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女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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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女儿香-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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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幸被选中,还入了无华大师的门下,此后我披上僧衣,便是无华大人赐名的半玄,半玄,半玄,取半为字,便是说我只有一只脚在方外,另一只脚仍在红尘。

无华大师教了我很多,我也懂了很多,仿佛那件僧衣便真具有奇异的力量,当我穿上之后,心中暴虐安宁,我熟读佛经,有些日夜我还真以为自己就已经心无挂念,可以成为不恋红尘的方外之人。

于是,我将自己的内心分了一半,半玄高洁如仙,寡情淡漠,任何世事皆不入心。

然而,我每年还是有一段时间必须回到息家,毕竟我一直宣称是在外行商,如此这般,息家的人竟也从来没怀疑过,我脱下僧衣穿上绸衣,便又是那个风流倜傥的息七息子霄,我流连花丛,夜不归宿,美人、美酒都能让我沉醉了去,但我还是心有清醒,片叶不沾身,那些人,我觉得脏,虽然我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去,我总是忘不了在泥巴巷那段日子,那些老妓女嗷嗷直叫的那种难听的声音。

我想,我是有阴影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亲近任何一个女人。

他们将我与息华月的明月公子并称,我乐的将这名头坐实,于是我愈发放纵,泛舟湖上,与美调笑,亏的这张皮相,我只用勾勾手指,那些女人就能前仆后继像狼一样的扑过来,我常戏称,谁若能最快脱光自个的衣服,我就陪谁泛舟一夜。

这种戏码几乎每天我会上演一次,然后看着那些所谓的清倌红牌疯狂的作态,心中身为半玄的那部分只是冷眼,如此日复一日,心便有了空洞,任凭如何的填补,也还是空的。

我知道,这种空洞终究一日会将我自己也给毁掉。

一直到,一直到,那一日,我在菩提树下,初见的那女子,她为我盛了杯茶,起身之时她的衣袖拂过我的手背,恍若前世便有错过了,今世心中那种空洞所求,无非便是这一场的初遇。

188、没有算计

息老太爷是在第三天清醒过来的,但是整个人已经坐立不起来,口歪眼斜,连涎水都控制不住,那模样一看就是已经癫了的,但好在他神智还算清醒。

息四爷一早就差人来唤了息家所有的人到太爷的跟前,不管怎么样,这府里也总要个能撑起的人。

花九站在最后面角落里,这种时候她并不想靠前,谁想管谁就管去吧,只要不是她就好,她还没那闲心。

息子霄自然跟花九站一块,这几天他的心思都在寻找息华月身上,但是整个昭洲城,几乎都被他翻遍了,硬是没有息华月的影子,仿佛这个人就那么突然消失了一样,再无一丝踪迹。

太爷口齿都不清楚了,息四爷在他床头弯着腰,俯耳过去,好听他讲了些什么,半晌,息四爷目光透过层层众人,落在花九和息子霄身上,就听他道,“息七和息七媳妇,太爷叫你们俩。”

这话一落,众人自发地就让开条道来,花九垂着头,将自己隐在息子霄身后,待他上前,她才随后跟上,落后半步的位置,到太爷跟前站定,

太爷那眼睛浑浊的厉害,眼白都开始泛黄,他伸了伸手,那手就不停地抖,嘴里支吾了两声,示意息四爷将自己枕下的东西拿出来。

息四爷赶紧上前扶了太爷一把,然后手伸到他枕头下面,就摸出个小匣子来,那匣子红漆有剥落,泛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唯有那黄铜锁晶亮的很,很显然是被人经常抚触。

花九敏锐地感觉到当这匣子一拿出来,屋子的人眼神都一热,那种力度太明显,她瞅了瞅息子霄,眼见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太爷这般动作。

息老太爷许是累了,他又躺回床上,眼神朝花九瞥了瞥,息四爷会意,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父亲,可是要将这东西给息七媳妇?”

太爷点头,然后众人皆哗然,就有那忍不住地跳出来,想开口反对,但息四爷反应快,他往床头那一站,挡了太爷的视线,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那些个就都偃旗息鼓,敢怒不敢言,要知道现在息四爷还掌着府中中馈,得罪不得。

眼见没人在出声,息四爷双手捧起那匣子到花九面前就道,“这是府中家主印,日后息府就有劳息七媳妇了。”

心中有小讶异,花九并不接那匣子,她先是看了息子霄一眼,从他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视线才移到老太爷身上,“太爷,这印还是让四伯收着吧,日后若有那能干的子孙,再移交也不迟。”

哪想,太爷听了这话反应剧烈,他腾地坐将起来,双手猛地捶着床沿,有涎水流了一嘴,连那胡须都给染的邋遢了。

“父亲!”息四爷大喊了一声,声音中悲切之色,他几步冲到床前,护着息老太爷的手不让他在这么伤了自个,但奈何太爷那一下的力气极大,息四爷一个人根本护不住,随即他一瞪息二爷,“二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拉着父亲。”

息二爷从花九进门,就一直站在远远的角落,畏畏缩缩地不靠前,这会听息四爷这么一喊,再见太爷那模样,心也有悲,只好绕开花九,到太爷面前,出手抱住他另一只手。

息二爷那手伸出来,皮肉都还泛着白粉的颜色,一看就是才刚长出来不久的血肉。

“息七媳妇,你就先顺了太爷的意思,什么事都等以后在说。”息四爷眉头皱紧,带着苦口婆心,如若他是个能干的,他也不想将这家印交到花九的手上,现今这地步,他开始恨自己从前的不努力,息家这般,他却无能为力。

花九不为所动,她敛着的眸色看不见半分的颜色,小而尖的下颌有微扬的弧度,带着倔强。

这当,谁也想不到,息子霄竟上前一步,在花九略微意外的眼神中从息四爷手上接了那个匣子。

太爷瞬间安静,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从息子霄的身上到花九的身上,然后估计他是想露出一丝笑容,但癫到连脸部的五官都不受他控制,口歪眼斜地又流了好一通的涎水,息四爷从婢女手上接过帕子,不停地帮他擦干净。

息子霄手里拿着匣子,他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人,那视线却没有在花九身上停驻一下,“各自回去,一切照旧,账目送到菩禅院。”

尽管有人并不信服,不想听他的吩咐,但触及那双寒气冰冷的凤眼,又看了一眼并未反对的太爷,也只有悻悻而归。

这般之后,息子霄才转身对息四爷道,“四伯,辛苦你。”

然后对老太爷弯腰行了一礼,带着那匣子拉着花九就出去了。

息四爷目光有沉,一直看着两人背影消失,他才转头看了一眼又晕晕欲睡的太爷,那张有斯文之气的脸上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后院无人处,花九甩开息子霄的手,扭头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心中有气愤,他要做什么事他的事,别拉上她就好。

“阿九,”息子霄赶紧几步,与花九并肩,眼见花九还是不想理她,遂扳着她双肩,迫使她正视,“听我说。”

花九冷笑一声,她眉眼扬着,有刺人眼瞳的冰凌,“息七公子,风华无双,才智双全,你在打算什么与我何干,只是别再将我给算计进去,我事多没空搭理牛鬼蛇神。”

她心中有气,其实这般情绪突然的失常,花九早心有警觉,她自问以前可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意动怒,她一方面在恼自己不若平常的冷静,一方面又为息子霄事事眨眼之间就将所有的人都算计进去,包括她,却从来不会提前跟她吱一声,特别是水兮烟那次,他将她从暗香楼叫回来,却只为了让她对水兮烟发难。

“不是,没有算计,”息华月掌下忍不住用力,他眉心蹙拢,有细小的纹生成,为那张面瘫的脸添了几分的情绪,“给大哥,我给大哥留印。”

然而他一向话少,心中有所急,想要好好从头至尾的解释一遍,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说起,只好捡了最重要的字眼说,盼望花九能如从前那般懂他。

花九确实是懂了,但她素白小脸上神色依然那般讥诮,“息华月?你以为凭他的身子能在外面活的很好?他若死了呢?息府如今就是个烂摊子,谁都收拾不好,你若想管着其实也不碍着我什么,你本来也姓息,如果不是身份之别,你该是所有息家子弟里面最优秀的,指不定太爷也早将这府里交到你手上了。”

说完这话,她一拂开他钳制的双掌,衣袂翩飞,径直离去。

独留息子霄紧捏着手里的匣子,眸色发暗,他低头瞧了瞧那匣子,又凝望着花九远去的方向,最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他其实,是动了恻隐,眼见太爷那般,所以才突然接了匣子,花九说的不错,如果息华月找到了回来,这家印自然可以交给他,若回不来了呢?这印又该如何处理,他若只是单纯的息家子弟,那这责任担下了也没什么,可是一念及自己背后那再不可避免的黑暗漩涡,从被无华大师收入门下开始,他便顾不得息家了。

早年,息家将他抛弃,如今,他撇弃息家。

花九回到菩禅院,直接到了书房,也不要人伺候,自己磨了墨,摊开宣纸,就那么书写一气,至于写的是什么,她根本没注意。

她心里只是在想着,自己刚才是莫名其妙了吧,那一通的火气很无理,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她要夺了花家的皇商之名,这都是她自己的事,一如息子霄也有自己的事,他效忠的势力,他身上流的息家血脉。

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她这般,能将自己身上的血脉给憎恶绝顶了去,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离了自个的家族,还能活的这模样。

所以,息子霄接印,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吧。

她又如何能怪他。

然而,那生脾气,她一直在想自己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了,平素的清冷似乎在息子霄面前有些不如从前。

她到底还是,让这男子踏了半只脚进她心房。

所以才会,像刚才那样,就因他未曾跟她吱过声,都有火气,现今都这般,以后又该是怎样。

花九书写了多久的字,她不知道,只是天气渐暗,书房里未曾点灯,她才歇笔,揉了揉手腕,就觉得一阵酸疼,开门就见春生候在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姑爷呢?”第一句,问的便是息子霄,这话才出口,不仅春生愣了,就连花九她自个都愣了一下。

“姑爷说是要先去处理水兮烟的事,让姑娘不必等他用膳。”春生沉吟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听闻这话,花九眉梢一动,还真是先行叮嘱过哪?这也是算准了她会问,“姑爷自个说的?”

春生点头,她想了一下又继续道,“之前婢子一直没跟姑娘说过,其实每次姑爷出去干了什么,都会跟婢子叮嘱一句,让您问起的时候,怎么说,姑娘您从未问过,婢子就没说起。”

花九心下了然,她的视线投到暮色四合的天际,有阴冷的风吹过,那有乌色的云闻丝未动,这天黑的沉

189、好生贴身照顾

息子霄是怎么处理水兮烟的,花九不知道,有些事,她并不想多问,如果息子霄愿意说,她自然愿意听。

她用了晚膳,春生进来说,有个五房牡丹院的婢子前来求见,花九翻了页手里有关香料常识的书,估摸着这人找她是何事,便应了让那婢子进来。

那婢子模样不说多出色,看着也是个小家碧玉清秀的,她一进来就噗通一声给花九跪下,并小声的抽泣起来,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这是哭什么,要哭就出去。”春生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她家姑娘还好好的,这当着人哭是算怎么一回事来着。

“婢子叫青翠,是牡丹院五夫人房里的,”那婢子立马收了声,她怯懦地看了春生一眼,但根本不敢抬眼看花九,“婢子实在是难做,所以这才斗胆来求七少夫人,给婢子开个恩。”

花九手里的书又翻了页,她视线就没从书页上移开过,“说说。”

“是,”得到花九的应声,青翠擦了擦眼泪,就那么跪着也不起来,“日前,五夫人让婢子去伺候五爷,婢子想着都是主子,也就应下了,可是……可是……婢子昨去了一天,实在是伺候不下来,婢子跟五夫人请示外调做粗使丫头,五夫人不肯,婢子再也没法了,所以才来求到七少夫人头上,求少夫人看在婢子还是黄花闺女的份上,放婢子去做粗使丫头也好……”

说着,青翠就又磕起头来。

花九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那婢子身上,她眸色有冷意,“怎么不是五夫人亲自去伺候的?”

青翠没说话,这种事根本轮不到她来吱声。

“五爷让你怎么伺候?”花九想了下,又问道。

闻言,青翠脸色爆红,她垂下眸子,半天说不出来,最后一咬牙就道,“五爷……五爷……让婢子帮他……伺弄……还整天整夜的……嚎叫……婢子不从……他就很凶狠地瞪婢子……婢子实在怕……”

花九放下书本,她的眼神锁到青翠身上,“五爷不是不能说话么?”

“五爷身边有个常年跟着的小厮,都是那小厮在看五爷的眼神行事。”青翠这话回的顺溜。

花九牵扯嘴角,就浮起一丝笑,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丫头,那眼神兴味,“回吧,这事我知道了。”

青翠脸色一白,她原本以为花九会很气愤息五爷的作为,毕竟息五爷也是她弄残的,可是如今却得到个不痛不痒的回答,她眼眶瞬间红的,“少夫人……”

但她这话还没说完,春生上前一步拉起她,面色生寒,她又怎看不出这婢子是个心高的,竟将主意打到了姑娘的头上,“姑娘的话没听懂么?还不出去!”

青翠咬了咬唇,浑身发抖,不敢看花九,抬眼瞄了瞄春生,不甘心的走了。

“晦气,以后婢子定小心了,不让这些事都来烦姑娘。”春生跺了下脚,心头对自个有恼。

花九好笑地看着她,“她也没说谎,五爷那般模样了,段氏定是不会去伺候的,也确实是找了她去,但那丫头或许根本就只在五爷那里呆了半天,就将主意打到了我这边,眼见牡丹院式微了,也瞧着息子霄掌家印了,就想往这边院子爬,心思也想的真远。”

听闻花九这样说,春生脸色突然就不好了,她挑了下灯芯,让屋里亮堂点,“姑娘,什么时候去躺小汤山吧,苏嬷嬷日前说别院主体都修好了。”

花九看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心里对息子霄万般不满,她也不说破,只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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