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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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 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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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制,官员分为六大部分,这也是后来的朝代设置“六部”的来历。其中,天官冢宰——也就是一国执政;地官司徒——司徒管理版籍、人民、田土、赋税事务,故称“地官”。

春官宗伯——春季主祭祀。一年之计在于春,祭祀的事情多在春季进行。这时,各国君主的宗伯又称为“礼官”。主要管理外交、君主的堞谱、继承、祭祀等事务。故此“春官”在政教合一的中国,被称为“百官之首”。

夏官司马——夏季主杀,在每年耕作一季的情况下,夏收过后刚好进入农闲,列国诸侯普遍在此时举行阅兵,整理训练军队,或者筹备对外战争,故此,管领全国兵马的官员被称为“夏官”,司马。

秋官司寇——秋季主刑,古代中国常有“秋后问斩”一词,是因为到了秋季,官员们因为也闲了下来,有精力从劝农兴桑中拖开身子,整治辖地内的治安状况。因此“掌邦禁”的秋官又被称为“刑官”,主要管理刑狱事务。

冬官司空——冬季主营建。一年耕作之余,人人手上有了收获,也有充足的劳力修缮房屋与营建各类工程。周代设“司空”为冬官,掌管工程制作。后世亦以冬官为工部的通称。所属有工部、匠师、司木、司土、司金、司水等六位“中大夫”及司玉、司皮等五位“下大夫”。

六份盟书分送给天、地、春、夏、秋、冬六位官员。这套传自上古的盟誓典礼便进行到了下一阶段——赵武藏好由他收藏的那份盟约,在晋平公祭告天地祖宗之后,重新接过的藏之太庙的那份“主盟书”,举起盟书向天下诸侯宣布:

“皇天后土为证: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胙国。

诸位,我晋国与楚国彼此约定弭兵,自是之后,天下无兵!”

晋国的敌人就是楚国的敌人,我们彼此不挑起相互战争,但有侵犯楚国的我晋国愿意出兵讨伐,反之亦然。我们彼此对事关两国的大事相互通报,不隐瞒对方……

赵武话音刚落,诸侯顿时爆发了如雷般的欢呼。

从此天下无兵,这话说的过了。无论晋楚,都不希望这份盟约永久约束自己——大家都不过想喘一口气而已,大家都希望借此缓和一下,以度过眼下这场千年难遇的灾荒。

相比虚情假意的晋楚,诸侯的欢呼是发自内心的。三军疲楚,疲惫不堪的岂止是楚国?诸侯们无年不战,青壮年男丁就仿佛韭菜一样,成熟一茬割一茬,这种情况谁能受得了?

如今,楚国名义上向周王臣服了。从此炎黄集团不用担心楚国肆无忌惮的攻击,再遇到类似攻击,他们有地方投诉了,这简直是一下子搬去了心头的大石,列国诸侯可以把精力放到国内,处理租庸制后,每日巨变的国家了。

这让诸侯怎能不欢畅。

这时候,诸侯并不知道,外敌消失后,诸侯不约而同陷入内斗,等五十年和平期一过,一个新时代诞生了:无日不战的战国时代。

赵武看着台下激动的人群,略略有点眼湿。

我做到了,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丛林社会,活了下来,成长起来,并稍稍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此后,不管晋国如何变化,不过三家分晋能否重演,我已经替子孙后代做好了准备。赵氏的领地,赵氏的子民,都将强大的令人畏惧——我不怕任何人!

“三日后阅兵!”等欢呼的人群稍稍平静,赵武宣布:“执牛耳者为鲁国,鲁军作为先驱,首先接受检阅,阅兵之后,鲁军直接南下;卫军为次锋,尾随鲁军;滕、曹、杞国军队不单独列队,与卫军混编;我晋军则为殿后,依次出发。”

众人轰然响应:“谨遵命!”

鲁军这次出兵二百乘,全是叔孙豹的领主武装。卫国则出兵一百乘,加上三个小国的军队,合计兵车三百乘,紧跟着鲁军南下。晋军的前锋为魏氏领主武装,魏舒这次大手笔的拿出兵车四百乘,士兵们全副武装,气势汹汹上路。

紧跟在魏氏身后的是赵武本军——他的队伍里没有一乘严格意义上的兵车,完全是步骑混杂,步兵以重装全铠步兵为主,弩兵为辅;骑兵则以轻骑为主,重骑少量。

赵武摆出这样的兵力配置,一方面是打算与楚军以肉搏混战交手,另一方面是因为,带领骑兵参战需要太多的辅兵做后勤,现在赵氏搬空了,拿不出太多的人力。

春秋时代,战车行进缓慢,由于受路况限制太多,战车兵在很多时候,行进速度甚至比不上纯步兵。诸侯以车兵为主,为了与他们速度保持一致,赵兵行进的非常轻松,很多时候,唯有他们有精力帮助陷于泥坑中的战车。故此,走到蒲津桥左右,两军的差别已经非常明显了。赵军已经行进到了魏氏军队的前方,魏舒反而成了落伍者。

蒲津桥上拥挤不堪,先期过河的诸侯军队还没完成渡河任务,魏舒顺着队伍走在河边,发觉赵武正悠闲地站在那里,对诸侯的军队毫无催促的意思,他的侍从似乎忙着从附近渔民那里购买新鲜的黄河大鲤鱼,还有人摆开炉灶……看架势,赵武有打算开吃了。

魏舒咽了几口吐沫,开口:“元帅,这样不行啊,以鲁军卫军做先驱,这两国的军队战斗力不强,万一楚人撕破脸袭击,溃兵翻卷过来,我军的阵脚……元帅带领的部下连一辆兵车都没有,怎么防御?”

“嘘”,赵武轻声提醒:“楚国的子荡来了,说话小声点。”

魏舒瞥了一眼走来的子荡,快速说:“元帅,不如过了河之后,调整行军序列,以我魏氏的兵马当先,元帅为中军,诸侯的军队殿后。这样,即使遇到楚人突袭,我魏氏也能抵挡到元帅抵达的时刻。”

第三百三十章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赵武轻声笑了:“阿舒还是想打吗?”

魏舒一愣,眼见得楚国令尹子荡越走越近,赵武不好再多说,只轻轻的补充:“其实这场战斗,能不打就不打吧。我们已经为胜利付出了许多,再打下去,收益是什么——瘦狗毋食。”

魏舒眼睛渐渐清亮了。

魏舒是个聪明人,当然,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赵武的话虽然隐晦,魏舒脑袋转了转,立刻明白了——兵法云:虚虚实实,以虚为实,以实为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赵武把弱兵排在前阵,这是“虚兵于前”。前方的鲁国军队还算好,毕竟他们曾与楚国人狠狠干了一仗,也算是名声在外。但鲁军身后的列国混杂军队则纯粹是废柴,卫国虚弱不堪,在列国纷纷发展常备军的情况下。卫国国力跟不上,养活不了太多兵力,于是,他们拿出来的军队本来就是婚变的农兵。

而滕、曹、杞三个国家更弱了,这些国家的军队,可以算的上是单纯“仪仗队”,其国家本身要依仗晋国军队维持安全,那点点军队,平常也就是当作君主的仪仗。如今这些军队抱着耀武扬威的旅游心态南下,只想着在盟会上处处威风,然后打包回家……这样的军队,如果骤然遇到攻击,别指望他们战斗,能找见回家的路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

因为有这三支军队在前,整个大军的行进速度快不起来,如此,等赵武带领这样一支军队赶到宋国边境,恐怕智盈已整合好当地军队,与楚军对峙上了。红了眼的楚国人见到赵武“虚兵”而来,会做出什么反应。

第一反应恐怕是: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北方来的军队,打破封锁再说……然而,赵武的队伍里还有子荡。

按照春秋惯例,子荡是使者,赵武不能禁止他与外界通讯。他自己的队伍走得慢,这是一种合理的慢,子荡找不出任何理由催促。那么。子荡的信使,速度便会超越晋军。等赵武赶到战场,楚人已提前得知赵武的到来了,赵武的前锋虚弱,但楚人绝不会相信由“天下第一将”赵武,与“晋国第一兵”魏氏军队组成的殿后军,虚弱不堪一击。

春秋时都是车战,车战讲究阵型配合,楚军完全可以轻易粉碎联军前锋,但当楚军阵型散开,追杀晋军前锋的时候,遇到以强悍著名的魏氏军队,以及以擅长突袭著名的赵氏骑兵,结果会怎么样,即使其蠢如猪也能猜想到。

所以,楚军必定陷入“第二反应”:前方有智盈步步紧逼,后方来的军队是个热馒头,抓吧怕烫手,不抓可惜了。楚军会在迟疑不定中争吵,直至双方军队合拢——那时,楚军也不用争吵了。因为他们已无可选择。

赵武所说的后一项:我们已经为这场战争付出了许多,再打下去,没有新收益……这一点魏舒也能理解,楚国人已经被榨干了,他们拿不出新东西让联军抢劫了。联军千里迢迢而来,前赴后继的发动一场战争,战场却在郑国,或者宋国。这样的话,即使战胜楚军,联军的收益也不大。

一条瘦狗,浑身都是骨头,啃起来费劲不说,一不小心还能蹦坏牙,不值得。

战争,是要讲究投入产出的。晋国为这场战争已经投资过多,现在追加投资,收益也就是那些。还不如单纯恐吓,威逼,折磨,欺压,让楚人心志软弱,既然兴不起抗争心里,然后晋人把已经预定好的收益拿回家,大家分赃了事。

明白了这点,魏舒看迎面而来的子荡也顺眼许多……哦,全指望这厮通风报信,咱态度要好点。

魏舒柔声问候子荡:“子荡,一路上伙食可对你的口味?”

伙食?子荡现在不关心伙食问题,虚虚应付几句。子荡冲赵武拱手:“真是威仪赫赫啊,我周游列国,从没看到全铠的军队,这次算是长见识了。”

赵氏与魏氏的联军确实是一只全铠军队——连马夫都是。

尚武的男人最喜欢的收藏品就是武器铠甲,这玩意几乎是男人的成年玩具,只要资金充足,每个人家中都会置办几副,平常把玩。而春秋时,晋国武风最盛,连续的胜利,以及武士带回来的爵战利品,让武士成为乡间儿童崇拜的偶像,也使得武士有资材置办武器铠甲。

国人攀比之风,可谓自古有之。别家有的东西自家不能没有,只看现代人用普及手机的速度普及家用轿车,就知道此风有多源远流长。铠甲武器也是这样,如今晋国乡间,家中男人没有几套上好的武器与铠甲,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而赵氏这次动员,外人不知,赵武清楚赵氏已经到了力量的底线……但凡在底线挣扎的人,没有不好面子的。所以这次征召军队,连应征的马夫。哪怕赊借也要弄一身木甲(柳条藤甲),就指望出战后,从楚人那里获得足够的战利品,偿还赊借的武器与铠甲。

赵氏如此,魏氏就不用说了。魏氏休养了两年,兵精粮足。这次出战就指望能超越中行吴的风头,所以魏舒拿出来的都是魏氏精兵,个个魁梧高大。这样的武士俸禄自然不少,足够给自己的仆人也置办一身铠甲——要不然,岂不被赵氏的马夫比下去?咱丢不起那个人!

身为联军统帅,赵武自然知晓马夫的心理。子荡的马屁倒是提醒赵武,他拱手讪笑着说:“说起来,武尚需逊谢楚国的支持啊。”

子荡一个倒仰……

有这样说话的吗?

噢,我夸奖你的军队威仪赫赫,你说这些东西全是我们楚国赞助的。没错,三年前你南下楚国的时候,军队还没有全铠化,如今你做到了,用那些从我们楚国掠夺的战利品装备起来的——这是一个贵族说的话吗?这是一位元帅该说的话吗?

子荡脸色沉郁,以吟诵反驳:“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这首诗是《国风。周南。麟之趾》,是赞颂贵族风范与气度的,歌词大意是:“麟的脚趾呵,仁厚的公子呵。哎哟麟的风范呵!

麟的额头呵,仁厚的公姓呵。哎哟麟的气度呵!

麟的尖角呵,仁厚的公族呵。哎哟麟的宽厚呵!”

孔夫子编《诗经》,以《麟之趾》开始,与《关雎》构成一个互相呼应的关系。这就是古人所讲的,“一国之事,系于一人之本”。“麟之趾”教化行为,使人伦美厚如麟趾。“关雎”则教导夫妇关系,夫妇是人伦之本。夫妇正,则人伦备。

赵武转着弯子骂楚国,但他毕竟不是春秋人,没学会春秋人那种婉转的犀利。子荡以《诗经》谴责赵武:你一国执政,肩负弭兵大会的重任,却在这里轻佻地嘲讽楚国的失败,这合适么?恐怕不是贵族行为吧。

赵武脸不红心不跳,坦然承认错误:“鄙语曰: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我在子荡面前做了不符合仪态的事情,子荡教训的对啊!”

赵武都认错了,身为一个贵族。尤其是刚刚被霸主国执政夸奖过的贵族,子荡觉得还是不为己甚的好,他接受了赵武的恭维,转身走到河边,背着手打量军队过河的进展。

子荡一走,魏舒皱着眉头问:“元帅,楚人向来得志便猖狂,况且元帅本来说得对,战争是由楚人挑起来的,现在他们咄咄逼人,又好了疮疤忘了痛,正该提醒一下他们,元帅怎么道歉,仿佛我们说错了一样……哦,不过,这话由元帅说不合适,元帅该让我来说呀。”

赵武一声冷哼:“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这话说的岂止是晋国。子荡是智者,现在他应该明白了。”

没错,子荡现在已经明白了。

站在蒲津桥边,看着鱼贯过桥的士兵,子荡刚开始久久不能平复兴奋的性情,高兴啊,咱把霸主执政说的哑口无言,反而郑重向我道歉,嗯,这段历史值得大书特书,我回去一定让史官把它书写下来……咦,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这话倒也是句名言……且慢。

子荡的脸慢慢红了,他想起赵武在郢都城下的骄傲,当时,赵武傲慢地说:“谁都有权发动战争,但结束战争,必须由胜利者的许可。我是胜利者,我需要得到胜利者的尊重。”

子荡又想起初次来晋国出使,赵武在自家庭院里招待他,当时,赵武闲闲的甩着鱼竿,漫不经心的说:“鱼上钩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的人,突然间对楚国恶语相向,是为了什么?

身边,军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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