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女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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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女儿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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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口传来道声脆如鹂的声音——

“哎哟,九丫头,谁都知道你是个不会泅水,芷丫头一落水,听说你眼都不眨就跳下去救人了,这没功劳也是天大的苦劳啊,谁还舍得忍心迁怒于你,要我看哪,这次老夫人您该赏九丫头才是。”

来人却是最爱凑大房热闹的三房三夫人!湖水蓝的绸衣,系绣红梅细纱宽腰带,手持仕女面团扇,三夫人清清爽爽地踏进屋来。

她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几步到花九面前,伸手将她扶起,爱怜地摸摸她煞白的小脸,“天可见怜的,你也落了水,怎么就不好生躺着歇下,都要出嫁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个身体,你婶子我可不依啊。”

眼眸半垂,花九低下头去,任谁看了都是一副羞愧到死的小模样,“三婶,求您别说了。”

18、一哭二闹三上吊依然是大杀器

“怎么就不能说了?”三夫人越发声音拔高了,拿眼梢睨了一边气地脸色青白的杨氏一眼继续煽风点火道,“那吴妈子也是贪心作祟,一个奴婢而已,竟敢偷拿你娘亲给你备下的嫁妆,哼,最后居然还生生给摔地粉碎,要我说,九丫头你就是性子太绵软,要是我,当场定打杀了去,省得败坏门风。”

“老大媳妇,这又是怎么回事?”闻言,话老夫人重重得将手腕佛珠一撂,脸色瞬间沉了。

三夫人一进门,杨氏就知道今天的事要遭,又一直没找到机会打断她的话,不出所料,这落井得还不止一块石头下去。

“回老夫人,都是媳妇管教不严,那老奴仗着儿时奶过媳妇一口,瞧见大姑娘的嫁妆就起了贪心,一不小心摔碎了支珊瑚簪,儿媳想着这本是小事一件,就没敢打扰您,昨个已经处置了那老妈子,可是……可是……儿媳没想到,尽还有那些个惹是的,居然到芷儿面前去搬弄是非,才……才……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要嫁给傻子不说……如今更是……差点殒命……你叫娘亲还怎么活啊……”

说着,杨氏啕啕大哭起来,挥着帕子,好不伤心地趴在花芷身上,哀恸不已,不知情的,还以为真是死人了一般。

老夫人眉头皱起,面露悲色,许是念起了什么,“好了,你也别伤心了,大夫不是说芷儿不会有性命之忧,养上些时日便能好全了。”

老夫人话一落,杨氏便知今日之事,不会再过分追究了,于是她起身揩揩湿润的眼角,抽抽鼻尖,即使伤心大哭后,仪态依然高贵优雅,“媳妇失礼了,实在是情难自禁。”

站一旁的三夫人暗地里撇撇嘴,很是为杨氏的作为不屑,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后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用到极致,便依然是大杀器,不见杨氏哭闹一场,如此涉及子孙性命之危的事都被她化解过去。

想到这里,她视线转到花九身上,只见花九挺着背脊,双手置膝,动作规矩的坐榻上,尽管小脸煞白,她依然神色平静无波的半垂着头,仿若这屋里的事和她无关,倒是她身后的贴身嬷嬷神色泄露稍许异常。

三夫人一扬眉,花府上下谁人不知,这嫡长女是最没脾性的,惯被抬正的二姑娘压制,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她会嫁入郡王府成为郡王妃,当然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几天的大姑娘却总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具体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就说这会吧,要是以往的大姑娘,或许该手足无措地哭哭啼啼,再不济也会找借口不敢呆在木樨苑花老夫人的屋里,却不会像此刻这般平静。

对,就是平静!

三夫人突然想到,她一直觉得花九怪异的地方在哪里了。以前的花九甚少来木樨苑,可是这两次见到她,却都是在木樨苑,呆得时间还不短。

且不说三夫人这边心思百转千回,单说花九,如此安静,不发一言,甚至眼看花芷落水之后当众想害死她的事就此被杨氏糊弄过去,她都不吭一声,全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必会为她出现的人。

19、花明轩你心眼偏的

一袭竹青暗纹绸袍,头绾竹簪,面容俊逸但无任何表情的花明轩姗姗来迟,一进屋,他径直对花老夫人拱手行礼唤道,“祖母,今日身子可还爽利?”

显然,老夫人是极高兴的,对于这个在花府跟谁都不亲的二房孙子,又有着极高的调香天赋,历来她便很是喜欢。

“好,好,祖母好的很,倒是你,一天到晚都泡在香品上,要多注意才是,别年纪轻轻就把身子骨熬坏了。”花老夫人说着,眼角的皱纹都开出菊花的纹路来。

“孙子省的,”花明轩从头至尾只招呼了老夫人一人,对于在场的大房杨氏和三房三夫人那便是赤裸裸地打脸无视了,“大妹妹,可让大夫看过了?大夫如何说?”

猛然听闻这话,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脸带诧异地看向花九,谁都知道,花明轩在花府那便是个煞星,不招惹他还好说,更别提他何曾主动关心过谁,从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也只有面对香花香品的时候才会有点表情外露。

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听到他主动语带关切的对花九嘘寒问暖。

花九依然半垂着头,甚至她呼吸都没乱一下,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起身朝花明轩敛衽行礼回道,“多谢明轩哥哥的关心,大夫说我并无大碍,只是……只是苦了二妹妹……”

老夫人略显浑浊的眼眸幽深了一点,里面暗藏的审视意味一闪而过,花明轩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心高气傲的主,整个花府也没听说谁能让他高看去了一分。

然而现在,突然地,便和即将出嫁的孙女亲近起来了,再一想到花九手中那可能被秘藏起来的玉氏花香配方,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个源头肯定在她一直不甚喜爱的嫡长孙女身上。

一定有什么,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你看你,怎么只关心大妹妹,也不问问二妹妹是个什么情况,这心眼偏的……”老夫人打趣地喝了口清茶,袖口绣金泥牡丹的滚边被茶水打湿了那么一点,她不在意地拂了一下。

花明轩只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竹,听闻老夫人这话,刚才还堪堪能看的脸色瞬间沉了,“二妹妹好的很,毁了我的香花不说,大妹妹下水救她,不仅不知图报,居然还想下毒手,这样的妹妹我可要不起。”

这话一落,屋里瞬时静的只闻几人的呼吸声,自始自终,花九都裹着大氂,端正坐姿地在榻上安静如雕塑,有些话,本就该是要从他人嘴里说出来,这样的震撼力才够强,才能动摇人心。

花明轩这一句,抵的上杨氏糊弄的几十句。

“啪!”老夫人一拍案几,那力度震得骨瓷杯都跳了起来,晃亮的茶汤溅地到处都是。

如若只是姊妹纷争,她倒不会置气,但只要一涉及调香有关,那便是触动了花家最根本的利益,“老大媳妇,你教地好女儿,明轩,你可将整件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20、我给你辩白的机会

“自然,”花明轩眼角余光朝花九一瞥,然后娓娓道来,“今早,我本是习惯性的到香圃,才刚到,就看到二妹跑地飞快地朝大妹妹扑过去,大妹妹侧身闪了一下,二妹收不住脚毁了香花后落水,还恰好撞在水车上。”

花明轩的语调平稳无波,面无其他表情,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嗤笑了一声,“二妹一落水,我还来不及赶上去,大妹妹就跳下去救人了,后来的事府里很多奴才都看到了,大妹妹将二妹拉出水面不说,二妹竟还想……”

后面的话,花明轩故意不说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没一件事能瞒着老夫人的,有些结论说的太直白便没意思了。

“老大媳妇,我给你辩白的机会。”花老夫人面色深沉得沉吟半晌,然后看着杨氏道。

杨氏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花芷粘在额际的乱发,然后才缓慢朝着老夫人方面跪倒在地,微厚唇角惯常翘起的弧度不变,即使这般境地,她依然优雅得堪称贵妇中的典范。

“儿媳教女无方,还请老夫人处置,只求老夫人看在芷儿即将嫁入平洲张家傻子为妻的份上,免了她的责罚,一切由儿媳受了。”杨氏永远都是优雅如斯的杨氏,她很明白花明轩在花府的地位,在老夫人心中的份量。

也知道今天的这一场是难收场了,倒不如在老夫人面前将弱势坦荡呈现出来,人老后总是容易念旧动恻隐之情,所以她在赌,赌老夫人的同情怜惜。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的花九已早非昔日阿蒙,竟有请得动花明轩的本事,总归这一局她是败了,是她小看了她。

花老夫人又捻起佛珠,她环视了一圈屋里,将杨氏认命后的不甘,三夫人的幸灾乐祸,花明轩的云淡风轻皆看在眼里,但唯有花九从始至终的平静让她看不清,她看不懂这孙女心底是何作想,希望她恶惩杨氏或花芷?还是希望给她公道?

但无论是哪种,她也只会以花家利益为重。

“从今日起,老大媳妇罚月例半年,芷丫头禁足一月,我会找个教养嬷嬷在她出嫁前好生教导,至于毁坏的香花,明轩,直接找你大伯商量。”老夫人说完,便靠在烟灰紫色团花软垫上,闭着眼,指间不停转动着佛珠。

花九搭着苏嬷嬷的手臂起身,和花明轩三夫人一起识趣得行礼告退,末了,她落后一步走在最后,跨越门槛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晕迷在榻上的花芷还有伏跪在地的杨氏,嘴角不见一丝弧度。

眨眨眼,杏仁眼眸泛起水光,她迟疑了一下回身对闭目休息的老夫人道,“祖母,孙女思虑半晌,还是想过几日到法华寺一趟为二妹妹祈福,也想顺便让了觉大师告慰一下娘亲,我即将出嫁之事。”

老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她睁眼,眸色审视地看着花九。

视线森寒而冰冷无情,花九只微仰头,睁大了眸子,淡色瞳孔清澈明了的和老夫人对视,小脸孺慕,不见一丝慌张。

见状,花老夫人才慢悠悠地道,“去吧,切记对了觉大师尊敬些,那是有德大家,怠慢不得。”

“孙女记下了,祖母好生休息。”花九遥遥站门边,敛衽行礼,然后抬脚,踩着斑驳影子离开。

21、这是,过河拆桥

然而,才没走出几步,茂密阴翳的朱砂桂树下,一袭翩然的竹青色衣角纷扬,发丝随性翻飞的花明轩正站在那里。

他脸沿俊逸,唇线间更是罕见地噙着一丝淡然笑意,他就那么看着花九,碎金光点摇曳之间,便似墨染山水画中的秀拔青竹。

微翘的唇尖小小的嘟起,嘴角一勾,巴掌大的小脸便笑靥如糖,花九自是知道花明轩等在这里是为哪般,但她偏不那么轻易得让他抄了自己的底去,所以,她并不走近,只远远地朝他点头示意,然后脚步一转,却是要从另一条小径离开。

“姑娘,刚才毕竟明轩公子帮您解了围,这样离开,会不会不太好?”落后半步的苏嬷嬷瞟了一眼远处的那抹竹青色,然后嘴唇一碰,就直接问出心底的不妥来。

花九轻笑一声,花明轩这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嗜香成痴,因为天赋异禀,所以心高气傲,但是只要是和调香有关的一切,他的傲便成张薄纸,一戳即破。

果然,花明轩看见花九往另外一边走,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沉下,大步一迈,瞬间便到她面前,拦住去路。

唇边的笑意隐没,花九半垂眸,绾着简单朝云近香髻的鬓角发丝拂落,堪堪只插了白玉水滴坠的流苏翠钿晃动之间发出清脆响动,煞是好听。

“大妹妹,这是……过河就拆桥?”花明轩眸色漆黑,唇抿着,脸沿线条冷硬,素来只有别人对他恭维惧怕的份,哪想他今日也有被人用完就丢的时候。

花九抬眼看他,然后眨了眨,表情再过无辜纯粹不过,“明轩哥哥,何故如此说,阿九不懂。”

“哼,你好的很,”隐隐有怒意蔓延,花明轩竹青色衣襟下的胸口起伏不定,深呼吸几次后,他咬着后槽牙道。“无利不起早,你倒是将花家商人这点学的真好,半点不肯亏了自个。”

“我那点算什么,明轩哥哥作为花府香坊支柱,那才是个中高手,两妹妹的死活都上不了你一丝的心,如若不是哥哥此时有心想知道关于茉莉香花的事,今日,哥哥恐怕不会跟阿九搭半句话吧?”花九视线遥空,落在茂盛的朱砂桂树顶,似乎像在说他人的故事。

花明轩周身的气息上升了一点,脸色稍霁,花九知道他心中所求之事让他稍微不那么介怀了一点,“我若下水救人,后面的戏码不就没法按照你的意愿发展下去了,不是么?”

闻言,花九眼神陡然凌厉,她小脸紧绷着,仿佛受到巨大生命威胁的幼兽,全身都戒备起来。

“当然,如果妹妹告知我心中所求之事,作为公平买卖的准则,日后有需要,差人来二房香室唤我一声便是。”花明轩嘴角又浮起笑意,恍若点点星光一般不真切,他似乎笃定花九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事实上,花九确实心动了,她在花府的日子太过艰难,日后不想重蹈前世经历,便只有人为改变,然后可供她利用的不管是人手还是财力都太单薄,要是能结盟花明轩这个在花府后宅的禁忌,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然而,花九极淡的瞳色只连闪几下,嘴角勾起,薄凉的唇畔一碰,她便道,“明轩哥哥,好算计,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便想空手套白狼,那可是妹妹日后的立身根本,买卖之间不该是吃了肉怎么也会有口肉汤喝不是?”

听闻这句,花明轩笑意敛去,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花九般,他的神色无比认真严肃。常人都是巨大利益面前便会忘乎所以,更何况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儿家,这样的花九足以引起他所有的重视,这刻他终于将花九放到了与他同等的位置。

22、花明轩被人占便宜了

“说出价码,不合再谈。”半晌,花明轩眉头皱起地吐出这八个字,要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这是诚心了。

抿唇浅笑,杏仁眼眸弯成新月,花九知道,花明轩这是表态,只要能给他想要的,那么她在偌大的花府便不再是一个人存活的事,虽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买卖交易的基础上,不过这样的一码归一码,不参杂情感成份,其实也是她想要的。

日后,倾覆整个花家的时候,她才会毫无负累。

“伏花茉莉已经够明轩哥哥不吃不喝研制香品好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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