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差点没笑出声,花家的算盘打的真好,二皇子这是要对大皇子落进下石,一鼓作气地砍了他的左膀右臂,还说什么,是帮她对付杨家。
“这样啊,”花九佯装露出思考的神色,然后道,“也行,那祖母定好迎我娘亲牌位进花家祖祠的时候,别忘了告知孙女一声,好歹不能让外人说我不孝不是。”
这是让步了。
花老夫人按捺住心头的欢喜,生怕花九会反悔,“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花九看着花老夫人离开,她的眸色渐冷,有无情的尖锐之色在她眉宇生成。
“夫人,您真要回去?”春生站一边,知道自己不当问这些,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自然是要回去的。”花九口气无甚波澜的回道。
“可是,他们一定会对付你的,而且你现在才刚刚投靠在闵王那边,王妃会不会……”这道理,连春生都懂了。
花九又如何不知道,“不回去,又怎么能恶心到花芷呢?这么久了,该顺手将她给收拾了,至于王妃那边,我自有分寸。”
春生便不再多言了,她眼见着自家姑娘回京没几日,就遇到这么多的事,可算是步步惊险,连让人睡觉都不安生。
花九用完膳到书房,秋收早出去将闵王妃那几间香铺的账目给拿回来了,顺便那几个主要的掌柜也都请了过来,花九没先去见那些主事的,她反倒去了书房,将账目过了一遍,心中有数后,才让秋收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请进书房来。
闵王妃那几间香铺,诚如她所说的般,年年亏空,光是账目里她就瞧出了诸多的古怪,这些个下边的人都只是在使命的鼓自己的腰包,哪里看得见王府的利益。
她当然也不是好心,这种给人干活,挣的银子还是别人的这种事,她才不会干,但这几个香铺也不能不管,她昨晚琢磨了一晚上,要她将手里赚的银子都交给闵王,那是不可能的,但又要在闵王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种堪比走独木桥的事,需得细细的思量一番。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花九直接撵走一两个这些主事人中的刺头,剩下地软硬兼施敲打了一番后,这些人安份了点,花九就直接让春生帮衬着秋收,去管这些香铺。
秋收调香没问题,春生人稳重有心眼,一般人也欺瞒不了她,两个取长补短,倒也能将闵王妃这几间的铺子给整治一番,只要不再亏损了就好。
花九的要求是一点不高,说到底,这香铺不是她的,她只上了那么半分的心而已。
282、皇后娘娘驾到
六月二十六,皇帝突然对兵部尚书大怒,库部大臣多数尽被免职,大皇子力保杨屾,杨屾不仅没被波及,还坐上了库部头把交椅的位置。
原是在边漠的闵王上奏曰,在蛮夷军中发现有大殷打制的武器,怀疑有人私卖军需,皇帝下令彻查此案。
花九从凤静那知道的时候,她只冷笑了一下。
闵王妃那几间铺子经过她手,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这几天已经看见有银子进账,当即乐的闵王妃赏赐了套蓝宝石的头面到花九府上,同时闵王妃还力邀花九两天后皇宫一行,说是后宫妃嫔都在惦记着花九的玉氏香品。
花九自然应下,这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实际闵王是有两份奏表,一份便是从那正规途径到皇帝手里的,这另一份便是需要闵王妃亲自带进宫,事关重大,闵王是不信任任何人。
还有两日功夫,凤静过来,带了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临时为花九说了遍宫里的规矩,以及一些忌讳。
闵王妃更是将要见的妃嫔的平生和喜好皆书写了一份,专门差人给花九送来,花九根据每个妃嫔的喜好不同,准备的要调制的香品自然也是不同的,为免香品带进宫中惹出事端,花九只理出了配方,连香料她都没准备,这些东西到宫里后,用宫中的就好,也好安人心。
对她进宫,息子霄专门盯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就怕有什么举动,毕竟在皇宫里他鞭长莫及。
凤眼眼见他不放心,只得又专门跟早年进宫做了妃子的姑姑打了声招呼,让顾着点花九,再加上闵王妃,想来也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花九临进宫前,却是突然想起和闵王妃还有红酥喝酒那日,闵王妃说的孙家的事,她与息子霄一说,便让他也同时注意点孙家,孙家若安分,上次那程管家就不会遣死士对他们进行截杀,更不会在酒壶里放蜈蚣了,虽然都不是死手,但却含着试探之意。
息子霄自然记在心里,到了那一日,他送花九到宫门口,只道了句小心,看着闵王妃的马车进去,他才转身。
花九是和闵王妃共乘一辆马车,她拢着双手放置在膝盖上,低眉顺眼,就一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气质。
许是见花九拘束的紧,闵王妃为她倒了杯茶,安慰的道,“阿九不必担心,我们这次只是去见见如贵妃而已,其他的妃嫔不用去的,如贵妃人很随和,没那么礼数规矩,倒可以轻松点。”
听闻这话,花九浅笑了一下,“我知道了,不过王妃还是多跟我讲讲如贵妃吧。”
闵王妃喝了口茶,“如贵妃是闵王的姨母,亲姨母,如贵妃膝下无子,自闵王父母逝后,便将闵王接到宫中当儿子养了,所以她是自家人,如贵妃早年就和皇帝有情,当年本该是闵王母妃入宫的,如贵妃知道后就毅然代替入宫,最后得宠做了贵妃之位,但一直没为皇帝诞下麟儿,这些年再得宠,也就那般了。”
闵王妃的语气里有唏嘘,花九的视线从马车帘子看出去,能见外面的光线暗了,这便是已经进入皇宫了,这一方像女人坟墓的金丝囚笼,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来过,然她半点不好奇,也没啥好感。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待停了后,闵王妃整理了下衣裳就道,“走吧,这之后的要走路进去了。”
花九为闵王妃撩开马车帘子,先闵王妃下去后,她才出马车,她谨记着之前老嬷嬷跟她说的,进了宫,就不能随意乱瞟乱看,便只垂着头,迈着小步子,跟着闵王妃以落后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走入这皇宫之中。
花九和闵王妃起码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如贵妃住的西宫重华宫,如贵妃贵为重华宫之首,由此也能看出皇帝对她的宠爱。
有那姿色不俗的宫装女子眼见闵王妃到了,便立马上前来道,“王妃您可来了,娘娘可是盼您好久了。”
闵王妃眼睛都笑的来弯起了,“离箐,瞧你这嘴儿,多日不见还是这么会说,也难怪那么讨姨母的喜欢。”
按理一个宫女,闵王妃自是不必特意说上这么一句话,站在闵王妃后头的花九心里清楚,这话是在说给她听的,还点名了这宫女是如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
叫离箐的宫女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掩了下唇,“王妃还是快进去吧,娘娘真等很久了。”
闵王妃遂点点头,回头跟花九说了句,“阿九,你在这等一下。”
花九点头,她也知道这规矩,没收到接见的旨意,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她便低低应了句,“是。”
“王妃真是,离箐定给您好生照顾这位夫人。”在皇宫里做宫女的,活的长且还活的好的,必定都是有七窍玲珑心的,更有眼力的,从闵王妃跟花九说话的口气,离箐瞬间就判断出这位面生的夫人不能怠慢的。
闵王妃也不多说什么,理了下鬓角,抬脚就进去了。
这重华宫门口,就剩花九和那离箐的宫女。
花九抬起头,看着离箐脸上带起纯良的笑意,“这位姐姐,花氏是第一次进宫,有不得当的地方,还忘姐姐提醒一二。”
说着,她就从袖子里摸出个装有香丸子绣芙蕖纹样的荷包来,“花氏只会点调香微末伎俩,这是自个调的芙蕖香丸,姐姐不要嫌弃的好。”
“花氏?”离箐小小的惊呼了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连忙捂住了口,最后问了句,“夫人可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花氏阿九?”
花九腼腆地笑了一下,显得矜持无比,“姐姐过誉了。”
便是默认了离箐的说法。
离箐接过花九手里的荷包,在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花九以后,她当然明白荷包里装的香品价值,在这皇宫里,她手里的可是头一份,旁的人都还没有,想到此处,她便心有小喜悦,越看花九越觉得这人不错。
“等上半刻钟就好,娘娘也是知道夫人你今日要过来的,所以才命我在这候着,”离箐不介意多说几句,“今日娘娘开怀,很好说话,平时娘娘偏爱白玉兰的香味,独闻不得半点酒味,夫人你若一会调香,倒要注意一下。”
花九赶紧言谢,并不因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就轻视了去,有时候,可能只对方一句不经意的话,便能免去自己一灾。
果然,不到半刻钟,里面就传来宫女传唤的声音,离箐提醒了花九一句,然后引着她往里走。
眼见离箐停了脚步,花九知道自己该行礼了,她敛衽行礼口中高呼,“息花氏,拜见贵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如贵妃还没说话,反倒是闵王妃咯咯地笑出声来打趣道,“看你,姨母,将阿九给吓的毕恭毕敬的,半点不灵动了。”
花九没起身,就保持了行礼的姿势,她听到堂上上首的位置有柔软如棉的声音传来,“起来吧,不用多礼,王妃都开始埋怨我了,离箐看座。”
花九大大方方地坐下,视线一直盯着只见的绣鞋尖,没如贵妃的旨意,她不抬头,“花氏,谢过娘娘看座。”
听闻这话,闵王妃笑地更大声了,“好了阿九,别装了,都是自家人,没那么拘谨。”
既然闵王妃都如此说了,花九便不好在一板一眼,她抬头,正大光明地打量了如贵妃——
只见如贵妃穿着玫瑰红水绸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那衣上的凤凰只是暗纹,但依稀之间能看出流水一般的隐晦光彩来,从件衣裳就能看出皇帝对如贵妃的宠爱程度,毕竟凤凰,那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
而年约三十有余的如贵妃风韵犹存,肤白而细,眉目婉约,有朱砂一点,唇红若胭脂,身上有深宫高位女子才有的贵气。
“模样是个不错的,”在花九打量如贵妃的同时,如贵妃也在看她,好一会,她这么赞赏了句,又继续问,“你会玉氏调香?”
花九不隐瞒,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花氏会一些皮毛。”
如贵妃的脸色一下就冷了点,她看着花九就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一旁的闵王妃看在眼里,心头咯噔了一下,迟疑了会还是问道,“姨母,这有何不妥?”
如贵妃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妥,坐一会就还是回去吧,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听闻这话,闵王妃真正脸色变了,因为原本说好是以花九给如贵妃当场调制香品的名义进的宫,要在这重华宫过一晚上明早再出宫,也好掩人耳目,而现在,如贵妃不敢留他们。
“那……我这就带阿九出宫。”闵王妃咬了下唇,毅然决定道。
“也不必那般急急忙忙的,坐一会也没事,本宫以为花氏会玉氏调香只是坊间传言而已,不想却是真的……”如贵妃道。
花九什么话也没说,她听着,只感觉如贵妃似乎有些事没说出来,而且定是关于玉氏家族的。
正在这当,外面有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花九心头一凛,皇后娘娘?那是大皇子的母后!
她朝如贵妃看去,果然,贵妃的脸色已经沉的发寒了,闵王妃眼神中也有忐忑不安。
283、我等他来世
“听着花氏,从此刻起,你只会花家的调香技艺,什么玉氏,你压根不懂!”在皇后进来之
前,如贵妃从高位上款款走下来,到花九面前,看着宫门外厉声道。
花九心中一惊,眼见她半晌不说话,闵王妃拉了她一下,花九才低头道,“花氏明白。”
这当,身着大红锦缎金线描绣展翅金凤的女子施施然到了满口,在日光之下,她头微扬,一只手柔若无骨地搭在身边太监的手臂上托着,如贵妃便屈膝行礼开口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花九跟着闵王妃一起敛衽行礼,口里也喊着长乐无极。
皇后大步进来,抬脚走上主位,转身之间就有无双的风华从她曳地的裙摆间扑散而来,她一抬手道,“起来吧,如妹妹就不用跟本宫客气了。”
如贵妃浅笑了一下,眉目之间有暗敛的锋芒,“今个吹的是什么风,将姐姐都吹来重华宫了,姐姐也该早点说才是,妹妹好扫榻相迎。”
皇后唇线上扬了一丝的弧度,看不出那笑意有多真切,但她视线在底下垂头的花九身上一扫就道,“自然是一阵香风了,妹妹让玉氏后人给你调香,都不跟本宫说一声,这等吃独食可不好哪。”
“玉氏?”如贵妃眨了眨眼,脸上就带起了疑惑,“姐姐说的什么玉氏?”
皇后根本不和如贵妃啰嗦,她只冷言冷语地道了句,“花氏,还不抬起头来!”
花九不为所动,尽管上面端坐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亦半点不慌张,“花氏残颜陋貌,怕污了皇后娘娘的凤眼。”
皇后眼中闪过利芒,“好个残颜陋貌,都说花家的女儿不仅个个貌美,还调的一手好香,怎的到你这就怕污本宫眼了,本宫让你抬头,你敢不从?嗯?”
最后的尾音拉长,带着威吓,花九抬头,她不卑不亢地直视主位上的皇后,将老嬷嬷之前跟她说的即便抬头那也得垂着眼皮,不能直视主子的忠告给撇弃。
她看着凤衣加身的女子,绾着高髻,髻上是凤凰展翅的金钗,明晃晃的闪烁着刺眼的光点,那张雍容优雅的面容上有轻蔑,仿若花九就是一只蝼蚁,言语之间便能断去她的生死。
“听说,你身怀玉氏配方,是玉氏仅有的后人?”皇后问道,她本就不是为了确认这事。
花九没回答,如贵妃上前一步,笑着道,“姐姐说的真有趣,阿九明明是花家女儿,何时又多了个玉氏?”
皇后只冷眼扫了如贵妃一眼,继续道,“你今日为如贵妃当场调制香品,自然也得为本宫调制,如若调制的不满意,本宫看你那双手也别要了!”
这话一落,闵王妃和如贵妃皆脸色一变,如贵妃正想说什么,哪想,花九当即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若论调香技艺,自然是花家家主的调香技艺最高,花氏一自幼失母不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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