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一脸惭愧,整理了一下衣衫再次拜下,见高兴又要闪躲,他脸色一板,佯装恼怒地道:“将军若是再躲,便是瞧不上我王琳!”
高兴无奈地苦笑着,抬起的脚只得放下,口中劝道:“王将军休恼,你我都是大齐治下子民,我帮您是应该的,哪里有什么功劳,您太客气了?”
行礼完毕,王琳站起身来,看向高兴的目光愈发的柔和,一脸激赏,道:“高将军看似年轻,见识却是如此不凡,王琳佩服!”
此时,那些红衣骑士已经奔到眼前,人数仅有五百而已,为首的正是尚不弃。在众骑士身后,远远的还有一千名步卒迅速赶来。
“那些骑兵是您带来的吧,还不知高将军来自哪里,竟如此及时赶来相助!”王琳看了一眼那些骑兵,疑惑地看着高兴。
高兴颔首道:“将军所言不错,高兴正是奉了家父之命,率一千七百盱眙守军前来相助将军。”
“盱眙?令尊可是……”王琳眉头一皱,旋即眼睛豁然睁圆。
高兴笑着颔首,王琳接着关切地压低声音问道:“大王可还安好?”
高兴道:“有劳将军挂怀,家父一切安好!只是如今**来势凶猛,盱眙又在风口浪尖,但郡中军备松弛日久,恐不堪一击。家父派我此来,一来为将军助威呐喊,二来是让士卒们见见血火,壮壮胆气。”
王琳脸色有些黯然,摇头叹息道:“大王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境地,当真是……”
高兴笑着道:“家父一直不甚热衷名利,只是圣上一直不允他辞官罢了。”高兴看了一眼身后还稍有些惊惧的**降卒,谓王琳道:“将军,这些俘虏您看该如何处置?”
王琳道:“这些**是高将军你降服的,自然由你处置!”
“将军,您与家父同辈,叫我名字便是!由我来处置俘虏恐怕不妥吧!”高兴道。
“哈哈……”王琳爽朗地大笑起来,道:“既是如此,那就依你,你也别再称呼我将军,叫我王叔叔即可!”
“将军,您没事吧!”尚不弃顾不上整理队伍,跃下马便奔到高兴身前,声音虽然有些僵硬,但却透着浓浓的关切。
高兴含笑点头,忙道:“不弃,这位是巴陵王王琳王将军,快快见过!王叔叔,这是我的副将尚不弃!”
尚不弃一板一眼地行了个军礼,脸色严肃,并未因为王琳的身份而有丝毫波澜。他那硬朗严谨的军人风范,让王琳甚是赞赏,对高兴不禁又喜欢了一分。
“不弃,去整队吧!”
“王叔叔,这些俘虏还是您来处置吧,此次出行,小侄这次出来只带了几天的口粮,若是加上这些人,怕是回不得盱眙了!况且有这些俘虏在手,此次兵败圣上也不会太过于追究吧!”待尚不弃领命离去,高兴指了指那些俘虏,皱着眉说道。
王琳感激地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贤侄想得周到,叔叔谢过。不过此次主将并不是我,况且那尉破胡不听我的劝阻,当有此败!区区千人的粮食,叔叔给你便是!”
高兴一喜,道:“多谢王叔叔。”
此时长孙洪略已经将杀回的齐军整顿完毕,前来向王琳汇报。王琳为二人相互介绍,却未说高兴是奉了高长恭之命前来,只说高兴领兵剿匪,恰逢其会而已。
看着尚不弃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一千多名士卒整理完毕,丝毫不见混乱,王琳不由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赞道:“贤侄果然好本事,你那些兵将虽然身上杀气浅淡,算不得精兵悍卒,但却有沉凝的气势,严肃的纪律,假以时日定是一支铁血劲旅啊!”
高兴摇头道:“王叔叔谬赞了,小侄哪有这本事,全是家父训练有素啊!”
“原来是侯爷?难怪啊!”长孙洪略恍然大悟,接着脸色一暗,唏嘘地感叹道:“侯爷素来能征惯战,善于用兵,当此国家受难之时,却不得重用,哎……”
高兴和王琳都有些沉默下来,对于高长恭的遭遇,众人都很清楚怎么回事,但却不敢随便议论,只能感慨地叹息。
“启禀将军,集合完毕,请指示!”尚不弃的声音将几人惊醒。
“派人将这些俘虏收押起来。”高兴道。
长孙洪略疑惑道:“高将军,你只区区一千多人,却是如何能有万骑奔腾的气势的?”
高兴呵呵一笑道:“将军可还记得长坂坡猛张飞做了什么?”
高兴却是让人砍了许多大树,用马匹拉着飞速奔跑,扬起漫天尘土,其余步卒疯狂呐喊,一浪高过一浪,远远看去似是万骑奔腾,实际却只有五百而已。
“原来如此!”长孙洪略和王琳恍然,对视一眼,对高兴很是赞赏。
“你这小儿,果然诡诈啊!”萧摩诃一脸懊悔,愤怒地看着高兴。
“萧摩诃,先前你一人力斩我军数十好手,威风八面,如今却怎的逞起了口舌之利!”长孙洪略气愤地看着萧摩诃。
萧摩诃脖子一梗,瞪圆了眼睛怒声道:“小儿使诈,都怨我那马儿不济事!”
“兵不厌诈,输了便是输了,你空有过人的勇武,却无过人的度量,只不过一莽夫耳!”高兴不屑地看了萧摩诃一眼便偏过了头,那模样似是多看他一眼都要污了自家的眼睛一般。
“你!”萧摩诃大怒,面红耳赤,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穴道被高兴制住,使不上力,只能是怒火喷张地瞪着高兴。
高兴撇撇嘴道:“你可是不服?”也不待萧摩诃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就算我不使诈,照样败你!”
萧摩诃一脸不信,大声道:“放开我,咱们重新比过!”
高兴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是我的俘虏,我怎么会轻易放开你?”见萧摩诃又欲动怒,高兴才不温不火地道:“和你重新比过也可,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摩诃急忙道。
高兴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比试的地点时间由我定,在我们没有比试前,你不得私自逃跑,或者做出伤害我的任何事情,即便你打杀一个我国的恶人都不行!”
“你!”萧摩诃大怒,王琳和长孙洪略则面面相觑。
高兴轻轻晃晃右手食指,轻声道:“第二,如果我赢了你,那你就要归顺于我,怎么样?”高兴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萧摩诃。
“不行,我萧摩诃乃是响当当的汉子,怎能叛主?”萧摩诃大声道。
高兴玩味地笑道:“叛主?呵呵,良禽择木而栖知道不?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会相面,你命中注定背叛陈主。”
“不可能!你是不是不敢和我比试,怕我将你杀了,采用这些鬼话搪塞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击败你,我自行离去就是,我发誓!”萧摩诃保证道。
“NO;NO,NO。”高兴直摇头,接着道:“我没骗你,你背叛陈主的原因是你的妻妾与陈主私通,给你戴了绿帽子,那个妾氏姓任!”
看着高兴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王琳和长孙洪略都在怀疑高兴是否真的会相面算命。
“不……”萧摩诃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却是攸的收了声。出征前,他刚娶了一房妾室,确实姓任。任氏年方二八,生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身子玲珑妖娆,风情处处,让他甚为喜欢。即便是同朝的官将,知道任氏的都不多,何况是远隔近千里的高兴?
“怎么样?萧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若是胜了,我便放你离去,决不为难,如何?”
“好,一言为定!”萧摩诃豁然抬头,咬牙大声道。
与萧摩诃击掌盟誓后,高兴笑了,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笑得很是灿烂,堪比女子的美貌让王琳和长孙洪略呆了一呆。
“不弃,让出一匹马来给萧将军,不可怠慢!”高兴放开萧摩诃,伸手为他简单地拍拍衣襟上的尘土。
萧摩诃哼了一声,自顾走向尚不弃。高兴笑笑,毫不在意,看着王琳和长孙洪略二人,拱手道:“王叔叔,长孙将军,未免家父担忧,小侄这就告辞了!”
“好,替我向令尊问好,贤侄一路小心!”王琳笑着拍拍高兴的肩膀。
“王将军,那萧摩诃应当……”看着已经被盱眙守军围起来的萧摩诃,长孙洪略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却被王琳直接打断。
“长孙将军,**见我军势大,望风而逃,至于萧摩诃去向,你我不知。”王琳深深地看着长孙洪略,轻轻摇摇头便转身对高兴道:“贤侄一路注意安全,我这就叫人给你一些粮食。”
“多谢,王叔叔,长孙将军,你们保重,咱们后会有期!”待从王琳处拿了米粮,高兴抱拳郑重告辞后便回归阵营,带着队伍有序地离去。
目送高兴那一千七百名军容整肃行进,很快消失在视野后,王琳和长孙洪略都长叹了口气。王琳道:“长孙将军,我们也快些与尉破胡将军汇合吧,石梁城危机还未解除,还有硬仗要打啊!”
长孙洪略同意,两人整军,很快离开了这里。
第一卷我的穿越我的梦第十二章马蹄铁和流民
看着前方被尚不弃紧紧看着的萧摩诃,端坐在马背上,走在队伍最后的高兴嘴角扯出一抹愉快的笑容。泡…书_吧()
斜四十五度仰望着依旧阴沉沉的天空,高兴没来由地感觉有些压抑,不由皱着眉头自语道:“该死的长孙洪略没死,尉破胡也未全军覆灭,萧摩诃已经在我手上了,历史的车轮已经被我踢了一脚,它是否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是否出现了我无法掌控的变化呢?我的理想能实现吗?”
眼角的余光看见整齐严肃行进的队伍,高兴心头猛然一松,自嘲地一笑,心道:“我去,笑佛魔手怕过甚来?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十几年的准备,不就只为今朝吗?一个小小的杨坚又有何惧哉?”
突然,高兴眼睛一亮,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正回头看来的萧摩诃看见高兴的笑容,不由心中一突,有些毛骨悚然。本就紧张的心绪更为警惕,紧紧地盯着高兴。
高兴虽然生得漂亮俊秀,和善可爱,但却甚是精明诡诈,不但以区区一千七百人之力吓退了两万陈*军,还用言语激得自己乖乖听他摆布。看着高兴那狐狸般的笑容,萧摩诃如何能不提防。
萧摩诃这一愣神,悲剧就发生了。
“希律律”,萧摩诃坐下的马匹突然一声嘶鸣,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扬起了前身,未留神的萧摩诃自然再次滚落马下,再次摔了个灰头土脸。
所有行进的北齐士卒先是一愣,接着便哄堂大笑起来。而投降而来的陈国士兵则将头偏向了一边,脸上发烧。
萧摩诃从地上鱼跃而起,满脸涨红,双目充血,鼻息愈发粗重起来,怒视着所有齐军,一股澎湃暴虐的杀意从他身上渐渐释放出来。
萧摩诃其人,身高近一米八十开外,浓眉大眼,狮鼻阔口,再配上一溜黑漆漆的络腮胡子和黝黑的面庞,本就有些凶悍唬人。此时他杀意凛然,怒目圆睁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恐惧,靠近的齐军不由脸色剧变,收了笑声,不敢再看他。
众兵将一笑,高兴便醒过神来,见萧摩诃凶性暴露,就欲动手,心中一惊,口中大声怒喝道:“安静!”
所有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停下脚步,都愣愣地看向高兴。
高兴打马奔到萧摩诃身边,低声说了句“萧将军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便没有再看向他。高兴严肃冷峻地扫视了众人一眼,马鞭遥指,语气淡淡地问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条件反射一般地回答。
“很好,在队列行进中,你们擅自发笑交谈,这便是违反纪律。从现在开始到返回盱眙城,除了队列命令外,所有人不准说话,即便是吃喝拉撒休息时间也不允许。谁若违反,就给我吃糠一月!”
高兴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众人,嘴角的笑容却甚为和煦灿烂悲悯,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严厉,但听在众齐军将士的耳中,却似是来自九幽地狱一般阴寒,让他们背脊发麻,激灵灵打着寒颤。所有人脸色一下严肃起来,紧抿着嘴唇,连眼神都不敢随便乱瞟。
几天前,高兴是这样处罚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士兵。后勤的火头兵们做饭时,高兴让那士兵在灶旁站着军姿。开饭时,所有人都喝汤吃肉,那士兵就只能饥渴地站在所有人中间,不住地吞咽着唾液。带所有人吃完时,那士兵才得以进食,名副其实的糠。
高兴的邪恶还远不止于此,他让那士兵与狗一同进食,当然不是一个盆,但却吃着同样的东西。
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一个人被充分勾起食欲与胃中的馋虫后,再让你与狗一起吃着同样的东西,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高兴还是比较“体贴”下属,给的量很足,饥饿的人铁定吃饱。你若不吃,高兴说了,“浪费可耻”,未来三天你就都吃康去吧。营中共有十条狗,皆是毛光膘肥的,那是高兴专门寻来陪伴违反军规的士卒的。
见所有士卒都严肃起来,由尚不弃整队重新踏上征程,高兴冲那些诧异迷惑的陈*军士卒灿烂地笑笑,便跳下马来。他没有理会眼中血色渐退的萧摩诃,而是径直走到萧摩诃乘骑的那匹马前。
高兴踱着步子围着马匹走了一圈,仔细地打量着地面和马身,自语道:“奇怪啊,这马儿怎么会突然惊惶呢?”
萧摩诃望着身前不远处高兴那略有些瘦弱,毫无防备的身影,眼神闪烁不定。只需要制住高兴,自己就可以脱身,恢复自由,萧摩诃脸上隐隐透着杀机,双拳握起,放松,再握起,再放松,如此不断反复。
“啊,原来如此!”就在萧摩诃欲要动手之际,高兴有些兴奋的声音响起,他瞥向萧摩诃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高兴歉然道:“萧将军,是这马儿不好,害你出了糗,抱歉!你看,是这尖锐的石头刺破了马蹄!”
萧摩诃顺着高兴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马匹的右前蹄虚踩在地面上,蹄毛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高兴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马的鬃毛,缓缓道:“这匹马怕是就此废了,没有马蹄铁的悲哀啊!”
萧摩诃正疑惑高兴所言何意时,高兴的声音再次传来:“萧将军,咱们也快些走吧,早点到盱眙城,咱们也早点比试!”说完,高兴便牵着那受伤的马匹,大步追向前方的大部队。
看着高兴的背影,萧摩诃目光坚定,低声道:“我萧摩诃堂堂大丈夫,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击败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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