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婧语问道:“你去哪里。”
霍繁篓没理她,一个人往巷子后面去,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顾若离越想这事儿越蹊跷,在家待了一会儿,她留了周修彻,带着两个丫头去了三牌楼胡同,赵勋宅子的侧门不算偏,来往马车和行人是能看得到这里的……
她又顺着胡同往里头走,里面有许多低矮的房子,都是普通百姓住的,并没有什么收获,她停在墙角一回头就看到了霍繁篓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顾若离走了过去,霍繁篓就似笑非笑道:“你这是要给赵远山证明清白?”
她皱眉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不蹊跷啊。”霍繁篓道:“是你把事情想的复杂了而已。”
顾若离眯着眼睛看他,愠怒道:“你也觉得是七爷做的?”
“不知道。”霍繁篓摆了摆手,“事情没有结果,我不好说什么。”
顾若离不说话,霍繁篓就道:“我看,你还是先不要查,去安抚张丙中和刘柏山的好,搞不好他们就要为二丫报仇了,到时候……”
“阿丙不会的。刘柏山也不是冲动的人。”顾若离很肯定的道。
霍繁篓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们不会,可有人会啊,你不要忘了,刘柏山可不是只和二丫回青阳的,他还有兄弟呢,今儿下午就到。”
“你什么意思?”顾若离眉头紧蹙,霍繁篓就摆着手,“这事儿不会善了,复杂的地方你还没看到呢。”
她看着霍繁篓,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
二丫是青阳山马匪的人,当初延州那么隐蔽的山谷被赵勋拿到手,至此那里依旧是个秘密,也是赵勋养兵藏兵之处。
若是道破了此事,那岂不是……
“你为什么不早说。”顾若离推开霍繁篓,“我去提醒七爷一句。”
霍繁篓拉着她,道:“你以为赵远山不知道啊,笨死了!”又道:“所以,你快去安抚刘柏山,别叫他们被人蛊惑了来京城闹事告御状。”
顾若离没理他,径直去瞧了赵勋宅子的门,赵勋不在家,就连吴孝之和周铮也不在。
她就直接去了张丙中那边,张丙中回道:“二当家出去了,说兄弟们到了,商量是将二丫火化了带回去,还是直接葬在京城外。”
“去哪里了?”顾若离问道。
张丙中道:“应该是在客栈里。”他说着,就跟着转身出门的顾若离身后,问道:“师父,怎么了?”
顾若离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不……不会吧。”张丙中结结巴巴的道:“二当家不是冲动的人,他不会去道破当年的事情的,我们都答应赵将军了。”
顾若离也相信刘柏山,但是不得不说霍繁篓说的很有道理,刘柏山不会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啊:“哪个客栈,往哪边走?”
“在金簪胡同后面。”张丙中道:“他们身份不便,不能太扎眼,所以找了个通铺住下了。”
顾若离颔首,两个人绕到金簪胡同后面,客栈和她当初与霍繁篓在合水住的相似,他们才进门就听到里面一片杂乱之声,有人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她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和张丙中冲了进去。
远远的,就看到后院里躺着三四具尸体,而有两个蒙着面罩的人正提着长剑背对着这边,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两人回头朝她看了一眼,飞快的跳上围墙逃走了。
那一眼……让顾若离钉在了原地,周身冰凉。
是孙刃!
就算蒙着面,那双眼睛他也认得,确定是孙刃无疑……
难怪她出门时没看到孙刃,她还以为孙刃跟着赵勋去办事了。
张丙中也认了出来,指着那个黑衣蒙面的人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父,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你身边的孙侍卫。”
身形也是,确定无疑啊。
张丙中跑过去,看过地上躺着的尸体,一下子瘫了下来,死了四个人都是跟着刘柏山回青阳探亲的,都是帮里的兄弟。
顾若离站着没动,因为这几个人她也见过,虽叫不上名字,但容貌她还记得。
“二当家呢。”顾若离问道。
张丙中捂着脸摇着头道:“师父,一定是赵将军怕他们泄露山谷的事,而杀了他们灭口,二丫的死肯定也是因为这个……他们就不该来京城,就不该出现啊。”
“师父!”张丙中嚎啕大哭。
顾若离静静立着,脑子里不停想着孙刃离开时的那一眼。
他不相信赵勋会杀二丫,但是如果事情牵扯到藏兵的山谷,她就不敢确定了……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赵勋连先帝都没有提过他的虎贲营是怎么瞬间瓦解又迅速聚集。
这背后是怎么做的很多人都想不通,但是要是将山谷的事大白天下,那么想必很多人都会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依赵勋果断的行事风格,完全可以杀人灭口,不但是刘柏山他们,就是远在巩昌的司璋一行人,他都不可能留。
☆、179 女人
“阿丙,先报官吧。”顾若离也没了力气,回头看了一眼欢颜,“去和掌柜说一声,让他去报官。”
欢颜应是而去。
张丙中哭着,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兴趣,愤怒,仇恨,压着他频临崩溃,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顾若离拉着他,张丙中回道:“我要去找二当家,他不在,说不定还活着。”
顾若离看着他,低声道:“找人的事一会儿请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帮忙,你先安排他们的后事。”
“师父,您别管我了。”张丙中推开她,“我去去就来。”
张丙中跑了出来,正好与过来的霍繁篓撞上,顾若离喊道:“拦着阿丙!”
“你跑什么呀。”霍繁篓拽住了张丙中,“怒气冲冲的,最容易做啥事了!”
张丙中沉着脸站在门口,他要去给他的兄弟报仇,死了一个二丫她忍了,可是接连他们这么多人都死在了赵勋手中……这口气他要是忍了,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没脸去见司璋去见兄弟们,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事情还没弄清楚。”顾若离跑过来,劝着道:“等弄清楚来龙去脉行不行。若真是七爷杀的他们,也要听听七爷怎么说吧。”
张丙中这个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他回过头看着顾若离,眼睛通红,“师父,您相信赵远山没有错,可是我不相信他,您不要忘记了他当初夺宫时杀了多少人……一个人的本性如此,就算他不动手,他的手下也不会给他留麻烦的。”
“您不让我去是因为什么。”张丙中道:“也是因为您怕有命去,无命回吧?!”
顾若离忽然无话可说,她不让张丙中去,一来是怕伤了和气,更多……是她觉得赵勋没有耐心周旋这件事,用他的手段很简单的就处理了,根本不用多去耗费心力。
她不是不信,反而是因为太了解赵勋了才会如此想。
“我陪你一起去吧。”顾若离沉默了一下,道:“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
张丙中情绪压了下来,点了点头。
“这不就成了。”霍繁篓拍了拍张丙中的肩膀,“先将你朋友后事处理好,这些事慢慢弄。”
张丙中点头。
死了四个人,已经越过兵马司的职责,这一回来的顺天府的差役,记录了案情帮着张丙中将人送去了法华寺,就走了。
他们到底没有提在这里看到孙刃的事。
一切都处理好,顾若离和张丙中以及霍繁篓又回了三牌楼胡同,齐全亲自给他们开的门,笑着道:“县主来了,将军还没有回来,但是吴先生在家,你们去外院喝杯茶吧。”
顾若离微微颔首,道:“有劳全叔。”
一行人去了书房,门开着吴孝之正捧着信件在看,见他们过来他放了东西笑着道:“可真是稀客!”说着,就引着他们去隔壁的房间落座。
“这……是怎么了。”吴孝之奇怪的看着三个人的脸色,“出了什么事?”
张丙中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先生。”顾若离开了口,问道:“孙刃呢。”
吴孝之一愣惊讶的道:“他不是在您那边吗?是不是那小子偷懒跑去玩儿了?”
“不是。”顾若离将事情始末和吴孝之说了一遍,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对方的神色,“……所以想找孙刃问一问,他在我们前面过去,可看到了凶手。”
吴孝之就负着手来回的走,走走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顾若离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道:“那老夫去将孙刃请来,县主问问?”
顾若离颔首。
霍繁篓就在一边喝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孝之,道:“老头,你这戏唱的可没有以前利索了啊!”
“没让你说话。”吴孝之指着霍繁篓,“瞧你小子就不是好东西,少在老夫面前充大头。”
霍繁篓哈哈一笑,道:“我看也别请孙刃了,直接请赵将军回来吧,孙刃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将军知道什么。”
“嘿!”吴孝之气的将手里的扇子丢过去,霍繁篓避开捡了扇子摇了几下,又丢在一边对顾若离道:“我看,连赵将军也不用问了,这事儿肯定是他们做的。”
顾若离皱眉。
“走吧,去找刘柏山去,说不定他还活着呢。”霍繁篓说着站了起来,又指着张丙中,“你也别耗时间了,赶紧找人!”
张丙中看着顾若离,又看看吴孝之蹭的一下站起来,道:“我要见赵将军,我要问清楚。”
“请,立刻去请!”吴孝之又指着霍繁篓,“别听他满嘴胡话。”
他话落,门外赵勋已经大步进了门,沉声问道:“找我做什么。”
“赵将军!”张丙中攥着拳头,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我兄弟们,是不是你派人去灭口的,你怕他们将延州城外山谷的事说出去是不是?”
赵勋扬眉,不看张丙中却是朝顾若离看去,问道:“你带他来,就是问这件事的。”
“嗯。”顾若离点了点头,“他怀疑是你派人做的,我们也在那边看见孙刃了。”
赵勋眉头就蹙了起来,显得有些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又朝张丙中看去,问道:“此事不是我做的!”
“不可能。”张丙中怒道:“除了你会杀他们,还有谁知道他们来了,会动手去杀他们。”
赵勋不想解释,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此事顺天府会查清楚,我若杀,也不会藏着掖着,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又能耐我何。”
“是!”张丙中大怒,气的眼里满是血丝,“你是镇国将军,你厉害,这世上没有人能杀的了你,可是你今天做的事,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顾若离皱眉,去拉张丙中,“阿丙,你冷静一下,事情还没说清楚你负气说这些话做什么。”
“师父!”张丙中哭着道:“我冷静不了,他们是来找我的,但是我却害死了他们,六个人啊……你让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脸去见大当家他们。”
时间太久,张丙中的性子又太好,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张丙中曾经也是青阳山马匪中的一员。
她又看着赵勋,道:“七爷……这事能不能请你帮忙查一查,事情太诡异了,目的似乎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冲着你来的。”
“嗯。”赵勋颔首,道:“此事我已经在办,你们先回去吧。”又看着顾若离,“女红学的如何,近日天气冷,你在家好好待着。”
顾若离面上就有些尴尬,自从她不再行医而改学针黹后,赵勋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支持和高兴。
她理解,他从来都是希望她能安于后宅,相夫教子的。
他的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她,不曾将女人当做独立的人去看待。
也不怪他,这样的思想过了二十几年,早已经根深蒂固,怎么可能轻易被她改变。
只不过,这事儿不是现在该想的,她回道:“近日事情多,我待在家中也不安心。”
“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张丙中气的人都在抖,“那是六条人命啊,赵将军!”
赵勋侧目看着张丙中,道:“你当如何?”
和顾若离他要费心去解释,和别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若这世上所有人都来问他,让他解释,那他什么事都不要做了!
“此事我已说了,过几日你就会知道缘由。”他说着,在椅子上坐下来,余光扫了一眼霍繁篓……
霍繁篓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坐在一边看着,劝着道:“阿丙,你别冲动,他和你师父开了年就要成亲了。人死了就死了,可不能坏了你师父的姻缘。”
“霍繁篓!”顾若离怒道:“让你说话了吗,你给我闭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张丙中用袖子擦着眼泪,看着顾若离,“师父,我杀不了赵远山,不能为兄弟们报仇,可是我也不能和他没事人一样的说话,我……我,我走了!”
话落,就朝外面走,顾若离急着喊道:“阿丙!”又回头看着赵勋,“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非要闹成这样吗。”
赵勋也不高兴,他已经说了……是他们不相信他。
都已经不相信了,他有什么可解释的。
“你先回去吧。”赵勋道:“我稍晚点去找你。”
顾若离也生了气,转身就出了门,霍繁篓随着她起身,忽然,赵勋喊住他:“霍繁篓!”
霍繁篓转身看着他,道:“赵将军,有什么吩咐?”
“青禾帮近年做的不错。”赵勋端了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赞赏道:“将扬州商会都压住了,看来,你颇有些能耐。”
霍繁篓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呵呵抱拳道:“过奖,过奖,在下不过是混口饭吃,谈不上能耐。”又道,“以后,还请赵将军多多扶持,如今盐业不好做。”
赵勋放了茶盅,挑眉道:“别人不好做,你霍繁篓却是做的风生水起。更显你本事不凡。”说着站起来,他比霍繁篓高一些,若有所思的样子,“杀人的手法也不错。”
“杀人,赵将军说笑了,我哪有本事杀人。”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腿,“您看看,我这腿都瘸了,杀了人跑也跑不掉啊。”
赵勋眸光一眯,眼中就露出杀意来,他忽然抬手捏住霍繁篓的脖子,语声如刀:“瘸了就老实一点。我素来没有耐心!”
霍繁篓的脸一下就憋了红了,他也不动冷笑着道:“一直都很老实啊,你将我三儿抢了我都没说什么,你还要我怎么老实。”
赵勋将他摔在地上,负手看着睨着他:“滚!”
霍繁篓爬起来,在椅子边捡了拐拄着,走了几乎又回头看着赵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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