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他?”重雅揶揄着凑近了脑袋,打量着风夭年的脸颊。
看来这核桃和锻炼之法真的有效,眼瞧着风夭年便越发起色红润,身子骨也没第一次瞧见那般骨瘦如柴,明显的锁骨仍然性感异常,但有了些许力气和肉肉的感觉,让他穿什么衣服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气度。
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神嗣后裔自是生的容貌出众、气质翩翩,不知道这孩子再过个一两年,会出落成如何令人惊鸿一瞥的模样。
“我应该想念么?”风夭年脸色一冷,瞧着重雅一脸迷离的样子,便皱起了眉头,“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什么?无论是皇兄什么事情,我都会说。”重雅瞪大眼睛瞧着风夭年,难得他有如此好兴致。
“不是你皇兄,而是你。”风夭年微微一笑,便冷不丁道,“为何玉城公每天都要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不累么?”
没想到风夭年竟会如此之问,重雅的脸色便突然僵住,那嘴角的笑容亦显得极为不自在起来,“谁……谁说我是装的,这是天性,天性……哈哈哈哈……”
“按玉城公如此风流的个性,早应处处留种、子嗣成群。可我听闻,除了府上的正妃以外,连个妾室也没有,岂不奇怪?”风夭年坐在桌几前一颗一颗吃着核桃问道。
“我是怕麻烦……”
“是怕威胁你皇兄正统的麻烦么?”风夭年冷语,根本没管脸上已经表情难看的重雅。
“你这话什么意思?”重雅亦严肃了下来,看着风夭年,口中语气不再漫不经心。
“重烈弑母篡位天下皆知,若他非正统,唯有亲生弟弟,你玉城公重雅才有资格继承王位。”风夭年一字一句慢慢道,“所以你才故意玩世不恭、不问政事,甚至远离与陛下不和的司马一族,为的不正是撇清关系,表明自己无争王位之意?”
重雅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看似柔软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洞察,便只觉得脊背发凉,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尴尬。一双眼睛直瞪瞪瞧着风夭年,便从那清俊的面容之中,看出了不符合他年轻的棱角……
“我只是闲极无聊,随便说说。”风夭年瞧着重雅完全陌生而警惕的表情,莞尔一笑,指指自己面前的篮子,“一起吃吧。”
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重雅拧眉满腹狐疑,伸手往篮子里摸了个核桃,刚想塞到嘴里,却听见风夭年又道;“光吃核桃也很无聊,不如,我们来谈谈你的母后,司马凰如何?”
重雅的手,便悬在了空中,核桃肉也掉在了地上。
他就这么直直瞧着风夭年的那双深邃的鹿眸,突然发现那里面竟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是他太低估这孩子了,说不定皇兄也太低估这孩子了。
风夭年就这样突如其来戳中了他的禁忌,脑海之中突然飞入许多幻想,令他只觉得惊惧一场,便连道别的话也没说,便逃一般离开了这方暗室。
重雅沿着跃龙殿的长廊狂奔了许久,却甩不掉突如其来飞入脑中的幻影。
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抓住自己哀求的声音,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凄厉的惨叫让重雅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着。
他不想看,可却躲不过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扭动挣扎的模样。
越想忘记,那景象便越刻入脑海之中,幻化成了人间地狱,越发可怖惊悚。
重雅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直到自己撞翻了某对宫女的玉盘,整个人才脱力坐在了地上,感觉到白日的光照耀在自己的头顶上,整个人因为狂奔而几乎喘不上起来。
金匣阁是敖烈王宫珍藏孤本之所,亦是整个王宫的最高建筑,站在这里便能将整个敖烈王宫尽收眼底,凭栏远眺,越过那延绵精致的琉璃宫顶,更远的地方,是隐约熙攘的沉月都城,仿佛亦能看见百姓喧闹来往的样子。
往日心情烦乱的时候,来此总能恢复平静,而今日重烈站在这里,却只觉不断心烦意乱。
“回禀陛下,已经全部盘点完毕,金匣阁内失窃文书,仅《赤帝告天书》的孤本。”官员低头来报。
“此事还有何人知道?”独孤休压低声音询问。
“仅下官一个。”官员沉声,“昨日下官盘点左侧古籍之时,才发现存放《赤帝告天书》的金匣有打开的痕迹,其中文书不翼而飞。因觉此事蹊跷,一早便禀告陛下。”
“恩,下去吧。”重烈挥挥手,声音之中带着赞许和肯定,“鲜风国刚刚败落,此事关系重大,若有旁人知晓,便为你是问!”
官员诺诺退下,显然被陛下的气势怔住,有些双腿颤抖地爬了出去。
“现在国内皆传风夭年已死,若赤帝告天书落入司马一族手中,必会被他们大肆宣扬。”独孤休忧虑道。
“自然,书中记载的,是灭赤帝后裔之族,会如何遭受天谴的种种下场。”重烈捏着下巴微微笑道,“只怕此书现在,已经在司马素手中。”
独孤休大惊,向陛下望去,对方笼罩在下午的阳光之中,金龙玄袍的反光耀眼得地无法正视,只瞧见他远眺的模样凛然沉稳,不知心中在作何打算,“那属下是否应该暗中巡查……”
“我认为这并没什么用处,如同大海捞针罢了。”重烈若有所思片刻,“我担心的,倒是夭年的安危……若真有人想要利用那孤本对我进行攻击,前提必须是……风夭年已死。”
重烈这么说着,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手下不自觉用力,已经将那窗棂划出了深深的刻痕,脑海中只是浮现出了风夭年的容颜。
清瘦的面容却有一股子飘然脱俗的气质,鹿眸生辉便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保护,即便他鲜对自己微笑,偶尔想起的时候却仍然心中暖暖的。
只是这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养着他便好,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私有的风夭年,谁都别想碰半根汗毛。
重烈回到鳞阁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这几日为了司马一族的私下结党之事劳心费神,本应沾了床榻便能睡着,却瞧着那暗门的机关,仍是向那边走去。
风夭年睡得正熟,嘴巴微微张开,轻声打着呼噜,声音像只猫一般轻柔平静;瞧着他那般睡姿,重烈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情就这么平复下来,蹲了下来便坐在床榻下,将下巴搁在被褥上,瞧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颊。
回敖烈国的路上一直都这么瞧着他,可惜清醒之后的风夭年便再也没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这么细细再看,发现他倒真胖了些许,脸上也有了红润的血色。
重烈心中,便颇有些自得地开心了起来,唇角也不自觉上翘出了个温暖的弧度。
正这么兀自美着,风夭年却突然哼唧了一声,蠕动了一下翻了个身,一双纤细的胳膊,便径直揽住了重烈的脖子。
还胳膊用了点力气,把重烈的脑袋往自己那边拽了拽。
敢情对方把自己当被子了。
重烈突然觉得没来由的紧张,这是风夭年第一次主动抱着他,虽然……没把他当人,但突如其来的拥抱,仍然温暖而美好。
他停顿了片刻,并不满足于当下的这般接触,心中纠结了片刻,终于翻身上了床榻,将风夭年一把搂在了怀里。
夭年显然是睡迷糊了,小幅度的挣扎着,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反而这种层次的挣扎让重烈觉得喜欢,可以真实感觉到夭年的存在。
重烈觉得心底藏着的渴望便因为两具身体的贴近而被点燃,他低头亲吻怀中人的唇、他的耳垂、顺着纤长的脖颈曲线,在锁骨和肩膀的皮肤之上流连。
他倾心地听着风夭年的呼吸,因为挣扎而逐渐紊乱,再因挑逗而转为急促,压抑又轻柔,便挑逗了重烈心底那根温暖平静的池水,一圈一圈随之荡漾开去,沉沦。
“夭年……”重烈呼唤他的名字,觉得声音仿佛不是自己。这双手也不是自己的、意志也不是……他在被心底一种叫做渴望的魔鬼统治着,做着他理性一直在回避的事情,重烈低声道,“抱抱我吧,夭年……”
怀中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张开了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纤细而温柔的触感,让重烈觉得怦然心动,可理智却在这温柔乡中突然清醒。
这不是现实——夭年,根本不会如此顺从。
梦!
重烈猛的睁开眼睛,便瞧着风夭年正用不可思议的眸子,瞧着自己一双被重烈握住的手,一副想要挣扎却无力反抗的表情。
人仍然坐在床榻之下,方才下巴搁在床榻之上便那么睡着了。
□的欲望还未曾衰退,□让重烈的血脉流动加快,听见心跳加速的扑通扑通的声音——而面前的夭年,才是最真切的模样,如此巨大的反差,便让现实的冷酷变得异常寒冷,迅速降温了重烈心中的温暖。
14
14、第 14 章 。。。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早点回房休息吧。”风夭年抽出自己的双手,向着床榻的更里面缩了缩身子,尽量远离重烈些许,用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口气道。
六日不见,虽然没指望他说些什么温柔贴心的话,但居然这么冰冰冷冷,倒让重烈觉得极度挫败。
他眯起了眼睛瞧着月光下的风夭年,没有整理好的凌乱发丝乱蓬蓬的,穿着亵衣裹着被子警惕坐在角落,看起来颇像敏感的小动物。
想到方才梦中一切,他觉得丢脸,因梦境让自己软弱而丢脸。
却更觉得留恋,留恋那虚幻的温柔。微微抿了抿嘴唇,干脆半梦半醒将错就错,便翻身上了床,拽了夭年手中的被子便躺在了他的旁边。
“你……干什么?”风夭年大惊,刚想爬下床手腕却被重烈一把拉住,脚刚滑下床榻,身子却在床上没得离开,“你睡了我的床榻,还不让我找地方休息了?”
“什么你的我的。”重烈裹着被子瞧着风夭年,“你现在所处的这地方可是敖烈国土,吃的用的睡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的?”
真是无赖!风夭年甩手不开,刚想下口咬,整个身子却被重烈一把拉近了怀里,熟悉而温暖的体温便瞬间包围了夭年,让他脸上便突然热胀开去。
“放开……放开我!”风夭年拼命挣扎,对方根本没松手,打了个哈欠,便是一副睡意惺忪的口气,含含糊糊道:“你不动我也不动。”
“那你先放开!”风夭年不敢再动,重烈是说到做到不按理出牌的混蛋。
“不放。”重烈蠕动着身体,找了个彼此都很舒服的姿势微微蜷缩了身子,“就让我这么……睡会……”重烈的声音便慢慢轻了下来,手上的力道没有放松,怀抱却变得柔软,平日因为政事与警惕而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因怀中那微凉却贴心的身体,而觉得平和与安定。
重烈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不是假装,放缓的呼吸证明他真的陷入了沉睡。
风夭年没想到如此犀利敏锐的男人,也会大条到这么快入睡,况且怀中还抱着自己——敌国的新王。
是因为太过疲惫吧?几日不见他看起来似乎是清瘦了些许,即便白日里朝堂之上是如何的威武果敢,凑近了瞧着,却见眼下的浅浅青紫。
面对着这样的重烈,风夭年原本全副武装的心就慢慢软化了下来,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希望夜晚赶快过去。
但越想睡,便头脑越清醒;脸颊边重烈的呼吸有节律的轻抚面颊,带着好闻的新茶味道,让风夭年觉得整个人都奇怪起来,心里麻酥酥的发痒,身体便有了磁力一般想要更与他凑近些。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夭年觉得害怕,本能又无法压抑,只能拼命闭着眼睛,从一开始数数……
可……一直到一千零八十六下,居然仍然睡意全无。
就在这他开始数一千零八十七下的时候,突然敏感的意识到,重烈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揽住自己腰际手开始收紧,仿佛要将他整个攥入怀中一般。
风夭年不敢睁眼,想要逃跑,身体却动弹不得,整个身体便彻底僵住了。
重烈的靠的越来越近,夭年便感觉到隔着亵衣的肌肤火热一般发烫,他的身体仿佛是精铁之上覆盖着坚实的柔软,有让自己逃不出的力量,也有让自己深陷其中的诱惑。
若重烈真想要做什么,夭年知道自己是决计无逃脱的机会,但难道就这么顺从地迎合?
夭年心里便凭生了一股子不甘心和无奈,紧缩着身子消极抵抗,心中则反反复复祈求着上天,希望有奇迹能让他逃脱这种无法想象的可怕境遇。
重烈已经开始退下亵衣,沉重的呼吸就在耳畔,热烈地钻入耳廓之中,让夭年不由自主打着颤,手脚也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之中便摸到他布满刀伤剑痕的皮肤。
“不要……”
风夭年诧异睁开眼睛,虽然心中已经千喊万喊,但这两个字根本不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地。
视线之中,近在咫尺的重烈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紧蹙,额头满是细密的汗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如同停歇在湖面之上的蜻蜓翅膀。
他在做恶梦。
风夭年长吁了一口气,方才竟然是自己胡思乱想了……惊魂未定之下,乘着重烈噩梦缠身挣扎之际,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躲到个离他远一点的地方,静静瞧着重烈一个人与自己的梦境作斗争。
他绞着胸口的双手因为风夭年的抽离而环抱更紧。亵衣凌乱露出了半边身子,那健硕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凸显了曲线。
一块明显是烫伤的烙印便半露着显现出来,风夭年在重烈身前看不清楚,于是蹑手蹑脚爬到他背后仔细打量。
不看不打紧,一看便是一惊!
那烙印竟是块云雀展翅的图样,鸟下印着祥云般的图样,分明是当今雀翼朝国主——云霄贺仍未太子之时的家徽!
重烈从六岁开始便在雀翼朝为质子,世人皆传他与当时的太子云霄贺是情同手足的至交,可如今瞧见这一枚烙印家徽,风夭年便明白事实绝非外界所传那样。
敢问哪个至交会在好友身上烙印家徽的,分明只有对待家奴才会如此!
可这谜题尚未有任何答案,顺着重烈□的肩膀往下看,便更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