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子心中着急,也知道在穆仙凤嘴里撬不出一点信息来,侧头对素续缘道歉:“抱歉,我先送你回琉璃仙境。”
“剑子先生着急,不妨先走。续缘可以自己回去。”素续缘轻轻笑着,温文尔雅的态度,清楚印着素还真的影子。
剑子虽知道这样不对,但实在难耐内心火燎,只能点头,吩咐了几句,转身再走。
素续缘转身对着穆仙凤微微一笑:“仙凤姑娘可以告知续缘,龙首去何处吗?”
“你问来做什么?”穆仙凤奇道。
“续缘不能放任病人不管。”素续缘顿了一下,“既然不能告诉剑子先生,告诉我可以吗?”
穆仙凤眼珠一转,打量素续缘许久,问:“你是大夫?贵姓?”
“不才确实是大夫。”素续缘微微一笑,宛如青色莲花盛开,少年人特有的温柔美满,看得穆仙凤一时心神荡漾,“名为素续缘。”
“素……素还真是你什么人?”
“家父。”素续缘莞尔,没有任何不满,“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穆仙凤的眼珠子乱转,脑子里已经想了许多,才开口,“他去了麒麟九王墓。”
“是当今武林盛传的麒麟九王墓。”素续缘朝着穆仙凤行了礼,转身离开,“多谢姑娘告知,续缘告辞了。”
穆仙凤笑笑:“大夫客气了。”素续缘慢慢朝前走出了天无尽,又快步走了些许,走到前方隐蔽处,看见一身白衣的剑子仙迹,轻轻笑了。
“剑子先生料中了。确实是麒麟九王墓。”
“哈。”剑子一甩拂尘,无可奈何,“我倒宁愿我料不中。”
“看来续缘还是先回去吧。若剑子先生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续缘。”素续缘低头略略鞠躬,小步走开了。
剑子微笑点头,转身已经敛去笑容。
“接下来……”
素还真的毒在服下药师的药丹后就开始好转了。
他虚弱地靠在床榻上,看着坐在旁边冷若冰霜的谈无欲,不由苦笑。
“你这么不情愿做什么?”
“无,并无啊。师弟。”
“要不是小钗有事离开琉璃仙境,你以为我想来伺候你啊?”
“劣者没有这么说。无欲。能得师弟的照顾,是劣者的福气。”
听素还真这么说,谈无欲的脸上露出一种冰冷冷的笑容。
“你还是这般撒谎都不眨眼睛。”
“哎哎,劣者说的是真心话。”素还真笑着去捞谈无欲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不信你自己看看。”
谈无欲猛地将手抽回来,狠狠刮了无辜的素还真一眼,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粥。
素还真可怜兮兮的,张口吃掉谈无欲舀来的粥,配上清甜的萝卜干,清淡是清淡点,不过还是很可口的。就如现在正在专心一勺勺喂着他的师弟。
谈无欲低眉专心地从粥面拨出一层凉一些的白粥。长长而细密的睫毛,掩住明月一般清朗的眸子。这样的清瘦,带着让人怦然的心动。
素还真盯着他,心神已经恍惚了。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颗心,满满的都是谈无欲。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谈无欲显然不知道此刻素还真的内心活动,只想着立刻替屈世途将这碗粥给素还真喂下去,然后他需要去见一见号昆仑前辈说一说佛小子的事情,然后公开亭上谈到关于麒麟九王墓的事情也该去调查下。总之,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素还真盯着谈无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伸手去握住在晃神的谈无欲。
谈无欲察觉,想将手抽出来,几次,没有成功,作罢,脸转一侧,微微发红。
素还真乐呵呵地笑着,摸索着谈无欲的手背,问:“师弟,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坐着?”
谈无欲瞥了他一眼,道:“我以为你不是会伤春悲秋的人。”
“谁说我不会。”素还真笑玻Р'还嘴,眼睛玻鹄赐鹑绾辍
谈无欲抬眼看了看他,哼了一声。
窗外的池塘里饱满的花苞,还未到开放的季节。白色玉兰争先开了,暗香浮动。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兰花的香,清幽,随着风吹过来。龙宿的步伐很慢,似是疲惫地在走。身边跟着默言歆亦步亦趋,不会太靠近也不曾疏远。再远些,跟着的是百里万丈和楚风影。百里万丈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不过眼睛炯炯有神,一如当初。
走到洞穴前面,龙宿停步了,所有人都停步了。
风,从深处吹来。扬动龙宿鬓边垂下的长发。麒麟慢慢地从洞穴里走出来,朝着儒门天下之首靠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龙宿伸手抚摸,脸上露出微薄的笑意。
“龙首。”
简短的称呼。一群人带着一名女子出现在他们身后。龙宿转身,看着女子美丽的脸庞。女子惊恐的眼睛瞪得很大,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美丽女子,但比不上眼前这个男子。
“柳千韵?”龙宿的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
柳千韵的身体颤抖,但声音很大:“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做什么?”
“大胆!不可对龙首无礼。” 一名黑衣男子将柳千韵的头压下去。
龙宿摇了下扇子,示意无妨,对柳千韵轻声地说:“前些日子,侠刀蜀道行到吾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吾给了他。现在需要他的还礼了。”
“蜀郎拿了你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龙宿扇子掩面,“所以吾没找他讨要太重要的东西。”一只手轻轻地顺着麒麟的鬃毛。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汝知道吗?圣女教其实是从儒门分裂出去的组织。圣女一脉的传承就是为了今日,麒麟九王墓的开启。汝的天命,汝明白了吗?”
柳千韵迷蒙的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居高临下的龙宿,许久都未曾得到解答。
龙宿轻轻一叹:“长月宸来了吗?”
“禀龙首,长月先生还未赶来。”
龙宿合眸,接过属下递上来的烟管,吸了口,吐出烟雾。
“那便等吧。”
蜀道行醒過來時,柳千韻已經不在房內。他臉色蒼白地跑出去,四處找尋,卻無蛛絲馬跡。“蜀仔,你怎么了?”睡眼朦朧的杜一葦,走出自家屋子,隨口問了一句,也知事情不對,“柳姑娘怎么了?”
“不見了。”蜀道行臉色鐵青,“昨夜她回去歇息。今早我去找她,哪裡都找不到人。”
“可留有書信?”
“洠в小!笔竦佬袚u頭,房間仍然還是柳千韻在的樣子,只是人不在了而已。
“柳姑娘或許有什麽要緊事。”杜一葦訥訥說了句,就住口了,也知道自己的話不可信。
蜀道行皺眉,柳千韻自從離開圣女教後就不再與其有聯絡了,若真要回去也不會這般偷偷摸摸不跟他說一聲,再怎樣都不會這樣一聲不吭地就走。除非是讓人帶走了。
“我要去找她。”
“等等,這毫無頭緒的,你要去哪裡找她?”杜一葦拉住蜀道行。
蜀道行皺眉,思索半天:“問俠峰。”
是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尋求外援是最好的,和蜀道行最鐵關係自然是問俠峰。
主意一定,兩人即刻飛奔而去。
此時飛奔的還有一人,子夜碧歌長月宸。
他已經很久洠в新牭阶约旱倪@個名號。在江枺辶郑惨恢币詿o名之身,代為掌閣。
攔路的人,是一個渾身黑衣的男子。
驟然看到對方的背影,長月宸的身體巨震,難以置信地瞪著對方,張開的口,發不出一個音節。沉默的彼此,就如前塵一夢,以為早就忘記,可是在相遇之間,輕易浮現。
“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長月宸確實已經死了。”長月宸退後了兩步,雙手垂下來,一隻銀箭筒滑到手心裡,“吾名諱無名。”
“連個像樣的化名都洠в校阏娴脑谔颖芪覇幔俊蹦侨宿D過身子來,劍眉星目,幾乎和天下任何一個俊朗男子洠в腥魏尾煌且浑p眼睛總含著嘲諷的笑意,從他的左眼下面劃了一道長長的疤痕延至左邊耳朵後面。長月宸盯著那道傷疤,幾乎都快盯出一個洞來。
那人笑笑,曖昧地撫摸過那道傷疤:“這還是你給我的。這些年來,我不曾一日都洠в型浤恪!
長月宸怒上心頭,手按在劍柄上,始終洠印D沁咠埶薹愿赖氖虑樯形赐瓿伞
“我聽說,你那疼在心窩裡的師尊死了。怎么樣,現任新門主也挺合你的意的?不惜耄章衩貫樗鍪拢克湍愕膸熥鹣駟幔窟是他給了你那個冥頑不臁膸熥鸩荒芙o你的快樂?”
“汝與吾之事改日再做了斷。”長月宸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明眸亮如灼煤。
那人擋著他,搖頭道:“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怎么捨得與你分別?”
“決意要擋吾的路?”長月宸慢慢抽出長劍,指著來人。他的劍帶著碧色的熒光,細細長長的。
那人也抽出他厚厚寬寬的刀,搭在雙手之下。
暗夜里鉆出來的蛇,出其不意地咬上一口,少不得疼的。
長月宸的劍,是見不到蹤跡的。悄無聲息地刺破長空,扎進對方的血肉里。白色的衣,綠色的劍,無名飛身而起,極其絢麗。
那人抬刀,簡單的動作,刀劍在半空鏗鏘相碰,濺出火星,發出清脆的聲響。
“今日,做個了斷吧。”
長月宸冷著眼神,凌空劈過去,力有千鈞。那人橫過刀接住了這一招,笑了笑。
“了斷?你與我,一輩子都不會有這個詞。”
長月宸冷笑,劍劍刺其要害,動作急如閃電。過於躁進。正落那人下懷,正好以守護住,不被其所傷也不會傷到他。
只是這般的拉鋸,不是長月宸所要的。
心念之間,露出下肋的一個空擋。那人一笑,就舉刀要刺過來。長月宸生生受了這一刀,刀入血肉。那人拔出的瞬間,長月宸順勢飛出了戰局。那人驚訝,隨後露出耄щ'殘忍的笑意。
“爲了任務連命都不顧了。我倒是想會會那位儒門龍首了。”
長月宸在暗夜里急速狂奔,傷口不斷滲透出鮮血,染紅他的白衣。他已經不管不顧了。手裡緊握著除了他的劍還有一把鑰匙。麒麟鑰的眩u品。
為什麽這個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的面前,分明已經這么久都洠в邢⒘耍瑸楹芜會相遇?
失血過多。長月宸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唯一的信念,不過就是完成龍宿分派下來的任務。
“負長空……”長月宸咬牙,停下來,撕下衣角包扎傷口稍作眨ⅲ盀槭谗崞@個時候再遇見汝?”
是等些時候,不過龍宿還是等來了長月宸。
他不問他為何臉色蒼白,拖延時間,只伸出了手,甚至未曾問過一聲。長月宸點點頭,取出了麒麟鑰的復製品,遞給龍宿。
龍宿走出了臨時搭建的亭子,一步一步的,輕聲低喃:“華陽初上鴻門紅,疏樓更迭,龍鳎Р粶p風采……”麒麟慢慢走過來,朝著龍宿低下高貴的頭顱。
龍宿順著它的指引尋到一處石壁,摚д埔粨簦娂娐湎碌氖^很快就將洞穴堵住。儒門眾人潮水般地涌上來清理那些碎石塊,又很快地退下去。
“吾,儒門龍首——疏樓龍宿今日冒犯了,還望九王見諒。”龍宿低聲說道,聲音很清晰地迴蕩在山谷裡。所有人聽到的時候都為之一震。龍宿稍稍偏頭,看見一襲金線白衣的弦知音,不由一笑。
“所以與其他人無關。”
弦知音皺眉,是他逼得龍宿出面的,若非他將鑰匙交給劍子。龍宿本不會開啟墳墓。爲了不讓劍子因為這武林爭奪的麒麟鑰有任何的損失。龍宿先一步下手,開啟麒麟九王墓。這個墓一直都是儒門天下之主的最後王牌。非到必要不出,當初龍宿被逼得不退居幕後再登主位也未曾動用過。
但是,秘密已經泄露,這個墓穴一天不開。武林就不得安寧。
儒門和武林都會付出巨大的犧牲。
催化這件事的發生,消散。就是弦知音的目的,但最重要的卻不是這個。
龍宿何嘗不懂得他的心思?但麒麟九王墓對於儒門天下意義重大,怎么能輕易開啟?本來交給他鑰匙也料到會有開啟的一日,不過洠氲綍且赃@樣的方式。
知道這點的弦知音將鑰匙交給劍子。
龍宿椋想p眼。到底是什麽事情,有怎樣的把握,促使汝這么做。
將鑰匙插進石壁露出的方寸之孔。
天開異光。
石壁紋絲未動。
龍宿不語。果然不是原來的麒麟鑰是不行的。或許,這是天意。
百里萬丈走前兩步,對龍宿輕聲道:“龍首。劍子來了。”聽御劍破風之聲,龍宿也不遜於百里萬丈。
“鳳兒,擋不住他的。”龍宿輕笑。
劍子落身下來,降在一群儒生中間。眾人自覺讓開道路,路的兩頭,是劍子和龍宿。
“龍宿。”
“汝來了。”
佛小子與佛劍同時到了天無盡。
冷冷清清的。
紅衣的穆仙鳳站在一片香樟樹下,仰頭看著天空。
“小姑娘。你家主人吶?”
“佛尊。我家主人出門了。”穆仙鳳乖巧笑道,“你若是找他,不巧了。若是找我,仙鳳隨時聽候吩咐。”
“當年的絞殺,看來你未曾忘記?”
“當年佛尊對仙鳳的厚愛,仙鳳不曾有一日忘卻。”穆仙鳳輕笑著。
穆仙鳳常年陪伴龍宿左右。也算佛劍的熟人。佛劍每次來去匆匆,未曾真正注目過這名年輕的紅衣少女。但此時的她,讓他感覺如此得陌生。
“魔氣?”佛劍背上佛牒悲鳴。
穆仙鳳低下頭來:“大師一直都是主子的摯友。所以,即使動手也請大師不要動手。”
佛劍的眉心突突地發疼,沉聲:“你未曾害人。”
穆仙鳳垂首站著,搖頭。
“仙鳳自幼便讓主子收進儒門,恪盡職守,未曾害過別人性命。”
乾淨的,溫柔的穆仙鳳,是在龍宿和默言歆精心呵護下成長的女子。佛劍意識到這點,點了點頭。佛小子自然也想到這點,嘿嘿一笑。
“小姑娘,別緊張。這回來是借地方請客的。”
“借……地方……”穆仙鳳不解,“佛尊若是需要,仙鳳立刻去收拾地方,不知道佛尊要請什麽人,吃什麽菜?”
“素火鍋。請一位老朋友,和一位小朋友。”
劍子曾記得自己幾次走火入魔,過於執著表像,而變得燥進。在得了鳳華的一成功力後,這樣的情況反而更加嚴重,甚至傷過佛劍。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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