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方朝阳的手,微微用力,眸光也渐渐冷寒了几分。
不管是谁,此仇她必报!
“你细细查一查。”杨文治蹙眉道,“平日能接触到郡主吃食的都排查一遍,这样的毒寻常人弄不到,必然能查到蛛丝马迹。”
顾若离点头应是。
白世英一个人坐在车里,车帘掀开她望着外面雪花飘零,微微叹了口气,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去找他,却不曾想,这一日她还是遇到了。
马车走的很快,疾驰着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伸手抹开动作微滞。
半个时辰不到,车已经到了山脚,孙刃递给她一把伞,白世英接在手中淡淡的道:“劳烦您在这里稍等我一刻,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
孙刃点了点头,坐在车辕上目送白世英沿着曲曲弯弯的小道往上走。
山路上没有香客,她走的极快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进庙里,几个小沙弥正在院中清扫着积雪,她走过去问道:“打扰师父,请问借住在贵寺的白公子可在?”
“你问白先生啊,他在后院呢。”小沙弥说着指了旁边的小径,道,“从这边绕过去,第二间房就是白先生借住的香房。”
白世英道了谢,绕过正殿去了后院,就看到了一排供香客歇脚借住的香房,她停在第二间的门外,好一会儿才抬手敲了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她沉默了一会儿喊道:“白素璋。”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
忽然,不远处有熟悉的琴声传来,白世英侧耳听了一刻,毫不犹豫的循着声音而去,在竹林中,她看到了一袭白衣仿佛与天地融在一处的白素璋,他面对着她,单膝跪在雪中,长发披肩,眉目如画,手指灵动的勾着琴弦……
乐声如泉水,如溪流,如山海瀑布。
白世英撇开目光走了过去,琴声戛然而止,白徵抬起头来看着她,淡淡一笑。
“我……有事求你帮忙。”白世英开门见山,“你可得空。”
白徵收了琴抱在手里起身便往白世英这边走,与她擦身而过也没有特意的再去看她,白世英皱眉握着伞柄的手攥的发白,过了一会儿白徵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她:“不是有事找我帮忙吗,怎么不走。”
白世英目光动了动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回去,白徵回房换了衣服走在了前头,问道:“是有人中毒了?”
“你知道?”白世英看着他,白徵就笑着道,“我常在想,要是有一日你来找我,那一定是有人中了奇门之毒。”
白世英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两人安静的下了山,白世英坐在车里,白徵和孙刃在车辕上,三个人沉默的赶回了城中。
顾若离在门口迎的他们,白徵看到她露出惊讶的样子:“静安县主?”
“是!”顾若离做了请的手势,“我娘在房里,还白先生去看一看。”
白徵打量了一眼顾若离,又回头看了看她和白世英牵在一起的手,眼中露出了然的样子,大步进了卧室,方朝阳昏睡了过去,盖着被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白徵号了脉,回头望着众人,道:“此药出自岭南,是用海底的一种幼虫,此虫会寄生在人体内,初入身体时并无毒性,只会引起人头疼,烦躁的症状,约莫两个月后症状便会消停,但幼虫渐渐长大死去,等它死的时候尸体就会腐烂变成一种毒素,使人肠穿肚烂而死。”
众人几乎听不懂,也从未听过这样的虫子,杨文治问道:“那这种虫子在人身体内多久会死?”
“短则一年,长则两年。”白徵道,“也有擅毒之人能在挑选幼虫时估算出时间。”
顾若离听的亦是目瞪口呆,她学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东西:“那您的意思是,我娘的身体内的幼虫至少是有人在一年或者两年前放进去的?”
白徵颔首,很肯定的道:“是!至少一年以上。”
顾若离脸色很难看,一年以上那就是还在建安伯府,岭南……一年多前崔延孝是从岭南回来的,可是她觉得以二夫人的性子想不到这样的手段,且还这么有耐心。
崔延孝吗?他没有机会下毒,想到这里顾若离问道:“那这种幼虫有多大?”
“很小,如针眼一般,放在茶中,或菜里很难被发现。”白徵说着微顿,又道,“不过,此虫有个弊端,就是在初入宿主十日内,需闻一种叫龙涎香的香气,若不然便不能生存。”
龙涎香?顾若离凝眉,她不记得方朝阳用过这种的香料。
“白先生。”顾若离问道,“此毒怎么解?”
白徵微顿看了眼白世英,就见白世英垂着眉眼神色冷冷的,他收回视线,回道:“此毒有两难,首难的是鲜少有人知道它是毒,而将它当做普通的腹痛医治,百方无效也延误了最佳解毒时机!第二则是,此毒无人知道怎么解。”
“娇娇。”白世英握了握顾若离的手,“我有些不舒服,先在隔壁坐会儿”她话落,不等顾若离说话,转身便出了门。
白徵望着白世英的背影,目光微凉,直到看不见她才慢慢收回来。
顾若离瞬时红了眼睛,摇着头道:“不可能无解,不可能的……”是毒就有解毒的方法,只是世人不知道而已。
“抱歉。”白徵抱了抱拳,道,“在下能帮的也只有这些,若县主有用的上白某之处,随时吩咐。”他说着,和杨文治以及韩恭抱了抱拳,出了门。
顾若离呆坐在床边,脑子里乱哄哄的,快要炸开一般。
杨文治见她这样就亲自起身去送白徵。
“县主。”李妈妈哭着道,“您说……您说要是找到了谁给郡主下毒的,是不是就有解药了?”下毒的人总有解药的吧。
顾若离宛若醍醐灌顶,她点着头:“是,找到下毒的人。”她说着一顿,道,“您去将家里的丫头都排查一遍,若有人可疑就扣起来,若没有……就让他们回忆早前在建安伯府的事情。”实在不行,她就再回建安伯府,不管用什么方法!
李妈妈应这是,顾若离忽然想到了什么:“妈妈。”她侧着头脑子里飞快的转着,“龙涎香,我们家有这种东西吗?”
“郡主没有。”李妈妈说的很肯定。
对方是怎么能让方朝阳在十日内都闻到那种香味呢,她回头望着杨文治:“先生,龙涎香宫中可有?”她对这东西很陌生,很久以前见过比较劣质的,闻上去也没有多浓的香味。
“有。”杨文治颔首道,“老夫帮你去借一些出来,你等等!”
顾若离握着方朝阳冰凉的手,心也越发的凉。
“县主。”欢颜抱着药回来,“排脓散拿回来了。还有别的几幅祛毒排脓的方子,刘大夫都给您配了。”
顾若离望着药没有说话。
“要不要去煎来?”欢颜见大家脸色不好,就知道事情不顺利,也跟着红了眼睛。
杨文治和韩恭都看着顾若离,顾若离就道:“好,你先煎来!”
不管行不行,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题外话------
最近很消极,消极到快要抑郁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和天气有关,反正人已经不在轨道内,我这算出轨了么。唉~!
今天更的少,你们就当我休息一天吧。
啊啊啊啊啊~好想有件事让我振奋一下!
☆、144 方法
“我和秉德兄先回去。”杨文治道,“明日我来时给你带龙涎香来,你比对一下,想一想可见过。”
顾若离应是,送两人出去。
“你不要着急,若是毒发还有半个月,那我们还有点时间。我和杨兄也回去帮你查书。”韩恭皱眉道,“此毒太过诡异,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一定不能错过。”
顾若离行礼道谢:“给两位先生添麻烦了。”
两人说不必,就由秋香引着出了院子。
顾若离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夕阳渐渐落了下去,今天是第二天……不过好在她知道是什么毒了,慢慢来,一定能有进展的。
“娇娇!”白世英从隔壁的宴席室出来,站在抚廊下拧着眉望着她,“抱歉,我方才失礼了。”
顾若离上了台阶握了她的手,道:“失礼什么,这次得亏你请了白先生来,若不然我到现在还在犹豫我娘到底是什么病。”她说着摇了摇头,“所以我要谢谢你。”
白世英叹了口气,低声道:“先去看郡主吧,你这里有空房间吗,这两日我在这里陪你吧。”
“住我房里吧。”顾若离和她一起进了卧室,白世英道好。
方朝阳醒了过来,眼神涣散着虚脱的躺在床上,好半天才看清床前立着的是顾若离,她虚弱的笑笑,道:“杨先生他们走了?可有进展?”
“有!”顾若离道,“确定您中的是毒而非是病症,我正要问问您,一年多两年前,您可闻过龙涎香的香味,在你身边?”
龙涎香?方朝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跟塞了棉花似的:“龙涎香的香气很浓,经久不散,而且也很特别,我……”她想了想,觉得好像能想到什么,可又什么都抓不住,“你让我再想想。”
“您慢慢想。”顾若离理着她的头发,“这两日我会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方法,您忍一忍,一定能有办法的。”
方朝阳笑了笑道:“一条命罢了,要是没有,你就给娘喂点毒药,我早些死了也省的到时候死相太过难看了。”又道,“你的嫁妆我筹备的差不多了。若是我死了,你就和李妈妈商量,带着她一起嫁过去,有她在,我也就放心了。”
顾若离红了眼睛,抱着方朝阳哽咽着道:“您不会死的,有我在呢。”她说着,望着方朝阳,“你不要忘了我可是神医呢。”
方朝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是,你最厉害,将来定能开创大周的医史。”
顾若离噙着眼泪,笑着。
白世英坐在桌边望着她们母女俩,眼眶微红,熟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县主。”欢颜道,“药煎好了,您是现在喂郡主吃,还是等会儿再喂。”
顾若离接了药过来,犹豫着。
“喝喝看啊。”方朝阳道,“说不定有用呢。”她说撑着起身,从顾若离手中接了碗将药喝了,歇了一会儿她心里翻腾的难受,又吐了出来。
白世英站起来,和顾若离道:“你遣个人跟我一起回去,我家中有些书我拿过来,我们好好看看。”
顾若离点头。
白世英回去抱了几十本各式各样的书来,甚至里面还有几本奇闻杂谈,两个人挑着灯坐在桌边一本一本的看着……
方朝阳又疼了起来,她紧紧揪着顾若离的手,满头的冷汗:“娇娇,娘不行了,你让我死了算了。”
“您再忍忍,再忍忍。”顾若离慌的说不出话来,又给她喂了一颗止疼的药,可这一回的功效远不如早上,吃下去过了好久也不见效用,白世英道,“止疼的药用的多了身体就适应了,再吃就没有止疼的效果。”
顾若离手足无措,抱着哀嚎着的方朝阳,死死的咬着唇……
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她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
一整夜,一家人没有人睡觉,丫头婆子们守在院子里,李妈妈一夜就哭肿了眼睛,第二天疼的她连路都看不见,下台阶时摔了下来,额头上蹭了好大一块皮。
“奴婢没事。”李妈妈擦了擦伤口催着顾若离,“郡主这里我来看着,您和白姑娘去看书吧,去仔细找找!”
顾若离应是,当下最紧要的还是找到解毒的方法。
“县主,宫里来人了。”欢颜引着邱嬷嬷和苏召过来,邱嬷嬷焦急的问道,“太后昨儿才知道郡主生病的消息,到底是什么病,县主可有法子治?”
顾若离引着二人去了暖阁,解释道:“这个病有些蹊跷,我正在想办法。”
“这可怎么是好,听说是急症,疼的人死去活来?”邱嬷嬷焦虑不已,顾若离点了点头,“疼的受不住,闹着让我杀了她,我现在不敢离了她的身,就怕她熬不住……”
“杨大夫和内务府借龙涎香,可是有用。”苏召说着,拿了个匣子递给顾若离,“这是圣上让奴婢拿来的,要是不够宫里还有。”
顾若离忙道谢接了过来,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甜香味就冲了出来,她闻着心神一怔,问道:“这就是龙涎香?”
“是!龙涎香分年头,年头越多便越好,圣上这块估摸着有数百年了,乳白色的,香味据说百十年都不会散。”苏召回道,“圣上常用这样的香,寝殿中也时常燃。”
顾若离又轻轻闻了闻,觉得而有些熟悉。
“这个能治病?”邱嬷嬷望着顾若离,“太后娘娘那边也还有,奴婢这就回去找了让人送来。”
顾若离摆着手,道“暂时还不用,要是用的话我再去和太后娘娘讨。”
“好!”邱嬷嬷说着,和顾若离一起去卧室看方朝阳,她一见到人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半跪在床边简直不敢相认,“怎么三日的功夫,就将好好的一个人折腾这样了,到底是什么病,这里厉害!”
方朝阳是她看着长大,那么骄傲的人,如今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实在让人心疼。
苏召看了眼,沉默的退了出去。
“您回去别和太后娘娘说,免得让她担心。”顾若离送邱嬷嬷出去,邱嬷嬷擦着眼泪,点头道,“不说,太后娘娘近日身子也不大便利,若是晓得郡主成了这样,定是要亲自过来看,这天……”说着,摇了摇头。
顾若离沉默着,送两人出去。
上午,宫里就派了杨文治和韩恭并着冯匀等几个人带来,大家坐在宴席室里商讨着怎么解毒。
顾若离和白世英在房里一本一本的书翻看着。
“今天第三天。”顾若离的手开始抖,白世英按着她,道,“你去睡会儿吧,我来找。”
顾若离摇着头:“我没事,再接着找,一定能找到方法的。”其实,白世英拿来的书他们已经翻了一遍了,现在看的,是圣上让人从宫中存书里找出来送给她的,不下百十本,各式各样的,有的只是道听途说的野话,有的则是本草摘录,顾若离知道都没有用,可又抱着希望……
或许,有人知道呢。
“圣上已经派人去岭南了。”杨文治劝着道,“说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顾若离点头应是,手下不停,将所有看到的,有可能的方子都摘录下来,欢颜掀了帘子进来,小声道:“县主,吴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顾若离放了书起身迎了出去,吴孝之站在院子里,见着她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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