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花九你还不承认,你一直嫉恨永和公主和宁郡王情投意合,便悄悄趁着公主与你是同一天出嫁,离开郡王府,以公主友人相送的理由接近公主,然后定是趁其不备,心狠手辣地谋害了公主性命去,你自知这会京城城门已关,是进不了城,便故作镇定的呆在公主出嫁队伍中,待明日在半路逃跑,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郡王府中,如此便没人知道这是你下的手,花氏阿九,你当真是毒妇,亏得公主一直待你如友,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有头有尾的控诉被杨鉴仁娓娓道来,如若这事是陷害的别人,花九定会拍手称好,这般理由,手段,甚至连退路都完整俱全的谋划,当得起完美无缺四个字
她这会倒有些对杨鉴仁另眼先看了,没想到他那只知玩女人的纨绔脑子有朝一日也能想出这般的计谋来。
“敢问表哥一句,你当今天郡王府的新郎官宁郡王就是个傻子吗?洞房花烛夜新娘不在,他就能半点不知晓么?”花九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一下就抓住了一点漏洞。
这好好的出嫁之日,接二连三冒出挡道的,甚至皆是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去,即便一向颇有耐性的花九,她心底也是噌噌的火了,看着杨鉴仁的眼神不善的很。
熟料,听花九这般问,杨鉴仁不慌不乱,他微扬着头,啪地打开折扇,便道,“谁知道你花九有没有在洞房合卺酒里面加料,郡王爷新婚之日,定是会喝上很多酒,要是再喝掉你加了迷药之类的酒,昏睡个一夜却也是极为正常不过。”
这理由也是说的过去,年轻的秦姓亲卫大人想了一下,确实觉得杨鉴仁的说词面面俱到,刚才他们过来驿站这间院落,可是亲眼看见并无几个婢女小厮之类的,而且他们进来都这么久了,也不见永和公主现身,要是平常倒没什么,很可能是公主乏累休息了,但是在今日这种情况下,便实在是显突兀。
想到这里,亲卫大人随手招来一旁候着的公主婢女,“劳烦跟公主通传一声,就说大皇子的亲卫秦平远从雁谷关回京,途遇公主,还望求见一面。”
能被永和公主挑选出来送花九到昭洲的婢女,本身便是个机灵通透的,虽深知公主根本就不在驿站,但她还是朝秦平福了一礼,然后隐晦看了花九一眼,便步履不急不缓地朝后面的房间走去。
花九眸色沉了下来,大皇子的亲卫?才从边关回京?她将秦平的容貌暗暗记在心里,便知道今日这事恐怕无法善后了,谁都知道大皇子一向与二皇子不合,而永和公主之前一直中立,在这边郊小镇,大皇子的人遇上二皇子那边的自然便狠狠的踩,碰上永和公主就要亲热拉拢了。
恰好,宁郡王府便是属于二皇子阵营的。而一向又远在边关,不知京城的瞬息变换,这秦平却是不好打发的。
花九可不认为会有今日这么凑巧的事,这秦平刚在回京路途歇脚,便碰上公主出嫁的队伍,要说这里面没有杨鉴仁的动作,她花九第一个就不信。
她冷笑着瞟了从刚才就站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花芷一眼,然后看着杨鉴仁就笑的冰寒若刀,“既然大人和表哥都如此怀疑阿九,那便一起进去看看吧,到时候公主怪罪,还忘两位自行担着。”
说着,花九起身,理了下皱褶衣裙,到这般的地步,她也是别无他法,她便唯有一赌,赌这秦平从刚才一进院,就什么话也不多说,只默默观察了一切,这样的人又从边关下来,自然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如若不然,如何能在生死莫测的战场上活下来。
所以,她赌秦平不敢得罪永和公主,不敢擅自冒失的打扰公主的休息,毕竟要他的脑袋,也就是永和公主一句话的事。
然,这当,刚才那进去通报的婢女这会款步走来,朝所有人屈膝行礼回道,“公主有请众位一起进去。”
淡色杏仁眼眸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有一丝讶异一闪而逝。
公主?这驿站里根本就没有永和公主,那房间里的“公主”是谁?
89、息家媳最赚
公主休息的房间内,算是驿站里最好的一间房,通透的采光,宽敞明亮,一些永和公主日常用惯了的物什儿被重新摆出来布置了一下,虽比不上公主府的富丽,倒也别有温馨。
雕水滴花乌木阔床上,粉色软纱帐子高高地罩下来,依稀可见有一人影随意半趟在里面。
“下官亲卫秦平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极。”秦平低着头一进门,一撩衣摆,单膝拱手就跪了下去,随后半步的杨鉴仁和花芷还有花九亦跟着福了一礼。
“起来吧。”慵懒无力的声音自帐子穿出来,那番语调,却是永和公主的声音无疑。
不仅杨鉴仁和花芷惊讶无比,就连花九都微微吃了一惊,她瞥了一眼站床边的那婢女,只见那婢女低眉顺眼地站那,根本看不出半点异常。
“谢公主。”秦平起身,垂手而立,微微垂着头,但花九眼尖的看见他隐晦地瞅着那帐子,似乎想将那软纱看出个洞来般。
“秦亲卫,一路劳顿,辛苦了。”从外面看去,依稀能看见那帐中的人抬了下手,揉着下眉心,很是疲惫的模样。
“回公主,下官不辛苦,为大殷安宁,在所不惜。”秦平瞧了半晌,也看不透帐中人的真容,他索性歇了心思,恨恨地瞪了眼杨鉴仁,暗道他多事,这下扰了公主休息,惹公主不愉了,他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听闻秦亲卫要见本宫……咳咳……不知所谓何事?”帐中之人轻咳了几声,永和公主的声音便弱了下去,俨然是撑着精神在应付般。
“别无他事,只是想送上一份薄礼,聊表下官的心意。”秦平自然也是个聪明的,都说这么几句话,也没人跳出来说有问题,那自然他得想办法将这话也圆了过去,只是心中对那所谓的“薄礼”肉痛几分。
“既然如此,那退下吧,本宫乏了。”贵为公主,却是不需要对一个从七品的亲卫客气,能让他见一面已是无上荣宠。
“是,下官告退。”秦平拱手弯腰,倒退着走了出去。
杨鉴仁和花芷亦跟着退了出去,然花九自是站着不动,她朝站床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自然明白,赶紧快步到门边,掩了房门差人去盯着杨鉴仁和花芷,她便守在门边哪也不去。
待整个房间只剩下花九和床上那人时,花九小脸冷了几分,“你是何人?出来!”
有低低轻笑声从帐中传来,然后花九便见一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了出来,然后缓缓撩起轻纱帐。
息先生那张白到略微泛淡青色的脸就出现在花九面前,然后是刺人眼球的金元宝腰饰,还有他手上的金算盘。
“息先生,是你。”花九极淡的瞳色深沉了几分,刚才和秦平一问一答的声音当真听上去和永和公主的声音一般无二。
“是我。”息先生从床上跳下来,他又一手拨打起了那金算盘,也不知是在算些什么。
“你怎么会……”花九这话未问完,明明一个男子,却能发出女子的娇柔嗓音,还学的那么相似。
息先生自然是知道花九想问什么,他理了下刚才躺乱了的发梢,才轻描淡写地道,“学的。”
眼见花九还是那副颇为不信的神色,这次他顿了一下,然后轻捏了一下喉结,再次开口便已经是永和公主的声音,“学的。”
亲眼所见,即使花九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她也不得不认清事实,然后便觉得息先生这技艺却是极为方便。
日后若想要装作谁,岂不是学一嗓子便是。
对于息先生,花九是早便知道作为迎亲的人,他是跟随在永和公主出嫁的队伍里,只是没想到她替公主出嫁昭洲之事这么快他便知道了。
“郡王妃、息家媳、张家妇,息家媳最赚。”片刻,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停了,息先生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么简洁的说话方式瞬间就让花九想起了息子霄,貌似息子霄说话也是一向言简意赅,杏仁眼眸微眯了一下,花九就对眼前的息先生生出些兴趣来。
“商人,自然选择最为赚钱的买卖,想必息家也是如此。”花九扬了扬小而尖的下颌回道。
这下,息先生却是不吭声了,他看着花九,第一次那眼色有兴许复杂的意味泄露了点点出来,“真嫁?息子霄?”
花九点点头,“自然。”
闻言,息先生抿了下唇,眼睑半掩,竟有一种眼线狭长的错觉般,“好。”
他这声好,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花九怔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道,“可否与我说说息子霄?”
听闻这话,息先生那白的不正常的脸上露出一丝颇为古怪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眉心皱了一点,“不知道。”
当花九从哪房间推门出来的时候,一直站一边守门的婢女眼尖的发现花大姑娘的小脸上竟罕见的有一丝恼意,还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花九让那婢女领了自己到被拘禁起来的杨鉴仁和花芷那间房,还在窗外,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其中还夹杂着花芷的歇斯底里,偶有杨鉴仁的气急败坏。
嘴角一勾,花九就差点没讽刺地笑出声来,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便是说的如此吧。
“这个,隐秘的放进去。”都到这般地步,花九也懒得再进去,省的招自己恶心,她取下手腕上的那素银镯子,指间一扭一合,便有一小搓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末落下来。
那婢女垫着脚尖靠近窗边,然后冒头朝里看了下,只见房间里就花芷和瞎了眼的杨鉴仁两个人,她便将手心的白色粉末一口气吹了进去。
眼见,做好这一切,花九暗自点头才道,“回吧,明日再来。”
第二日辰时,花九才刚刚在一众婢女的伺候下,将公主那身嫁妆穿戴完毕,昨日那婢女便气喘吁吁的进来道,“杨公子死了。”
花九只略微挑了下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被花二姑娘杀死的。”末了,那婢女又加上一句,然后她便突然想起昨天花九给她的那白色粉末了,心底有一种揣测不断清晰扩大,最后都化为一种恐惧和不安。
将婢女的反应整个看在眼里,花九也毫不在意,“将杨公子的遗体送回京城杨府,就说是意外拾得公子尸身,至于花芷,神智如何?”
那婢女紧张地吞了下唾沫,才小心翼翼的道,“尚且冷静清醒。”
花九赞了一声,不愧是花家的人,都这般田地还能冷静,“替她梳洗妆扮,送上花轿,平洲张家的出嫁队伍即刻启程。”
“是。”那婢女应了声,连忙退了出去,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花九面前一样。
“吓到了?”从门口正欲进来,差点没和那婢女撞到一团的息先生明知故问。
花九不想理他,昨日她本是突然想起才开口问他关于息子霄的事,想着这路途上能了解一些是一些,哪想这人莫名其妙突然就冷了下脸,还跟她说不知道。
爱说不说,她花氏阿九别的本事没有,但若论起揣测人心,她想要讨好一个人知道点什么,只要进了息家,她不愁不知道关于息子霄这个人的支言片语。
似乎知道花九这会不待见他,但息先生就那么摩挲着腰上的金元宝,也不说话就在隐晦的角度看着花九,见她亲自翘起小指描眉,抹淡红色胭脂,最后抿了一下微翘诱人的唇尖。
然后,他那双半掩的眼眸之中有宛若黑曜石上的折射光点在跳跃,蔓延过狭长的弧度。
第二卷 寡妇是非
90、做妾?那也可以
“古有息国,后被异人所灭,其后世子孙皆以国为氏,更传有当世息国夫人,容貌倾城绝世,更有巧手一双,善织丝舞绸,为织女下凡,故,息姓后人,无论男女皆容色貌美,且善丝绸……”
花九不知道昭洲息家人是不是真是古国后裔,但对于丝绸这点,这昭洲的息家祖上却是以丝绸起家的,在前朝,也有过皇商美名的殊荣,也就是到了大殷王朝后,调香盛行,这皇商的名头才被摘了去落到花府这样的家族身上。
虽然已经是没落了,但是花九到了息府的几天,光是听些下人的闲言碎语,她便是觉得果真不愧是历经两朝的商贾之家,这底蕴的沉厚却是连花府都差上一丝。
黄桷小镇出来的第二日,在第二个日落之时,她便进了昭洲城,息家人自然以为是永和公主的花轿,红绸长铺一二十里,沿途唢呐几欲震翻了天。
她被人搀扶着进了新房,在息家二老和一众长辈之下,自行揭了红盖头,然后薄凉的唇畔带起一丝笑意,她就直接坦言相告,她不是永和公主,她是京城花府嫡长女花九,是轿夫抬错了花轿。
这蹩脚的借口,息家人自然是不信的,还有些拎不清地嚷着要将她送回京城,重新迎娶永和公主过门。
从头至尾,花九都面容浅笑地看着息老太爷,不出她所料,每个世家掌过家的老人都是在关键之时能顶事的。
所有人里,就数息老太爷最为清醒,他看着花九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银白胡须,倏地就眉目慈祥地笑了起来,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只是先行让人安排花九在菩禅院住了下来,半点不提拜堂之事。
花九也是搬进菩禅院后才知,这位于息府东厢的幽静小院,却是以前息子霄的院落。
而关于息子霄,息先生半途来过一次,只说至今还未归家,恐还要三四日的时间。
拜堂成亲之事,却是就此耽搁了下来。
“姑娘,您就一点不担心么?”夏长一边替花九碾磨,一边神色颇有担忧的问。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四婢女,在花九出嫁那天却是根本没同花九一道,
她早知花老夫人会安排容貌艳丽妩媚的陪嫁丫头随她进郡王府,这苏嬷嬷调教的四丫头,她自是舍不得的,加之她中途与永和公主换嫁,便先让四人先行悄悄的离府,在她之前来到昭洲。
“有什么可担心的。”花九写完最后一字,心如止水,在息府不比花家的时候,有香室可调香打发时间,在这里,她只有没事练练字。
“可是新郎官至今都还没回来,您都不知道,这息府上上下下都想着让您给人做妾呢,这不是糟践姑娘吗?”夏长说的激动,一不小心,手上就沾染上大团的墨汁,脏色的很。
“哦?做妾?”花九听闻,然后细眉一挑,她想了会,就哑然失笑,“那也可以。”
夏长一听,怔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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