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自己賺钱的人,对这些并无贪恋,她觉得自己很洒脱。
她提着箱子下楼,甚至没有让女佣帮忙;她刚走到客厅,何心武却回来,正在门口脱大衣,远远的看着她,冷笑说:“怎么着?想走?”
范欣欣忽然心慌,笑着解释说:“刚签了一个电影合约,要去法国出外景。”
何心武却已经走到她身边,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抵在楼梯扶手上说:“是吗?”
范欣欣媚笑,放下箱子,双手攀上何心武的脖颈说:“你这是舍不得人家吗?”
何心武拉开她的手,扯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把将她甩倒在地上,指着她说:“说!今天去我办公室到底是干什么?”
范欣欣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胳膊肘着地,一阵麻木,她本能否认:“我没干嘛!”
何心武却蹲下身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说:“我办公室监控已经拍下全程,你居然还敢否认!”说着用上用力,恶狠狠的说:“说不说!”
他大拇指上一个白玉扳指正硌着范欣欣的动脉,她脸憋的通红,眼泪都快要出来,只觉他随时可以划破她的动脉,使她毙命。她虽知道他脾气暴躁,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一面,吓的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挤出声音来说:“你……你放开……我说。”
他放开她,人却还是在她面前,如一只凶猛野兽;她只想立即逃离他的魔爪,一时又想不到得当的应对方式,只得实话实说:“我……我去找月坛改造的文件。”
何心武一听,站起来身来,冷笑说:“没出息的东西!我就知道!老王,送这个女人去美国。”
范欣欣还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人趴在地上,只是不解,“为什么要送我去美国!”
何心武却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摸着自己左手上的扳指说:“去美国好好给我待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再回北京来!”
范欣欣挣扎着起来,靠在楼梯扶手上无助的问:“为什么?”
何心武冷笑,“为什么?你当我是什么?财神爷?未免也太天真了。我不管你跟清晖是什么关系,既然你做了我的女人,想走就没那么容易!”
他不放她走,范欣欣从未想过这个,她这才想起何清晖的话,离开何心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看着何心武,想过去求他,可是脖子上的灼热疼痛还在,她不敢,她只得远远的,用一种哀求的声音说:“我跟清晖没什么,你也在跟柳依依约会了。我没有价值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何心武不看她,说:“我没兴趣知道你跟那个不肖子的事!老王,带她去机场!”
范欣欣慌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也没有拿你的钱!”说着用还在颤抖的双手打开自己的箱子,“你看,你给我买的礼物我都没带,你的钱我也不要。你不要送我去美国,让我走。我刚刚签了一部电影的合约,不能违约的。”
何心武已经没了火气,只是不耐烦,站起身说:“我何心武还养不起一个女人吗!把首饰和钱都给我带上,好好的在美国待着!”说着往楼上走。
范欣欣再不管其他,过来捞住他的袖子,双眼含泪,继续求道:“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不要送我去美国好不好?”
何心武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径直往楼上走,再不与她说一句话。这个时候管家老王叫了两个人过来帮范欣欣收拾好箱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对她说:“范小姐,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范欣欣彻底绝望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她原以为离开一个人是最容易的事,却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何心武这种人,轻易操纵别人的自由。她知道自己这下逃不掉了,她不再求何心武,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说:“请让我打个电话!”
何心武在楼梯上转头,冷酷的看着她说:“老王,把电话给她!打给那个不肖子!看他会不会来救你!”
袁明月接到范欣欣电话的时候颇感意外,只听她声音嘶哑,说话艰难,她问:“范欣欣?你怎么了?”
范欣欣说:“明月,请帮我转告何清晖:我错了,可是我不后悔!”
袁明月莫名其妙,“你说什么?”那边却“嗒”一声,挂了电话。
袁明月想起昨天见到范欣欣的样子,还有她的声音,她知道她这次一定不是装出来的。她忙给何清晖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情况。
何清晖接到袁明月电话的时候,杨慎刚刚跟他讲完今天范欣欣来过的事。他前后想了一下,一阵不祥预感,忙开车赶去望水园。谁知却在门口碰到袁明月,他生气质问:“你来干什么?”
袁明月没时间跟他置气,边上去敲门边说:“我觉得范欣欣可能出事了!”
屋内佣人来开门,何清晖一把将袁明月拉在他身后,进屋就问:“范小姐呢?”
那佣人摇头。袁明月却等不及,站在客厅大喊,“范欣欣!”
话音刚落,何心武出现在楼梯口,一脸笑意的说:“明月来了!”
何清晖抬头看着他问:“范欣欣呢?”
何心武边往楼下走边说:“我把她送去美国了!明月,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再回来破坏你跟清晖的关系!”
袁明月意外,感情他以为她是来找范欣欣问罪的;不禁又庆幸,幸好是这样,要不然就露馅了。她不说话,看向何清晖,只见他满脸怒火,看着何心武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何心武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面对何清晖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原来不过是利用女人!你跟她关系一直没断吧?这么多年,为了你妈妈的事一直跟我作对,现在怎么样?事实证明,你在女人这上面,跟我是一样的。明月,他跟范欣欣的关系你知道吗?”
袁明月想起杨慎说的,何心武是因为外面太多女人,才气死了何清晖的妈妈,她才不想让这个老男人得意,她说:“我知道的。范欣欣一直喜欢清晖,清晖不喜欢她。”
何心武走到袁明月面前说:“你这么相信他?”
袁明月一把抓住何清晖的手说:“清晖这个人,性格顽固,并且有感情洁癖,断然不会三心二意,我当然相信他!”
何心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盯着何清晖说:“范欣欣拿给你的那个资料是没用的。要想拿到月坛改造项目,再想其他办法吧。别再做让我看不起你的事,赶紧给我滚!”
何清晖知道从何心武嘴里问不出范欣欣的下落,他拉着袁明月离开望水园。到了门口,以完全命令的语气对袁明月说:“回家好好待着,别再摻合这件事!如果范欣欣再给你打电话,立即打给我!”
袁明月答应,又说:“你有范欣欣的消息也告诉我,我有点担心她。”
何清晖点头,转身快速走向车子。袁明月心说这么紧张,该不会真的跟范欣欣有了什么吧。不过就算真的有,也不关她事。
何清晖回到晖达,忙叫杨慎:“赶紧找人查航空公司记录,看今天有没有范欣欣离境信息。”
杨慎慌忙去办,消息很快传来,说有记录,范欣欣今天六点半的飞机去旧金山;何清晖一看表,刚刚七点钟,人已经在空中了。他对杨慎说:“我们在旧金山应该有熟人,找个可信的,可以帮得上忙的,让他十四个小时后接范欣欣的机。”
杨慎犹豫说:“其实知道她没事就可以了。老爷子既然把她弄过去,那边肯定也是有准备的,咱们的人不可能接近她。”
何清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过了半天睁开说:“现在就打电话,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需要钱的你立即打过去。”
杨慎无奈,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便无法再更改,他只得给他们旧金山的熟人打电话。
这边何清晖忽然说:“范欣欣拿来的文件呢,给我看看!”
杨慎把那U盘给他,他放到电脑里一看,“月坛改造项目”的文件夹里果然都是没用的东西,可是另外居然有几项完整的工程账目,他说:“拿给会计部的人好好再核算一下这几项工程的账目!”
杨慎疑惑,“我看了,没问题啊!”
何清晖说:“那么复杂的账目,你就一看怎么可能看出问题来。”
杨慎知道他说的有理,慌忙将U盘拿去会计部。很快那边结果出来,会计部主管亲自过来给何清晖解释,他指着电脑说:“这个青岛酒店项目,还有这个深圳旅游基地项目,应该是有问题的,不过具体情况,还要进行大量核算。”
杨慎一听,两眼放光,立即对何清晖说:“拿去威胁老爷子,让他自己放弃月坛改造项目。”
何清晖厉声说:“不行!”又对会计部主管说:“叫会计部所有人回来加班,今天务必给我弄个结果出来!”
杨慎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拿去威胁他,不过给他时间修改账目而已。现在趁他还没有发现账目被盗,我们等会计部那边做出详细说明,立即找黑客传到网上,要保证短时间内大范围传播!另外,再发一份去工商局和税务局,匿名举报!”
“可是这样并不会影响他竞投月坛改造项目啊。”
“当然会有影响。你等着看吧,只要网上一散播出来,武鑫股价肯定会大跌,媒体也会持续跟进,工商局税务局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几个事件加在一起,武鑫集团的声誉会在短时期内跌入谷底。月坛项目公投在即,我不相信政府到时候不取消他们竞投资格!”何清晖的语气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狠戾。
杨慎无比震惊,这父子两个,做事都够恨,只是父亲是不给别人留后路,儿子却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他说:“清晖,这样不行!就算这个事情真的闹大,武鑫后来也不过是推出几个替罪羊来了事,对老爷子不会有任何伤害;而我们跟老爷子彻底撕破脸,他若想报复,我们根本招架不住!”
何清晖听不进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杨慎知道无法说服他,只希望范欣欣那边不会真的要回国,使得他们与何心武的关系雪上加霜。
这晚晖达整个办公室灯火通明一直到午夜,会计部的人个个累倒,到底将事情都办妥,只等明天一早结果。何清晖回到月坛17号,只见正屋还亮着灯,那黄色朦胧灯光一下子照到他心上,让他觉得安慰;他听见撞球声,走进游戏室,果然袁明月一个人在玩台球,他一眼看出她心不在焉,他站在门口说:“怎么还不睡?”
袁明月直起身说:“我在练习球技啊,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何清晖扯了扯嘴角说:“睡吧,明天再练不迟。”
袁明月放下球杆问:“范欣欣有消息吗?”
“不是让杨慎给你电话了吗,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袁明月没再说什么,他们一起上楼。到了小客厅,何清晖说:“那两个佣人是范欣欣的人,我明天就让他们走人,我就不去你的衣帽间睡了。”
袁明月一愣,既而答说:“好啊!”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无论如何,无法入睡,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好不容易睡着,到了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等着那熟悉味道将自己唤醒,那味道却一直没来,她睁开眼睛,看外面天光大亮,这才想起来,何清晖已经不睡在她的衣帽间了。
武鑫集团偷税漏税的事果然在网上大范围传开,早间股市一开,武鑫集团股价立即大跌。大批记者守候在武鑫集团门口,何心武一上班,立即被记者截住,他表情坦然,不见丝毫慌张,接受采访说:“事情的内情我会尽快调查,一定会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何清晖非常兴奋,不停让杨慎去打听各种消息;杨慎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根本不觉得他们占了上风。
中午的时候,杨慎在旧金山委托去接范欣欣的人打来电话,杨慎接起来,那边却是范欣欣,“杨慎吗?”声音嘶哑低沉,气息微弱。
杨慎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范欣欣低声笑,说:“没事。飞机坐太长,嗓子出了点小毛病。”
杨慎忙说:“我让清晖来接。”
范欣欣阻止说:“别!我不想跟他说话。我给你的那些资料有用吗?”
杨慎说:“有用!谢谢你!”
过了半晌,范欣欣才说:“你跟清晖说,我不回去了。我看明白了,我们都斗不过何心武。你们派来的人根本没用,这个电话如果王管家不让我打,我也打不成。我不求其他,只要清晖还记着,他欠我的,就够了。”
杨慎不禁庆幸,说:“好。”
他挂掉电话去找何清晖,“范欣欣没什么事,不过她不愿意回来。”
何清晖一愣,“为什么?”
杨慎说:“她没说为什么。只是说要你记着,你欠她的。”
何清晖点头说:“我知道了。让人留意她。”
何清晖的策略是有用的,果然没过几天,工商和税务部门相继找到武鑫集团;而月坛改造项目公开招标在即,何心武关系再硬,政府负责机构也不可能为他担风险,只得将武鑫从竞投单位里踢出去。
何心武给何清晖打来电话,依然笑的嚣张,“果然是我儿子,这事倒不难想,可是敢这么做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何清晖二话不说,将电话挂掉。
、第21章 百年地产(一)
武鑫集团被踢出月坛改造项目,百年地产顺理成章竞标成功。何清晖自然早就胸有成足,可是杨慎却直到拿到正式文件才放下心来。
这天,袁明月留杨慎在月坛17号吃晚饭,席间杨慎说:“清晖,我们这次根本就是险胜。你想想看,就算武鑫集团被踢出,可是他们如果再找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注资来跟我们争,我们也一样没有胜算。所以,我拜托你,下次不要再用这么激烈的手法了。”
何清晖低头吃饭,眼睛没抬的说:“何心武不是那样的人。”
袁明月觉得杨慎说的很对,她也不禁好奇,“什么叫他不是那样的人?”
过了半晌,何清晖才说,“何心武教过我,在生意场上与人争斗,切忌死缠烂打,永远都只给自己一次机会,因为那样你才会全力以赴,成功率才会更高。这么多年,他一直遵循这个原则,从未改变过。”
这又和袁明月所受教育不同,袁庆年经常说的是,不要放过任何一次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她问何清晖,“你觉得他说的对?”
何清晖此刻心情放松,倒也乐意多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对不对的。人怎么做事,都是由他们的性格决定的。他就一直是这么个性格,霸道,自傲,惟我独尊,所以将自己的尊严和权威看得重过一切,跟人打仗也要赢得好看。”
袁明月听他这么一说,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忙跟杨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