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所言甚是。”武顺赞同地道。
章蓉笑着说道:“娘亲本來前日便要去灵龟寺敬香,因为夫君归來才未前去,今日我们便一同陪娘前去敬香,夫君以为可好?”
“好啊,好啊,灵龟寺的素菜很不错,这两天大鱼大肉吃多了,正好吃些清淡的!”张丽华有些雀跃,离开了醉月楼,在高兴和章蓉面前,她似乎小了几岁,时常便如孩童一般,少了几分神秘诱惑,但却更显得可爱。
章蓉闻言顿时嗔怪地看了张丽华一眼,不过眼中的宠溺却多过责怪,虽然二女共侍一夫,但章蓉毕竟曾为张丽华的师父,对她总是如母亲如姐姐般溺爱。
高兴脸上的笑容却是收敛了几分,深邃的眼中卷起层层涟漪,心中颇不平静。在高兴的记忆中,郑氏并不信奉佛教,然如今却总是前去寺庙敬香祈祷,依高兴的聪明如何不知郑氏做这些乃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念及此,高兴心中不禁一阵抽搐,既是温暖又是愧疚。
“夫君,你怎么了?”几女中武顺最是细腻,率先发现了高兴情绪的微妙变化,不由出言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洠裁础!备咝搜壑械牟ǘ偈币ィ俅伪涞闷骄捕潞停成闲σ饕鞯氐溃骸拔乙蚕爰都度美龆奚筒灰训乃夭耸歉鍪裁囱樱勖潜闳チ楣晁隆!
几人商议定后便各自准备,武顺依旧负责准备早饭,章蓉服侍高兴洗漱,准备一些敬香需要准备的果品香烛,张丽华则去了郑氏院中服侍。
吃过早饭,众人休息了片刻,待得日上三竿,天气愈发温暖,高兴携着三女陪同着郑氏,在五十名精悍侍卫的拱卫下除了王府,向着城北的灵龟寺行去。
要说这灵龟寺的建立倒与高兴大有干系。
几年前,高兴初到盱眙,因为担心历史上的悲剧重演,高长恭死在高纬赐下的毒酒之下,遂策划了一系列的动作,大肆兴建佛像为高纬贺寿,弄了一出灵龟驮金佛的把戏,进献《长生诀》,最终才让高长恭免去一劫。
那一次,高兴为了造成震撼的效果,让吴三桂派人潜入盱眙境内的寺庙安置火药,将寺中的佛像炸了个一干二净,不过盱眙城的佛寺却并未因此衰退,反而因此兴盛起來。
因出土圣物,盱眙受到无数佛子的膜拜,而出于对高纬的迎合,高长恭几经思虑,最终在城北三十里外修建了灵龟寺,寺庙正是因为那灵龟驮金佛的事情而得名。
重建后的盱眙城已经颇具规模,比之邺城虽有不如,但在大齐境内也算是名列前茅,而因为稳定的环境,繁盛的商贸往來,盱眙的繁华程度丝毫不比邺城差。
正值新年,街道上行人如织,來來往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比起北方百姓处于兵锋下的惶恐与凄苦,盱眙的百姓却如置身在天堂,生活富裕不少,最重要的却是安定,安宁。
高兴一行并未高调出行,是以并未选择主干道,而是选择了一条支路。即便如此,路上往來的行人却也不少,瞧见王府的车驾,行人纷纷让路,行礼不断,不过他们却不是畏惧瑟缩,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第三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五百零六章灵龟寺内外
才下过一场大雪,城外还是银装素裹,马蹄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分外轻快,一如高兴几人如今的心境。
章蓉三女陪着郑氏一起坐在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内,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私密的话语,不过依高兴那敏锐的六识,纵使身在车外,并未刻意去听,却依旧听见车内婆媳几人谈论最多的却是自己。
“娘,夫君他小时候当真将墨汁吃下肚去了?”张丽华将信将疑的声音传來。
“娘怎么会骗你?”似是回忆着什么,郑氏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和缅怀,“兴儿小时候性子有些柔弱,委实有些太过老实,那次王爷教导他认真读书,要将书本上的知识吃进肚子里,他便当了真,真个将书撕碎吃了,为此还闹了两天肚子。”
“咯咯咯咯!”张丽华闻言顿时娇笑不止,章蓉和武顺也顿觉莞尔,抿嘴轻笑,脸上却满是感叹。
在她们眼中,高兴聪明机警,目光深远,胆略过人,杀伐果断,乃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却委实不能将他和郑氏口中那有些懦弱木讷的人重合在一起。
高兴在外面听的真切,不禁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虽然吃书的高兴早已烟消云散,但他人又如何能知。随着一件件糗事被郑氏揭露,几女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却是颇为不自在,以他的定力也不免苦笑连连。
虽是如此,高兴却也洠в谐鲅员绮担皇蔷簿驳靥拧VJ峡谥械摹案咝恕比盟吧从旨淝浊小
犹记得,历史上兰陵王高长恭有孙子传世,然而史书上却未曾记载过他的儿子,连韩长鸾这佞臣的纨绔子孙都有记载,高长恭这北齐皇室嫡系子孙的后代却洠в屑窃兀馐翟谟行┨婀帧6勒崭呶潮┡安腥痰谋拘裕运愿叱すУ募岛蓿衷趺椿岵徽恫莩兀
结合郑氏对“高兴”小时候性格的描述,高兴不由大胆猜测,也许正是因为历史上那个高兴的性格木讷愚钝,洠в兴亢镣玻呶巢艣'有斩尽杀绝;而高长恭自始至终,宁愿饮下毒酒慷慨赴死也洠в蟹磁眩诵愿袷谷唬ё约旱拿峙乱彩且蛭蠹涛奕耍萑荒狈匆彩俏抻冒伞
想到此,高兴脑海中各种思绪纷至沓來,神思似是穿越了时间,空间,忽而置身在邺城那温暖的院子,看见了那个木讷单纯而懦弱的孩童,忽而又似是回到了现代,看见了那手握利刃,尸山血海的笑佛魔手。
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究竟是高兴穿越來到这个世界,抑或是原來的高兴的黄粱一梦,随着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久,高兴也愈发无从分辨。
高兴一路上胡思乱想,信马由缰,直到引路的侍卫呼唤了两声方才从神思中清醒过來,待见到侍卫一脸疑惑,高兴心神一震,脸色陡然一变,背脊上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晋阳皇宫与武照一战后,高兴虽然功力大进,隐隐摸到了第六重的后期,但不知为何,高兴却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
前世残酷严苛的训练以及千百次的生死一线的磨砺,警觉性可以说已经融入了高兴的骨血,成为了一种本能,然而近來他却时常神思不属,总喜欢胡思乱想,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依高兴坚韧的心性,只要认准了目标便会一往无前,而他本身并不善于表达感情,自然更不会如文弱书生一般多愁善感,悲春伤秋,但近來却是多次情不自禁感慨,这种状况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一路高兴思绪纷乱,浑然忘记身在何处,若是此时有敌人行刺,纵然高兴能躲过,但马车中的四女却是否能安然无恙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一想到此,高兴心中不由一阵惊惧惶恐。
如今高长恭虽然大权在握,问鼎皇位指日可待,然北齐目前并不是铁板一块,暗中不知有多少野心家暗中窥伺,而如高延宗、高纬必然会不惜任何代价來做最后的抗争,更何况高兴这几年杀了不少人,想向他寻仇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让郑氏以及章蓉三女受到伤害,甚至发生天人永隔的悲剧,那他高兴纵然能统一天下,但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高兴的心便洠碛沙榇ぷ牛榛晁坪醵家酰堑ù尤莸牧成惚涞糜行┠芽矗肿愀且黄埂
然而高兴只是竭力收慑心神,暗自悔恨自责,但却并未曾主意,体内的长生真气也随着他情绪的起伏产生了极为细微的变化。四年的修炼,自上次功力大进,高兴体内的真气已然如长江大河一般,虽然只是气的状态,但却几乎将经脉填得满满,隐隐有雾化的趋势,而真气运转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
而且,与以前相比,如今的长生真气却是少了一分平和,多了一分躁动,只是个中变化太过微妙,高兴并未曾发现。
“兴儿,你怎么了?”郑氏在张丽华和武顺的搀扶下甫一下车便看见了神情有些怔忡的高兴,不由关切地问道。
高兴瞬间收慑心神,笑着冲郑氏道:“洠拢铮抑皇强吹秸饬楣晁滦南掠行└刑径选!
虽然高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郑氏依旧细腻地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勉强,方才眸子中闪过的愧疚与惊惧也做不得假。不过高兴不想说,郑氏也就不再问,温和地道:“走,配娘一起上山,这些年你四处征战,身上沾染了许多业障,在寺中诵诵经也能化解一些怨气。”
说着,郑氏笑着抬起手臂,高兴会意,忙走上前搀住郑氏的手臂,与武顺一左一右陪伴着她循着山道向上走去,张丽华和章蓉提着祭品香烛,其他的护卫则被高兴留在了山下。
且不说盱眙乃是高长恭的根据地,少有人敢打郑氏的主意,而且高兴自信在自己清醒警觉的时候,这天下间还少有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因出土圣物之故,灵龟寺的香火甚是鼎盛。天地还是白茫茫一片,但通往灵龟寺的青石铺就的山道上却洠в谢筛删痪唬肫耄降郎弦灿胁簧傩拍猩婆夯合蛏蕉サ牧楣晁滦腥ァ
一路上向上,约莫半刻钟的功夫,高兴一行终于攀上了山顶,而灵龟寺也呈现在高兴面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灵龟寺虽然建成不过区区数载,然也许是因为“灵龟驮金佛”赋予的神秘色彩,抑或是一些别的原因,总之当高兴站在洞开的寺门外时,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厚重、博大、祥和的感觉,他心底的一切焦虑惶恐却都在此刻慢慢消弭,心情变得甚是平静。
郑氏挣开高兴的搀扶,仔细理了理衣衫,然后又帮高兴整理了一番,这才换上一副虔诚的模样缓缓向着寺内行去。
高兴來自现代,对于宗教神话既不是盲目崇信,也不是如卫道士一般的嗤之以鼻,他始终认为,宗教可以看作一种哲学,一种思想体系,如科学一般,是对社会,对自然的认知。
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高兴胸口的佛像挂坠都多次救过他的命性,再加上发生在身上的一系列奇怪的事情,高兴对于佛教教义还是有些好感的。
这些年沙门子弟打着弘扬佛法,普渡众生的旗号,霸占良田,偷税漏税给这个社会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北周武帝宇文邕更是曾因此下诏而废止佛道两教。对沙门居心叵测的作为高兴也深恶痛绝,但对宇文邕有些残暴的做法高兴却是不认同的。
郑氏显然是灵龟寺的常客,方一进门,便有一个小沙弥迎上來,恭敬地称呼一声“王妃”,然后便引着高兴一行向着大雄宝殿而去。
高兴一脸平和地跟在郑氏身后,深邃宁静的双目四下打量着灵龟寺的建筑与陈设。盱眙这两年颇为繁华,灵龟寺香火有甚为旺盛,然寺中的建筑却并不如何奢华,相反却很是简朴,但却处处透着博大恢宏的气势,这到让高兴平添几分好感來。
“咦!”
正走着,高兴突然顿了顿,眉头微微一扬。却是他胸口处佩戴的佛像挂坠突然微微发热,而随着距离大雄宝殿越來越近,其上的温度也慢慢升高,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应或者召唤。
突如其來的变化让高兴倍感惊异,要知道自从得到这佛像挂坠后他便研究了无数次,除了发现其坚不可摧,能镇定心神,护持己身,危难关头预警救助,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变化,这如何不让高兴诧异,但又隐隐有些兴奋。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与后末世,有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中正平和的念诵声慢慢从大殿中传出,高兴正要迈步入内,浑身却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这念诵声虽然不大,但在他耳中却隐有雷鸣之音,振聋发聩,浓郁的佛力似乎直透心底,要将他身上的血腥与戾气洗涤干净。
高兴的变化只是一瞬间,除了他自己,身边的武顺等人却是洠в胁炀酢=么蟮睿咝酥沼诳醇撬芯暮蜕校巳艘簧砘疑拢缈肀忱门炙秮硇稳莞〉毙蜕斜扯宰琶趴谧谄淹派希咝巳词歉芯跻徽笫煜ぃ壑胁挥缮凉坏谰ⅰ
第三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五百零七章杀气
胖和尚静静坐着,似是以至忘我之境,浑然未觉高兴一行人的到来,然高兴衣衫下的肌肉却微微绷紧,体内的长生真气也被他调集起来,随时应付突发世间。【文字首发138看书网
高兴之所以出现如此变化,除了胸前佛像挂坠的异常变化,更多的却是因为那诵经的和尚。虽然和尚没有回头,但从他那熟悉的背影,高兴依旧辨认出他的身份。智炫的徒弟,慧轮。
高兴曾与慧轮交手,但却惜败他的手中,这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与人比武而遭受败绩。那一次,慧轮采取守势,高兴强攻却是自始至终未曾占到分毫便宜,而前者那磅礴巨大的力气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阿弥陀佛!今天早晨贫僧便感觉有甚么喜事发生,遂早早在此等候,果不其然有贵客盈门。王妃,贫僧有礼了!”
似是感觉到了高兴身上那一闪即逝的气机变化,又似是诵经到了一个阶段,当郑氏走到大殿中央时,背对着众人的慧轮温和浑厚的声音响起,而他的身体也在同时转身站立,冲郑氏行礼。他的动作似慢实快,然而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自然,丝毫没有给人突兀的感觉。
高兴双目骤然一缩,数年不见,慧轮容貌并无什么变化,胖胖的脸上堆满和煦灿烂的笑容,淡然而悲悯,腆着肚子的他便如那弥勒佛一般。
“慧**师客气,倒是我们打扰了大师的清静!”郑氏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向慧轮还礼。
“我佛慈悲,这灵龟寺乃是天下共有,非是贫僧私有,王妃来此又有何打扰之说?”慧轮口声佛号,笑眯眯地合十行礼,然后退后两步,让开了佛像前正中央的位置。
“兴儿,这是慧**师,也是这灵龟寺的方丈。慧**师,这是犬子高兴。”郑氏微微侧了侧身子,将高兴介绍给慧轮,眼神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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