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看来,贵姐儿的叔叔却要发财了!”
贵姐儿早得了消息,心中极得意,看吧,我说要带了木雕上京来,没错吧?
上回这个严科来唐家铺子购买茶叶待要出海,唐明山请了他来家吃饭,席间严科往后院茅房解手,经过后院时,正好看见唐少华拿了贵姐儿先时送他的木雕小汽车出来哄唐少易玩,他见了,眼睛一亮,便问这个是从哪儿来的?贵姐儿当时正好也往后院里寻唐少华玩,听得他相问,忙把带来京里准备送人的木雕小玩意拿了出来给他瞧,告知是自家叔叔雕的。严科点点头说:“小姑娘,你爹娘在否?你请他们出来,我跟你们买下这几件小玩意罢?”
贵姐儿心中微微一动,或许这却是一个商机。若是这个时候卖了钱,卖的贵肯定不行,卖的太便宜,将来要升价却又不好说。因此眼睛骨碌碌一转说:“这位叔叔,你若是喜欢,就送了你罢!这本是我叔叔雕了送我玩的,什么卖不卖钱的?若是真个能卖钱了,你再回来跟我叔叔买就是。”
严科听得贵姐儿这般说,呵呵笑了取了她的木雕小东西,出去与唐明山等人说道:“你家里几时藏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了?记得上回来时,并没见她,想是亲戚家的女孩子罢!”说着把木雕小物品拿出来与唐明山等人看,说了刚才的事,又道:“海外诸人最是喜欢一些手工的东西,这个雕的极有神韵,我且带了去看看有没有人喜欢。”
当时众人听了,却不甚在意。贵姐儿来时,就送了好几件这个小东西给家里的孩子们玩,大家见雕的虽精细,哪里能想到海外的人竟有意思要买。
见贵姐儿等人收拾行李,唐少华和方文龙自是依依不舍。贵姐儿不由笑道:“上回你们回京时,还怕待大家长大了才见面,又怕到时认不出大家来,竟把玉佩和印章砸成两半,让我拿着其中一半,以备将来认不出你们时可以凭物相认。如今还不是过两年就见着了。不定过了不多久咱们又见面了呢,何必不舍得?”
说起把玉佩和印章砸成两半的事,方文龙和唐少华却略有些不好意思,上回为了这个,被家里大人骂了呢!
方文凤听得贵姐儿等人要走了,忙也跟了方逍和李敏华来找贵姐儿,嘱道:“回去时,记得写信与我!”一边也有点不舍得,先时见着面时,虽有点看不起贵姐儿,相处了这些日子,见贵姐儿年纪虽小,却聪慧活泼,倒渐渐的说得来,现下见她要走了,叹道:“好不容易来个年纪相若的姐妹,不过相处一段日子,又要走了。如今家里都是男孩儿,想找一个说些体已话的,都不能够呢!”
贵姐儿拉了她的手道:“你若真想我了,下回跟了舅舅回家乡探望我便是。”
“只盼你爹爹下回能考中进士,你们合家搬了来京里,大家常时见着方好呢!”方文凤细看贵姐儿的脸道:“在京里住了这些日子,你又瘦了一些,外人看着,已是分辨不出你是京里的还是外地的了。”
说着话,唐梅娘等人又叫贵姐儿出去,各有礼物赠送她的。
待到五月初,郑明发一行人才回到家乡,郑婆子和郑明业等人喜的直拍手说:“今儿起来,就想着你们会不会回来的,却真个回来了。”说着拉了贵姐儿细看,见瘦了些,笑道:“京城里的好东西倒把你吃瘦了,倒是奇了怪了。”说的众人全笑了。
来荣等人早候在一边,已是上来见过了,纷纷说些别后之话。郑明发叫过来荣,却细问考中秀才诸事,拍拍来荣的肩膀道:“只望你比为父的出息,一举高中罢了!”
郑婆子笑道:“他不过十四岁一个少年郎,这一中了秀才,你们还没回来,就有人来探问亲事了呢!”
“看着倒是老成了许多!”巧娘听得郑婆子的话,细看来荣,却惊觉这个儿子已是跟她一样高了,再过一两年,也是一个小大人了,亲事却真个可以说了。
来荣见大人扯到他的亲事上头去,却有些不好意思,转而问起京里诸事,叉开了话题。
众亲戚听得郑明发等人回来了,自是上门来访,又是一番热闹。待得分送了大家一些京城里的新鲜物事,又送走亲戚后,郑明发才想起同严科签下约的那件事,拉了郑明业细说了。郑明业听得木雕能卖钱,喜的咧开嘴道:“哥哥,这个既是能卖钱,我多多的雕了就是。至于要卖多少钱,你帮我拿主意就好,这个我不懂的。”
张黑桃听了自是欢喜,郑婆子也喜的合不拢嘴说:“雕个东西能卖钱,自然比种地合算,你以后只管好好的雕了就是!”
“这回带了贵姐儿上京,虽没有考中进士,却让明业的木雕卖了出去,这也是一件好事。”郑婆子形成了把好事归于贵姐儿头上的习惯,拉过她道:“后儿就是你七岁生辰了,正该好好的庆贺一下!”
贺过了贵姐儿的七岁生辰,日子倒过的飞快。堪堪又过了三年,郑明发正要再次上京赶考时,却传来一个消息:现今皇太后大去,皇上纯孝,要为皇太皇守丧,下旨推迟一年才开考。
看看又将近端午节,郑婆子等人商量道:“过几日就是贵姐儿整十岁的生辰,却得好好的贺贺。”正说着,门口有人在喊,却是本家的婶婆。众人迎了进来说话,婶婆见来荣不在,笑道:“荣哥往书院去了吧?这回可是为着他而来的。”
丑得很可爱
絮絮叨叨一番话,大家方听明白了,婶婆这回又是说媒来了。女方是镇上一户李姓殷实人家,和张黑桃的姐姐张甜桃是邻居。对郑家的事颇有听闻,听得来荣十四岁中了秀才,现下不过十七岁,已是准备考举人了。父亲郑明发已是举人,正待明年再次上京考进士,不说他们两个中不中举人进士的问题,就现在的家境来说,也已是不简单了。因听张甜桃说起她的妹妹张黑桃当初也是托了婶婆上门探口风,一探一个准,没多久就过门的事,李家便腆了面子,也求了婶婆上门去说一说。婶婆为张黑桃说亲那会,还耳聪目明的,这些年过去了,牙齿掉的七七八八,说话漏风,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明白了。
自打来荣中了秀才,说亲的人其实不少,郑婆子等人都以各种理由推托了。来荣自己也说待中了举人才说亲。众人自是点头赞成,这般年纪若能中得举人,不说镇上的姑娘,就是省城里的姑娘,也不怕娶了家里来的,何必急着定亲。再说了,现下正埋头苦读,若是定了亲,女方只怕还得急着要过门的,若是影响了来荣读书,却是得不偿失的。因此大家商量着说待来荣上省城赴考,考完再议亲的。这会听得婶婆的话,郑婆子自是笑眯眯道:“李家是镇上人家,姑娘自是好的。只是荣哥儿现下忙着读书,还得待他上省城考完才议亲呢!只是费了婶婆一趟脚程了。”
婶婆一听,也知道这是郑婆子推托之辞,因受了李家的礼,无功而返,却还有点不甘心,嘴里犹说道:“荣哥儿只管读他的书,这李家姑娘嘛,家里大人看着好的,帮他定下就是。待他上省城考完回来,正好成亲的。”
郑婆子被将了一军,心中无奈,又不好十分驳婶婆的话,抬头见巧娘在她对面作了一个双手合什保佑的手势,心中豁然开朗,笑道:“非是不欲帮荣哥儿早早的说下亲来,却是早前在妈祖娘娘那里祈福,只说保佑荣哥儿能一举高中,宁愿待到他十八岁再为他说亲的。婶婆您说说,这愿既是许下了,就不好违的呀!”
贵姐儿在旁边听得想笑,村民许愿确是千奇百怪,像这样许愿的也不是不可能,婶婆不信也难。
婶婆果然没了话说,只得端起杯子喝茶。虽喝不出好歹来,但是想着巧娘三嫂家是京城里的大茶商,这茶当然是好的,因此没口齿赞道:“京里有亲戚是茶商,果然就能喝上好的茶。我虽不多喝茶,也喝得出这个却是上等的。”
“我们自家却不常喝,只是有客来了,方才泡了茶出来的。”巧娘笑道:“婶婆若是尝着好,我包些与你家去泡一泡。日里坐着困了,也可以泡了喝一喝,解解困。”
“不用,不用。”婶婆忙道:“平日里也不去喝这个的,日里坐着,有时困的慌,又不敢去睡,怕夜里却睡不着,不过拈一粒自家制的咸枣含一含就罢了。”
贵姐儿见婶婆其实喝不大惯这个茶,倒去取了一罐蜜饯,揭了盖,拿筷子挟了一粒放到婶婆嘴边说:“婶婆你尝尝这个,是我干娘拿了来,让我们平时坐着做针线,做的累了,尝一尝的。”
婶婆有点老眼昏花,待得贵姐儿走近,才分辨出是她,先含了蜜饯,方笑着说:“瞧瞧我这眼睛哟,这么一个眉是眉,眼是眼的姑娘在眼前晃着,愣是认不出是贵姐儿,还得走近了才看清。这有十岁了吧?长的可俊,快赶上你娘年轻那会的好相貌了。过得几年,也该说亲了。”
“婶婆你还不知道呀,贵姐儿早有人定下了。”婶婆话音一落,邻居张大婶刚好端了一碗腌好的黑橄榄跨过门槛进来,接话道:“定下的还是京里的贵人呢!”
“当真?我怎么没听说?”婶婆用舌头把蜜饯顶到左腮上,漏着风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婶婆你听她瞎说!”巧娘接过张大婶递过来的碗,看看是新腌制的黑橄榄,问道:“你们得了一桶橄榄,莫不成全煮熟腌了这个?”
“留着作什么?当然全腌了。用开水沸去了橄榄里的涩味,拿盐和八角等配料腌了几天,这才拿了出来,闻着可香了,刚自家尝了尝,味儿好着,这才抠了一碗过来给你们也尝尝。”张大婶笑道:“早起就着米粥吃,可开胃了。”
巧娘让贵姐儿端了进去灶下,拿个碗倒了,找个锅盖子盖上。贵姐儿应了,忙接了碗端进去。
婶婆还在问郑婆子道:“贵姐儿定下亲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郑婆子拍着大腿道:“你信张婶子那张嘴说的话作什么?来荣几个都没说下亲,贵姐儿才多大,怎么就轮到她了?”
“我就说嘛,若真个说下了,怎会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婶婆揉揉眼,看贵姐儿不在跟前,笑道:“倒是上回贵姐儿跟了她爹娘去京里,村里有传闻说明发和巧娘是送女上京定亲的。我听的半信半疑,后来找人一问,却不过大家说笑。便让她们莫再胡说了。这事关女儿家的名声,可不兴乱猜。好在贵姐儿还小,大家当个玩笑来说,还不咋的。若是大了再这般说,却不好定人家了。”
郑婆子听的脸色一变说:“贵姐儿现已十岁了,再有人胡猜的,我听了,可不饶她。”
婶婆听郑婆子语气似是有些恼,忙打圆场道:“这不过几年前大家说了玩的,现下却没听到了,你不必生气。”
巧娘也听得一怔,一眼见贵姐儿已是出来了,便不想她听到这等话,正想叉开话题,却见吕婆子挎了一蓝子新摘的瓜,带了孙女绣儿来了,忙迎了进来。
大家又是家长里短的一番说话,吕婆子因听得贵姐儿学针线日益精进,便让贵姐儿把绣好的东西拿出来瞧瞧,一边笑道:“这阵子镇上有家大户人家急着要办喜事,自家赶不及绣那些行头,倒放了一些让外面的人绣,我们家也接了几幅来绣的,因图案繁复了些,绣儿绣的慢,今儿低了半天的头,嚷着脖子酸,我索性带了来窜窜门散一散,待会回去再绣好了。只是听得贵姐儿这阵子绣的却好,绣儿趁机学学罢!”
在郑明发初考上举人时,吕婆子曾把孙女香儿带到郑家来,说让香儿在郑家帮着做事,郑婆子看出她其实意在来荣,便推托了。现下香儿早就嫁了人,她这阵子却常带着另一个孙女绣儿来窜门,心中有数,却装作不知道。说起这个绣儿,却比香儿生得好,而且自小就学针线活,针线活极好,人都赞的。
听得吕婆子这般说,贵姐儿自然谦虚了几句,笑道:“我绣的却一般,哪能跟绣儿相比。绣儿不笑我就罢了,怎么还用跟我学?”
“说你绣的一般,那上回在京城里怎么能绣了东西去卖钱?”吕婆子说起几年前的事,呵呵笑道:“听得人说,你那刺绣卖出去,还赚了几两银子的,这可不少了。”
“拿去参加那个刺绣评比大赛的,倒确是我绣的东西。后来拿去卖的,却不是我绣的,而是我娘绣的。”贵姐儿有些儿不好意思,当时熬夜绣了一只憨憨丑丑的沙皮小狗,急急的赶着跟了方文凤去参赛,绣工们自然没看上她那手绣工,对她那只丑巴巴的沙皮狗也不感兴趣。正沮丧间,却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娃瞅见了她的绣品,哈哈笑着说:“这只小狗丑的好可爱啊!这个卖给我吧!”
小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引来其它几个三四岁,还有大人相伴着的小女娃,一看她那只小沙皮狗,也附和道:“丑的好可爱啊!我也要!”
贵姐儿心急着要减轻爹娘的负担,见几个孩子贪好玩,都嚷着要,便笑道:“有谁要的,先登记一下,我后儿拿了来给你们,好么?”伴了几个小女娃来的大人,刚好是家里不缺钱的,不过带了她们来瞧个热闹,这会见她们瞧中贵姐儿的绣品,虽绣工粗糙,但孩儿既然喜欢,一问价钱也不贵,便笑道:“你绣好了放在这儿,我们自然来买的。”
贵姐儿喜不自胜,回家去便叫巧娘绣了好多幅,记得当时总共卖了一两多银子,并没有吕婆子说的几两那么多的。只是她毕竟是小女孩,能把绣的东西卖出银子来,大家夸起她来,总爱添上几分,一开口就爱说:“贵姐儿上了京里,绣个东西就能卖几两银子。”引的村里姑娘都来问当时绣的是什么,贵姐儿差点说破了嘴唇皮,才解释清楚了这件事。自此后,贵姐儿倒确是对刺绣下了一番苦功夫,现下绣的也拿的出手了。
大家正说着话,来荣却从学院里回来了,这下婶婆和吕婆子都眼睛一亮。
你是香饽饽
来荣年已十七,头扎了方巾,身穿米黄色长衫,长眉清眼,腋下挟着几册书,看着极是儒雅。他进来时见得家里有长辈亲戚在,忙上去见过了。
婶婆眉开眼笑说:“我早说荣哥儿有出息,你们还不信?想他小时候最懂礼,每回我来了,还怕我看不清门槛,跑出去扶着我进来方放心。不是我老婆子说嘴,我这双眼睛最是识得人的,是好是歹早早就分辨的清。荣哥儿将来必会中举人,进了京里再中个进士的。待得中了,我作为婶婆的,脸上也有光。”
吕婆子见婶婆变着法儿夸来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