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大皇子景隶只哈哈大笑,“六弟麾下半玄大师一朝背叛,六弟在追击之时,武艺不敌半玄大师,被一掌击毙,又与本宫何干?”
他这一生历经无数次艰难恶战,却又要数这次为最。黄金之勺的杀手各个武艺高强,他虽带了队弓弩手,但也只能拉开了距离才能发挥作用,被杀手给贴身搏杀,半点不占优势。
不出片刻的功夫,那一队弓弩手尽数被杀,唯留闵王和不会拳脚的孙粥弼。
大皇子已经低笑出声,他扬了下手里的折扇,啪的打开,以扇面掩唇角,“六弟,你安心吧,至于闵王妃,兄长自然也会代为照顾的。”
他却是根本不会杀孙粥弼,他想要杀的人只有闵王一个而已,孙粥弼么,自然要为了孙家而拉拢。
闵王手执弓弩,一手搭箭,神情肃杀又冷漠,他出京追杀息子霄之事,知道的人没几个,他敢说连闵王妃或许都不知情,可是大皇子景隶却知晓,还提前布置了人手对付他,他手下没暗子,谁会信。
他一箭解决一个杀人,脑子却在急速的转着念头。
余光扫过孙粥弼,他自然也怀疑上了他,毕竟今日之事,大皇子知道的太过清楚,而多年之前闵王妃那桩失贞之事,他心头清楚,孙粥弼一直对他存过疑虑。
闵王妃和孙粥弼现在关系恶劣,难保他就没记恨过他。
孙粥弼脸上脸上没有表情,闵王那一眼,他看的清清楚楚,周围的杀手有意识地避开他,但他却不解释半点。
有时候,越是解释,在他人眼里就越是掩盖。
这一切的搏杀和血腥,除了大皇子景隶在观战,在数丈之外,一高大葳蕤的树冠里,有两人长身而立,那大树枝叶茂盛,将两人的身影藏的半点不露。
“呵呵,真是好戏,”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其中一人穿着玄色衣袍,金黄色的金线吉祥滚边,他眉目风华无双,脸庞五官精致如妖,“你说是不是,十三?”
“回主上,自然是的。”上官美人敛着眉目,她与九千岁站在同一枝桠,离有半臂之遥,不过分靠近也看不出刻意的疏离。
“那花氏的夫君,倒也是个有脑子的,转手就将闵王的行踪卖给了大皇子,这招围魏救赵,不仅挑拨闵王和孙家关系,还有闵香之事,倒让闵王自顾不暇了,不过,可惜啊……”九千岁翘起兰花指,捻了下耳鬓那一撮的发丝。
可惜什么,他却没接着说,只是转头看着上官美人就问,“十三,你说本千岁觉得可惜什么?”
上官美人嘴角勾了点,有浅显的勾人意味,“主上可惜,那花氏夫君下手不够狠。”
闻言,九千岁微扬起下颌,唇线弯起,“哦?”
“若是主上,那必会将闵王这些年的势力给一分为数份,分别卖给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主上,绝了闵王,花氏和他才最为安全。”上官美人娓娓道来。
九千岁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伸手,用指腹摩挲了下上官美人的下巴,轻抠了抠,像是安抚宠物一般,“本千岁的十三,你可是说错了点。”
上官美人转头看向九千岁,他极有韵味的眼梢像上挑着,嘴角有弯,眼神莫名地看着场中闵王的厮杀。
即便只有一人孤军奋战,闵王亦神色不变,他连呼吸的速度都如常平静,手下不断搭箭拉弦放箭,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他马下,那场中的杀气越显,便越衬得他如嗜血修罗。
“闵王若今日死了,那便没意思了,想必那人也乐意看他几个儿子相互争斗,他再来渔翁得利,所以,闵王可不能死了,花氏他们也不会有事。”九千岁似乎摩挲上了瘾,将上官美人颌下那一小块的皮肤都给抠的红了起来,他才罢手。
上官美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屈指放至唇边,长啸了声,底下那些奋勇扑杀的杀手瞬间如潮水的退却,不带一丝犹豫。
闵王却并未放下弓弩,他反倒猛地将箭矢对准了大皇子景隶。
大皇子脸色一变,当即往地下一倒,那如闪电般的箭唆的从他头顶飞过。
闵王哈哈大笑,末了很轻蔑地朝着大皇子骂了句,“孬!”
大皇子死盯着闵王,黄金之勺的杀手刚才一退下,他便知今日之事不可为,“六弟,真命大,希望你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话还未完,大皇子一拂衣袖,旋身离开。
闵王缓缓垂下拿弓弩的手,他眼底有精光闪烁不定,待确定大皇子真走了后,他手脱力,弓弩啪的落地,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缓了下来,在马上的身子就微晃了晃。
弓弩对臂力要求很高,他刚才一直用尽全力在搏杀,这会才觉全身乏力的厉害。
“王爷小心,您做好,我给您牵马。”孙粥弼适时接过闵王马儿的缰绳,也不说旁的。
闵王看着他,眼眸之色晦暗不明,好一会他咧嘴笑了起来,“好啊,劳烦粥弼了。”
“王爷客气了。”孙粥弼也直视闵王,半点没闪躲。
至此,两人之间,不复从前。
回了京城,好几日过去,闵香之事毫无头绪,数位经验丰富的调香师父都瞧了,亦看不出半点不妥来,闵香不得不被迫先歇业。
闵王心里自然清楚,这些都是花九和息子霄的手脚,他根本就很怀疑息子霄压根就没死,索性便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找寻。
然,还不等有消息回来,皇帝不知从哪知闵香之事,将闵王唤进宫中,只说他荒唐无度,堂堂皇子竟去公然从买卖之事,而且还出了这等哗然的变故。
随后圣旨一出,便将闵王手下的闵香悉数收归官府,闵王打落牙齿自个往肚里咽,还不得不扬起笑脸道父皇教导的是。
于此同时,闵王也收到无华师父的书信,书信只曰,“得饶人处且饶人”。
闵王独自看着那封书信一宿没睡,第二日他便将遣出去寻息子霄和花九的人马尽数撤了回来,从此再不提半玄大师半句。
而在皇帝将闵香收归官府不过五日,便于某个早上,成了红酥圣宠正浓的赏赐,闵香改名为香满天,且还是皇帝亲自题字。
再过数日,红酥听闻孙家曾有过玉氏配方,便欲前往一观,谁知,孙家哪里拿得出来什么配方,红酥大为不满,在皇帝耳边吹了吹枕边风,自此孙家失了恩泽,连带如妃也被牵连波及,受了皇帝冷落。
没出一年,大殷这位得皇帝恩宠过天的红酥,不仅将香满天开的满大殷都是,所赚银两皆用来救济疾苦百姓,修药堂做义诊,在整个大殷百姓民间,被奉为活菩萨。
按理后宫妃嫔这般出风头,会招人不喜,但传言皇帝对她一如往昔的宠爱,每年从香满天拿出来充盈国库的银子就不在少数,终于在个腊月天里,这位贵妃娘娘为皇帝诞下龙子。
初初在皇子满月之际,皇帝大赦天下,为此子取名景康,立封为当朝太子。
第六卷 番外集锦
353、乖小孩有糖吃
花九自身怀有孕以来,用息子霄的话来说,就一娇气包。
一大家子常住小汤山,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嬷嬷了,看着花九的肚子,她就能眼睛都笑眯了去,才四个月左右,她就忙活着缝制了一大堆的小衣服,她这一辈子,花九的娘亲玉涩是她带的,花九是她带的,这会轮到花九孩子,她那带孩子的经验自是所有人里最丰富的,连息子霄都敬着她,只要是苏嬷嬷说的话,便奉为圣旨,连花九都改变不了。
只因苏嬷嬷一句,花九不得吃凉菜和碰香品。
这些日子来,息子霄也在养伤,便黏花九寸步不离,即便花九因不能调制香品太过无趣和他怄气,他也不退步半点。
无论花九如何反驳,他只一句话——苏嬷嬷说的。这一句话便将花九千万句都给挡了回去。
花九暗暗记在心里,时不时使小性子,任性过分的连苏嬷嬷有时候都看不下去,比如大半夜的,秋日天气渐寒,她便故意吵醒息子霄,让他下山去坊间,她要吃某街某店的点心,也不管晚上别人是否开门还是关门。
起先,息子霄还宠着她,不管什么时辰,也都到坊间走一趟。
次数多了,他便不依花九,再折腾人时,他只揽着她,禁锢在怀里,一拉被子睡觉,花九实在闹腾的厉害了,情绪变化的像天气一样诡异,他便像诱哄小孩一样哄哄,通常哄上一时片刻,花九也就作罢。
这个时候,他便又觉得这怀了孩子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像花九这般往日聪明的,到这当,那脑子也是没用,要是平时,哪里有那么好哄,通常他没动作,花九便知晓了他心思去,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几句话就安抚了。
息子霄觉得很有必要,在往后要多让花九怀几次孩子,现在日子安定,媳妇可以不用那么聪明,傻傻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好。
花九自然是不知道息子霄心思的,她只是觉得肚子里有个日渐长大的生命之后,连自个情绪都变的敏感难以控制,有时候她早上一觉醒来,瞅着息子霄的脸,虽然还是同样的风流俊美,但她就是觉得怎么看怎么厌烦,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隐隐有暴躁。
终于在肚子孩子五六个月的时候,一大早,就息子霄去给她买点心的功夫,花九溜下了小汤山,她威逼了行云和春生一起,三人乔装了番,她只戴了个帷幔,慢悠悠地就昭洲坊间晃荡。
还大着个肚子,她也不觉得累,东逛逛西走走,甚至还想买匹马来骑,行云眼疾手快侧身一档,春生很有默契地拉了花九就往一边走,半点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到了南香坊市,花九脚不转弯地就要去逛,春生简直都快哭了,苏嬷嬷明明千交代万叮嘱不让花九碰香品,可这会她拦不住。
行云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没胆子将花九给打晕。
两人正拦着花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息子霄黑着一张脸出现了。
他手里提着给花九买的东西,还没回小汤山,在山脚下就碰见来寻的流水,凭着对花九的了解,自然知道在南香坊市这边一定能逮到人。
花九心虚地看了看息子霄,手摸着大肚子,给自己撞了撞胆,淡笑着道,“夫君真巧,我等不及就来接你。”
息子霄脸色很不好,狭长的凤眼之中有暗恼,手心发痒的很,实在想教训面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女人一顿,“你想跑哪去,嗯?”
尾音拉长,带着危险的颤音。
花九不为所动,杏仁眼眸笑眯眯地像轮新月,“不去哪,就看看。”
闻言,息子霄地面色更沉了,“回家。”
哪想,花九一口拒绝,“我不回去,我就知道你担心的只是你儿子,哪里是我了,从前装的多好来着,还不就是想我给你生孩子……”
花九无理取闹。
息子霄看着她,也不言语,面无表情的浑身都是寒意。
行云拉着春生,小心都地退后几步,免得被波及,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自从夫人怀里孩子后,那性子跟以前简直是天差地别,从前谁见夫人像个小女人一样撒泼来着,素来都是一副清冷安宁不惊的表情,现在么,三天两头地要公子哄哄,不出半个时辰,就又眉开眼笑的了。
这种戏码,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花九还是嘟嘟嚷嚷地控诉着,周围已经有好奇之人驻足围观。
花九微扬了下颌,隔着黑纱帷幔瞅着息子霄眼底越发深沉的色泽,她心底就有隐隐的戏谑,恼吧闹吧,那副面瘫死人脸万年没表情,她简直看够了。
“哎,这公子怎么回事啊,夫人有孩子了是好事,怎么都一副这表情……”
“是啊,谁见了会高兴……”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息子霄唇边都像挂了冰渣一样,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他现在就想教训花九一顿。
“你们不知道啊,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为了我肚子孩儿,连我这夫人都不要了,还打算等我一生下孩子,就要将我弃之如敝……”花九眨了眨眼,眼眶瞬间泛红,就有湿润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显得楚楚可怜。
围观的人更议论纷纷起来。
行云一噎,颇为担心地瞟了息子霄一眼,他已经能预见到夫人这次一定玩过了,一会回去肯定有苦头吃,这么多年,多数都是公子宠着夫人,要不然哪里见公子吃过亏来着。
行云才这么想着,他就听到息子霄说——
“各位见笑了,我家夫人爱说胡话,怀孩儿之前,撞坏过脑子,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瞧瞧!”息子霄像来说话少,这会他说这么一长串话,配合着他一本正经或者根本就是没表情的皮相,适当地皱了皱眉,瞬间所有的人都信了。
花九气恼,“你……”
然,她话还未说完,息子霄一步上前,揽住她已经不复纤细的腰身,小心翼翼又隐含温柔,“夫人,乖一点。”
这下,周围的人再不疑他,能这么小心对待自己夫人的男子,又岂会是那等只要孩儿不要夫人的,那便定是花九真脑子被撞坏过。
至少花九就看到,有那么些年轻的女子看着息子霄面露同情,接着就脸颊泛薄红,明显起了心思。
她心头一堵,她就知道,息子霄这副皮囊,就是个沾花惹草的,那只蝴蝶见了都想要扑上来。
息子霄没察觉花九的心思,他顺势带着她往回走,心底在盘算什么只有他自个知道。
春生想要跟上,行云拉住她,跟息子霄吱了声,就带着春生两人闲逛去了。
花九看的眼热,她背着息子霄溜下小汤山,不就是想出来逛逛么,这会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逮了回去,心头顿觉委屈的不行。
她拉了拉息子霄的袖子,“夫君……”
语气可怜巴巴的,浅色的杏仁眼眸望着息子霄眨了眨,意图再明显不过。
息子霄没理她,确切地说看都没看她一眼。
“夫君……夫君……”花九软糯地嗓音翘了翘,低言细语地轻唤,就像是那言语间都带了把小勾子,勾的息子霄心尖一软。
他叹了口气,也觉这几个月难为花九了,什么都不要她干,什么也不准她做,就那么待山上,每天在院子里转悠,也难怪干出今天这事。
这么一想,他便没那么气恼,“十天之后,息芊芊出嫁,我到时带你去。”
“真的么?芊芊终于肯嫁了?”花九眼眸一亮。
息子霄点头,有黑纱帷幔挡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只从声音他都能听出来她很高兴。
霎时,花九只觉有暖意从胸腔蹿过,她突然便觉刚才那事,对息子霄挺坏的,“子霄,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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