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徐阁老请来,朕要好好问问他。”赵凌说着就摔了折子,可等了许久徐翼也没有来,魏谦匆匆来报,“都察院里打起来了,两方闹的不可见开交,就动手了。”
“孙升邈呢,他是死人啊,自己属下闹起来他也不管管,朕看他这个监察御史是不要做了。”赵凌大怒,他已经够头疼的了,还整天给他惹事。
苏召就凝眉垂着头没有说话。
孙升邈算起来,是赵勋的人,这些人为了保徐翼所以故意让人在都察院里闹事……将矛头转向孙升邈。
“孙大人不在衙门,已经让人去找了。”魏谦余光扫了一眼苏召,心头冷笑连连。
赵凌大怒,起身来回的走,显得很暴躁,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远山呢。”
“赵将军也不在。”魏谦回道:“今儿一早就没有看见他。”
赵凌就没了脾气,无奈地道:“他也真是,这么大的事儿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甩给朕给他办!”
“赵将军这是坦荡荡,所以才会没当回事。”苏召怕魏谦接着说话,所以抢在他前面道:“赵将军处事,圣上您最清楚了。”
赵凌失笑,摇了摇头。
周铮将青燕送去了顺天府,昨晚在赵勋和梅氏说话时,周铮就已经和青燕对上了。
这女人拳脚功夫了得,便是周铮也费了不少力气,最后还是孙刃帮忙,合力才将她困住,断了她一条腿才将她彻底制服。
所以,梅氏出门时没有找到青燕,彼时她正在苦战。
此刻,青燕满身是伤的被吊挂在顺天府的牢房,钟鞍亲自审讯,让人泼了冷水,问道:“京中客栈的命案,还有三牌楼胡同女尸案,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一人犯事,还是有同谋?”
青燕受训过,无论用什么刑一律都不松口,从昨天半夜到今天中午,一个字没说。
钟鞍也没了耐心,可是又拿她没有办法。
“钟大人,您这套法子不行。”周铮撸着袖子道:“用我的法子,就是天皇老子我也能让他开口。”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只是这事儿是赵勋盯着的,钟鞍忙点头应道:“行,行,那就有劳周大人了。”
他退了出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青燕就开口了。
钟鞍再进去时,就看到青燕被倒挂在刑架上,下身只穿了一条裹裤,一条腿上的皮被剥了一层下来,周铮丢了刀,道:“好好让你说,你不听,非要老子动手。这法子老子用来审奸细,现在用在你身上,也算是看得起你了。”
青燕疼的已经力气,被人正置了过来,她奄奄一息的道:“……奴婢是荣王府世子妃身边的婢女,是世子妃让奴婢杀的人。当日那个叫二丫的女子在城外跟着赵将军的马车,我就装作赵将军府里的婢女请她去三牌楼胡同,在胡同里重伤了她,又将她藏在巷尾,苦冻了半夜那女子便冻死了。”
“至于京中客栈的四个人,亦是我一人动手杀的!”青燕说着,人就晕了过去。
周铮泼了冷水,待她醒了就给她灌了一口烧酒,问道:“刘柏山呢。”
“我……我不知道。”青燕回道:“那个人逃走了,我也在找他。”
周铮回头看看钟鞍,和他点了点头,钟鞍抱拳道:“此女如何处置,她背后指使的人……还请大人明示。”
“按正常程序走,杀人偿命,钟大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周铮说完,又道:“将苦主同安堂的张大夫请来,让他听听审讯的结果。”
钟鞍应是,待周铮走后他就让人去请张丙中过来。又斟酌荣王府那边到底怎么上报。
赵勋此刻坐在郡主的正厅里喝茶,方朝阳在上座,余光觑着他,道:“……吵架了?”
他没说话,但是一杯茶捧着喝了一刻钟也没见少。
“现在吵架是好事。”方朝阳道:“要不然留到成亲以后再去吵,到时候就是互相折磨了。你想想,要不要把婚事退了,我看你们不合适。”
赵勋皱眉,咯噔一下放了茶盅,道:“不退,我非娇娇不娶。”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们的问题在哪里。我记得以前你们就为了这个问题吵过吧。”方朝阳挑眉道:“还没想明白?”
赵勋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道:“有问题解决问题。”
“成!”方朝阳起身笑道:“那你坐着等,看她什么态度了。”
话落她就扶着李妈妈的手出了门,径直去了顾若离的院子,她正坐在炕上做针线,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方朝阳,就放了手起来行了礼,道:“娘!”
“有点样子了。”方朝阳微微颔首,满意的道:“这规矩学的有成效。”
顾若离垂着头没有说话,接着拿着针线继续,方朝阳就拿了她手看,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上都是血点子,高高的肿了起来,她凝眉拽了衣服仍在床上,道:“你要不喜欢就不要做,何苦强逼着自己。”
“我什么都不会。”顾若离抢了回来,闷闷的道:“雪盏说她当时学做衣衫,只学了一天,我都好几个月了也没有掌握要领。”
方朝阳面上笑着,可心中却是心疼不已,她的女儿多出色,小小年纪在医术上就有非一般的造诣,如今退下来却还得重头再学……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
“就算你不是大夫,你还是县主呢。”方朝阳道:“你不会没人敢说你。”
顾若离摇了摇头,道:“越不会的事情我就更要去努力,往后再遇到困难我再这样,那就真的一辈子这样了。”
“你可真是倔,都倔的没边了。和你顾清源一个德性。”方朝阳叹了口气,指了指顾若离手里的线,“你一针压着一针走,就不会走歪了。”
顾若离哦了一声。
“赵远山在外面,你不去见见?”方朝阳看着她,顾若离一怔顿了顿放了手里的东西,起身道:“好。”
她说着人已经出了门,径直去了赵勋那边。
见着她过来,赵勋也板着脸,道:“还生我的气?”
“没有。”顾若离在他对面坐下来,秋香上了茶带着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她回道:“嗯。”
赵勋就皱着眉道:“就为了你的平等之论和我生气?”
“不是。我说过不是因为这个,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平等不平等的。”她早就不讲究这些,不去要求任何人包括赵远山,“我生气,是因为两点,一是因为你对阿丙和霍繁篓的态度,我想你心里一定觉得,青阳山马匪死有余辜,若非牵扯到你,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所以你对阿丙也表现出了冷漠。”
赵勋确实是这样想的,四年前他就没打算留他们,能活到今天已是他手下留情,给了面子。
“另一点。”顾若离沉声道:“就是昨晚我和你说的。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
赵勋扬眉,回道:“我的态度早就告诉过你,我希望你能做赵夫人,安享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便利和尊荣。妇人安于内宅是百年来所有女人在做的事,你也下定了决心如此做,要不然你也不会重头去学针黹,这难道不是你的态度吗。”
“我高兴,也不必掩饰。”他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男子拼搏前程,女子相扶同进同退。你又为何不同。”
顾若离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抬头看着他,道:“你没有做错,这就是你,你已经为了我改变了许多。似乎我再要求就是我矫情得寸进尺了。”笑了笑,她道:“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大概不是因为你,而是生自己的气吧。”
她气自己还在挣扎,气自己不死心,气自己不想像所有这时的女子那样。
气自己太过冷静,在婚姻面前会去计较得失。
但她怕有一天她彻底迷失在婚姻里时,她枕边人给她的不是向上的指引,而是不停的告诉她,你做的很好,你没有失去自我,你只是做了所有女子都该做的事。
她不再是顾大夫,她所有得到的尊敬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来自于她所嫁的那个男人带来的,她很骄傲可却无法自控的失落。
她呢,她自己呢,去哪里了。
“梅氏说我不守妇道,成天和霍繁篓不清不楚,你认同的对不对?”她看着他,说的很慢,赵勋凝眉回道:“略认同。”
顾若离不会有,但是霍繁篓就不一样了。
“那我抛头露面呢,你也是略认同?”她问道:“身为大夫,我看到的不只是女病者,还有男子……身体各个部位,你觉得是不守妇道吗。”
赵勋没有否认,颔首道:“有这个原因。”又道:“你现在决定不行医,这些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还有霍小子,他会解决。
“没有霍繁篓,还有别人的。”顾若离道:“我可以不交这个朋友,那以后呢……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和异性做朋友?是,我现在是不想行医了,可要是我以后反悔了,我又想了呢?”
赵勋皱眉,回道:“还没有发生的事,你这样假设毫无意义。”
“可这些都是问题啊。”顾若离道:“我们要成亲了,我们要过一辈子的,你在告诉我,我以后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赵勋也有些恼了,他道:“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她苦涩的笑笑:“你给我一点时间吧,我在努力,去适应当下和未来。”她起身,道:“你回去吧,也忙的很,不必为了我矫情自我耗费时间。”
“顾娇娇!”赵勋愠怒道:“年前就成亲,吉时这几日我就请人定!”
等她来来回回的折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亲……哪里来的这些怪想法!
她愣了愣回头看着他。
“三儿。”霍繁篓从院外进来,笑着道:“青阳山的事解决了,顺天府贴了告示,要是刘柏山没死他肯定会回来的。”
霍繁篓说完,笑嘻嘻的看着赵勋:“赵将军,你也在呢。”
赵勋眼睛一眯,大步走出来,抬脚就去踹霍繁篓,喝道:“滚!”
霍繁篓一条腿站着,又没有武功在身,被赵勋这一脚几乎是踹的飞了起来,砰的一声砸了墙上!
“赵远山!”顾若离大怒,“你……你疯了是不是!”她说着跑了出去,去给霍繁篓检查伤势,摁了摁胸口问道:“疼不疼?”
霍繁篓点头:“疼,估计肋骨断了。”
赵勋的一脚可不是玩儿的。
赵勋负手立着,面色冷的如寒冰一般,这个小子以后他见一次打一次。
成日里跟只苍蝇似的!
☆、182 平行
顾若离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回过头看了赵勋一眼,这一眼失望,愤怒皆无法形容。
赵勋也看着她,眸光微凝。
“把门拆下来,将他抬进去。”顾若离不再看赵勋,对出门的李妈妈道:“快!”
李妈妈反应过来,忙让人拆了门将霍繁篓移到门上,抬着进了宴席室。
“我看看你的伤势。”她拧着眉解开霍繁篓的衣襟,又回头对欢颜道:“提个炉子过来,房里有些凉。”
欢颜应是提了个炉子进来。
顾若离仔细摸了摸霍繁篓喊着疼的肋骨,又给他扶了脉。
“我没事。”霍繁篓道:“这种小伤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顾若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应该只是损伤,以你的年纪养一段日子就能自身修复了。”又道:“不过还要是要静养一些日子,不要再在外面乱跑,免得二次受伤。”
霍繁篓嘻嘻一笑,点头道:“行,都听你的。”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欢颜取了笔墨来,她开了方子,又找了绷带给他缠了胸,“今天就在这里歇着吧,明天好一些了我再让人抬你回去,保险为上。”
“嗯。”霍繁篓点头,一个字没提报仇,甚至于都没有骂赵勋一句。
这很不符合他的性子,她道:“我刚才在和他吵架,可能……可能是迁怒你了。”她惭愧的道:“对不起!”
“看出来了。”霍繁篓扬眉,笑道:“得亏这一脚是踢的我,要是踢你了那可不得了。”
要不是看出在吵架,他才不会忍成这样。
吵的好,也踢的好!
他忍了。
顾若离苦涩笑了笑,帮他盖了被子,轻声道:“暂时不要喝水,等观察一会儿再说。”
霍繁篓点头,没有不顺从答应的。
“你不出去看看,他这会儿还在院子里吧。”霍繁篓看着,劝道:“人和人相处都会有矛盾,好好说话,说清楚就好了。”
她摇了摇头,道:“大家都不闲,还是不要互相耽误时间的好。”话落,她就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繁篓看着她,也没有再开口,宴席室里安静下来。
“动手了?”方朝阳进来,站在门口目光一扫,“赵远山先动手的?”
顾若离点了点头。
“踢成了重伤。”方朝阳在桌边坐下来看着霍繁篓,“你一点拳脚都不会?”
霍繁篓摇头笑道:“郡主说笑了,我要是会拳脚就不可能站在门口任由他踢了。”
方朝阳就质疑的看着他,显然不觉得他说的话有可信之处。
向来如此,这个小子她虽认识不久,可满嘴里没有一句话是你能听的,精明狡诈,性子也狠:“你能忍,倒让我意外。”
“郡主,这叫识时务啊,我就算冲上去和他对打,我也只有被揍的份啊。”霍繁篓叹了口气,“能力有限,保命为上。”
方朝阳冷笑一声,不看他,与顾若离道:“赵远山呢,走了?”
“不知道。”她没出去,所以就不知道他到底走了没有。
方朝阳就呵呵一笑,道:“现在年轻人,可真是看不懂了……”说着站了起来,扶着李妈妈的手道:“我去歇着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顾若离嗯了一声。
“对了。”方朝阳回头眯着眼睛看着霍繁篓,“今儿就算了,明天给我走人啊,不准死在我家里。”
霍繁篓嘻嘻笑着,点头道:“您放心,我死不了!”
方朝阳不理他,转身出了门。
“三儿。”霍繁篓拿脚轻踢了她一下,“我渴了,给我弄点水喝吧。”
顾若离犹豫了一下,给他到了温水拿勺子给他喂了,他砸砸嘴笑着道:“对了,白姑娘让我和你说,你得空去她那边坐坐,她有事找你。”
“知道了。”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你先将病养好吧。”
霍繁篓点头应是。
“县主。”欢颜站在门口回道:“闻音姑娘在门口,说要进来。”
顾若离就去看霍繁篓,他皱眉道:“让她回去看家,人都出来回头进了偷儿怎么办,这个责任很重,不能掉以轻心了。”
“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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