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姑娘。”肖氏见他们说不出来,就道,“当年在教私坊教授舞乐的那位姑娘。”
她的话一落,顾解兴就蹭的一下站起来,道:“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想说这孩子是正言的?”他根本不想理他们,可是耐不住来请他的人,说是关于嗣子的事情,他这才过来了。
没想到,肖氏居然找到了徐幽兰。
他记得这个女人,当时就是因为她,方朝阳才和顾清源和离的,虽没有闹开,可大家心里都有数。
本来也不是光彩的事,方朝阳走后也就淡了,没有人再提起。
顾解兴终于明白过来,指着宝儿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孩子难道是……”
“没错!”肖氏颔首,问孩子道,“告诉他们你几岁,叫什么名字。”
宝儿就回道:“我叫念源,今年七岁。”
“七岁!”顾解兴已经不大记得清到底是几年,她不由去看顾若离,问道,“你娘走了几年?”
顾若离回道:“七年!”
“怎么会。”顾解兴受惊不小,“难道她走的时候就有身孕了?”
肖氏就露出一副,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顾解兴噗通一声在了石墩上,木然的去看顾解福,他们还说顾解庆这房没有子嗣,如今顾清源亲生的儿子出来了,他们还过继什么。
纵使这个孩子不是嫡出,不是长房的,可在当下这根本不是阻碍。
顾若离肯定会护着这唯一的子嗣和血脉。
以前她不不同意的事,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她就没有理由不同意。
“既是正言的孩子,那就要认祖归宗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另一位长者,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验一验才好,免得混乱了血脉。”
肖氏颔首,道:“你说的没有错,不管如何,都是要验证的。”她说着,语重心长的看着顾若离,道,“娇娇啊,若是验出来,他是你嫡亲的兄弟,往后你可要好好待他,护着他啊。”
意思是,你赶紧写奏疏,走赵远山的路子,将恩德侯的爵位由虚变实。
顾若离忽然笑了起来:“不用验了,老祖宗说是就是了。”
“可不是我说的。瞧着眉眼,错不了。”肖氏看着她道。
顾若离根本不用去看宝儿,她只盯着肖氏,道:“老祖宗,我若递了奏疏上去,朝廷派人来查证,您心里就不会发虚?”又道,“不怕弄虚作假,欺君之罪?”
肖氏皱眉,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既然你们说他是我兄弟,我年幼不懂自然是听你们安排。”顾若离扫了眼徐幽兰和宝儿,冷冷的道,“不过以我目前的身份还有我娘以及太后娘娘护着,若是欺君,大约这条命是能保得住,可是你们若是欺君,我是无能为力了。”
肖氏眯着眼睛看着她,顾清海目光一缩。
“什……什么欺君之罪。”顾解兴也被吓着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孩子是假的?”
顾若离挑眉,看着他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只是提醒老祖宗一句。”话落,对欢颜吩咐道,“取笔墨来,我这就写奏疏,替我顾家替我兄弟求封。”
欢颜一脸的疑惑,可不敢问,忙去取了笔墨来摆在桌子上,顾若离当着所有的人面,开始写信。
徐幽兰和宝儿瑟缩着站在一边,肖氏看了他们一眼,又盯着顾若离,脸色沉沉。
顾若离转眼写好了信,装进信封,顾解兴一把按着她:“不慌!”他看着肖氏,也不带敬语,直接问道,“你确定这孩子是正言的?”
“废话,不是他的我还能凭空捏造一个孩子出来。”肖氏怒喝道,“这孩子的眉眼,还有他的年纪,你就不会自己看!”
顾解兴随着她的话真的去看了一眼宝儿,真的是越看越有几分像。
“已经写好了。”顾若离看着众人,“你们日思夜想,我今儿便应了,往后顾家如何,可要靠各位多多照拂了。”
众人直皱眉,只觉得她说话太古怪了。
“周大人。”顾若离将信给周铮,“劳烦你跑一趟送去衙门,请黄大人帮我送到京城去,告诉他越快越好。”
周铮接了信转身而去。
顾若离就收了手,看了眼宝儿,就和肖氏道:“我那边太小了,恐怕还要劳烦祖母,将人领回去住,帮着照拂几日,等药庐巷的宅子修好,再让他们搬回去。”
肖氏也不放心将人放在顾若离这里,自然就答应了。
“诸位长辈,现在只有等消息了。”顾若离起身道,“我医馆要开业,事情太多忙的很,就不多留几位了。朝廷那边要是有答复,必定声势不凡,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肖氏起了身,看着顾若离道:“此事关乎庆阳顾氏的兴旺,你多费点心,将来你出嫁,我们必定合全族之力,让你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那就先谢谢几位长辈了。”顾若离说着,“几位长辈慢走。”
“我们走吧。”肖氏看着徐幽兰,“事情既然办妥了,我们就等消息就好了。”说着,带着一众的人往外走。
顾解兴一脸的迷茫,又去看顾解福,只有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始终没有什么表示。
不过他一向如此,倒也不让人惊讶。
肖氏沉默的回了家,顾宏山想说什么,她摆了摆手,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各自去忙吧,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又回头看着徐幽兰和宝儿,“将他们母子安顿一下。”
“是!”顾宏山应是,目送她进了房间,让人去安顿徐幽兰。
肖氏洗漱,疲惫的躺在床上,跑了一个下午,她已经疲惫不堪,可是偏偏睡不着。
那个丫头为什么要说那话。
什么叫欺君之罪,她不会有事,但庆阳顾氏就不一定了。
肖氏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她看着头顶的承尘看了许久,天擦着黑她睡着了,虚虚的,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人冲了进来,冲进了顾府……一条手臂的粗的链子啪嗒一声圈在她的脖子上,她面前也出现一张脸,猩红的舌头垂到胸前,一双眼睛森冷的看着她。
肖氏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是个梦她徐徐松了口气。
她翻身起来,身边的服侍的婆子进来,笑着道:“老祖宗这一觉睡的沉,许是大事成了,您没了心事,所以才睡了一个好觉呢。”
肖氏这才发现,现在外面天正透着亮,分明是第二天早上。
原来她睡了这么久。
“去将大爷找来。”肖氏洗漱,过了一会儿顾清海来了,她问道,“昨晚那边怎么样,他们母子如何。”
顾清海回道:“母子各安排了房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不妥。”
肖氏颔首,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撑着了头自己给自己扶脉。
“老祖宗,您怎么了。”顾清海骇了一跳,肖氏摆手道,“有些虚,没事。”
她是大夫,她说没事应该就没事了,顾清海就放了心,道:“今天一早黄大人派人上京送信去了。”
“已经去了?”肖氏端着茶盅的手一抖,半杯茶泼在了衣服上,顾清海扶着她,点头道,“是,六百里加急,七八天就能到,若是快,半个月后我们就能收到消息了。”
肖氏点点头,手心冒出汗来,顾清海看着她问道:“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肖氏摆了摆手,道,“一会儿我去给你儿媳号号脉去,到今天她肚子也有七个多月了,你要和你媳妇说,这是那孩子头一胎,别亏着人家。”
顾清海应是,肖氏就笑了起来,拍了拍孙子的头:“一转眼你都快做祖父了,我可真是老了。”
“您福泽深厚,五世同堂,满大周也没有几个人有您这样的福气。”顾清海笑道。
肖氏笑笑,就觉得心口发沉,闷的她透不过气来。
“你忙去吧,我再去躺会儿。”肖氏扶着额头,到罗汉床上歪了下来,可是就跟坐船似的,一浪一浪的袭来颠簸着,她满头冷汗。
顾若离那句,欺君之罪,不停的在她耳边嗡嗡的回响。
------题外话------
有件事想和大家说:出版社来定这本书,说要出版,我想想问问,如果出版了你会买吗。如果愿意的话就来书评区留言哈,到时候大家再加个群无需验证,可以统一团购,书好了货到付款,你们只管等书到手就可以。
另外,买的套数不同,也会有定制的许多礼物送。
☆、122 开业
“县主,您真的就同意了?”欢颜简直不敢置信,“你不查一查吗,那孩子和您一点都不像啊。”
她没见过顾清源,但是那个宝儿和顾若离是一点都不像。
“他们说是就是吧。”顾若离含笑道,“我年纪小,怎么会懂这些事,到时候便是错了也不是我的责任,这些都是族里长辈的错。”
欢颜愕然,觉得顾若离话里有话。
可是她一时间又想不出。
“愣着做什么,快去做事去。”雪盏敲欢颜的头,“一会儿药送来了,你不是要学药名吗,正好,趁着机会熟悉一下。”
就将欢颜拉走了。
顾若离坐在后院喝茶,想到徐幽兰的样子。
“县主。”陈顺昌道,“这个徐姑娘,当年确实在府里出入过,而且,郡主和二爷和离,就是因为她引起的。不过这个孩子……老仆还真是不知道。”
他看着,和顾清源也有几分像。
不过,他又觉得不可能,顾清源这个人很清高,怎么会去教司坊里头找个舞乐师,还有了身孕。
太匪夷所思了。
“不着急。”顾若离看着陈顺昌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过几天就知道了。”
陈顺昌应了,觉得顾若离约莫心里是有成算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淡然。
这可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是来历不明的,换做谁都不能够这么淡然。
“这些日子宅子那边您多费点心。”顾若离和陈顺昌道,“医馆这里我来守着,争取这五六日内就开业。”
陈顺昌应是。
肖氏将徐幽兰和宝儿请来,她含笑看着宝儿,问道:“昨儿在医馆里,你姐姐都问了你什么?”
“他问我娘养我是不是很辛苦。除了这个没有说别的了。”宝儿记得很清楚,将自己怎么回答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肖氏,肖氏听着颔首道,“你这样说很对,没有什么问题,去玩吧。”
宝儿垂着头,拘谨的退了出去,也不说去玩,就蹲在抚廊下,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发呆。
“老祖宗。”徐幽兰一直没敢出声,肖氏微微点头请她坐,沉声道,“她递折子上去,事情就成了一半,这些日子你出门谨慎点,不要胡乱的跑。”
徐幽兰应是。
“念源呢,我会让人带他去同安堂走动,将来,那也是他的产业,熟悉熟悉总没有错。”肖氏说着一顿,又道,“怎么说怎么做,你多叮嘱教教他,孩子小,保不齐就说错了什么得罪了人。”
“是。”徐幽兰应着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那我告退了。”
肖氏摆了摆手。
徐幽兰退了出去,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进门的顾清海,她低头福了福,喊道:“二爷!”
“嗯。”顾清海看了她一眼,两人擦身而过,徐幽兰带着宝儿去了后院。
顾清海喊道:“祖母!”他说着在肖氏身边坐下来,“您身体好些吗?”
“没事,许是年纪大了,那天累着了。”肖氏淡淡说着,道,“同安堂开业了吗?”
顾清海摇头,回道:“说是明天开业,我刚才路过看到了,牌匾都送去了,簇新的鎏金牌匾,做的很精致。”
“再精致有什么用。”肖氏不屑,医馆不是讲豪华的地方,而是拼医术的,她手上没有医术,坚持不了多久,“既然我们现如今和好了,她开业我们就该去凑凑热闹,你准备点礼,明日我们一起过去。”
顾清海点头应是,肖氏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低声和顾清海交代了几句,顾清海听着一愣不解道:“祖母,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不放心那丫头,找点事情给她做,免得她腾出手来出什么幺蛾子。”肖氏说着又道,“这也是考验她医术的时候,她要真有本事,这点问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顾清海想想也对,笑着道:“对,她既是开医馆的,就是见各式各样病例的,我们这也是帮她。”
肖氏笑了笑,大周女子从医的凤毛麟角,有名的恐怕除了她也没有别人,可是,她当年也是刻苦了一番,师父说她天赋极高……若非不得已,她如今应该还在行医。
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天赋极高的人。
尤其是大夫,不经过病例的累加,没有岁月的沉淀,小小年纪就眼高于顶。
结果只会是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顾若离正在和顾掌柜请到的大夫聊天,是位外科大夫,名叫毛顺义,他早前在同安堂坐堂过,待的时间不长,可也算是熟人。
“当年见到县主时,似乎八九岁的年纪。”毛顺义五十几岁,矮矮胖胖的,人看上去很和气。
顾若离笑着应是,“我也记得毛前辈,那时候坐在左边这张桌子。”毛顺义点头,说她好记忆,顾若离又想到了岑琛,就问道:“岑大夫以前不曾听说过,前辈可认识。”
“县主说的是岑万峰吧。”毛顺义道,“他的外科颇有些手法。但整日里也不好好在医馆坐诊,买了各式各样的动物回来,把肚子割开,血淋淋的……听说他夜里还偷偷去过义庄,给守义庄的韩老二几个铜板,就弄一具没名的尸体给他,开膛破肚连骨头都能拆开!”
毛大夫觉得岑琛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大家都他是个疯子,钻研这些歪门邪道,还说什么这些手法早晚有一天会广为流传。就是因为此事,前段时间他还治死了人,差点进大牢了,如今为了赔钱,把医馆也怼出去了,人在家里,也不知道死活。”
顾若离也唏嘘不已,想着,等哪一日请岑大夫去家里坐坐,很想和他聊一聊。
隔了两日,七月二十八,顾若离将新做的顾氏同安堂的牌匾挂上去,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同安堂重新开业。
这里的鞭炮一响,几乎是半城轰动。
京城和庆阳相隔千里,就算消息传来,也多少有些变样,众人只知道顾家三小姐封了县主,还追封了顾老爷子恩德侯,也知道这两日在顾宅的废墟里常有人进出,似乎打算重建的样子。
可是到底不知道实情,如今顾氏同安堂鞭炮一响,大家才真的确定了,去京城的那位三小姐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准备修建祖宅,重开顾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