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女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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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女儿香-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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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嫂。”息芊芊一进门,就大咧咧地喊了声,也不行礼就想奔过来。

“没规矩,”端木氏一把拉住她,在她额头一点,“还不见礼。”

息芊芊背着端木氏,朝花九吐了吐舌头,轻咳了一声,提着裙摆,非常正式的敛衽行礼道,“小十见过七嫂。”

花九眉眼弯了下,这十姑娘好像十分怕端木氏的模样,平时也没见她这么大家闺秀过,在息华月面前,不是拉手臂撒娇就是耍赖,今个有端木氏在,她倒端正起来了。

“花氏见过四伯母,十妹妹客气了。”花九先是给端木氏行了礼,才向着息芊芊道了句,有长辈在场,她自然还是敛了性子。

将领到待客的花厅,花九吩咐春生上茶,就见端木氏拿出个厚厚的账本来,她看着花九微微一笑,那笑中有丝拘谨之色,想是觉得以前对花九态度不甚友好的原因。

“四伯母,这是?”花九那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她唇角翘了一点,就先开口说道。

果然,端木氏脸上表情稍微自在了些,“这不是还有几天要过年了么?以前这些都是二房那边在操办,今年我第一次管家,心里不踏实,就想来你帮我把把关。”

听闻这话,花九脸上的笑意深邃了一点,淡色眼眸看了息芊芊一眼,见她一副平常那般单纯的样子,便知今天端木氏过来的目的她根本不清楚,“四伯母抬举我了,以前娘家时,我也不曾当过家,现在到息府,恐怕就更不行了,所以四伯母这忙,我肯定是帮不上了。”

“没事,你就帮四伯母看看账合不合适,息香那么繁琐的你都理的清,何况府里的这个。”端木氏笑了一下,她脸颊有小梨涡,这一笑,就显得有俏皮的可爱,竟让她这年纪都还有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话都说到这份上,花九不好拒绝,遂点了点头,“不知四伯母和十妹妹用过饭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吧,我这边的婢子手艺好不错,可以尝尝。”

“好啊,好啊,娘亲,我跟你说,七嫂这的那丫头做的点心最棒了。”息芊芊立马应下,半点也不假意托辞,当真是率直的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端木氏白了她一眼,似乎对息芊芊这性子实在没办法,她向着花九抱歉地笑了下,就懒得再理她。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其中丫丫一直抱着花九送的那紫藤琉璃瓶不撒手,即便吃饭她都不放,惹的其他几人一阵笑。

当晚,花九和端木氏在书房一起对账目,息芊芊却是吃饭完就回四房院了,半点也不说等着自家娘亲一起,端木氏已经习惯了她这半点没女儿家心细的心思,浑然不在意。

一直到丑时对完账,花九直起身子,喝了口已经微凉的茶水,“四伯母,太晚了,还是就在侄媳这边休息吧?”

端木氏笑眯眯地收了账本,摇了摇头,“我还是回去了,今天打扰小七媳妇到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改明到伯母那边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那敢情好,侄媳一定会多来几趟。”花九自然也嘴角含笑的客套道,今日从不上她门的端木氏突然造访,在她这吃了饭不说还一呆就这么晚,一来二去,便邀请她经常上四房那边去,竟要亲自下厨招待她,这般亲热的拉进关系,当她看不出来么?

不过,她也来着不拒,没道理有人跟自己示好,就要推之门外,至于这示好的目的,只要是四房那边没什么歪心思,就凭这端木氏刻意的讨好,她也愿意考虑。

两人话说到这,花九正欲送端木氏出去,还未打开书房门,春生就嘭地撞门进来,她一脸惨白的对花九道,“姑娘,丫丫……丫丫死……了……”

167、你对丫丫做了什么

昏暗的房间中,窗户大开,有冰冷的风吹进来,从梁上垂下的粉色纱帐晃动,犹如最缠绵悱恻的一双手,纠缠着依依不舍,花九站在门口门槛处,她杏仁眼眸睁的大大的,微仰了下头,看着被纱帐缠绕而过挂在半空的小小一团影子。

脑海里似乎还有谁在奶声奶气的喊,“母亲……母亲……”

地上有破碎成渣的琉璃,被踩碎的紫藤七零八落,带着一种凄艳的美,黑夜里有云朵散开,清辉的月光一泻万里,照射进这间屋子,那淡色的花瓣上就能依稀看见猩红如火的点点血迹。

“姑娘……”跟在身后的春生看清房间里的一切后,一下捂着自己的嘴,有温热的泪水顷刻就从她眼角落下来,她用衣袖一擦,担心地看了看花九,随后她就怔住了。

这时的花九,身直如笔,她就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尊静默无数岁月的雕塑,浑身上下浓厚黑暗的戾气奔腾而出,只有那张巴掌大的脸,像白玉般在月下有蒙蒙青光反射,映衬着那双浅色眼眸,那面容似乎都氤氲成了模糊的雾霭,看不甚真切。

然而,春生可以感觉到,有一叫嚣薄发的兽从花九背后蔓延而出,最终成为一种毁灭的欲望,呼啸着要摧毁视野中的一切,无边无际的永无休止。

花九终于动了,有蝶恋花暗绣的裙摆曳动如水,划过滟敛波纹,花九就已经迈过了门槛,站在了屋子里,她走路无声,呼吸无声,像极一抹漂游的鬼魂。

“……姑娘……”春生又唤了声,她心中的担心和不安像棉花吸水一样不断涨大发酵。

话落,花九脚步一顿,她缓缓转过头来,迟钝的像个锈迹斑斑的铜铸人偶,她只浅淡地看了春生一眼,就又以同样缓慢的动作回头,微仰看着被纱帐吊在半空的丫丫,甚至有风而起,那小小的一团还在晃动。

春生被惊的再也发不出一丝音来,刚才她看到了花九的脸,映着晃亮如雪的月光,她看到那张素白脸上竟有一抹诡异至极的淡笑,唇线勾起的弧度,微翘的唇尖,粉樱的唇色,还有眼窝睫毛投下的漆黑暗影,唯有那双极淡颜色的眼瞳是唯一的光亮,但那光亮都带着一种死白,像死人再无生气的那种,直让人觉得眼前的花九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行走的尸体,会索人性命的厉鬼。

“吱嘎,吱嘎”有刺耳的摩擦声音传来,惊醒陷入刚才魔障中的春生,她看见花九一个人推着屋子里的桌子,她弯着腰,一下又一下,以一种慢但坚定的姿态将那桌子推到丫丫的下面。

然后,她踏着凳子,就站到了桌子上,一伸手就够到了丫丫。

这会,她动作轻柔,仿若是正在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了丫丫美梦,粉色的纱帐从梁上滑落而下,在空中婉转过好看的妖娆弧度,遮掩了一瞬花九的背影,让春生的视野里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最后晃悠悠地落地,轻柔的连一丝尘埃都没激起。

春生眨了一下眼,就看到花九已经抱着丫丫站到了床边,她将丫丫放到床上,理了下散落的发丝,将丫丫破碎的衣衫理整齐,做这些的时候,花九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甚至她眉目之间也有醉人心神的圣洁光辉。

春生正待踏入屋内,她身后就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却是息家其他的人皆提着灯笼过来了,她转头细看了一下,息家几房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少的全到了。

“侄媳,丫丫怎么样了?”息四爷跑的最快,也是,自从四房得势,凡事他都积极的很,这会也不例外,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抬脚就想进去。

“别进来!”哪想,花九不高不低的声音却像一柄利刀,夹杂着冷厉的寒意梭地飞出,止了息四爷的动作。

息四爷动作尴尬,他才刚提起半只脚在半空,未落地。

花九却根本不管他们,她将丫丫整理妥当后,就起身走到破碎的琉璃瓶边,仔仔细细地将被踩碎的紫藤花一个不少地捡起,然后归拢了放到丫丫胸口,只这时,她眸色一动,动作僵了那么一瞬。

“花氏要给女儿换衣服,请各位回避,”花九沉默了半晌,倏地说出这种话,根本不管听到这话的那些人脸上有黑沉的神色就吩咐道,“春生,关门!”

“喏。”春生应声,对息四爷做了个请的动作,嘭的一声将门给关死了。

花九伸手,微凉的指尖抚了下丫丫的嘴角,就是几个时辰前,这张小嘴还喊着她母亲,还说日后要学了做凉菜给她吃,“放心,母亲定会为你报仇的……”

她这么说着,然后从头上拔下簪子,那簪棍是赤金打造,末端端的是尖锐,就着还算明亮的月光,花九伸手摸到了丫丫那截喉咙,那里正有个凸起,如若不是刚才她俯身放紫藤花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花九小心地按了按,感觉手下是一圆形状的硬物,随即她那簪子用力插进去一划,有血冒出染红她指尖,连那一向白粉到透明的指甲都似涂上了朱砂般红的蔻丹。

有一迥异于鲜血的红从簪子尖端被挑出来,花九伸手拿起,那竟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红玉珠,珠子有孔,应该是某种东西上面的装饰物。

花九面无表情地拿出帕子将手和簪子还有那珠子上的血迹擦干净,将簪子插回发髻后,她心头倏地一动,就将那红玉珠往绣鞋尖上摆了一下,却没想到大小刚刚好,这东西原是装饰鞋子用的。

那便是丫丫趁机从那黑手的鞋子上扯下来的,怕被发现,便将之含嘴里,不想最后却滑至喉咙处。

花九将红玉珠收好,然后找出一身最鲜艳的衣服准备给丫丫换上,然而当她将丫丫身上破碎的衣服脱下时,极淡的瞳孔猛地一缩——

小小的身子上,竟全是手掐出的淤痕,尤其胸口那两点处更甚,小孩的下身大腿根部还带有刺人眼眸的血迹。

衣服落地,花九的手终于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使命地握紧了拳头,修长的指甲就将掌心给掐出血,顺着指缝滴滴而下,溅落到地,就开出朵朵绚丽至极的花来。

当房间门被再次打开的时候,众人眼中出现面无表情到像冰雕一样的花九,她谁也不看,只直直朝站阴影中的息华月而去。

息华月倚在小厮的身上,那面色更为白,他看着花九走近,嘴皮动了几下,然而什么都没说出来,事实上,花九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走到他面前,径直扯着他胸襟拖了就走。

“儿媳,你干什么?”息五爷大喊出声,就想追过来。

“滚!”花九吐出一个字,头也不回,脚步不停,扯着踉踉跄跄地息华月随意找了间房,踹开门就将他扔了进去。

平素花九是没这么大的力气的,事实上,刚才她力气也没大多少,从头至尾都是息华月很配合,他跟着花九走,顺着花九的力道进到房间,那病态白的脸上就有丝不正常的红晕。

“春生,守着!”花九只吩咐了这么一句,就关死房门,她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息华月,几步到他面前,揪着他衣服,一把将他推至墙角,声音低的像石块能砸死人一样,“你对丫丫做了什么?”

息华月那温朗如月的脸上有凄艳的笑,面对花九的质问,他竟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带着心如死灰的枯槁,“你是该问我,是我害死了丫丫……”

花九的眸色很骇人,像一匹凶狠欲跳起捕猎的母豹,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我只和你说过,丫丫记得那人鞋子上有红珠子的事,为何你白日里一找丫丫,丫丫就出事了?你说,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丫丫!”

听花九这么说,息华月眉目之间的温柔终于散去,显露出来的是一种阴翳如蛇的狠意,“不,阿九,你错了。”

花九并不信,她放开息华月,往后退了几步,“我会找出证据,那时,我会让那人这辈子都生活不如死!”

似乎是这一折腾,身子没力气支撑了,息华月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你跟我说丫丫记得鞋子之事后,我有去府里各大房挨个找过符合的靴子,一无所获,才又去问了丫丫……”

息华月说到这,花九什么都明白了,如果那人不是息华月,那便是他那一遭打草惊蛇,并随后从息华月的举动中确定这目睹之人是丫丫,所以丫丫才被灭口,但如果这人就是息华月呢……

花九走到门口,手搭在门上,“记住,息华月,你欠我花氏女儿一条命!”

息华月不说话,他目视着花九打开房门,在月光下走出去,有轻雾晃荡在她身后,将她身影模糊的像一抹水墨画上极淡的染影,然后他只觉嘴里有温热铁锈一样的腥味汹涌的从喉咙里冒出来,他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前衣襟红了一大片,还有泊泊不断的血从他嘴角落下,恍若大雪天,傲立枝头绽放的红梅,如火熔岩的色泽艳丽,再然后他听到了息五爷和段氏的惊呼之声,意识就陷入从未有过的黑暗之中。

168、晚了一步

连夜,花九审问了秦老妈子,那老妈子跪在花九面前,抖的像筛糠,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本是哄睡了丫丫后,自己才熄灯离开准备回房休息,要是平常,半夜她会起夜一次,叫醒丫丫起来如厕,但这晚上,她居然一睡就到底,连身都没翻过,更别说警醒过来。

秦老妈子才一靠近花九的时候,花九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一股像苦杏仁的味,很淡,平常人根本就闻不出来。

她扒着秦老妈子的衣服,手指在衣领那一摸,就有细碎的白色粉末出现在她指尖,她凑近一闻,果然是迷药,只不过这不是一般的迷药,这里面加安眠香,一接触闻到的人便会陷入深沉的昏昏欲睡中,不到鸡鸣之时,根本醒不过来。

安眠香,是以蘼芜为原料,调配茉莉香沫子,最后加炙提取而成,味微清苦,平时可用于安神好眠,若再迷药里面加上那么一丁点,就能让迷药的药效增加个几倍。

这种香平素比较少,因味不好闻,很多即使喜爱选安神之类的香品时都不会考虑。

花九神色有异,偌大的息府也就她会调香,秋收还不行,而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莫非还隐藏个调香高手不成?随即她自己又否认了这种想法,要是息家有会调安眠香的人,那么息香早便开起来了,也轮不到她进府时才开始准备。

让春生几个自行看着处理这秦老妈子,花九只感觉眉心突突的疼,“我去香室,谁也别打扰我。”

她这么说了句,直接无视春晓秋冬的担心,越过跪她脚边的秦老妈子,径直就往香室而去。

紫藤,喜暖耐阴,每年三四月间开花,香味清雅纯淡,其中白色的紫藤为上品调香原料。

但花九还知道,玉氏配方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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