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我今年活了一百单七岁,
眼不花我耳不聋,
腰不酸我腿不疼,
先王爷封我是个长寿星……
“您老人家一定也是个长寿星!”震豫东的话令鲁天舒感动的热泪盈眶,老太太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张银龙一觉醒来,睁眼一看,鲁总的秘书坐在自己旁边。他油然想起那晚的一切情景:那厚厚的一万元,那发廊的金发女郎,那黑洞洞的小屋以及那骇人的吼叫声。
“哦,你一直守在这儿?”
她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是啊,你喝多了,鲁总派我来侍候你。”
“你看我多没出息,又喝多了。”
“嗐,这是您会享受,今日有酒今日醉嘛,人生苦短,这是你的福分!”
“哦,你真会说话,难道您就不想享受人生吗?”他用火辣辣的目光直视着她,她的脸腾地红了,迅疾转向一旁。
张银龙霍然下地,陡然拉住她的手。她微微一颤,倏然将手抽出并欲转身。张银龙顺手一拽,她便进入他的怀抱,与此同时他已将嘴贴过去。她欲脱不能,欲喊不可,只好听从他的摆布。然而,当他将手触摸她的身体时,门外有人喊:“张团长咱们的人都上车了!”
他连忙松开她:“好,我马上就去!”
张银龙满脸通红像个关公,他已无心缠绵,匆匆上了车。
剧团的广大职工对这次祝寿演出都很满意,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是有吃有喝又有额外收入罢了。其实,张银龙和一些人知道这事能成与震豫东息息相关。
震豫东也心知肚明,但,她不愿意多想和深想,因为她不知道这笔帐该如何算。
此时的张银龙却有一种逆反心理,他想把这个帐的雪球越滚越大,也许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后找他求他。所以,他已下定决心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为了使他们见面方便,张银龙故意不给她上戏。他还悄悄派人去给那个秘书送信。
是晚,鲁天舒又约震豫东进了一家豪华娱乐城,他领她进了一爿咖啡间,这里完全是西方情调,烛光熙熙,播放着渺渺的轻音乐。他们步入一个特别的包厢,里面更是充满神秘、温馨、令人忘乎所以的色彩。他们的坐椅是可以自动摇晃的,像一叶扁舟轻摇曼晃,别有一番情趣。
“没想到,焦作还有如此高雅的地方。”震豫东惊叹。
“这多是为外地游客准备的。”
“你常来这里?”
“也不,偶尔为招待来谈生意的客人来一次。”
“我也是客人了?”
“你,是个例外,算是我的特殊客人吧。”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他语塞了,半晌才说:“算我的崇拜偶像吧!”
她格格笑了。
“你笑什么?”
她也语塞了,许久:“我笑你是一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
这时咖啡端上来。
“诶啊,好香呀!”她脱口说。
“你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但,很少喝。”
“你很适合喝咖啡,因为它不仅能够使你的大脑更灵活,而且还有解除疲劳,提高工作效率的作用。”
“哦,有这么多好处,据说咖啡多产自外国。”
“是啊,咱喝的这爱琴海咖啡,就产在希腊和土耳其之间的爱琴海,它浓郁、香甜、优雅,是古典与时尚、历史与现代、梦想与现实的融合,它是爱的海洋,琴的音韵,宽阔沉静,幽蓝深邃的味道的总和,也就是爱情的味道。”
“哈哈,我发现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会和爱情挂上钩,而且是一种文化,咖啡和咱们中国的茶有些相似。”
“不错,两者之间的功用也极其相似!”
震豫东喝完那杯浓浓的咖啡后,浑身不觉一阵奇异的亢奋,仿佛每个细胞都在欢蹦活跳,面红耳热,心跳砰砰。
鲁天舒见状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没关系的,你不太习惯的原因。”
震豫东并没有即刻把手抽出,手是神经末梢汇集的敏感区域,通过它的传播,两人身上的血液顿时为之蒸腾,震豫东似乎听到鲁天舒的心脏也在砰砰的跳,她的神智渐渐恍惚起来,觉着膨胀的身子在慢慢的紧缩、紧缩;仿佛一条鳗鱼正往自己口内钻,滑滑的,腻腻的……爱琴海的波涛挟着爱的滋味在汹涌奔腾。
良久,当震豫东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被鲁天舒的身子包围着,她吓坏了,霍然把他推开!
“东,你怎么了?”他战战兢兢地问。
“我没有怎么,鲁总,咱们只是喝杯咖啡是吗?”
“是,是,你好像喝多了点,也许是不习惯、不适应。”
“可能吧,我看咱们该走啦!”
“是,走吧!”他说着并站了起来。
她也站了起来,但,身子明显的有些不稳,他忙上前扶住了她。她慢慢推开他:“没事;没事。”
鲁天舒叫她上他的汽车,震豫东不上,说想走走,他只好陪她走。
此时,街灯明亮,树叶婆娑,来往行人和车辆依稀可见,咖啡过敏的震豫东经风一吹,头脑清醒多了,身上也变得清爽许多。
鲁天舒还沉浸在和她亲吻的回味之中,那是他与生俱来所没有的感觉,他庆幸、他甜美、他魂魄飘荡,欣喜之余,他也产生一缕顾虑:他观察她的表情,仿佛充满麻木、冷漠与不屑。啊,难道她真的有咖啡过敏症?当时已经失去知觉,什么也不知道?或是故意佯装不知?不会,要不,她为什么那样说?又那么吃惊?显然是在掩饰……嗨,何必想那么多,总之,自己得到了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原来,是那么美妙和那么的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琴海味道!
“我已经到了,您请回吧,鲁总!”
他如梦初醒:“哦,那好,再见。”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她却没有响应,转身走了进去。
望着她一往直前的身影,他,若有所思地久久站在那里。
震豫东走到宿舍门口,看见有个人影在晃动:“谁?!”
“我,姐!”原来是李论。
“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这有你一封信,我怕有要紧事,所以,”
她接过信;“啊,是我家来的,谢谢你,”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并拉开灯。她匆忙打开信,当她看完信,忽然想起李论,往外一瞅,他依然像只钉子站在那里:“小李,你还有事吗?”
“我,我还有句话想问问姐你。”
“哦,你过来说吧。”
他慢慢吞吞走进来;“姐,不会影响你休息吧?”
“没事,你说吧。”
“今个儿,我听有人议论说,说你和那个姓鲁的关系不一般,晚上去宾馆包房了!”他战战兢兢说。
震豫东其实早就听说过类似的话,听多了,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脚正不怕鞋歪,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说去,你不用理他们。”
“可是,我,我总是听不下去,今天我差一点和他们打起来!”
“哎,你又何苦呢,剧团里人多嘴杂,难免有一些长舌妇,常言说,清者自清。”
“可是,你别忘啦,人言可畏,我顾及您的威信!”
“嗐,威信能当饭吃,你知道,随着电影、电视的发展,我们剧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要想生存发展就必须寻找新的途径。”“姐,咱们真的很危机吗?”
“一点不错,有不少县剧团已经朝不保夕了。”
“谁?!”震豫东忽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李论连忙跑出去,人影已经消失。
“姐,你休息吧。”
“好,你慢走!”
震豫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鲁天舒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动,他那么谦恭、那么大度、那么热情、那么孝顺,相比之下,高玉树除了书生气就所剩无几了。可是,他毕竟是自己女儿的爸爸,这一点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她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已倏然入梦。昏昏然间她梦见自己回家了,然而,当推开门时,她惊呆了:只见自己的丈夫正搂着一个女人在床上,定睛一瞅竟然是白薇!
46。第四十六章 婚变前奏
第四十六章婚变前奏
高玉树再一次来到小红楼,不知怎的,近来他总是七上八下地心神不定,仿佛将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他胡乱猜想:是女儿,是妻子,是父母,是自己……他唯独没有想到白薇,然而,事情就发生在她身上。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她才急匆匆来到,她气喘吁吁,满头是汗,上身穿一件又肥又大的深色衣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高玉树丈二和尚。
“局长突然找我。”
“什么事?”
“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要我注意影响之类的屁话!”
“怎么,他是不是抓到你什么把柄了?”
“没有,所谓的群众反映,不过就是追我遭拒的那个科长。”
“你也是,就嫁他多好,两个科长,夫随妇唱,文化局还不是你们的天下!”
“什么呀,我要他,一个离过婚的,又老又窝囊,说真的给我提鞋我也不稀罕。”“那你稀罕谁?”
“你是明知故问,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老夫子,老色鬼!”
高玉树一把拉过她就要施暴,她连忙告饶并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急问:“什么好消息?”
“我怀孕了?”
“什么?!”
“我怀孕了!”
听到这话,高玉树并没有感到喜悦,相反,他有些震惊和反感。
“怎么,你不高兴?”
他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是怕那个戏子!”
他依然无语凝噎。
“现在我们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夫妻了,你必须面对抉择!”她早已经胸有成竹。
高玉树万万没有想到不祥的事竟然是这,他失魂落魄地说:“为什么,不是每次都带套的吗?”
“先生,不要忘记咱们去杭州出差那回,可是真刀真枪的呀!”
“如此说来你已经有三个多月啦?”
“是,算你明白。”
继而,是一阵沉默。白薇打破僵局:“你说话呀,其实,这是好事,常言说,长痛不如短痛,再说了,论学历、论工作、论感情,我那一点比不上她?”
“你少说什么感情!”他深恶痛绝。
她心如明镜,这是他的软肋,一直以来,他对那个戏子总是有一种沉醉痴迷的情愫,这种近乎妖邪的感情使他忘乎所以、失去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又是一个多情善感,难耐寂寞的书生,而她的工作性质又迫使他们分多聚少,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做了她的俘虏。至于感情,她从来认为那只是一种需要,是一种托词,是可以经营、培养,甚至买卖交换的;至于爱情,那只是文人学士杜撰的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不过是用来忽悠人的罢了,比如,过去的封建皇帝,他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是他们之间又有多少爱情呢?而就一般老百姓而言,旧社会的婚姻大多数是包办婚姻,他们根本谈不上爱情,可是他们照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然而,千百年来人们,尤其知识分子,为了寻找一种精神寄托却把爱情奉若神明,而高玉树就是其中代表,他撇开大学中许许多多优秀的女生而不顾,偏偏去追求一个华而不实的戏子。多少次,她都毫无顾地的向他示爱,他都无动于衷。她可说是锲而不舍,情有独钟,步步为营,终于征服了他,而今,离成功已经只剩一步之遥,她绝不会错过决定自己一生命运的良机!
“你打算何去何从?”她以试探的口吻问。
“你怎么证明他就是我的?”他转守为攻。
“也嗬,你别提起裤子不认账,难道要去医院检验不成?我可是随时奉陪。”她理直气壮。
“你别忘了除我而外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于明辉吧?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朝他那推,事到如今,我就顾不得他的隐私不隐私了,告诉你,他有病,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不信,可以去医院检查!”她并不气馁。
高玉树其实心中明白,这件事自己是难辞其咎的,他并不是一个敢做不敢为的人,只是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不管怎样自己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但是究竟该如何做,他一时还真拿不出个主意来。最后,他一筹莫展地说:“你让我好好想想行不?我现在心里的确很乱。”
“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意见?”她仿佛早已经胸有成竹。
高玉树目光痴呆地瞅瞅她,她依然咄咄逼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弄不好你我会受到处分甚至丢掉工作,他们会提高到思想作风和道德的高度去看待。”
“那你说该咋办?”他有些害怕。
“如果……我们能够结婚,那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了1”
“你是让我离婚?!”他暴跳如雷。
“你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我是要你假离婚,尔后再假结婚,尔后再复婚。”
高玉事终于弄明白,原来她拐弯抹角是让自己和震豫东离婚,这对他来说不啻于挖他的心肝,他连连摇头:“你别说了,这条路行不通!”
“你不要过早否定,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就这两条路,一条是丢掉饭碗;另一条就是咱们结婚。”
“还有一条,既简单又可行。”
“是什么?”
“做掉!”
“你分明是想让我死啊,你看看我的肚子!”她掀起衣服让他看。
高玉树下意识地瞅瞅她隆起的小腹:“原来你早有打算!”
“当然,哪有妈妈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你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我不管!”他气急败坏地吼。
“那好,你不管我管!但是你别后悔!”
“有招你就尽管使!”
“好,高玉树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去找局长,我就说是你强奸了我!”她孤注一掷。
高玉树的确被她这一招吓住了,他知道强奸是要判刑的,他俩的事,又没有第三者证明,他不堪设想。
双方陷入沉默。良久,高玉树以缓和的口气说:“算了,你让我回去想想,这样吧,三天以后我给你一个答案。”
“三天太长了,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说真的,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好吧!”
两人步履沉重的离开小红楼。
两天来高玉树着魔似的,吃睡不安,他只好借酒浇愁。这晚他又来到那家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