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说,“王爷,药那孩子都肯喝了,恐怕也是对咱家熙儿一片深情,你就别……”
沈连成打断她的话,“喝了药有什么用,他一直不肯,楚熙又不逼他,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况且,还不知道那药有没有用。”
“有没有用,都是那孩子的真心啊。”
沈连成皱皱眉,“你怎么老和本王顶嘴”
“我只是心疼楚熙。”老王妃别过身子不理他。
“好了,本王答应你定不会伤害楚熙的。”
听了这话,老王妃心里才稍稍宽慰,她扭头不理他,像当年那个刚嫁给他的姑娘小姐一样耍脾气,果然,这男人立刻就会软下声音哄自己,多年未曾改变。
沈楚熙恢复的很快,可是他很不高兴。
因为他几乎每天很少能和黎景在一起。
舅母拉着景儿说是要教他些东西,景儿也不拒绝。
沈楚熙在休息的一天里叹出第无数声叹息。
“小王爷,王爷让您去找他。”
“好,本王这就去。”
沈楚熙就算再不想单独见沈连成也不行。
他一步一摇挪到了那里,站在门口深深叹气。
“既然来了,还不进来!是想给本王当梁柱吗!”
沈楚熙苦笑,怎么觉得舅父年纪越大,脾气越大了呢。
楚军定于明日归朝。
身为将军首领,邵越必定要亲自送兵千里。没有皇帝的命令,他自是不能同回边境的。
“朕令颜卿代朕同邵将军送军千里。”
柴浦柴老惊异的抬起头,望着年轻的皇帝,眼里尽是不满之意。
“皇上,臣以为颜大人少不经事,不能肩此重任光耀帝威。”
颜修文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块地面一言不发。
沈楚秦嘴角挂起微笑,“颜卿是柴老挑选的学生,怎么,柴老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还是不相信朕的眼光?”
柴浦知道多说无益,他瞪一眼颜修文,颔首,“臣不敢。”
皇帝刚退朝,颜修文就被柴浦叫道跟前。
因为上次士兵扰民之事,柴浦迁怒于颜修文,已经好久没理过他了。
“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颜修文跟在柴浦身后,“学生知道。”
柴浦一挥袖子,“知道就好!”
将军是要同军队商量出发的事宜,包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归,怎么走,都要详细规划。
邵越需要守在沈楚秦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但皇帝给了休假,要求允许他早去早回。
所以,为了加快速度,邵越决定全部同去的大臣随从均骑马而行。
隔日一大早,天还未亮,大军便已出行。
颜修文小心的骑上邵越准备的马儿。
邵家的马匹高大威严,毛色柔亮,精神抖擞。
他轻柔的抚摸着马鬃,眼睛注视着大军前方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
“出发!”
“出发!!!”
驻扎在城中、城外浩荡的军队缓缓而行,数万人脚步一致,身上的铠甲发出蹭蹭的声音,神圣庄严。
颜修文用了最大的力量保持平衡,勉强的跟在大军的身后。
因是夏日,穿的很少,颜修文又因不习惯骑在马上,一天下来双腿便擦出了伤痕。
同行的大臣不是忙着巴结邵越就是对赶路叫苦连天。
颜修文在心底欢喜,其实也挺好的,起码可以不用在意别人,能没有阻碍的望着那个人的背影。
就好像只要能看着他,那什么伤痛他都能忍。
有时候,他又会嘲笑自己,颜修文啊,颜修文,你真入了魔了。
第十八章
沈连成要求沈楚熙每日跟着他去拜访蜀川各地的就属王侯。
“楚熙,你还打算回去当你的王爷吗?”
他们正坐在马车上赶去沈楚熙的三叔家。
“舅父你真的不用同去的。”他无奈道。“景儿和我去就行了。”
沈连成一敛眉,“你家景儿虽是男子,但既是嫁于你,便如女子礼仪无恙,无事不需出府。”
沈楚熙对他舅父这种观念苦笑不得,“可他毕竟不是……”
“是不是不用你说,本王有眼睛。”他喝一口沈楚熙从都城带回来的珍贵茶叶泡成的茶,“本王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沈楚熙暗自撇嘴,本想糊弄过去的。
“舅父,楚熙本就是个闲散王爷,不当王爷,还能做什么。”
“胡闹,本王教你的鸿鹄大志你都忘哪里了!哪个男儿不是心怀大志,希望建功立业。”
沈楚熙皱眉,“舅父,如今楚国太平,百姓乐业,君臣明礼,不是世代男儿都能遇到的静世,男儿之志不只能体现在平定战乱、君临城下。为官为民,守一世安定繁荣,也并无不可。”
沈连成知道沈楚熙向来善德,不喜名禄,不看重名声与地位。
可他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样样不差,甚至优于多人,为何不能名成千古。
他不甘心,这么好的孩子,为何苍天无眼,让他默默无闻,一生平凡。
沈楚熙的三叔人称白老三,靠商业发家,上祖捐了银两得了官位,但并不奉职,说明了只是为家中从商铺路。
至于什么叔侄关系,还要追溯到上一辈的种种关系。
沈楚熙也不想知道那么清楚,舅父说谁便是谁吧,毕竟这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要细数,可不是几天能说完的。
白老三,人如名字,简单豁朗,锦布华缎往身上一包,活像个穿了锦缎的老佛爷。
他们的马车还在数里之外,白老三就带着人亲自迎接了。
“哈哈哈哈哈,沈哥哥可是好久没来了,哟,这是楚熙啊,都这么大了!”
这么大了,他都活半辈子了好吗。
沈连成笑呵呵的,“这是你家女娃娃啊。”
“是啊,闺女,快见过王爷。”
“瑾儿给王爷,小王爷请安。”这姑娘声音脆亮,年约十七,生的一副好相貌,柳眉粉唇,活泼可爱。
沈连成连说好,直夸白老三生了个好闺女。
沈楚熙微笑点头回礼,轻摇折扇,风度翩翩,好一副风流潇洒的公子模样。
白瑾儿红了脸颊。
“哈哈哈,我家瑾儿害羞了,闺女真是长大了啊。”
沈连成和白老三在前面边走边聊。
沈楚熙和白瑾儿在后面跟着。
白瑾儿红着脸颊,一直偷瞄旁边的人。
沈楚熙借折扇掩盖自己的郁闷,明明他是带媳妇回来省亲的,怎么会这样,他的景儿啊。
而黎景此时正待在瑄王府,跟着老王妃学沈楚熙从不勉强他干的事——制衣。
“黎公子家中有何人?成亲之事仓促,可有通知父母?楚熙这孩子做事就是太着急,你看,连我们都是你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
老王妃小心的找话问身边这个一待一天不说话的男子。
“王妃叫黎景便好,我没有父母,常年待在宫中。”
老王妃心下可怜,“既是如此,黎公子与老妇人便是一家人了。”她给黎景递上一块布料。
“那老妇人也不客气了,叫你小景吧,你也别见外了,和楚熙一样叫声舅母吧。”
黎景通过几天的接触,知道老王妃其实心地善良,“舅母。”
“哎,好孩子。”老王妃凑过去摸摸黎景的头,轻柔,慈祥。
常年清冷的脸上涌现丝丝羞赫,他低着头,掩盖自己情绪,一声简单的呼唤却触及自己心底的柔软。
纵然知道妇人是为了让他和楚熙分开,才主动和他接触,却仍是禁不住妇人如慈母的疼惜。
他看着手中的长衫,布料柔软,衿贵。
其实什么绣花,制衣,准备膳食,这些在平常人家或许需要男子的爱侣准备,可是在如此庞大奢华的王府,就算是刚嫁进来的妾都不用做,更何况他这堂堂闲王妃。
这些不过是瑄王不愿他和楚熙整日在一起才找的事罢了。
常年拿剑的手心上有细细的茧,黎景拂过衣衫,想到是那个人欢喜的表情,心里再多的不满都烟消云淡了。
也许自己不懂情爱,可是他想,他却愿意陪这个人直到白发齐眉。
黎景在这边想着,沈楚熙那边可就不好过了。
到白府已是下午,他估摸着舅父可能要待上三两天,所以沈楚熙早就在来的时候拿上几本书,以便在这里打发时间。
“楚熙,白姑娘呢?”
沈连成和白老三说完话回到客房,就看见一脸认真读书的沈楚熙。
“白姑娘?自是做自己的事了。”
“你怎么不和人家好好聊聊,本王刚刚听说白姑娘邀你夜游,你拒绝了。”
沈楚熙翻过一页,“舅父,姑娘清白,我还是少些接触的好,以免有碍人家清闺。”
沈连成一巴掌拍到头也不抬说话的人。
沈楚熙在他快碰上自己的时候,一个旋身,头未抬,姿势未变,便移到了床边,仍旧是坐着看书。
“哼,看起来这些日子你没耽误练武啊。”沈连成一屁股坐在沈楚熙的房间,大有不走之意。
沈楚熙知道他舅父的意思,他放下书,走到窗口,望着窗外。
外面,枝叶繁茂,绿的浓密,他嘴边璀璨一笑,“景儿自是不会让我沉于美色。”
第十九章
邵越选在每日尘世开始赶路如夜休息,以便能快速回到佩阳保护皇帝。
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跟随大臣中的文臣叫苦不迭,称体力不行。
他们推出颜修文,让他与将军说。
“颜大人,我三人同为文臣,颜大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颜修文看着明显瘦了肚子和面色蜡黄的大臣,心下不忍,他咬咬牙,同意了。
但当他站在邵越营帐前时,刚刚的不忍心和勇气一下子消失了。
他想起那日邵越绝然的拒绝,不由得身体微颤,微微抿着双唇。
“咦,你是?”副将张诚一把掀开营帐,从议事营中走出,就看见外面站个身穿官员常服的公子,长发披肩,面容清秀,但却一脸纠结。
“在下颜修文,是……”
“啊,我知道,皇帝派的送行的大臣嘛。颜大人有事找将军?”
颜修文眼睛睁大,支支吾吾。
军营中的人向来直肠子,张诚一听是来找将军的,立刻大声说道,“将军在营中,颜大人请进吧。”
说完就笑呵呵的走了,颜修文无语的想,军中之人果然率真啊。
“颜大人?”
营帐之中传来邵越的声音,颜修文的思绪一下子回来了。
他握了握拳头,叹口气,掀开了营帐。
“将军。”
坐在案前写字的邵越回过头,没有起身,皱起眉看他。
“颜大人所来何事?”
颜修文很想告诉他,不要用这种表情看他,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很疏离很陌生,他会难过。
可是,事实却告诉他,他们本就如同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不如,是政派两边的对头。
颜修文低头不再看他,“修文想问将军,我们还要走几日。”
“五日日后到济城,在那里送别大军。”
颜修文心里默算,还有五日到,再加上回来的时数,估计还要赶十日多。
“将军可否能减缓大军的速度?”
“不能。”没有考虑的果断回绝。
颜修文苦笑,“将军不问问原因吗?”
邵越凝眉,他站起身拿过一旁的书册,“行军速度已是减缓许多。”
为了你们,已经减缓了速度。
颜修文走到又坐下的邵越身边,“可这不是行军,只是送别,不是吗。”
啪,邵越猛的搁下笔,扭头看他。
营中一时悄寂无声,只有烛火燃烧发出小小的啪啦声。
纵然他是站着,邵越是坐着,颜修文却清楚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威慑力,从四面八方而来,他就只看着他,就让他呼吸不过来,心肺疼痛。
颜修文想,他最是怕的,不是这个人的寡情,而是冷漠。
邵越在心底懊恼,他虽然冷淡,却并不是易怒不讲理的人,为何会对颜修文如此?
因为他爱慕自己?所以矫情的伤害他?邵越,你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
颜修文缓缓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怔怔的移动脚步,转身离开。
颜修文忘了营帐中铺的是厚厚的地毯,为了防止虫蚁侵入,所以在他失神离开的时候……
砰!
咚,呼啦!
第一声是邵越扶着摔倒的颜修文的声音
第二声是他们中心不稳同时跌倒碰到桌案,又掉落一地宣纸的声音!
“该死,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起来!”
颜修文鼻尖红红,是撞到邵越胸膛撞红的,他整个人侧爬在邵越的胸前,邵越仰面躺在地上,试图直起上半身。
听到邵越的怒斥,他撇撇嘴,一手按住邵越的胸膛准备起身。
“哎……”他骑行多日,腿间有擦伤,刚经过不小的动作,衣衫的摩擦让有些结疤的皮肤又疼了起来,颜修文一时没注意又因疼痛跌倒在邵越身上。
“颜修文!”
邵越被他一手按在胸膛,连刚刚的侧爬都变成了现在的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他身上。
“我听到了!”
颜修文也很不高兴,很难受。他手上有握着粗糙马鞭的细细伤口,腿间又有着羞耻的擦痕。
谁愿意在爱慕的人面前丢脸呢,可现在自己笨手笨脚,还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蛮不讲理,一味拼命赶路。
“我听到了,不要再吵了!”
邵越因他的呵斥停住了。
不是因为颜修文有多厉害,而是从未有人敢对邵越用这种口气,如此不耐烦,如此嫌弃。
邵越微微眯起眼睛,他直接放松躺在了地毯上,“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刚刚的不同意?!”
这边,试图调整姿势起来的颜修文动作一顿,他敛下眼眸,声音平静,“邵将军想多了,修文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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