚有人报案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他的搭档一面低头看手机,一面有些不耐烦的道。
“扎克,工作!”
警探转过头,那个记忆中熟悉的小警察像是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有的只是冷静。
“你答应我要戒了的!”凶杀组组长艾利耶特·西蒙斯不耐烦嚷嚷道。
他轻哼一声,脸上依旧是那点无所谓的笑容。
“这只是香烟,老板。”
艾利耶特脸色难看的拿下了他的香烟头,不客气的扔进了哈德逊河中,没好气的道,“克莱斯顿,工作去,拿了纳税人的钱不是让你在这里站着看夜景的。”
“……好吧。”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到嘴边又停下了,只是笑了笑,埋下脑袋将风衣的领子扯高了些。
“嘿,”艾利耶特拧了拧眉毛,声音也低了些,“你还好吧?”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三年前的今天,我被人摆了一道。”扎克慢悠悠的道。
“你知道……”
“我输了,他把我看透了。”
“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让你放弃的。”
“说来话长了。”
扎克淡淡的道。
他看着搭档疑惑的双眼,轻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只是发现,还有比游戏更重要的东西,搭档。”
“……为什么你的口气怪怪的?你又做了什么!?”
“我没有。”
“上帝啊,这下子内务部又要盯上我了,你知道我为了你我得说多少谎吗!克莱斯顿!”
“你的友谊对我来说一向重要,我的朋友。”
“去死吧!我早就受够你了!为什么你做了蠢事都得要我来负责!?”
“……”
走远的警探平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是已经看过了无数次的贺卡——这些年来,他一直将之带在身上。
然而,搭档不耐烦的嚷嚷声却让他忍不住笑了。
警探将那张贺卡揉成一团,轻轻的扔在了路边。
夜晚的风将他凌乱的短发吹起,遮住了他的眼睛。
那张揉成一团的纸片,被冰冷的夜风吹起,落进了哈德逊河中和那夜下的人影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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