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越发让看着的人如同失了魂一般。
方朝阳扫了一眼四面八方没方向主人的眼神,冷笑了一下不屑的上了马车,依在垫子上道:“走吧。”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她寻了游记出来看着,算起来她也好些年没认真看书了,更不说这样骗小孩子的游记了。
今儿看着还不错,虽说情节写的乱七八糟,但风景描写的还算不错。
她漫不经心的翻着,等一本看完了他们的车就到了,李妈妈扶着她下车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走……满山的红叶,清风中都带着香甜的气息,李妈妈笑着道:“郡主您今儿出来走动是明智的,这天气这么好,来这里看风景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嗯。”方朝阳颔首,送了李妈妈的手,“你带着婆子们也四处走走吧,我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会儿。”
李妈妈晓得她这是想要一个人待会儿,以前她也常这样,所以就应了带着婆子们远远的退在一边看着她这边。
方朝阳随手摘了一朵叶子,漫步走亭子里坐下来靠着柱子,闭着眼睛听风声,鸟声,还有远处忽远忽近的说话声,这要是在庆阳或者草原上,这样的情景就该有人唱歌了吧。
高高低低的小调悠扬好听。
她今天的心情真是太好了,她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瑶琴声,悠扬婉转,她眉梢一扬听出这曲子出自哪里,便不自觉的哼着小调。
忽然,瑶琴的声音慢慢近了,好像越来越近似的,她微讶,难道还有人边走边弹不成。
心里想着,她慢悠悠睁开眼睛,随即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
就看到远处一辆慢吞吞爬着坡子的老牛拉着一个板车,车夫走在前头使劲儿的拉着,在这风景如画的香山,这一人一牛显得格格不入,坏了风景,而这些都还算不得什么。
只看牛拉着的板车上,有一位面若冠玉的少年正盘腿坐着,腿上架着瑶琴,他正认真的拨弹着。
这画面,很不和谐。
方朝阳顿时嫌弃的皱了眉头正要站起来,就发现弹琴的少年忽然抬起头来朝她一笑,她顿时沉了脸。
是魏易!
不会这么巧在这里碰见,而是这小子跟着她来的。
看清是谁她索性就坐了下来,琴声停了魏易抬头看着她咧嘴一笑,从怀里拿了五两银子给车夫,拱着手道:“有劳,有劳。”他想找马拉的板车,可这附近只有牛没有马。
实在是有损他翩翩公子的形象了。
魏易理了理衣服腾挪着从板车上下来,那姿势看在方朝阳眼里就跟一只蛆似的。
车夫吆喝着拉着老牛走了,魏易抱着琴含着笑风度翩翩的来了,站在亭子下面一拱手,“好巧啊,郡主。”
方朝阳拿眼角睨着他。
“今天天气好,我就和先生请了一天假,想要这里陶冶身心。”魏易指了指方朝阳身边不远处的地方,“在下可以坐吗。”
方朝阳扬眉忍着,依旧没有说话。
魏易坐下来一回头就看到方朝阳的正脸,微挑的长眉,如碧潭一般的眼睛,清冷孤傲……高挺个的鼻子,红润的唇瓣,还有雪似的肌肤,魏易艰难的移开了目光,假装咳嗽着吞了吞口水。
太美了,他手痒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架着画布泼墨一副,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画。
她来看风景,却不知道她自己就是这香山最美的风景。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呢。
魏易扶着胸口小心翼翼的侧过一点头,用余光偷偷去看,忽然眼前影子压了下来,他本能往后一躲,一阵香风擦着他的鼻尖挥舞过去,他惊出一身汗来,还不等他喘息,那香风拐了弯啪的一声打在他的眼睛上。
“嗷!”魏易顿时捂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阵阵的火花四射,但耳朵却听的很清,方朝阳道:“想死是不是。”
魏易捂着左眼,用右眼委屈的看着方朝阳,摇头,“不想。”
“不想你就跟着我?”方朝阳忍他很久了,“昨天和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看来你长耳朵脑子都没有用了是吧。”她话落,喊了李妈妈指着魏易,“把他给我扣了,我即可就去宜春侯府,我要叫颜夫人亲自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
魏易真被吓着了,摆着手道:“我……我给你磕头,你别找我姑母,她身体不好会被吓死的。”
“你,你什么。我是长辈,你娘教你和长辈说话用什么了吗。”方朝阳还想打他,可打人手也疼的。
魏易点着头憋着嘴,“我知道了,您大人大量。”
“没量。”方朝阳就抱臂看着他,道:“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的绑着你走。”
魏易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松了手他左眼虽没有青紫但是眼珠子却被打红了,方朝阳就是有心要戳瞎他的眼睛的……
“我自己走。”他起身走了几步又想起来自己的琴忘记,弓着身子回去拿着抱在怀里,方朝阳上了车就让魏易跟在后面跑,一开始还好,跑着两盏茶的功夫,他就受不住了开始脸色发白喘着气,呼哧呼哧的。
“郡主,我不行了。”魏易自小身体不好,药罐子里泡大的,这会儿没死也算是他命大了,“跑不动了。”
方朝阳根本不是怜惜人的性子,马车接着走着。
魏易眼睛一翻就栽地上了。
“郡主,他晕倒了。”李妈妈掀开帘子朝后面看着,几个婆子围着魏易,方朝阳蹙眉道:“死了就丢山里去。”
李妈妈知道方朝阳不是开玩笑的,道:“您别这么说,他是宜春侯夫人娘家的侄子,颜世子和七爷还有县主关系都好的很,您要是真把人弄死了,往后大家见面不就尴尬了。”
“行了。”方朝阳不耐烦,“给他喝点水,让他自己滚回去。”
她算是打算放他一马了。
李妈妈笑着应是,将马车停在路边她亲自端着茶下去,喂了茶歇了好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有些紧张的道:“……脸色难看的,奴婢怕他真要死在半道上了,您看……要不然让他上马车躺会儿吧。”
方朝阳抚额,嫌弃的摆了摆手,李妈妈就打着帘子招呼着婆子抬着魏易过来塞马车里。
魏易蜷缩着脸色确实不好看,李妈妈道:“听说颜家的表少爷自小体弱多病,我们快点回去找县主看看吧。”
“走吧,废话这么多。”方朝阳往里面缩了缩,李妈妈又给魏易喝了口水就将放好了躺着,她自己坐车外面……
车其实很小,魏易一个大男人塞进来还躺着的,方朝阳就没地方坐了,她蹙着眉踢了他一脚,魏易就哼哼了两声忽然没反应了,她一愣惊讶的用手去探鼻息,还有热气出来,她又松了口气。
“扫兴。”她本来心情很好的,现在被他这么一闹,真是后悔今儿不该出来,“谁养出来的儿子,脑子有病。”
她决定非要找颜夫人聊一聊,只要这人不死,她非得收拾了不可。
好大的胆子,敢动她的歪脑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方朝阳喝着茶,马车颠簸着走的很快,魏易虚眯着眼睛偷偷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就发现正坐他对面,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辆车里。
他感觉自己心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来了,不敢动就眯着眼睛看着她。
好美,太美了。
“别装了。”方朝阳冷冷的道:“我数到三你要是再闭着眼睛装死,我就将你丢车下去。”
睫毛眨着,魏易犹豫了一息的功夫睁了眼,爬着坐起来看着方朝阳拱手道:“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
“谁救你了。”方朝阳道:“正好,一车去宜春侯府。”
魏易就知道她不是好说话的人,顿时扑过来抓着方朝阳的衣角,哀求的道:“郡主,您要打要骂随便,可千万别去惊动我姑母,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气病的,我就罪过大了。”
“我也气的快死了,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不然你就去死。”方朝阳冷哼,魏易抬头觑了她一眼,咕哝了一句什么,方朝阳冷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说您这么年轻,身体好的很,不会被气死的。”魏易笑着捧场。
方朝阳指了指外面,“下车!”
“我一会儿又要晕的。”魏易哀求,“我身体不好不是骗人的,就是因为吃药吃的多了才略通了医术来青囊书院学医术的。”
方朝阳没说话,越看他越讨厌。
“不想死也行,往后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刻就要你的命。”她不想再和他废话,指着车外,“下车!”
魏易哦哦了两声,车停下来,他磨蹭着不想下去,方朝阳抓了茶盅就丢过去,他吓的嗷的一声叫直接跳了下去摔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呼。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凶。”一边过路的客商瞧见了,立刻停了车下来扶着魏易,隔着帘子对里面道:“男子有男子的尊严,你一个娘们儿居然对自己夫君这么凶,小心他把你休了。”
帘子唰的一下掀开,方朝阳盯着说话的人,一字一句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人一看她不但生的貌美还盛气逼人,顿时缩了一下丢了魏易就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嘀咕着,“京中的女人真凶,还是我们江南的好。”
“快走,快走。”话落,路过人的车就跑远了。
魏易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方朝阳,方朝阳扫了他一眼放了帘子,和李妈妈道:“还不走?打算在这里过夜?”
李妈妈应是,怜悯的看了一眼魏易,上车走了。
顾若离下午才知道魏易没在上课,说是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可好巧不巧的是颜显下午来找她寻个颜夫人要用的方子,她问道:“魏成林还好吗。”
“这两天没见着他。”颜显一愣问道:“他不在书院吗?”
顾若离就将他回去休息的事说了,颜显派人回去问,就知道魏易根本没回家,他就没有离开走在书院等到快关门了才看到魏易一瘸一拐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你做什么去了。”颜显负手看着表弟,打量了他一眼,头发上还插了半片碎了的红叶,便挑眉道:“你去香山了?”
他可是听说方朝阳也去了。
“说来话长。”魏易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表哥,我这一生注定了不平凡啊。”
颜显怕被人听到,拉着他到后山里,压着声音道:“你跟着郡主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在什么,疯了吗。”
“人就活一次。”魏易一屁股坐地上,“我五岁的时候大夫就说我六岁死,我六岁的时候大夫说我七岁死……说不定我再活两年就真的死了呢。我要就这么死了,多冤枉,多亏啊。”
“你想怎么样。”颜显觉得魏易真是疯了,所以他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很害怕他下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拳头都攥紧了。
魏易就抬头看着他,道:“只要我能和她在一起,我立刻死了都甘愿。”
方朝阳真的是太与众不同了,就连凶巴巴的时候都那么美,她的美还和别的女子不同,清冷孤傲不近人情。
他觉得他前面二十几年白活了。
“魏成林。”颜显揪住他的衣领,道:“你立刻给我回松江去,明天就走。”
魏易摇着头,“我不走,我就待在京城。”又道:“表哥,你不敢做的事我敢,喜欢就是喜欢,管他什么辈分什么身份。”
颜显气的抬起了拳头,又放了下去,拉着他就丢上了马车,一路回了侯府让人将魏易关了起来。
方朝阳回了郡主府,他洗漱上床躺着又让李妈妈去和顾若离说了一声,便不想动了,想想今天就气的不行,明天就去宜春侯府找颜夫人算账去。
登徒子,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郡主。”李妈妈劝着道:“奴婢说句实话,那位表少爷其实人很老实的,就是性子乖张了一些,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单纯。估摸着以前家里养的太细了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会儿一看到您的样子,就迷的失了心智。”
“还怪我不成了。”方朝阳道:“他就是找死。”
李妈妈就给她顺着气,含笑道:“奴婢这话说的有点眼皮浅了。说起来,这样也说明您不减当年哪。”
“是眼皮子浅。”方朝阳白了李妈妈一眼。
李妈妈就在一边掩面笑着。
第二天,魏易就被颜显和颜夫人绑着送回松江去,颜夫人亲自去郡主府登门道歉,方朝阳爱理不理,颜夫人灰头土脸的出了郡主府,回去就生了一场病。
“人走到哪里了?”颜夫人养了半个多月身体终于好一些了,颜显回道:“走水路,这会儿已经出山东了。”
颜夫人叹了口气,拍着床板,“这个孽障,让他来京城学医术找点事情做,没想到他惹出这么个麻烦事情来。朝阳郡主也是他能肖想的。”不说辈分了,就是身份和性格他们也要不起啊。
“人走了就行。”颜显也无奈,正要说话他的常随隔着门焦急的喊道:“世子爷,表少爷趁着床靠岸补给跑走了。”
颜显脸色一沉,颜夫人气的顿时要晕过去了,指着外头,道:“去,派人在京城九门守着,看见他就给我抓回来。”又担心的很,“身体那么差,这要是折腾的出了事,我怎么和他娘老子交代。”
颜显亲自出了门沿途去找了。
方朝阳和顾若离都知道魏易闯了祸被送回去了,但是不同的是,顾若离不知道魏易闯的什么祸,方朝阳是懒得提。
这要进了十二月京城纷纷扬扬的开始下雪,林皇后进了宫,方朝阳跟着忙了几天就不想动了,一个人住在郡主府不再出门。
闲了就在院子里散步,闷了就让人将赵含之接过来住两天。
郡主府伺候的人不多,小厮不过五六个。小年的时候四处在打扫,她牵着赵含之去外院看扫尘,就见一个瘦不拉叽的小厮踩凳子上摇摇晃晃的扫门头。
“新来的?”方朝阳没见过,那小厮被她的声音吓的一跳也不敢回头,点着头粗声粗气的回着,“是,新来的。”
方朝阳嗯了一声就不再理他,那小厮听见脚步声走远他才偷摸的回头看,咧着嘴巴笑。
笑着笑着,就看赵含之忽然回头过来盯着他,一脸试探好奇的样子。
小厮吓的不轻忙撇过头接着干活。
“怎么了。”方朝阳问赵含之,“你认识那小厮?”
赵含之点头,“认识。”
“那让他陪你堆雪人去。”一个下人还是半大的小子,方朝阳根本不会去看对方的长相,“那谁过来陪大公子堆雪人去。”
小厮哦了一声垂着头蹑手蹑脚的走路,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