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千四百四十一分钟。”
会意地笑着,享受这近乎奢侈的宁静安谧,许久的许久,他开口,神色淡然,
“你知道了,是吗?”
知其所指,没有丝毫的出乎意料,
阴谋家拥有敏锐的嗅觉,他又怎会例外?
应声,肖夏枫那时的模样回荡脑海,挥之不去。
“怪我吗?”抚着她如水般的三千青丝,他笑,却勾着淡淡的无奈。
“你是个好哥哥,”摇头,握着他那修长却透着冰冷的手,凝望远方,银灰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惘然,“终有一天,他会明白。”
“或许吧。”
不需多言,他的一切,她都明白。
“这三年,谢谢你照顾他。”吻了吻她的眉,嘴角噙着温柔。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那小子变了不少呢。”一抹流光划过眸子,
独自赶来时浑身浴血,却嘶吼着袭击司徒家救你时难抑的疯狂,
近乎意乱情迷地吻着昏迷的你,眸子中沉淀着近乎卑微的迷恋,
甚至是抛弃十余载的兄弟之情,不惜一切地阻止我接近你,
他变了,当年那个做事决绝,亲手将自己父亲摧毁于权力巅峰的男人变了,
是庆幸?还是悲哀?
赫若曦,你这女人,难道真的是罂粟?
无数人为你着迷,近乎疯狂!
如今的我,如此爱着你,
忘却了无上的权利,抛弃了不尽的财富,甚至,背叛了,他,
是庆幸,还是悲哀……
“过几天一起出去走走,就像我们初识时那样,好吗?”
“嗯,还要去荷兰,那里的日出真得很美。”淡淡一笑,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得到,今天的他很倦,真得很倦,是心倦。
他轻笑,这种感觉,是感动吧,
原来那段时光,不是只有我记得……
“在这之前,要告诉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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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来到门前,驻足,奈何,脚步却是重得抬不起来,
许久的许久,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寸,一寸,几米阳光悄然落在了脸颊,暖暖的,
蓦然,看到了窗前的他,修长的影子,忧郁,透着没落,
“天冷,多穿些。”转身,他看到了那纤细单薄的身影。
沉默。
神色淡然,他向门外走去,与她擦身而过。
“骗子。”两道影子交汇之时,霎时,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脚步停滞,侧目,凝望着她,长发垂下,朦胧了眉宇。
“骗子!”猛然抬头。
瞬间,四目相对,他不禁微微一震,那双眸子中,竟噙着晶莹,
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被她从背后环住。
“骗子,你这个骗子!”哽咽,从未如此,将脸埋进他的背,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究竟为什么?”
霎时,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动不了,
你,知道了,
终究,还是知道了吗?
“楚凝寒,骗子,懦夫,混蛋!看着我痛苦,你很开心吗?看着我像傻子一样思念着你,你很开心吗?你这个混蛋,混蛋!”捶打着他的背,泪水不争气得流个不停,猛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狠狠地,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所有,直至血腥气息溢满了鼻息,却始终不肯放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可知,曾几何时,我有多想你,甚至想要放弃一切追随你!你可知,那些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楚凝寒,我恨你!我恨你!你在看我的笑话吗?”
猛然,被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这熟悉的感觉,
日思夜想了多久?记不得了,
午夜梦回了多次?数不清了,
每每从睡梦中惊醒的泪流满面,全都是为他,为他!
这个自私的家伙,独断独行,总是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的男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曦。”分享着她的痛,她的苦,她如小鹿般惊恐的颤栗,如野狼般放肆的撕咬,如孩子般患得患失的哭泣,紧紧拥着这今生唯一的牵挂,不想放开,更不能放开。
颓然没了力气,任由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第一次,摆脱所有尖利的刺面对他,
无力,苍白,一个让人疼惜的妹妹,
楚凝寒,为什么泪总是为你而流?
为什么心总是为你为痛,
为什么,总是让我恨你?
许久的许久,不再嘶咬,他的肩头却已然染上了大片的殷红,红得刺眼,
洗尽铅华的痛楚,颤抖,哽咽,泪水都已不足以撩动现在的心弦,
“痛吗?”手指覆着伤口,不住颤抖。
轻轻摇头,凝望着她,隐藏许久的情愫浮现眼底,
是珍惜,是疼爱,是深沉,是,痛苦……
双手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眼,唇,陌生,却又熟悉,
蓦然,看到了脖颈底下那一大片狰狞恐怖的伤疤,
恍然,想起了那一场焚尽楚家的大火,
是烧伤,那一天,是那一天,
自己一手造成的伤,永远抹不掉,永远!
“哥,对不起,对不起……”
蓦然,将颤抖的她抱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不安,愧疚,惶恐,
曦,不怪你,真得不怪你,
这一生,我只想你幸福……
恨
乘着古老的芦苇船,顺流从尼罗河的起始漂向终结,亲身体会这传承了数千年的文明风光,是震撼,是宁静,是那洗尽铅华的豁然。
头靠在他的肩上,侧目,四周的景色一寸寸远去,越来越小,“累了吧。”他将厚厚的外套盖在身上,依旧温柔。
衣服带着他的味道,暖暖的,很舒服,任由他搂着自己,她的嘴角噙着安然,如约,像初识那般在世界各处留下了两人的脚印,水城威尼斯,希腊爱琴海,法国卢浮宫,罗马古迹,印度泰姬陵……
以前虽早已游过多遍,却是从未这般细细品味,被他携着手,踏过那历经岁月的石板路,听他讲述着古老的传说,看风撩动他的发,看他粲然的眸子,看他温柔的嘴角,久违了,幸福。
“看。”目光随着手指的方向,远方,一抹光芒冲破重重阴霾,照亮了天边,是日出,银灰色的眸子迎着那璀璨的殷红,竟也不觉得刺眼,恍然,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哥,我爱他。”
如此直白,语气淡得兴不起波澜,看到了他难以自制得一震,奈何,眸子中却没有丝毫退避,留恋,或许,许久之前便应该说了,哥,一错,不能再错,如你所说,与其痛苦地爱,不如忘却,让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随风逝去……
他抚着自己的长发,轻轻的,很舒服,淡笑,蜷缩进他的怀中,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红日寸寸升高,瞬间,万丈光芒驱走了黑暗,神圣,璀璨,恍惚间,有着那令人禁不住跪顶膜拜的错觉,如火嫣红,绝望而又撕裂的美,难以自制,冗长的河,冰冷而又连绵的爱,震撼灵魂!
曾经的曾经,光明是奢望,甚至是自惭形秽的逃避,如今,好美,真得好美。
“曦,有些事,我不想瞒你。”蓦然,他开口,环住自己的手不觉紧了几分。
抬头,对上了那双永远闪烁着睿智的眸子,竟是沉淀着苦涩,不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司徒夜,还活着。”
瞬间,怀中人的僵硬,随之而来的是嘴唇微启,话,最终却咽在喉中的欲言又止,霎那,种种神色纠缠交杂的那银灰色的眸子中,惊愕,不解,茫然……
“消息已得到证实,那一枪,并没有致命。”
晶莹破碎成了星星点点,眸子失去了焦距,无法思考,更说不出话,窒息的错觉压迫着每一个细胞,很沉,很重,很难过……
许久的许久,却只余颤栗,不是恐惧,不是惶恐,是愤恨!由衷而生想要把那男人撕裂的愤恨!
牙齿咬破嘴唇,血流下,一滴滴落上衣襟,染红了大片,司徒夜,你这该下地狱的人!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瞬间,视野之中只余那一片血般刺眼的红色,腐蚀着神经,恨!是恨!
从未有过,竟是如此强烈!
要杀了他,要杀了那个男人,用他的血,祭奠那逝去的灵魂!
“曦,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猛然,一声脆响,脸颊火辣辣的痛,思绪清醒,他的脸渐渐清晰,那,是心痛,是神伤,低头,双手竟已被自己握得鲜血淋漓,指甲深深嵌入掌内。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很凉,头脑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仰望苍穹,惊人的坚决!
姐,我会为你报仇,即便毁了一切,我也要他为你陪葬!
“决定,要走?”苦涩,却依旧的温柔,“一定吗?”仅存的一丝期盼。
凝视着他,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锌,遇到我,你后悔吗?”许久,她开口,透着寂寥。
“你呢?”不答反问,“后悔过吗?”
摇摇头,握住了那修长的手,“与你相识,是我一生之幸。”
眸子颤动,凝视她的小脸,他紧握着那纤细的手,不语,许久的许久,他笑了,轻轻的吻落在了她雪白的额上,曦,与你相识,是我一生最大之‘幸’,更是一生最大的‘劫’,只是,我不后悔,永远……
*****************************************淅沥的小雨,点滴落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冰冷,仿佛那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水,透着绝望,透着怅然,仰望苍穹,她眯起了眼,这泪,为谁而流……
“你,决定了吗?”身旁人撑开了伞。
不语,她明白,他懂自己。
“那男人是疯子,他会毁了你!”猛然停住脚步,他凝望着她,锁紧了眉。
“我一定要杀了他,不惜一切。”徐徐从嘴中吐出,一字一顿,不夹杂任何情愫,却森然得像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不值得。”许久的许久,第一次,他竟颓然叹息。
淡笑,不予反驳,也不予解释,值得?什么叫‘值得’?
如姐爱那个男人,值得吗?
如我爱他,值得吗?
如你,执迷不悟地爱着自己的妹妹,又值得吗……
耳畔划过风,凉凉的,蓦然,被他拥入怀中,手臂紧得近乎窒息,“曦,这一次,仅仅就这一次,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活,可以吗?”
感受着那熟悉了十多年的气息,曾几何时是何曾的厌恶,此时此刻,却仅仅余下温暖,哥哥的温暖,“对不起。”千言万语,逸出嘴边却仅剩下了三个字。
“傻瓜,赫若曦,你,真是一个傻瓜。”这一刻,眼眶不觉湿润,又是她,这个让人心痛的孩子,对不起,你在向谁道歉?
穷尽所有,你为别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你呢?你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孤独,寂寥,没落,固执的守护着心中那份执著,傻瓜,这一生,你最对不起的,是自己!
清脆的淅沥声逐渐连成了一片,雨,下大了,猛然,耳畔响起了引擎的嘈杂,划破宁静,雨幕中,四辆黑色保时捷围绕那银灰色的劳斯莱斯‘银魅’徐徐驶来,奢侈华丽,却透着令人难以喘息的压抑。
没有丝毫多余,车门打开,一人下来撑开了伞,其余身着墨黑色西装的人尽数弯腰,神色如石刻般僵硬,眯起眼,一抹寒气凝结在了银灰色的眸子中,沉淀,拦住身旁想要掏枪的人,她缓步向打开的车门走去,神色淡然,所有人立刻有序的分成两列,却似若有若无地将楚凝寒包围了起来,脚步微滞,淡淡开口,却丝毫没有侧目,“想浪费时间吗?”
一言既出,很明显,只要碰他,她会动手,不畏玉石俱焚!
为首一人示意,众人退下,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将他拦在了几米之外。
“哥,转告他,这一生,爱他,我永不后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语毕,她上了车,不做一丝停留。
所有人一齐上车,训练有素,瞬间,五辆车已远去,颓然,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影子,视野模糊,苦涩的味道滑进了嘴里,曦,这一生,爱你,我亦永不后悔……
宫
车子停稳,门被拉开,下车,神色淡然如水,猛然,微微愕然,却仅是一瞬,视觉的冲击,刺眼,更是震撼!
茫茫的银色满布视野,一眼望不到头,神秘,却透着雍容之中的高贵庄重,金碧辉煌,奢侈华丽,全然不足以形容,宫殿——当之不愧!
古典欧式的风格,硬朗大气的线条,淡定磅礴的气势,每一处细节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无心留恋,跟随一人缓步走进这在她眼中与囚牢无异的别墅之中,一步,两步……不知为何,每近一分,眉蹙得更紧一分,这构造,像极了当年的楚家,甚至是,分毫不差!
霎时,脚步停驻,她凝望着身侧那一对细长流利的五彩琉璃瓶,手指覆在瓶口,轻轻滑动,停滞,熟悉的缺口犹在,果然,把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许久,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司徒夜,你‘造就’了另一个楚家!
怎么?想让我在这个‘地狱’中再次生不如死?
冷笑着垂首,长发遮住了脸,可惜,事实或许会背道而驰呢,这里,将会成为你的坟墓……
沉重的门被徐徐推开,却发不出一丝噪音,气息溢出,糜烂,奢靡,他的钟爱,抬头,一番旖旎暧昧间,她看到了他,夜幕拉开,无尽的黑暗纠结成了漩涡,将她吸入,是他!那个连梦中都想将其挫骨扬灰的男人!
依旧不羁,依旧邪魅,依旧放荡,英俊的脸庞上挑着玩味,墨黑色的眼罩却遮住了那如鹰般阴戾的右眼,一瞬间,手指不觉再次收紧,她咬住嘴唇,银灰色的眸子透着彻骨的愤恨!
门再次悄然无声的合上,房间之中便只余下那几个女人的娇笑喘息,两人这般默默对视,谁都没有开口,思绪却已千丝万缕,从未如此复杂,“都下去。”许久的许久,终还是他先开了口,众人闻声皆是退了出去。
“久别后的重逢,不想说些什么吗?”起身,缓步向他走来,嘴角虽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奈何,除了冷还是冷。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瞬间被他噙住手腕,粗暴地拽进了怀里,“你这小鬼,还真是令我伤心。”轻叹,唇贪婪地扫着她的每一个细节,眉,眼,唇……引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颤栗,鼻息间,是夜的味道,冷,暗。
猛然,衣服被撕裂扔到一旁,就这样,白似雪的冰肌玉骨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你可知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热气吐在耳畔,动作轻柔,像极了思念了许久的恋人,“可你,倒是过得很开心呢。”幽深的眸子中凝滞了说不清的复杂,不知何时,匕首代替了轻吻,锋利的徐徐划下,瞬间便带出了道道狰狞斑驳的血痕,猛然深吸一口气,额上已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这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