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天洋问偏着头问我:“和我大哥还好吗?”
“挺好的。”
“我大哥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他有事都不会说,除非他觉得要给你知道。不然打死问不出来的。”
我开始好奇又如一只小猫,尹征的过去。
“天洋,尹征,尹征他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怎么,他没和你说过?有啊那个女孩子脾气非常温和,有一次下大雨我去大学找我大哥,正好出校门,那个女孩子推着车没有雨衣,我大哥把雨衣给了那个女生,就认识了。不过他们分手已经很久了。你该不会吃醋吧?”天洋心想:“不是说好几百年的姻缘吗?怎么会呢?”
“我就问问。”心想:“吃醋,我想我还是会的,想起我把暖水袋扔在床上,抓住小辫子的那天。有个声音说:“只有你敢~~”,是只有我敢吗?想着有些得意的笑起来。是哦,那可是天子的小辫子哦,可惜,可惜现在的尹征没有小辫子了,我想着有些忿忿的好笑。
“怎么啦,你?”
“哦,我没有。就是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比较好笑。”
“对了,我大哥起好名字了吗?”
“他,他没和我说。”
“没事,一会再说吧。”
“宝宝好吗?”我问他
“不错,都住我丈母娘家呢。”
“为什么?”
“我忙啊工作。”
“那是。”
蓦然的明白,生在红尘的任何事情,都是众人一样。我开始思索轮回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如果一个人有轮回,我的下一个轮回在何处?
到了吃饭的地方,尹征还没有来,大家都有些奇怪,他一向是不迟到的,天洋刚要给他打电话,看见他进来了。
“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回去北医那边拿了点东西。”尹征赶快给朗丰的父母道歉。
“没事没事,大家吃饭吧。”
菜是很早就点好的。心想起名字的事情,怎么朗丰的父母没有任何表示和疑问呢?
只听见朗丰的爸爸说:“今天要给宝宝起名字要去上户口了啊。。”
尹征说:“叔叔,您有什么好的名字吗,有的话,就要您的好了。”
“不了,不了,我和小丰的妈妈文化不高,还是你取吧。
我心想:“哦,是这样?”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吧。属兔子的,我们尹家的族谱家训是“淡然克己,顺天则安。”尹征从怀里拿出笔,翻出他的工作日志本子。在那里写字。
“嗯,原来他叫尹天征?!”我在那里手握着茶杯看看他。有些发懵。
“就叫尹则宸吧。这个宸字,意思挺好的。深邃,男孩子一定是要沉稳的,叔叔你觉得如何?”
“嗯,好,好。。大好。”朗丰的爸爸笑的开心的像一朵菊花。
看着他们,我想起我的父母,圣祖爷,承欢,还有我曾经的那个小天使。眼里如烟一样,飘逸过去的往事一一在脑海里呈现,被宝宝的一声啼哭将我抓了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悄悄的抓着他问:“为啥你叫尹征,不是尹天征?”
“因为天太大,人要懂得敬天。”他看着我一语双关的调侃我说。
“哦。”我老老实实的吃饭。
在心里我很迷惑,这个人是一个会敬天的人?他可是天子的轮回?是我听错了吗?还是轮回让人是真正的一种修为的沉淀?蓦然我想起,他曾经是那破尘居士,曾经他熟读金刚经,曾经他天天与高僧们参禅论道,曾经他说过,既然是天子,出不了这个紫禁城,那就红尘修行。。
居然名字里的天,都去掉了。“人要懂得敬天。。。人要懂得敬天。”这句话,有些震撼了我。
有些迷糊的吃完饭,天洋送朗丰他们回去了,尹征送我回家,到了家门口。他说 :“我还有事情忙?你先上去,我一会回来。”
心想:“一定是不方便我问的,不问。”
“嗯。”
他开车走了,我自己上楼了。马上年底了,我回家又赶快的做报表了。老板这几天来上班了,精神还行,听他说晚上还给什么培训班,上课去,不过看他说上课倒是很开心的,还问我去不去听,我说,那报表怎么办?他就不问了,这个老头,可爱的老头。
尹征一个人在去老林的书斋的路上。路上的人们在急急忙忙的购买年货,是啊,他才想起来,要过年了,今年在天洋家过年吗?这都得他从美国回来再说了。
眼下那个清之梦还悬而未定,昨天陶泽回来又给了他很多信息。他决定试试,所谓擒贼先擒王,出手拿下就天下太平。
其人之道,其人之身。想着这句话他有些郁闷,打开车窗点燃烟,打灯,转弯。
夜色里的风已经不太冷,但是总是在春天要来的时候,倒春寒也就不期而至了。。
断
罗颖找到了周处长,要他尽快的想尽办法停止伊皇的业务,然后“清之梦”她依旧还是可以收入囊中,她真是习惯于成功的迷离了。这样的关系和背景,让她经常轻易的到达成功的顶端,不是体会到高寒,也不是求败,而是欢喜。
这天她找到老周。“老周啊,那个伊皇公司,不中标他们不高兴,那就让他们以后都没得做,不就好了吗?现在中国那么多的文化公司,谁做不是做啊?”
“嫂子,嗣爷怎么说的?”
“我说,和你嗣爷说的有分别吗?”罗颖在周处长的办公室,从手袋里拿出一只手霜,挤出一点在手背上,两个手背互相搓揉着。
“是,是,我想办法,我想办法。”周处长心里有些不满,“你拿厅长来压我,什么人啊。”他也不能去问康德嗣的。
罗颖提着包走出了周处长的办公室,手机响了。是会所的老板打来的,说几天后有活动,让她过去。她想想好久没去了,问了时间答应了。
给德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做几个合同,她最近拿到一批纺织品的定额,组织货源就是发往欧洲,现在中国就是世界的大工厂,什么的都可以做。赚不完的钱啊,真是。她心想。德懿正在货仓查问那些人,很多老人都走了,只有一两个认识他。
“那天有没有几个人来送货,是发哪里的?”
“什么货?每天那么多啊,康总?”那人疑惑的问。
“两个男的送来的,有个是络腮胡子。”德懿不想说出名字。
“哦,那个毛胡子啊,他们的东西是发香港的。”
“是什么?”
“没问,就直接放大成的走的。”
“好了。我知道了。”德懿心里有丝丝的不安更加强烈的后怕开始。
“别和人说。记住了。”他看着那人,眼里是冷光,那人说我不多事。他在车上,接到了罗颖的电话,就听着,答应着,脑子里全是事情。放下电话,他决定自己查不告诉任何人,等有结果再告诉大哥。
尹征那天晚上到北医家里拿出一副价值不菲的古画残卷,是他去各地时候,到处去文化市场淘宝的东西,他这些年的收入有一些花在这个上面,因为不收的话,就是给毁了的。曾经在江西他在一个小店的门口看见一个青花碗,拿来喂鸡饲料,他心疼的不行,最后给了一笔钱,背在背包里,带回了北京。
他不想天洋和张晓知道很多事情,知道也没好处。
从张晓那里走了之后,他开车去老林那里。
老林在修补另外的东西,忙的不行。
“来了啊。”
“来了。”
“进来坐。”他放下布包,看看老林的案台,弯下腰再拿起放大镜看看。
“老林,你越来越精进了。”
“手艺这种东西,玩得就是年份。”老林递给他一支烟,去倒茶。
“阿征,听说你的事情,出了状况?”老林问。
“是啊,防不胜防啊,咄咄逼人来势汹汹。”尹征抽了口烟,淡然的说。
“我能为你做什么?”老林的书斋是尹征帮忙开起来的,当年他就是一个不能糊口的小裱花师傅,尹征给了他一笔钱,不断给他介绍生意,老林才有今天。
“这幅画,本来是我想自己留着的,现在得你给补补。”尹征把布包打开,是一副明代的古画。
“这个补好可是大钱啊。阿征,没事,我给你弄。”
“我要的有些急,对了,还有个事情。你要帮我。”尹征看着老林说。
“你说。”老林看着尹征。尹征一一的交代了老林,老林说看看他说:“你真决定这么做?”
“当然,不然没法一次搞定。后患无穷。”
“没问题,一点问题没有。保重没问题。”
“我后天要去美国,下个月回来,时间一月中旬应该差不多吧。”尹征问老林。
“差不多。有事情我给陶泽说。”
“恩,我走了。他会和我邮件联系的。”
尹征走了,他开始布网下钩子,谁阻挡了他清之梦的路途,谁就是他的敌人。他似乎对这样的斗争从来不惧怕,过去读书不怕,后来分工到单位不怕,自己出来闯荡商场也不怕,因为他笃定自己有目标。
一个人如果有目标,那么所有的东西都是为那个目标服务的。在这个灰色的人性世界里,尹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纯白的,他经常和天洋开玩笑,下棋我喜欢执白,是因为我觉得内心最深的,保持白好些,但是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是有很多无奈的,他也是,这样的无奈让他经常叹息,如果不是因为清之梦,他或者想过一直平常人的那种生活,清之梦是他的不归路,穷尽一生也未必会走完的路,谁能和自己一起走?
夜色里开着车,他回张晓那里,他问自己,“那时我是铁血的雍正,那些手段看史书时候,自己觉得无可奈何,站在治国的角度不得已,但是张晓从来不提,她非常镇定的回答是忘记了,但是直觉告诉他,他没有得到答案,但是记忆在何处,在何处??”
他回到楼里的时候,胖保安在那里拨弄一个小收音机,带着一只耳机,听广播。
“回来了,上班好辛苦啊,那么晚。”
“恩,回来了。”
尹征走了几步,想起自己要去美国出差,上次张晓水管坏了都没人管。又折回来,“师傅,你贵姓?”
“免贵,我姓王。”
尹征递给他一支烟,“我过几天要出差,拜托你有什么事情多关照我太太,行不?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弟弟打电话。是万一啊。”他把尹天洋的电话写给力胖保安,心里有些安,谢过胖保安,尹征上楼了。
他轻轻的敲门,已经有些晚,不想吵到邻居。我带着眼镜,穿着拖鞋抱着抱枕去开门。
“怎么那么晚?”我问他。
“办事。”
“嗯。”继续跑去电脑那里做报表。我最近也是忙的不行。
“你怎么还不睡?”尹征问。
“我忙着做报表,顺便等你回来。”我去厨房给他抬了一碗甜汤。
“吃吧。”我看看他。尹征坐在餐桌边上,拉着我的手。“你怎么不吃?”
“我晚上不吃东西的。”我微笑的看着他,抬手理理他的头发。
“哪天的飞机?”
“大后天。”
“我送你吧。”
“不用,陶泽去。”
“啥时候回来。”
“明年。”
“嗯,一年。”心里想着,“一年,”心里有些害怕。或者是因为穿越,或者是因为那个地方真是太遥远了。
“打电话方便吗?”
“应该没问题,我给你电话。”尹征看着我。
“你还不想睡觉?”他问我。喝完甜汤,他去换鞋,衣服。衣柜里有备着几件他的居家的衣服。
“今天在办公室咖啡喝多了。”我随手打开电视。
“嗯,我陪你说说话。”尹征说,:“我这次去呢,一个是把scott的那些钱尽量帮他处理了,文件都准备好了吧?”
“已经好了。我之前给他父母说明,又找了天洋去找人,已经办好了。”希望可以顺利完成他们一家的遗愿。
“我这次要开始和他们谈以几个方式逐渐收归文物的事情,会非常艰难。但是我会很快回来。我不在的时间,要好好的,有什么事情,去找天洋。”
“我会的。”
忽然有些不是很适应,觉得我和他在紫禁城里那段时光,没见时候,我想念,那天高无庸来接我是,我又惧怕。而如今,这现代的生活,我怎么又有些不舍得呢?或者这就是距离的美吧。经历这样的交错,我现在对于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交错感经常迷糊我的记忆。
曾经我想两次离开那里,一次是想送那个姐姐的灵柩回去,一次是我怀孕之后,想离开给孩子一个平安的环境,可是那都是曾经的奢侈的梦想。我转过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无数次我鼓足勇气,想对他说起那些过去,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始。就那天生日,我就和他说了,那天肩膀被靠了酸痛,太医点出之后,我大窘的故事。等吧,等他从美国回来,和他好好说一次,那是他的过去 ,属于他的过去。再次鼓励自己。
蜷缩在沙发上坐着,我抱着抱枕,不知道是害怕告诉他之后,他的反应,还是害怕曾经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他的那些血性被唤醒?还是恐惧那些过去破坏了现在的美好?尹征忙着在电脑那里写邮件,我静静的看着他,象一个奔跑的人,忽然在中途停驻,该怎么办?
“你先睡吧,我忙呢。”尹征说。
我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微弱的台灯,照耀着房间。躺着看着那幅他画的水墨木兰,那些花朵,有些飘忽的慢慢的我睡着了。居然梦见那天十三被幽静那天,他手里全是瓷杯划破的鲜血。忽然变成他手心里全是血,流得到处都是。心里一惊,我居然是鼻子胸口都是冷汗,醒来了,看看在边上对着我睡得正香的尹征,我借着微弱的光,看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
夜色如水,夜色也如魅,梦里有花落,梦里也有梦魇。。。。
第二天一早我和尹征各人开车上班,刚到楼梯口。尹征手机响了。
“嗯,嗯 ,什么?!嗯,知道了”
感觉是有什么事情。
“尹征怎么了?”我有些担心。
“没事。走吧。我回去收拾东西。后天要走了。”尹征收好手机,帮我把手提提到我的车子那里。我先离开了。
尹征送走了张晓之后,上车使劲的把门关上,用手在方向盘上狠命的拍了下去。愤怒的点火之后,他赶往公司。路上的春风将那些树枝吹得东倒西歪的在空中飞舞,如同这个尘世里面的人心一样,想各往一处飞奔。
刚才方云给他电话,今天文化厅的书面通知到了,要求伊皇停止一切文化交流的业务要求整顿,同时清之梦的展览做废标处理。
他回到公司,提着手提电脑包推开了他们那楼的大门,所有的下属都在那里激愤着要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