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场合不对,花九真想为花芷这番话拍手称好,简直说的是太对了,她本就是想她死来着,一如前世在那个大雪天,花芷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跟那些汉子说,玩死她,这个女人必须玩死了。
如果可以,她也是要这般的让花芷品尝一下这种深刻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慢慢被凌辱至死的过程,所以这些都才是利钱,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去,如杨氏般,先是一点一点逼至疯狂才好哪。
“二妹,我也不想,可是母亲……母亲肚里……”心底虽然有着万千的情绪流转,但花九小脸上,看着花芷,眼神悲伤,神情无奈。
“够了,你连夜给我搬去尼姑庵,没我命令,不准出庵。”花业封火了,花芷这般不知好歹,却是让他感觉到自己作为花家家主的威严遭到了质疑,他不得不心生恼意,如果不是这个清白不在了的女儿还有被卖的价值,他都想将她送进尼姑庵就此青灯古佛一生了事,省的做出丢人的事来。
“不,我外祖母不会允许的!”不得不说,花芷即使聪明了那么一点,但还是个没脑子的,在花老夫人面前搬出杨老太,那便是自寻死路一条。
花九以袖掩了下唇角,将嘴边的笑意遮掩掉,她靠在春生身上,小心地挪动了下身子,让受伤的背部更为舒服一点。
“她不允就试试,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不允法!”花老夫人一拍案几,手腕的佛子与案几搁地嘭的一声,那张老脸上皱纹的阴影在烛光之下便越发显得阴沉。
花芷明显瑟缩了一下,她色厉内荏地冲花业封吼道,“你敢逼我去尼姑庵,我便是死,也不会嫁去平洲张家给傻子做妻。”
然而,花业封只冷哼一声,连眼神都懒得奉送到花芷身上,他转身小心翼翼地浮起吴氏,然后;冷漠无情的道,“随便你,不过你以为你还能做人正室?哼,别将自己高看了,我是准备好张家要说辞的时候,便同意你为妾室亦可,想必他们会很愿意。”
这话无疑是一声惊雷,响在花芷耳边,震碎她的耳膜,她愣了半晌,在花业封扶着吴氏都要走出房门之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父亲,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娘亲不会同意的,她不会!”
花业封并不理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只拥着吴氏继续往前走,半点没父女之情。
花老夫人也累了一下午,人老了精力不足,她便朝花九道,“九丫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要好生养背上的伤,缺什么就尽管说。”
闻言,花九微抬头,恰到好处的露出自己的小脸以及淡色眼眸中的孺慕之情,“孙女晓得了,祖母也好生休息。”
花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相比之下,便越发觉得花芷实在是个不能上台面的货,要是有花九的半点那也是好的啊。
待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散了,花九靠着春生起身,缓步到花芷面前,杏仁眼眸眯了眯就道,“哎呀,堂堂花家嫡出二姑娘就跪在地上,说出去多丢人哪。”
视线焦距缓缓集中到花九脸上,花芷神色动了一下,随即便恶狠狠几乎是咬着牙槽出声,“花,九!”
“我听得到,”花九揉了下耳朵,在春生的搀扶下,后退几步,离花芷远远的,她现在可是行动不便,不得不防着点,“想算计我,也得看你有没那本事,不急,这只是利钱,杨鉴仁那份,我自会很快讨回来,你便到尼姑庵过 你的清心寡欲的日子吧。啊,对了,我忘了,你离不得男人,要不要大姐找几个身强力壮流浪汉子每日到庵里来找你聊以慰藉啊?”
听闻这话,花芷恨极,那嘴唇都被她自个给咬出血迹来,面上狰狞犹如恶鬼。
然,花九根本就不放心上,她起身拍了下衣裙,眉眼冷凌如万年不化的冰山,然冰山之下,却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火熔岩在曳动不停息。
“放心,本钱过几日我自会找你亲自讨。”说完这话,花九对春生使了个眼色,当即两人便离去。
“啊……花九……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花氏阿芷在此起誓,此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生死不休!”
振地有声的誓言在黑夜里响去很远,带着深沉如墨的怨毒很恨意,光是这声音闻之便已让人从骨子里心生寒意出来。
然,花九根本不为所动,像没听到般。
前世,她便已经这般起过誓言了,结果,她死了又从万丈深渊中爬了回来,那么这次便是花芷亡而已,对此,她深信不疑!
82、和傻子做了一世夫妻
是夜,月朗星稀,进入立秋后,日间的燥热退去了一些,一早一晚便有了凉意。
花九趴着谁在雕花木的拔丝床上,粉色的蚊帐许是嫌热,被钩子挂着,根本没放下来。
背上背青瓷碎片扎了好些伤口,虽然碎片被尽数挑出,然而有些皮肉却还是翻着,带着血肉模糊的感觉,不敢穿衣服睡,怕汗湿粘黏到伤口,花九只得裸着上半身背脊,那背脊上缠着纱布,倒也不会受寒了去。
月光悉索,便偶有调皮的几缕动窗棱之间偷泄进来,浅淡的余辉晦暗地映照着房间里的昏暗。
然,有一缕深沉的黑影从月色余辉中闪过,一身墨兰衣衫俊逸宛若清秀玉竹的花明轩就出现在花九床前。
他也不知是如何悄然进来的,没惊动任何人,甚至因背伤口太过疼痛,一直睡不安宁的花九也未惊醒,就那么步伐轻巧地坐到了她的床沿。
有微凉指腹轻抚过花九背脊,划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触过染血的纱布,还有一些伤口,最后停顿在花九纤细无一丝赘肉的腰窝处,便有轻若落羽的叹息响起。
他知她是用了招苦肉计将花芷逼去尼姑庵,但这般对自己完全不顾惜,哪里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他亲眼所见那些碎瓷片生生扎进肉里,他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的慌,更何况是流了那么多血,身子又异常纤瘦的人儿。
她也是不要他管的,都那般地步,宁可自个伤着,也不要他出手相助,他该是恼她的无情,还是气她的倔强?
指尖理过那光洁额头的碎发,露出那张白玉精雕般的小脸,紧闭的淡色眸子,小巧的鼻,比常人都翘的唇尖,粉樱的色泽,端的是比什么都更诱惑人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品尝一口才甘心般。
花明轩有踟蹰,他这会根本理不清自己是想拥有玉氏花香配方多一点,还是想占有这个让他唯一有过心动的女子多一些,而且特别还是在他亲眼所见那引来鼠患的香丸子的效果之后,说对玉氏花香配方不狂热那简直是假的。
他一向聪明才智都用到调香上去了,这会对于感情上的问题,却是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不过有一点他很坚定的便是——
拥有花九,那便是自然便有了玉氏花香配方!
且不说,花明轩是何种复杂的心思,就只是一晚上睡得不安生的花九此刻也是被梦魇缠住,根本清醒不过来,她知晓自己在做梦,但却是根本挣脱不出来。
她梦见前世出嫁时的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流金璀璨的凤冠,明眸皓齿,肤白如玉,那一胖的官媒和一瘦的喜娘,一大早嚷着进她屋子,然后长的瘦的喜娘便又唱又说的拿出五色线,在她脸上一番弹弄开脸,初次开脸的疼痛,让她杏仁大眼瞬间便红了,只她忍着才没当场掉下眼泪来。
然后是杨氏进门,假意万分疼爱不舍的将娘亲留给她的那红木嫁妆盒子交给她。
即使在睡梦中,她亦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时候的那种欢喜,那是她娘亲的东西,她一直想了很久,然她根本不知道,玉氏留给她的真正的东西,那时早便被杨氏窃取了去,留给她的只是一盒俗物。
她看着杨氏高贵优雅的出去,然后喜娘继续给她装扮面容,对镜花黄,她觉的自己那一天定是最为漂亮的一天。
她满心的期待,只觉得自己终于要摆脱花府的桎梏,自此嫁入郡王府,那便是高贵的郡王妃,日后她定贤良淑德,好生伺候夫君公婆,相夫教子,做个合格的郡王妃,花府的种种便譬如云烟,她不愿计较那么多。
作为新嫁娘,是要被自家兄弟给背出房门,然她和花芷同时出嫁,自然她便将其他房背嫁娘的兄长让与花芷,她是一身强力壮的婆子背出门去,现在想来,那便是杨氏根本没给她准备吧,花府若大的家族,不论哪个房,又岂会找不处个背嫁娘的兄弟血亲,可笑她自认为不和花芷争抢什么,殊不知,别人在背后是如何议论与她 ,以至成为笑柄。
那一天,十里红妆,百里红绸,这个街面都被花府铺就的红绸染得像血一般的红,她和花芷同时进的花轿一前一后被抬出花府大门,她安然坐轿中,听着外面的喧哗哄笑,喜庆之色便从眉梢一直蔓延到纤细脖颈之后。
然,她却是根本没想到,那些抬轿的轿夫却是根本早被杨氏给安排好,她和花芷的嫁衣一模一样,她和花芷出嫁的花轿一模一样,她还只认为是杨氏一同便准备了,懒得费时分两次。
可结果便是,她与花芷在分路的差口,那轿夫故意拐了个弯,然后自此她与花芷便相互交换,嫡代庶嫁,花芷进了郡王府的门,她便朝着平洲张家的路途而去。
平洲与京城路途颇远,快马来去至少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更别说抬着花轿赶路,本走到半途,她是有机会发现自己被替代了的真相,然,她现在想来,一上花轿,她便感觉到一阵乏困,想来那时,她便被杨氏给下了套,致使一路昏睡,一直到与张家那傻子拜完堂,入了洞房后的第二日才堪堪幽幽转醒。
可,已无退路可退。
她恨过,她怨过,甚至诅咒过,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甚至到她连想自我了断的机会也没有。
就那么屈辱的,和一个傻子做了一世夫妻,还是以妾之礼。
有泪从闭合的眼角滑落,眉心紧皱成了一把锁,无人能打开,花明轩手指才一动,那泪便落到他指尖,明明是温热的液体,那一瞬间他却感觉到了一股熨烫从指尖蔓延上升到他的心脏,灼痛了每一次的呼吸。
“阿九……”花明轩轻唤了一声。眉目紧闭,明显陷入梦境的花九却是未醒。
待第二日,花九揉着眉心,脑子抽疼的晨起,她幽幽地看着自己手心,斑驳的掌心纹路,看不清的未来之路,她便对逐渐近了的出嫁心生忧思。
夏长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般模样呆愣的花九,她轻声唤道,“姑娘,该换药了。”
花九点点头,敛了那因昨晚梦境而莫名其妙带来的思绪,转瞬她便觉得下北坊的上官美人好一段时间没来消息了,杨府也是安静的诡异。
“夏长,你换了小厮装扮,去下北坊找个人,就说我问点事。”将这事交代给夏长,花九这次确是不准备自己亲自去,毕竟怎么说也是即将出嫁之人,去的多了自然便会露出破绽,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好。
夏长应了,小心翼翼地替花九将背脊的纱布拆下,然后重新敷上药膏,换上干净的纱缠上,又轻柔无比的替花九穿上衣裳。
这一日,花九将自己的香室清理了一下,把这些日子练习调成的香品全部搜罗,包了一包,然后带上冬藏去了苏嬷嬷那。
自从花九将非花香的香品清除后,整个香坊的生意一下便差了许多,堪堪到刚好够本的程度,如若不是尚礼还有几分本事,只怕这香坊不出几个月便会关门。
苏嬷嬷眼见花九后背的伤一脸心疼,花九也不多说什么,有些事说多了只是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而已,却是根本帮不上忙的,何必又如此。
“嬷嬷,这是我平素没事调制的香品,你和尚管事看着点卖吧。”花九示意冬藏将那一大包的香品送去给尚礼那边,她自有一番体己话要和苏嬷嬷说道。
冬藏自然也是想见自家哥哥的,待花九一允,她便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眼见冬藏不在,屋子里就她和苏嬷嬷两人,花九才道,“嬷嬷,我要出嫁了,日后便不过香坊来了,你先暂时管着,待我理顺后,自会让人来接你。”
苏嬷嬷只当花九说的是即将嫁入郡王府,她心头高兴,为自己这看着长大的姑娘终于守的云开见日月,“嫁人后,姑娘便不可再任性,凡是都依着夫君些,这才能得夫君的宠爱,公婆也才会喜,如若夫君有了看上眼的女子,那也大度些,能纳便要忍着纳为妾室,你是堂堂郡王妃,妾室再得宠,也是大不过去的……”
苏嬷嬷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花九心下感动,这番话她自然是知道本该是为人娘亲的人来亲自对女儿说才是,可是她自幼失母,前世,杨氏嫌恶她都来不及,自是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而苏嬷嬷那时早被杨氏给活生生仗毙而亡,却是还来不及跟她说。
而现今,幸好她快人一步,将苏嬷嬷摘出花府,今日才有幸能听到这番话。
“我自是知道的,嬷嬷,你别担心,不会太久,我便来接你。”花九什么也不说,只是宽慰了一下苏嬷嬷,或许在苏嬷嬷眼里,如今杨氏已去,在花府便自然是无人再害自己,那么和郡王府的亲事便也无人阻挠动手脚了。
花九在香坊不敢呆的太久,怕花老夫人找她不好圆过去,只那几句话一说完,她便准备起身离开。
临出门之际,她回首看了一眼在香坊门口张望的苏嬷嬷,随后头也不回的决绝而去。
无论她出嫁那日会有如何的波澜,总归她是留了处香坊给苏嬷嬷,花明轩偶尔也会照顾一下,即使她有个什么意外,苏嬷嬷的后半生却是不用她在担心的。
已然,花九做了所有的万全安排。
83、要抱住我脖子
冬月十五,宜嫁娶,纳采,求嗣,出行,订盟,开光……属黄道吉日。
卯时,花九才刚刚从床上坐起,秋收圆乎乎的脸便从门外探进来,她小心翼翼地端了黄铜盆,盆上粘有红色双喜字。
“姑娘,该到上妆的时间了。”秋收服侍脑袋还晕沉的花九穿衣,然后往黄铜盆里注满热水,拧了温暖的一方布巾,让花九捂脸,这一捂,花九便瞬间清醒了。
今天,冬月十五,是她出嫁的日子。
有片刻的忡怔,然后便有一胖子的官媒和一长的瘦的喜娘推门进来。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两人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进门第一句话便是道喜。
花九将布巾扔给秋收,极淡的眼眸略抬,便看见这两个熟悉的身影,官媒王嫂子和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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