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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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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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发过脾气。”我撕掉了烟盒上的玻璃纸,小烦躁。
  “那些不算。你总是在压抑自己,现在的你比较真。”卫来拿过我刚点燃的烟,笑容顽劣。“完全真实。”
  “真实往往都是丑陋的。”
  “现代社会对丑陋的接受程度更高。”卫来端出一盘黑漆漆的菜。“糖醋排骨。那么,就请你适当的接受一下吧。”他笑眯了眼,酒窝甜过了糖。
  “我不吃甜。”
  “一筷子而已。”卫来夹一筷子的排骨,伸到我的嘴边。
  我试吃了他做的所有的菜,并不情愿。咸的太咸,甜的太甜,他却乐此不疲。“恶心。”我吐掉了排骨,起身去厨房漱口,再回来,客厅里塞满了人。
  卫来对我无奈的耸肩:“突然袭击。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但只能微笑着对刘佳说“没关系”。卫来的同学会,我是陪衬,他们没有问我跟卫来的关系,甚至没有问我的名字,一些龌龊和默契都是相通的,不言而喻。十几个男女,无数啤酒威士忌,糖醋排骨被吃光了,香草蓝调的音乐。卫来在他们之中,是中心。我取下了玄关处的大衣,跑去花园抽烟。“你不喝酒吗?”一个女人裹着羽绒服走到我身边,满身酒气。
  “不喝。”我有些愣,离她远了一步。
  她说着客套的废话,突然问起卫来:“他很行吧?”
  “嗯?”我反应不过来。“你不是他同学吗?”
  她大笑,又扯起其它的,问了我几个不相干的问题。“一起喝酒吧!我感觉跟你说话很有意思!”
  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你怎么在这儿?”卫来拉开了落地窗,赤脚跑了过来,抱住了我。“不冷吗?”
  “抽完这根烟就进去。”挣不开怀抱,发懒。卫来的怀抱是暖的,我贪婪了。
  “刚才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卫来呵出的气,白色的,热。
  “我没在听,不是你同学吗?”我冷了。低头看着他冻得通红的双脚,冷得发抖。
  “你啊。”卫来的叹气意犹未尽,拉着我进了屋。“那么重视隐私却没有半点警戒性。”
  “警戒性?”
  “好了,进去吧。”卫来翻出橱柜里的茶包。“暖暖胃。好喝吗?”他问着,喝了口我的茶。“好涩!”他叫着,用威士忌清味。“你怎么喜欢这么老人的东西!”
  “因为我已经老了啊。”我笑道,关了烧水的灶火。
  “如果你已经老到不能反抗我就好了。”卫来随意而从容,偷吻了我的脸颊。“嗯,出去吧。”
  我迟钝于吻,喝光了热茶。屋子还是一样的热闹,我拣了个角落,发呆。突然,音乐停了,交谈声断点。卫来站在音响旁,坏笑:“那位小姐是谁带来的?麻烦你把她带走,但首先,她得把她的手机留下。”
  现场尴尬了,跟我交谈过的女人堂皇道:“怎,怎么了?”
  “你偷拍我跟旻攸。”卫来朝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我没有——”
  “把手机给我,趁我还没有生气。”卫来的笑容冷了,英俊更甚。
  “啪”的一声,耳光。吵闹,哭喊,劝解,精彩纷呈,我还在懵懂中。卫来不管,把手机抛给了我,页面定格在相册上,是我的样子,卫来,我跟卫来,还有那个吻。女人被一个叫“李欢”的男人打得很惨,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不是卫来的同学。以及我低下的警觉心。
  同学会的收场不算愉快,刘佳尤其生气:“我就不该收留李欢!让他在纽约冻死活该!”
  卫来倒觉得这小插曲挺有趣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打女人。”
  人走光了,天也亮了。我拖着垃圾袋拣酒瓶,威士忌弄脏了地毯,沙发底下有半截口红,幸亏没有血。卫来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通键进了书房。我独自收拾好了房子,没力气上楼索性缩沙发里。“困了?”他摇醒了我。
  “有点儿。”我揉着眼睛,困倦。“你同学——没事儿吧?”我是造成不愉快的原因之一,无法撇清责任。
  “没事。只是私奔的事传到了北美的华人圈儿,报道上写得地点是洛杉矶。那个女人不过八卦罢了,我已经请人删帖了,应该没什么影响——”
  “你同学挺暴躁的。”那个女人肯定很疼,我很怕体罚,李欢打得比外婆还狠。
  “暴躁吗?”卫来笑得轻浮。“一半儿是做给我看的。如果得罪了我,他别想在圈儿里混下去。”
  “我还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要没有利益牵扯,的确算得上好。可美术圈儿太小了,东半球到西半球,不过是一巴掌的距离。再者,同学之间都有攀比心,尤其是搞艺术的,不都说‘文人相轻’吗,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不过是装饰得漂亮。”卫来是现阶段的优胜者,充分享受优胜者的特权。“我当然要给他们面子。”
  “你真的是艺术家吗?”如果艺术是这样的,我将时刻敬畏。“真像个商人。”
  “首先是商人,再是艺术家。有存在感的艺术都跟价值挂钩。”卫来突地抱起了我。无甚存在感的我。
  “你干什么!”我紧张了。不着地的紧张感。
  “抱你回卧室啊。”卫来回答得理所应当,把我送回了卧室。“不知道该说晚安还是早安,总之祝你好梦。”
  最好的梦,就是没有梦。我跟卫来回归到速冻食品和试吃大会的日子里。他没什么下厨天分,一天到晚的自得其乐。我不再排斥相关的绯闻,他会故意搜一些帖子和网页新闻给我看。女人的手机被他私藏了,他说那个女人至少有一点是好的。有摄影天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要包饺子吗?”卫来问我,跃跃欲试。
  “有速冻饺子。”我学会了做三明治,没什么技术含量。
  “明天过年啊!”
  “哦。”我对“团圆”没什么心得,跟外婆在一起的时候是不过年,而跟闫岑忻最初的两三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后来会去闫家守岁,却一直拘谨。现在这样似乎更好,所谓特别,也不过就是平常的一天。
  卫来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短信彩信微信,还有亲近之人的电话,而我,我只跟柏康昱相互调侃了各自的冷清。她说工作还算顺利,这边给她陪了一个翻译兼助手,甚至还给她请了一位日语家教:“——也许我该认真想想在这儿定居的事。”柏康昱的玩笑,无比落寞。
  “你不怕了?”我嚼着烤焦的吐司边。脆脆的,香。
  “怕啊,可我更怕边飒。他给我打电话了,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国,他说我们应该聚一聚,他说起他在东京看到我的事,他说得风轻云淡的,我在电话这边难过得要死。”柏康昱小叹气,我不敢想象她叹气的样子。“旻攸,他变坏了,明知道我那么爱他,还来撩拨我。”
  “你会投降吗?”我用了类似“臣服”的字眼。等同“被动”,“弱者”。
  “所以我才想逃啊!”柏康昱很生气。“我得逃得远远的。”
  “那样我就看不见你了。”我唯一的朋友,我的思念。
  “这么说我比闫岑忻重要啰?”
  “柏康昱!”
  “认真问的!但你可以不回答。”柏康昱认真在比较,即便毫无相似可言。“我不会说你以往的盲目,因为我曾经比你还盲目。算了,不说了,助手请我吃ekki,祝你和卫来有个愉快的春节,毕竟你们还在私奔中。”
  “笑话一直被提起就不好笑了。”我跟卫来陪衬了闫岑忻。我,陪衬了卫来。
  “我还没笑够!笑话你一辈子!”
  我反驳不了,柏康昱挂断了电话。“柏康昱过得好吗?”比起下厨,卫来更精通于煮咖啡。满室咖啡香。“谷司很关心她。”
  “不错,考虑长期滞留东京——”
  “那可不妙。”卫来笃眉。
  “谁知道。”妙与不妙,全看当事人如何。柏康昱心里全然没有别人的位置。我吃光了土司边。
  春节。我和卫来形式上的逛了唐人街,看别人的喧嚣,没有春节晚会没有饺子,也没有“团圆”,我们喝光了从超市买来的红酒。他开始脱我的衣服:“别动,我什么都不会干。”
  “所以我是你的模特?”我笑着,任由他扒光。
  “‘模特’这词儿太欠缺生命力了。”
  “我这人本来就死板。”我从地毯上爬起来,茶几上只有空的红酒瓶。“没酒了吗?”我点了根烟,把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晕乎乎的,看什么都美好。
  “是有点儿死板。”卫来同意我的说法,趁起身去了厨房。“还剩半瓶伏特加,要吗?”
  “好啊!”我直接接过了瓶子。
  卫来不知从哪儿翻出炭笔和纸张。“既然你说了‘模特’,我得留些纪念才行。”
  我含着烟,讪笑。卫来坐在我的对面,描绘。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醉了,按部就班的回答。我的过去,我的父母,我的岑忻,我的,我。所有的,都模糊了,也包括我自己。我记不起父母的样子,片段里的他们没有面孔,他们死了,外婆收留了我。生活变得规律,规律而没有希望,我以为我可以依靠谁,只有闫岑忻让我依靠,我以为闫岑忻比外婆好,他一直是好的,后来我才发现,外婆才是对的。至少她不会欺骗我,不会给我希望。“——等我五十岁的时候,我会养一只猫。如果一只猫能活十五年,那么,我就还有十五年可活。”我想依靠那只猫。好像已经没办法变得坚强了,怎么办?得更自私才行。
  “为什么要养猫呢?猫很难懂得人类的感情。”卫来搁下了纸笔,拿走了我手里的酒瓶。
  “我不需要它懂得。”最需要被懂得的时光已经过了。我费了力气才按灭了烟,蜷缩在地毯上。卫来的手游弋在我的皮肤上,温暖。“不要动我,不要让我失望。”我轻言,分不清失望。
  他说他不会,只是抚摸,抚摸和吻,无数呢喃。我听不清,陷在醉里。如果一直醉,是不是比较好?如果一直醉,一直美好。
  我是被饿醒的,宿醉行凶,一地的画稿,画中人是我。卫来睡在我的身旁,孩子气。“起来了。”我推了他一把,上楼洗澡,再下来,他还是那样躺着,不过是睁开了眼睛。“吃什么?”我问着,捡起撒一地的衣服。
  “别踩到我的画稿!”他突然坐起来,收拢了稿纸。
  “有用吗?”我以为只是打发时间的把戏。
  “当然有用!”卫来整理好了画稿。“这些都是我画的你!”
  “所以呢?”
  “都是你!”
  “正因为是我才毫无用处。”我做了三明治。
  卫来没接我的茬儿,抢了我一半的早饭,之后,我们没再喝酒,再也不喝,更不说我坦白过的事。他说了他不会做,比我以为的更为保护我。我应该要感动的,缺乏感动。
  回国的事决定得仓促,陈越那边有新动向,卫来必须配合。机票是临时买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从现实进入现实。“一会儿我先出去,陈越给你安排了另一辆车,他会把你送回家。”他说完,穿过了VIP通道。
  我被滞留在休息室。半小时后,陈越来了。“被偷拍了,好在狗仔都跟着卫来走了。”他庆幸道,又时刻保持警惕,上车才松气。“卫来说你没有手机。这是我替你买的新手机,卡已经装好了,开机就可以用,里面存了我和卫来的号码,有事随时联系我们。他最近可能没时间联系你,也好,免得给八卦杂志添料。闫岑晞还算厚道,虽然曝光了你和闫岑忻的纠葛,又做了个你和卫来的大绯闻,但并没有爆出你的影像资料。所以你还可以跟普通人一样生活。”
  “谢谢。”我在小区外下了车,跟陈越道别,抽出了手机里的卡,扔进垃圾桶。
  A座的门紧闭,B座满是灰尘。我靠着墙睡了一天,腰酸背痛,按着柏康昱之前留的律师事务所地址咨询了店面的事情,便开始着手整理。装修的事我没怎么花功夫,她留了一大堆装修稿给我,装修公司也觉得柏康昱的设计很有意思,助手们友情帮忙画了手绘墙什么的,编辑给我搬来一车台版漫画和少见的精品书,我忙着跑家居卖场和陶瓷店,没空想之前的事。偶尔会在书报亭上看到印着卫来作封面的杂志,他的画要在S拍卖行拍卖了,又是一阵话题,当然,还有更多的八卦话题,绯闻渐渐地被冲淡,我也适应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下个星期就开业吗?”柏康昱大声问道。手机里都是杂音。
  “下星期吧。”我定了三台榨汁机,买了一大堆各种品种的花茶,还有速溶咖啡。
  “我下个星期就回来!”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快完成了!加紧赶通宵下个星期肯定能回来!你等我回来再开业!”
  “好。”我把蔬果茶饮店的名片整理好,宣传海报放在一旁。不知道会不会作废,开业时间已经印上去了,却作不了数,得等到柏康昱回来才能开业。
  因为装修设计和漫画陈列柜过于吸引人,不少学生路过都会询问开店时间,还问我要不要招小时工。我挑了几个漂亮学生让他们留下电话号码。反正现在是眼球经济。
  柏康昱在海报过期的前一天回来了,一身宅气。 “想你。”她真的想我,拥抱用力。
  “正好赶上开业。”小生意才市侩,我只庆幸海报不用重印了。
  “诶?是明天吗?”柏康昱看到海报,尖叫。抱怨她的黑眼圈儿,又抱怨她的头发。“谷司还在工作没啊?已经十二点了!”她有些抓狂。
  “你可以打电话问他啊。”我正好去买宵夜。
  “可以吗?啊!给我带一份水饺啊!不!两份!还有麻辣猪血!东京的饺子没有大排档的饺子好吃……”柏康昱喋喋不休。我被声音感染了,安心。需要一些吵闹,需要,因为是必须的。
  我买外卖回来,柏康昱说谷司会来。“他来这儿?”我是惊讶的。
  “他说工作室关门了,但是可以过来帮我剪头发。”柏康昱的单纯显然不合时宜。“干脆你也一块儿剪好了!反正你头发长长了!长了好多!”我们吃着水饺,等谷司。柏康昱跟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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