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失笑,道:“他们相处这么久都没有这个意思,我总不能乱点鸳鸯谱啊。”话落给他换了身深蓝的直裰,道:“朝中的事你不安排一下?”
“都安排好了。”她道:“只要去宫中就好了。”
她点了头,换了衣服和方朝阳以及荣王一起去了宫中。
方樱如今不住在凤梧宫,而和太皇太后一起,一个搬到了长春宫,一个搬到了咸福宫,隔着一个咸福门来往更加方便。
至于东宫那边崔婧容和柳月依旧住在那边,圣上已经在准备选秀,约莫年前绣女就能进宫,到时候宫中的人更多。
俊哥儿还没满月,躺在方樱的怀里,方夫人坐在一边含笑看着,眼睛红红的道:“你怎么说搬就搬,也不和家里的人商量一下。”
“说这些做什么。”太皇太后道:“什么事不都是起起伏伏的。我们现在退了才是自保,站在风口浪尖,到时候有事哀家都保不住你们。”
连他都搬离了住了一辈子的坤宁宫了,别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方夫人擦了擦眼角,没有做声。
赵勋和顾若离以及方朝阳几人来了,大家各自行礼在外间坐下,太皇太后看着赵勋,道:“就带四万兵?粮草怎么办?”
“粮草的事我也安排好了,不会断了粮草,祖母放心。”赵勋说完,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让你退让。圣上他……哀家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这么就鬼迷心窍了。”
房间里,顾若离握着方樱的手,低声道:“你若是不放心宫里的太医,就小心杨大夫来瞧瞧,若再不便就开了方子叫方夫人带去给同安堂的大夫看看。”
方樱点着头,道:“你放心好了,这些事我懂的。”
顾若离点头,又道:“贤妃那边我就不去了,眼下我们走到哪里都能将火引导到那里,她生性单纯没有我拖累说不定还能更好一点。一会儿你悄摸的遣个丫头去说声。”
方樱点头应是。
他们从宫中出来,顾若离去了同安堂,岑琛交代了事情,便回了家中。
第二日下午,他们收拾妥当一队人浩浩荡荡四辆马车出了京城,城楼上霍繁篓静静立着,直到车队看不到时,才转身而去。
顾若离掀了帘子回头去看,心里忽然轻松下来,她望着赵勋道:“你说的对,这样出来走走,将杂事抛开,真是不错的。”她说着叹了口气,又想到了白世英,“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我已经让人去湖广找了,只要她还在大周,就一定有消息。”赵勋道。
她点头,晚上大家宿在通州,顾若离搬了酒出来,就想到了吴孝之,不免想到他们离开时吴孝之幽怨的眼神,他还有事要善后,所以只能过了年再来。
第二日上船,船刚起锚周铮匆匆从后面的船跳过来,拿了两封信,一封递给赵勋一封递给顾若离。
顾若离一愣接了信,信封上没有落款她猜不到是谁写的,
等拆开了信才面色一变,赵勋问道:“是谁写来的?”
“是白姐姐。”她蹙眉道:“你看看。”
☆、221 保靖
赵凌第三次问赵梁阙,“王叔,远山他真的走了,还递了辞呈?”
“是!”赵梁阙失笑道:“昨天您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浩浩荡荡的四辆马车出的京城。”
赵凌抚着胸口坐了下来,他和赵梁阙不同,赵勋要带四万还是十万兵马,只要有他并不反对,二十年的兄弟纵然他没了信任,可却知道对方不会真的领兵造反。
人都有可为,有可不为,赵勋答应先帝的事他一定不会反悔。
这样一来,他就舒服了,上朝的时候除了他再没有人敢坐着,他说的事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反对。
……最重要的,他为沈橙玉报仇了,想到这里他更加期待起来。
赵梁阙见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他有私事要办,就立刻告辞道:“家里还有客人未散,微臣这就先回去了。”
“是,老祖宗的丧事还没有办完,您快去吧。”赵凌催着,待赵梁阙一走他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吴正,问道:“上次你没有找到人,朕怀疑她是躲在什么地方了,你这一次亲自去一趟扬州,一定要将玉夫人找到。”
吴正抱了抱拳,又想到什么问道:“微臣一走,那宫中的事怎么办。”
“你去吧,回来以后你也不用再回羽林卫,朕让你去都督府领差事。”赵凌笑着拍了拍吴正的肩膀。
吴正眼睛一亮,顿时抱拳道:“是,臣一定万死不辞。”话落就出了门,随即霍繁篓进来,赵凌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霍繁篓扬眉,道:“羽林卫一职,微臣倒是有一人推荐给圣上您,稍后将奏疏给您,若觉得可以您就用,不行您就换了。”
赵凌想了想,点头道:“行,让朕瞧瞧。”话落,又道:“你说,玉儿他会躲在哪里,她连走前说会给朕写信,可是这么久了一封信都没有来,朕担心她已经……”
霍繁篓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道:“玉夫人有您庇佑,一定会吉人天相。”
赵凌高兴的点头。
霍繁篓辞了赵凌出了门去,由雷武驾着马车等在贞王府的巷子口。
贞王府内,贞王跪在灵前哭着,贞王妃扶着他劝道:“你身体不好,要是哭着伤了身子怎么办,快和我回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贞王回头看着妻子,紧攥着她的手,道:“可心里难受。”
贞王妃叹了口气,安抚的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贞王正要说话,身后就听到了赵梁阙的声音,他身体一怔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赵梁阙已经道:“兄长累了一天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好。”贞王夫妻起了身,道:“我也确实有些累了,这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赵梁阙如沐春风的笑着,道:“好,去吧。”
贞王夫妻去了,赵梁阙在灵前磕了头,起身一转头就见赵堇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他被惊了一下,无奈的道:“你这孩子怎么无声无息的在这里。”
“我来请大伯去用膳。”赵堇淡淡的道:“没有想到父亲在这里。”
赵梁阙指了指花厅,道:“走吧,你大伯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我去陪陪来客也好。”话落,便在前头走了,赵堇看着他的背影,又望着老贞王妃的灵柩眼眶一红,撇过头大步走了。
“你娘呢。”赵梁阙回头问赵堇,就听儿子道:“在外书房,似乎和那个毛氏圣女在说事。”
赵梁阙颔首想起什么来,问道:“翁夫人今天可来过了?”
“没有。说是家中长孙身体不好,就不过来了,让家里人送了礼来。”赵堇说着淡淡的,赵梁阙奇怪的扫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累了,也去休息一会儿。”
赵堇嗯了一声。
府门外,霍繁篓单腿曲着靠在车壁上,另一只晃悠着,过了一刻就看到侧门打开,毛叶怒气汹汹的从里面出来,他打了个呼哨,凤眼挑着笑嘻嘻的道:“圣女,好巧啊。”
毛叶一愣看着他道:“霍大人是要进去还是正准备离开?”
“原是要走的,可冥冥中有个声音不让我走,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等着了,没想到等来的是你。”霍繁篓拍了拍车,道:“想请不如偶遇,霍某请圣女喝酒,还请赏光。”
毛叶蹙眉摇头道:“我不能饮酒,抱歉!”她说着要走,霍繁篓跳下来拦着她,笑着道:“那就喝茶,不过换圣女请我。”
“霍大人要是看病,就去医馆找我,要是说闲话我不能奉陪。”话落,她拂袖绕开霍繁篓便走,他也不闹负着手笑呵呵几乎追上她,和她并肩走着,道:“这是和郡王妃吵架了吗?”
毛叶没说话,他知道霍繁篓和赵梁阙是一路的,也就没有反驳。
“你想留在京城,也不用他们应允,想留就留。”霍繁篓笑着道:“这京城这么大,圣女又是这么出色的人,你要走可是许多人都舍不得呢。”
毛叶就停下来打量他,很奇怪他的突然的熟稔,“霍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病啊。”霍繁篓哈哈一笑,道:“我腿伤多年,想请圣女瞧瞧,这一瘸一拐的想娶个夫人都没人愿意嫁,实在是困苦。”
毛叶一愣,没想到霍繁篓还没有娶妻,随即道:“那就请霍大人随我来。”
话落,两个人边走边去了医馆,毛叶请他去了房间,房间黑洞洞的,只有墙上挂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空落落的除了一张桌子和一个软榻,什么都没有。
“躺着吧。”毛叶指着软榻,霍繁篓就应了一声愉快的躺了下来,又手支着面颊目光明亮的盯着她,道:“圣女不能饮酒,可能婚配?”
毛叶心头一跳回头看着他,他穿着绯红的官袍,帽子被他丢在脚边,衣襟微松发丝斜斜的散在一边,在幽暗的光线下,他浑身都透着迷离和慵懒,狭长的凤阳微微一眯,便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心头一跳蹙眉道:“不能。”又正色道:“霍大人,这里是医馆不是你风流浪荡的地方,请你自重。”
霍繁篓哈哈一笑,摇头道:“说我风流的人圣女还真是头一个。我这辈子也就喜欢过一个人,圣女你……大约算是第二个,也或许,是最后一个呢。”
毛叶大怒,道:“请你自重。”
“和我们三儿说话一样没趣。”霍繁篓起身过来,勾着毛叶的下巴打量着,“怎么,我就喜欢你们这样无趣的姑娘。”
毛叶眸光一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说是三儿,是静安县主?”
“是啊。”霍繁篓道:“可惜她心里没我,嫁给了赵远山……”说着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和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不抵赵远山数月的情分,实在是叫我伤心不已。”
毛叶面色松了松,调转了头离开霍繁篓的指尖,没有说话。
“做圣女清心寡欲,多无趣。”霍繁篓缓缓凑过来,在她耳边闻了闻,“真是香啊。想到这么香这么美的姑娘一辈子一个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毛叶心跳如鼓。
自小她就知道她这辈子不能近男色,因为只要破了身乱了心,她就不能再做圣女了……
“太晚了,今天已经过了时机,霍大人回去吧。”毛叶拂袖开门出去,霍繁篓就倚在门口看着她,道:“那什么时候合适,圣女记得通知我啊。”
话落,他笑了笑慢慢的出了毛氏的医馆。
对面,同安堂静悄悄的立在夜色中,门口未曾挂夜诊的灯笼,他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跳坐在车辕上,拍了拍雷武的肩膀,道:“走吧。”
他拍着,手在雷武的衣服上擦了擦,又回头看着毛氏医馆的墙上唯一的窗洞,挥了挥手,笑呵呵的靠着。
“帮主。”雷武咕哝道:“这个圣女还不如闻音姑娘呢。”
霍繁篓就拍了他的脑袋,道:“这天下的姑娘,有区别吗。”待离了金簪胡同,他便脱了自己的官袍丢在一边,道:“一会儿找个地儿埋了。”
雷武应了一声。
霍繁篓就抬头看着天,过了一会儿好,道:“今晚他们应该宿在船上吧,三儿晕船也不知那蠢货有没有备药。”
雷武听着鼻尖一酸,不忍再说他半句。
此刻,顾若离坐在船头焦躁不已,恨不得再催船夫快点,瑞珠给她端了点心来,小声道:“……县主,晚上行船本就危险,他们在这您就别着急。”
一下子听到是瑞珠的声音而非是雪盏,她一时还有点不习惯,顿了顿才摆了手道:“我不饿,你也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坐会儿就行了。”
瑞珠应是,端着点心下去,一转头看到了赵勋忙蹲身行了礼走了。
“还在想白世英的事?”赵勋在她身边坐下来,两个人一起看着黑漆漆的水面,他揽着她肩膀,道:“我让周铮去一趟吧。”
顾若离蹙眉道:“白姐姐一向要强,她家里的事都没有和我仔细说过,若非是信中提,我还不知道白素璋是他的继兄,她被她娘囚禁,这封信送来肯定不易……七爷,我想亲自去看看。”
白世英来的信是求救,她被她母亲抓了回去囚在家中,白徵下落不明,她写信来是想让赵勋派人去一趟湖广布政使,去兵白家救她出来。
虽是母女,可白世英却要用兵攻白家,可见母女二人的形势。
赵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可是你要去关外,若是耽误了时间,等那边下雪你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顾若离道:“要不,你让周铮跟着我,我不惹事他们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吧。”
赵勋犹豫了一下,也知道她是真不放心白世英,若不去一趟大约这一路都不会安心,便道:“那我分一半人给你,再写封信给湖广布政司与保靖州五寨长。”
“好。”顾若离点着头道:“我速速将白姐姐救出来,然后再去开平卫等你。”
他微微颔首,摸了摸她的头,道:“去了以后请当地人给你指路,那边多山路切不可自己胡乱行走。”
她点头应是,大概对那边的有些了解。
他又交代了一些事,将周铮找来,细细交代了一遍,周铮道:“我数年前曾去过一次竿子坪,那边与保靖离的近,多是苗人居住,大概情况我有些了解。”
竿子坪,顾若离不禁想到后世的旅游胜地凤凰古城。
第二日一早,他们靠岸停船,将一应东西搬上岸,两人就要分道而行,赵勋往西北顾若离则要西南,两个方向。
“不必赶路,她虽行动不自由,可毕竟在自己家中,性命之忧应是没有的。”赵勋凝眉道:“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顾若离点着头,抱着他的腰道:“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要下雪了衣服记得多穿点。”
她以为他们离开京城后,就能一路潇洒快活的往西北去,像上次回庆阳那样,路上说说笑笑日子过的极快,却没有想到才出京城就收到了白世英的来信。
不过,自从见过毛叶后,她对湖广白氏也很好奇,同是在少数名族居住地的世家,是不是和毛氏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神力”。
“去吧。”赵勋站在路口,“一路小心。”
她点头由瑞珠扶着上了马车,回头看着赵勋抿着唇钻进车里,马车慢慢动起来,她掀了帘子看着他,他带着一队人静静立在路边望着她,两人越来越远,她也慢慢红了眼眶。
说好明年将孩子生下来的,现在看来还真是悬的很。
“县主。”欢颜给她倒茶安慰道:“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