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多只是个传话人。
对于高兴的直接赵子铭并未有什么不满,相反觉得有些亲近。他本就是江湖中人,身上自然有豪爽直接的习气。再者,他虽然曾与高兴敌对,恼恨高兴欺骗拐走了章蓉,但心中对高兴怒为红颜,甘愿赴险的行为还是十分钦佩的。
“高公子,在下此次乃是奉敝教太上长老之名传话与您,太上长老刘忠想与你您在二月初二巳时会晤于济州黄河之畔,到时候敝教自有大礼奉上。”赵子铭严肃地说道。
“二月初二?”
高兴默算了一下,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赶赴济州绰绰有余,对于赵子铭口中的大礼,高兴虽然好奇,但却没有费神去猜测。沉吟了片刻,高兴抬头看着赵子铭道:“请告诉刘长老,二月初二,高某必到!”
“既如此,在下便不多打扰,这便告辞了!公子保重!”赵子铭点点头,站起身来,向高兴抱拳行礼道。
“保重,不送!”高兴起身,笑着微微拱拱手道。
赵子铭再次抱拳便要离去,却突然看见院外飘进了一道靓丽的倩影,他抬起的右脚不由又落了下来,神色有些怔忡,眼中神色甚是复杂。
来人一袭紫色长裙,用料考究,做工精细,高贵而神秘,略微修身的长裙将女子丰腴的身姿展露无疑,配上那美艳绝伦的容貌,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万众风情,直让人心旌摇曳,不能自持。
这女子自然便是章蓉,刚从郑氏屋中请教完生育孩子经验,满心欢喜的她并未留意到赵子铭的存在,直到到了近前才注意到赵子铭,顿时惊愕德愣在了原地。
“教,师、师姐”赵子铭率先醒过神来,有些生涩地呼唤道。
“子铭?你怎么来了?”章蓉脸上的笑容还有些僵硬,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因为赵子铭的出现,内心并不平静。章蓉曾想过无数次再与曾今的兄弟姐妹见面时的情景,却没料到竟然实在这王府之中。
“我是奉教中命令来给高公子送信。”赵子铭仔细地看着章蓉,关切地道:“师姐,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章蓉浑身微微一颤,眼圈有些泛红,她猛地别过头去,笑着道:“我很好,如今不用再操心教中的事务,清静了不少,也快乐不少。”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曾今亲密的兄弟姐妹,如今却是相顾无言,赵子铭心中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气氛有些僵硬。
见章蓉默然无言,赵子铭tian了tian干涩的嘴唇,然后道:“师姐,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师姐好好保重!”
“好。”章蓉轻声说了一句,眼神有些迷离飘忽,并没有看向赵子铭。
赵子铭低叹一声,转头深深看了高兴一眼,颔首致意后便迈开大步自章蓉身侧离去,来时潇洒的背影此时却有些萧索惆怅。
看着章蓉呆滞地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神色凄然,高兴心中一阵怜惜。大步上前,温柔地将章蓉揽在怀中,高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夫君”
章蓉双臂用力环抱着高兴的腰身,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扑簌簌落下,便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汹涌,顷刻间便将高兴胸前的衣衫沾湿了一大片。
她为拜月教殚精竭虑十几年,不惜名声打滚红尘,然而最后却是落得个逐出师门,处以火焚之刑的结果。最让她心寒的是,为了高兴手中的《长生诀》,拜月教竟卑鄙地以她作饵。如果因为触犯教规遭到严惩,章蓉尚能忍受,但她却不能容忍拜月教将她如货物一般利用。
那是她的家,拜月教中人是她的亲人,然而他们却出卖了她,抛弃了她,甚至想置她于死地。
一年来,章蓉虽然表面上与拜月教恩断情绝,恢复了平静,但谁又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泣泪连连,心痛如绞。她能离开拜月教,但脑中关于拜月教的一切记忆又怎么可能消弭,喜怒哀乐,恩怨情仇又岂是这般容易放下的?
今日得见故人,章蓉心中若干委屈再也压抑不住,遂在高兴温暖的怀中放声恸哭起来。
武顺悄然退去,将安静的小院留给相拥的两人。高兴修长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章蓉滑腻的后背,动作轻柔细腻,口中轻声宽慰着,以脉脉的情意抚慰着她受创的心灵。
良久,章蓉的哭声渐止,从高兴怀中抬起头来,有些羞赧地道:“夫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啪!”
高兴抬手在章蓉挺翘的香臀上拍了一记,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触感顿时让高兴心头一热。高兴佯怒地瞪着又惊又羞,面红耳赤的章蓉道:“我是你丈夫,心中有了委屈也不说,实在该打!”
说着,高兴又扬起了手掌,章蓉顿时娇呼一声跳开几步,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布满红晕,成熟风情,更显诱惑。
高兴顿觉小腹一热,就欲扑上前去好生温存一番,不过此时日头正高,高兴不得已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欲念,看着章蓉温和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有夫君,也有父母,要开开心心的,不许再哭了!”
“嗯!”章蓉用力点点头,嘴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轻松而纯粹。
在高兴安享温柔之时,邺城的气氛却是空前紧张起来。前日高纬突然发狂,虽然冯小怜及时封锁了消息,但高纬重病的消息还是传播了出去。自高延宗登基后,高纬威严一日不如一日,所有人似乎都感觉末日将临,人心惶惶,偌大的邺城风雨飘摇,似欲崩塌。
一月初八,高纬召集邺城文武百官在金銮大殿议事。堂下文武百官静静地站着,不知为何,心中都感到了不同寻常的压抑和不安。
“皇上到”随着太监的尖利的长呼声,高纬在自后殿而出。
众朝臣顿时拜倒在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生。”高纬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丝丝冷意。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忧虑。待得站起身来,众文武不由偷偷地向着高纬看去。
高纬一身齐整龙袍,高高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面色甚是肃然。几日的休整,他的身体好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有些不健康的苍白,而他的眼神却凌厉了不少,透着一股淡淡的阴冷与疯狂。罕见的,今日朝堂上高纬并未携新晋皇后冯小怜出席。
众人心中顿时一突,心中的不安顿时加剧起来。
“众卿家,新年伊始,不知各位在家可过得安好?”高纬大马金刀地坐在龙椅上,先是扫视了脚下众人一眼,这才大声道。他的语气十分温和,然而听在百官耳中却有说不出的阴冷,让他们一阵心惊肉跳。
“蒙陛下庇佑,尚算安好。”众人齐声答道。
“尚算安好?”高纬眉头一扬道:“广宁王,你且说说你如何安好吧!你有什么趣事不若说来与大家听听,让朕也乐乐,朕在这宫中甚是乏味啊!”说着,高纬轻声笑了起来。
所有人呼吸顿时一窒,眼中闪烁着惊惧的光芒。在众人眼中,高纬的笑声不啻于阴风阵阵,直让他们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广宁王高孝珩迈步而出,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道。
高纬皱眉,不解地道:“你这是作甚?朕只是让你说些新年趣事,你怎么认起罪来了?快起来!”
“陛下,臣不敢!”高孝珩却是不敢起身。高纬今日明显大反常态,高孝珩只能表现得愈发谨慎小心。天威不是谁人都可以抵抗的,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嗯?看来你是真有罪,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高纬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孝珩,眼中冷芒闪烁。
“这”高孝珩顿时语塞,他本以为高纬是想敲打自己,是以直接认罪,只要态度谦恭诚恳,高纬的责罚也能轻些,哪曾料到高纬居然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第三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五百一十六章疯狂的盘算
“嗯?”高纬眉头一拧,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广宁王,你可是要违抗朕的命令吗?朕让你起身,你非说自己有罪,如今朕让你自己述说罪行,你却又住口不言,你究竟意欲何为?!”
广宁王高孝珩身子一颤,额头触地惶恐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说!”
“是,是!”高孝珩额头上冷汗涔涔,但他却顾不上去擦拭,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微臣身为臣民,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败于周军,致使皇权旁落,小人得志,实在罪大恶极!”
“唔,你要为朕分忧解难,甚好甚好,不若朕就将这皇位传让于你可好?”
高纬沉吟着说道,语气出奇地温和。然而这在高孝珩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浑身颤抖,他未尝没有觊觎高纬的位置,但此时心中有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惧,高纬的话几乎让他惊骇欲绝。
“臣才疏学浅,就是做个马前卒也力有不逮,如何敢做他想?不不不,陛下误会了,臣绝没有反叛之心,还请陛下明察!”因为心中惶恐,高孝珩言语间顿时失了分寸,有些语无伦次,浑身大汗淋漓。
古往今来,臣下觊觎皇位的,人头落地的不知有多少。在这金銮大殿上,就算再给高孝珩两个胆子,他也决计不敢有二心,便是死也不能承认。
看着高孝珩几乎哭出声来的模样,高纬心中没来由一阵畅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道:“怎么,朕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陛下,臣,臣……”高孝珩真正是无言以对,欲哭无泪,身上的衣衫俱已为汗水浸透,然心中的恐惧与慌乱却愈发浓郁起来,几乎将他压得窒息过去。
高纬没有再看高孝珩,而是看向脚下的其他人,淡淡地道:“众卿家,虽然如今周贼兵败退走,外患消弭,然内忧却愈发沉重啊!”高纬凌厉的目光巡视四方,所有人都不由垂下头去,不敢与他直视。高纬眼角抽搐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知众卿家可以解决之道?大家尽可畅所欲言,为朕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高孝珩本来松了口气,听见高纬最后四个加重了语气的字,心中又是一紧,身子伏得更低。
高延宗虽已行废立之事,然在这邺城,高纬的大本营,目前还没有人敢与他硬悍。高孝珩纵然想要反抗,奈何有心无力,手中没有兵权,更少钱粮,难以成事。是以,高孝珩只能委曲求全,但心中的恨意却是不断滋长着。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呼吸声打了惊扰了高纬引发祸事。一时间,金銮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落针可闻。
“难道众卿家都抛弃了朕,不愿为朕的江山尽力了吗?”高纬凄凉的声音幽幽响起。
“陛下恕罪,臣等绝无此意!”众人尽皆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说道:“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开始到现在,高纬的每一句话都这般尖锐,根本让人无从回答,稍有不慎便会招来弥天大祸。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威严下,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而面对这喜怒无常的高纬,众人也是无所适从。
“倒是朕错怪了众卿家!”高纬顿时欣慰地笑道:“却不知众卿家可有良策帮朕重整朝纲?”
众人再次沉默,高纬面临的问题众人都很清楚。周军败退,高纬如今最大的敌人只有两人,那便是高延宗和高长恭,只要解决了这两人,天下间便再无人敢违抗高纬的命令。然而要解决高延宗和高长恭,困难又是何其之大。
高纬这回倒没有再催促,少有地耐心等待着。
良久,终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陛下,末将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哦?慕容将军请讲,朕洗耳恭听!”高纬笑着说道。
说话的乃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一身戎装,身上透着冷冽的肃杀气息,浓重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精光闪烁。
此人名作慕容三藏,官宦子弟,聪敏机智,有武略,袭承燕郡公,后因战功累迁至武卫大将军。高纬临幸晋阳时,正是他坐镇京畿之地。
“陛下,高延宗小人得志,然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高延宗自封为帝,高长恭为摄政王,二人争权夺利,必然是矛盾重重,这正给了我们可趁之机。末将认为,陛下只要传诏天下,安定民心,募集勇士,以正义之师讨伐晋阳,各地必然纷纷响应,晋阳之患可除。”
“诸位以为如何?”高纬不置可否,目光移动,最后落在高阿那肱身上。
高阿那肱知道自己发言的时候到了,遂出言道:“陛下,微臣以为慕容将军所言有可取之处,周军战力不俗,高长恭就算取胜,想来自身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小,而高长恭与高延宗两人貌合神离,此时出兵讨伐胜算极大,不过这之中还有些许不足。”
高纬问道:“何处不足?”
“陛下,高长恭父子击败三十万周军,威名远扬,气势如虹,不知陛下打算命谁领军前去围剿反贼?”
包括高纬在内,大部分人都拧眉思索起来。高长恭战功赫赫,在北齐少有人能及,如今挟大胜之威,威严锐气一时无两,少有人能及。
如今在邺城有名号的武将并不多,也就三人,便是武卫大将军慕容三藏,领军大将军鲜于世荣,领军大将军尉相愿,其他人皆是碌碌,难当大任。即使是慕容三藏,论声望和武略与高长恭也依旧有不小的差距。
“陛下,末将愿率军前去,若不能荡平反贼,末将愿提头来见!”慕容三藏沉重的声音响起,浑身充满了战意。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慕容三藏又怎么会愿意屈居他人之下。
“末将也愿往!”尉相愿和鲜于世荣也不甘示弱,立即出言道。
鲜于世荣年近四旬,典型的武人,长相粗犷威猛,声若洪钟,杀气凛然。鲜于世荣将门子弟,膂力惊人善于弓马,因平定高思好叛乱有功加封义阳郡王,领军大将军,太子太傅。
尉相愿,其貌不扬,面色微黑,看上去甚为精瘦,然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气度沉凝肃杀。此人却是生就一身好胆,他有个哥哥,便是尉相贵,平阳之战投降了周军,最终致使平阳落入周军手中。
“三位将军都是我大齐肱骨栋梁,威名赫赫,京畿需要守卫,你们三人却是不能离开。”高阿那肱摇头道:“臣以为可以命洛阳独孤永业前往平叛!”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要知道高纬曾下诏给独孤永业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