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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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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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内城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和各级官员,现在皇亲国戚走了,官员也不多,内城的居民大都成了商人。

内城的每一寸土地当然都是政府的财产,现在虽然住满了商人,但房子地还一样都没有卖,现在只是租,至于租金……

能在内城居住的都是实力雄厚的豪商巨贾,而那些实力稍差的自然就只能住在外城。因为这些商人,京城凡是跟房子相关的都价格暴涨。其实,不但和房子相关的价格暴涨,相关的衣食用度的各个方面的价格也都涨价涨的厉害。

当然,陈海平现在是不会允许这股涨价潮过分影响到平民百姓的生活,他掐住了粮价、盐价和布价。

稳定住了粮价、盐价和布价,这股涨价潮对普通百姓的影响就不大,大涨真正影响的是那些不在乎这点银子的有钱人。

而且,因为这股强劲的消费大潮带动了工钱的大幅上扬,以及其他方面的种种好处,所以这轮涨价潮对普通百姓实际上是大为有利的。

按新历,今年是一八五一年,但在商人心中,今年是商人元年。不管平日稳重与否,现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商人们的精神都始终出于亢奋的状态。他们没日没夜的聚会,激烈地争论,通宵达旦的饮宴……

商人们兴奋,但也在骂,偷偷地骂,在心里骂,骂陈海平。

山西山东和北直隶,这三地的大商人都从他们乡下的大宅子里搬出来,搬进了京城,因为今后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们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再在乡下的大宅子里遥控指挥显然是不行的。

但是,房价……陈海平不动如山,始终不松口,就这么捂着,不论城里,还是城外,一块地都不卖。

现在政府是绝对绝对最大的地主,因为皇亲国戚和皇家原本把京城内外的好地儿都占了,现在自然都归政府了,陈海平这是要狠宰他们一回。

不过,这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因为这是公买平卖,想不想放血那完全是你自家的事儿。何况,这也不是放血,因为京城这房价今后只会涨,不会跌,这要是天下统一后,那还必定会连番暴涨。

谁都不傻,有地的主儿都跟陈海平学,捂着,光租不卖,但这样一来,房价就更是涨的厉害。

涨不涨是将来的事儿,起码现在他们得付出远远超乎预期的价钱买地了。

虽然有钱,虽然这也不是什么赔本的买卖,但还是心疼,所以,他们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偷偷埋怨陈海平两句。

―――――仁和里,本是五家皇亲的府邸所在地,现在这五家的府邸被打通,连成了一片,成为了中华行库的总部。

行库还没有正式开业,还在紧张的筹备当中,但大致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剩下的就是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十二月七日,仁和里的主人设宴,款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商贾的代表。

这些人都是行库的股东们下帖具名请来的,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帖子是诸位股东们捏着鼻子下的。

他们十二个不愿意,但没办法,这是领政大人的经国大计。

成立行库,汇兑这一块是最重要的业务之一,也是利润最为丰厚的。这块大肥肉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们怎舍得吐出去?如果要是按他们的意思,这事儿最好私下里办,多少拿出一些好处就可以了。但陈海平下了明确的指令,这事儿要正式的办,就是让各地的富商大贾组织起来,联名具保做汇兑的业务。

这些组织虽然没有行库之名,但有行库之实,实际上就是差个名字而已。这些无名的行库类似总行的分行,但问题是,这些分行不属于他们,两者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而更为严重的是,看这架势,一旦天下归为一统,那这些分行就得与总行合并,正式成为总行在各地的分行。

看着一张张笑逐颜开的脸,诸位大股东的嘴里都有点发苦。

以前全国各地的所谓商帮,实质上并无多大的力量,既没什么组织,也松散的很,大多也就是借助同乡之谊相互帮衬照应,多些方便而已。

但这个行库一成立,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这些年,中华行库的股东们已经充分领略了他们联合在一起的力量和因之而产生的效益有多么庞大。

今后,商业必将更为发达,而竞争也必将更为激烈,而且在他们的层面,这种竞争是全国性的,他们自然是希望其他地方的商人依旧是一盘散沙。

商人联合起来,说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极为困难的,可这个行库一出来,那这事儿就轻而易举了。

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山西商帮的力量都将是最为强大的,但就因为这个,一旦天下归为一统,就必定会形成天下的商家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山西商帮的局面。

在这一点上,作为全国的统治者,陈海平和他们的利益是完全不同的。但这种利益的分歧再大,充其量也只是商人集团内部的事情,所以他们根本就无从反对。

从总体上看,商人一定没有读书人聪明,但读书人一定没有商人精明。这些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商贾现在不仅都清楚桌面上的事,桌面下是怎么回事他们也都清清楚楚,所以看着这些皮笑肉不笑的主人,自然更是开心。

第二百一十三章货币

第二百一十三章货币

三爷也不愿意。

行库的股本结构是个大秘密,外人是不知道的。对外,行库就是私人的,所以宴请这些大商贾也都是以私人的名义。

尽管有些掩耳盗铃,但为了避嫌,这个场合不仅陈海平没有来,就是三爷也没有参加。

仁和里在大宴,紫光阁在小聚,陈海平、孙传庭和三爷三人在喝酒闲谈。

这些天,三爷一直都不怎么痛快,因为肉太疼。事后,三爷才知道兄弟答应给戴小蓉的条件。当知道兄弟是把羊毛织布的大肥肉给扔了出去,三爷差点没疼昏过去。

经过这些年的攻关,羊毛织布的技术去年才基本搞定。一看到羊毛织出的布料,三爷就知道挖到金山了。这可完全是他们陈家的东西,现在兄弟商量也不商量一下就给扔了出去,三爷是肉疼带窝火。

行库的事儿三爷早就知道,。但被羊毛织布的事儿给发酵了,所以今天就特别不痛快。

孙传庭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在一旁云淡风轻,偶尔还会笑一笑。

陈海平的脾气一向好的很,对。三爷自然是更好,但就因为这,三爷才愈发地生气。

三爷不理陈海平,陈海平对孙传庭道:“副总理的人。选定了吗?”

一听这个,三爷的耳朵立刻就支棱了起来。

稍稍沉吟了一下,孙传庭道:“嗯,我还在考虑。”

陈海平道:“我看财税这一块就统一由三哥管吧,三。哥作为政务院第一副总理,兼财政部尚书,统管财政、税政、商政这三部。”

孙传庭点头。

三爷瞪了兄弟一眼,然后就嘿嘿地笑了。

孙传庭道:“海平,让各地的商人组建行库的事儿。固然是从长远考虑,但这也是双刃剑,弄不好会伤到我们自己的。”

孙传庭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他现在考虑问题,利弊得失完全是从站在他们这个集团的角度。商人组建商团,那股力量是极其强大的,一旦为南明朝廷所善用,那必定将是很可怕的。

点了点头,陈海平道:“我们现在谋的是万代之基,要建立起各种各样的平衡。这些平衡有大有小,我们既要在士农工商之间建立起大平衡,也要在士农工商内部建立各种各样的小*平衡。山西商人的势力必将越来越大,这个必须得到平衡,而这个平衡必须现在就开始做。至于会不会伤到我们,那就等将来出现问题再去考虑,总会有办法的。”

说到这儿,陈海平顿了顿,又道:“组建各地的行库不仅仅是着眼于将来的商人内部的平衡,也是为了眼前。”

“眼前?”孙传庭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的。”陈海平道:“现在很多商人一定都已经意识到了,皇帝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要想当家作主,那最好就是把帝制废了。但他们的力量还很弱小,所以这样的愿望就是产生了,也不会如何强烈,而我们现在插手,让他们的力量急剧膨胀,到时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兵付诸行动。”

“海平,皇帝为什么是商人最大的敌人?”灯下黑,因为是陈海平最亲近的兄长,所以三爷考虑问题和那些商人是不一样的。

这话孙传庭同样不解,他也疑惑地看着陈海平。

微微叹了口气,陈海平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皇帝一人的,所以商人的银子就是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他们的银子多却只能用来盖房子,用来建祠堂,但帝制废除之后就不一样了。我们的官僚系统是由一个个普通的人组成的,而银子对很多人是会有用的,所以,今后在这个国家真正有力量的必然就是这些商人。”

“海平,你是说今后商人会在背后操控国家?”孙传庭惊异地问道。

又叹了口气,陈海平道:“这是必然的。”

屋中沉默下来,孙传庭闭上了眼睛。许久,孙传庭睁开眼睛,看着陈海平。

神色凝重之极,陈海平道:“商人的贪婪和地主没有两样,如果不加节制,那平均每隔三百年就会血流漂杵一次的惨剧还会重现,而这也就等于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你想怎么做?”孙传庭沉声问道。

第一次,陈海平完全敞开了心扉,把自己的构想通盘都说了出来。

随着陈海平的讲述,不仅孙传庭的眼睛越来越亮,三爷也是热血沸腾。现在对孙传庭而言,什么士林劫难,狗屁!而对三爷,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今后提也不要提。

――――――十二月十二日,黄道吉日,宜动土、买卖开张,大吉。

长街之上,硝烟弥漫,大红的纸屑落了满地,铺了厚厚的一层。

硝烟散尽,“中华行库”的金匾高悬。金匾黑底金字,每个字都有磨盘大小。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今天受邀观礼的嘉宾有五百多人,陈海平自然要来,他在嘉宾面前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之后,陈海平再一次以海平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的身份主持召开了股东大会。

这一次的股东大会不同以往,还有一些外人在,他们是孙传庭、徐光启、鹿继善、成基命和陈奇瑜。

陈奇瑜激动的心碰碰直跳,能坐在这里,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成为了这个国家最核心的成员之一。

这和以前的拜相入阁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因为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体制,所拥有的权力也是有极大的不同的。

落座之后,又寒暄了几句,陈海平进入正题,他道:“我知道诸位有些问题要问,现在请大家尽管问,什么都可以,百无禁忌。”

众人把目光都望向了王元程。

稍稍打了个沉儿,王元程道:“领政大人,大家主要关心的问题是纸币,想知道政府关于这方面的政策。”

发行纸币,这才是一切问题核心的核心,是所有问题中最重要的。可以说,发行纸币这件事儿比其他所有的问题加在一起都更重要。

当初他们之所以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陈海平的集团,这个才是最主要最决定性的因素,因为这对他们的利益影响实在太大了。

一旦纸币发行成功,直接的后果有两个:一个是银子必将大幅贬值,一个是商业必将获得空前的大发展大繁荣。

银子大幅贬值,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对每一家豪商的影响有多大。主动参与,他们的利益至少是不会受到损失,而且还有可能获得更为惊人的利益。但如果不参与,那损失将是无法估计的。而这也是当初江德奉被陈海平点名,之所以如此恐惧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发行纸币如此重要,自然是人人关心,但这事儿除了一开始他们还能参与点,到了后来就完全跟他们无关了,进行到什么程度,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到了今天,行库都开业了,却还是依旧迟迟没有信儿,众人都急啊,急死了。王元程和陈海平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明里暗里都鼓动王元程去探探陈海平的口风,但王元程知道分寸,自然不会去问陈海平这种事儿。

但现在陈海平既然挑明了,王元程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所以他才问了这个最敏感的问题。

沉吟片刻,陈海平道:“诸位东家,我当初提出发行纸币,只是纯粹出于用银子铜钱作为货币本身的弊端,实际上考虑的非常肤浅。”

用银子作为主币,弊端太多,首先是铜钱不够,规格不一,这严重地限制了商贸的发展;其次是因为银子的成色以及称重的问题,这也都相当地制约了商贸的发展。

这两者是用银子作为主币本身所具有的两个主要弊端,这个自然是人人清楚,但这事儿太大了,也就和人人的关系都不大,没有人太关心这个。

众人关心的是在这场巨变中,他们能获得的利益。这些大东家闻言都是一惊,难道陈海平改主意,不想干了?

王元程也是一惊,问道:“领政大人,这事儿要放放?”

王元程问的很含蓄,所谓放放就是问干不干了。陈海平摇了摇头,道:“发行纸币势在必行,但这事儿关系太大,我们必须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之后再做。”

众人一听,都放心了。

只要纸币发行成功,那其他各地的商人必将损失惨重,这样一来,即便明面上没有捞到丝毫好处,但实际上的好处也是大大的,因为在与其他商家竞争时,他们凭空就占据了诺大的优势。

何况,他们又怎会捞不到好处?到了现在,他们对陈海平的为人已经很了解,也很信任。陈海平给他们好处是必然的,但也一定会有所限制。

看着众人,陈海平道:“诸位东家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我也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但在说正事之前,有句话我还是得重复。”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放在我这儿,放在这件事上,就是我给大家什么,大家就拿什么,千万不要起别的贪心。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有多重,影响有多大,但大家未必知道这件事在我的整个布局中,牵连有多广,有多深。近了,这件事关乎我们统一天下的进程顺利与否;远了,关乎我们与整个世界的竞争。”

“大家知道,我是个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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