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越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转头望了一眼安睡的颜修文,帮他把被角窝好,抚平自己的长袍,便走了出去。
责骂声逐渐传入耳中。
“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你……”
“张副……求求你别告诉将军……”
张诚一脚揣在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你他妈,的有脸说让我饶了你!”
“她是什么人你们也敢碰!不要命了!我真他,妈的想弄,死你们,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副将,我错了,小的也只是只是……”
“是她先诱惑我们的!真的真的,我们真的还没干什么……就被您拉出来了”
张诚又是一脚揣在瘦一点的身上,一脚将他的脸踩到雪地上,“要是你们干了什么,现在早他妈,的去见阎王了!给我起来!去见将军!”
“将、将军”围着看热闹的士兵终于有人发现了邵越,他站在离人群不远处皱眉看着衣衫不整跪在雪地上的人。
大家看见邵越,喧闹,争吵声全都停了。
邵越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
沉声道,“像什么样子!看热闹的是没事干了?军中就这么闲吗!”
“对不起将军”
“是……”
士兵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留下邵越和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人,张诚。游名从远处也匆忙赶来。
“怎么了?”邵越看向张诚。
张诚黝黑的大脸被气得发红,他扭头看一眼走到他身边的游名。
“我臊得慌,说不出来!”
游名走到跪着的人问,“报上名字”
“后勤、王树”
“后勤、孔九”
游名让他俩把衣服穿好,看了一眼邵越,得到认可后继续问道,“下雪了,脱了棉衣不冷吗”
王树,孔九哆嗦着穿好棉衣,害怕的看着张诚,不敢说话。
“算了算了,格老子的,我来说”张诚不耐烦两个人的磨叽,敢做不敢说。“将军,这两个人是给牢营送饭的,我今日去灶火食想找些东西吃,一大早就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从提着篮子去了牢营。两个人还一起进了……进了……”张诚一张大脸憋得通红,“进了许姑娘的牢营,我从后帐看去,才看见两个人把……把衣服脱了要行那苟且之事!”那后面一句说的极快,感觉好像说出来就很丢人。
游名抿嘴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与他俩保持距离。
“憋的厉害?”邵越淡淡的问,看不出好像要大怒的样子。
王树哆嗦的都快要把自己浑身的肉给抖掉了。
“敢做你还不敢当了!”张诚走过去又要踢,邵越抬眼看了他一眼。
“回答我”冷漠毫无起伏的声调。
王树冷寒从额头滴下来,“不、不是”
“原因!”邵越厉声道。
王树身体一震都要趴在地上了,“是她,送、饭时、说可以……我俩一时起了色心……才、才……将军……真的是第一次啊,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将军……”孔九咽一口涂抹,“您、您和王爷有家室……您……不知道……哎呀”张诚已经一脚踹到他背上了。
邵越蹲下身子,“每十五日便会请镇上的女子和小倌到军营,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还不知道你错哪了吗”邵越拍了拍手起身,对张诚说道,“召集士兵到空地,立刻!”
“是!”
邵越为了照顾颜修文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未出营帐附近,大家也好久都没见过他们的将军了。多数人之中知道是为何将军会突然召集大家,脸色各异。
冬日才刚挂在枝头,冰雪从枯藤的尖稍一点点滴着雪水。
训练营中,所以有脸上带着薄薄的寒气,冻的通红的脸和紧紧缩在棉衣中的身体不时的打个冷颤。
邵越陪他站着,直到额头开始渗出水来,他才冷冷淡淡的开口。
“邵越愧对军中将士,早应卸掉着将军职衔的。只是如今大辽未出,我放弃了,将带来的更多伤亡更是邵越以死都不能弥补的。
只是现在,我还留在军中,还是你们的将军,就有权说这句话!
这个人,你们当中的的不少人都认识!因为托她的救命之恩,邵越才能活到现在。”
邵越一挥手,游名压上来的竟然是憔悴不堪的许瑶!
“我在军中多日未现,是因为我在照顾颜公子颜修文。邵越一半为了私情,一半为了感谢他深明大义!
若不是他宁愿带着我大楚军营和皇宫的地图去死,也没让任何人的手!
在北辽,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再打听他的消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他手里的两张地图!!!
大楚有什么?!不就是宜草宜木的土地吗,还能有什么!这么多年来,谁不是奔着这块土地给我大楚拼的你死我活?!
邵越遇人不慎,没想到当年的救命之人竟做出伤我大楚之事!悔恨晚矣!!
我直到现在都留着她不过是为了承她爹爹的救命之恩允他一诺!这场仗结束后,我就不是你们的将军了,我也不配再带着你们去战场上!”
邵越转身看跪在高台之上的两个人。
“我气的,不是你们违反军规,而是你们去碰她!你们知道不知道,若不是她泄露的地图,我们能退兵千里!能流血漂橹吗!她跟邵越一样,都沾染着不计千数的血!你们的兄弟们的血!!!
邵越在这里一日,就不能让敌人沾染我大楚的人,我大楚的土地!!”
许瑶狼狈的被人挟持着,她哈哈笑起来,散发如鬼,声音化作凄厉的哭声喊声,沉沉的在这个清冷的雪日久久回荡。
苍凉、可悲、可恨!
人,原来都会变。
只是有的人,坚持了他自己所认为的,走对了路。
邵越转身跃下高台。
在训练营的不远处,被竹色披风紧紧裹着的颜修文被齐硫抱着,静静的看着他们,听着他的声音飘荡在军营稀薄的空气中。
邵越走上前接过颜修文,将他稳稳的横抱在怀中,给他的发帽拉了拉几乎遮住一张小脸。
“冷吗?怎么不等我,吃饭了吗”
邵越抱着他往回走。
颜修文轻声开口,“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
邵越没看他,眼神却笃定幽深,“我总在想为什么伤的人不是她,倘若当年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会因她受伤,我宁愿当初就手刃了结了她,也定不要你再受一点伤害”
颜修文嘟着嘴,想了想,嘟嘟囔囔说了一句。
邵越没听清楚,走进帐中将他放在床上,快速取下披风把他捂到被子里。
“你说什么?”
“肿莫她一千结实怒的银”
邵越凑近他,“说什么呢”
颜修文想上去咬她一口了,放弃的说道,“怎么说她以前也是你的人!”
邵越凑上去吻颜修文的唇,还轻咬了几下。
“唔木碰国嗒”
“……”颜修文眨眼。
“我没碰过她,一次都没。
第一百四十章
老头这些日子忙着为了给颜修文取药针做着充分的准备——睡觉。
这就变成了他的正事了。
只有景儿来问需要他帮忙吗,老头扔给他个药方,抓药去吧。
药方上写着:多喝点醋。
……
两个宝宝都被养在闲王的营帐,虽然他已经养了好多天了。
“景儿,你都不陪陪本王!”沈楚熙趁黎景夜里起身给包子热奶的时候赶紧搂住他的腰。天啊,他每次忙完回来,就看见自家夫人陪着包子睡觉,连以前等都不等了,各种郁闷加伤心。
黎景睡的迷糊,要干的事被沈楚熙一打断直接就他的搂抱躺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看把你累的,等颜公子好了,本王一定要邵越加倍还回来!”沈楚熙亲一口在他脸上,自己任命下床给包子热奶了。
下了雪,才知道冬天终于来了。冰寒的冷气在冒着白白的浓雾,这时的边境好像已经好了太多。
没有黄沙,没有枯藤,没有死亡。
干净而洁白。
小镇上,仿佛已经忘却了战争的存在,大人小孩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流着鼻涕吃着糖葫芦和滚烫的肉汤。
“我真的不想喝了”老头明日要给他去药针,颜修文已经连着喝了好长时间的果醋,喝的都好像手软脚软,胃里冒酸水。
“公子,您也想快点抱纸儿吧”水墨笑着把纸儿放在他面前,给颜修文想死了。
“墨儿,你欺负你家公子”颜修文抱怨道,双眼却丝毫舍不得离开纸儿的小脸蛋。
纸儿都快三个月了吧,满百天的孩子就能看见人了呢,颜修文唇边笑意不减。
“所以啊,公子,您就多喝点果醋吧,那老……神医说有利于软化骨头便与他取出药针呢”墨儿将至纸儿递给虎子,自己端着要坐在床边要喂颜修文。
颜修文哦了一声,低头,唇刚碰住药碗,又马上抬头,疑惑的问,“墨儿,这段日子你住在哪里?”
水墨的脸刷一下红了,“公子……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了”
颜修文只是随口一问,结果竟还真有内情啊。
“墨儿,你住在那里了?你给公子说说,如果不习惯,就搬来跟我住吧”颜修文眨眨眼,抱打不平的说,“不会有人亏待你的!”
水墨低着头,脚踢踢地上的毛毯,不吭声。
虎子看向颜修文,“公子,水墨儿跟我住在一起”
“哦~~~~?你们……很熟吗?我记得墨儿好像不喜欢你啊”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公子,不理你了,赶快把果醋喝了,不然将军回来就要亲自喂你”墨儿把碗一凑。
“好吧”颜修文乖乖的低头小口小口皱着眉把它全部艰难的咽了下去。
议事营中。
邵越将信纸放在案桌上,“就按皇上的意思吧,也该结束了”
“他怎么想到要扶持南辽了?那小子不是不喜欢辽国的人嘛”沈楚熙靠着案桌,一手捏着下巴道。
“他是皇上,要处理的毕竟还有国家长期的利益”邵越和沈楚熙并肩靠在一起,“终于长大了,十多年了”
沈楚熙转头看他,“累了?”
邵越回望,“早就累了。我们做的已经够了,该退的时候退了吧,他也该自己收拢大权了。”
沈楚熙伸出手拍了拍邵越,“你那日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
“你的意思?”
“本王支持你。哎,别忘了,位高权重,煞气也重,不能再伤了他们了”
邵越一拳锤在沈楚熙肩膀,沉稳、知足、默契的笑意。
沈楚熙拉过邵越直接抱了上去,眼泪汪汪,“越,你以后可要补偿我”
“补偿什么?”
沈楚熙放开邵越,双手还在他肩膀捏了捏,鼻子吸了一口气,“以后说啊、咳。记住补偿就行了。来来来,我们看看洛涵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哦,对了,颜修文的伤势你给他说了没?问了好多次了,宸齐王都开口询问了”
邵越点点头,“稍后给他回信。你这段时间再忙些吧,他要去药针了,我再陪他一会”
“好,尽快安排,我先将这些事都处理好”他原本风流俊雅的脸色突然一变,狠戾的说,“老子还要带孩子回家过年呢!”
邵越那披风披在身上,沈楚熙走过来亲昵的给他系好领口的带子,温声道,“我等你哦,快一些,我会着急的”
邵越一抖身子推开两步,皱眉厌恶的说道,“其实……你才是被压的吧……”话还没说完就一阵冷风消失了。
留下沈楚熙在原地咬牙切齿,“本王帮的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才是被压的,你全家都是!哼”
邵越回去的时候,颜修文刚吃了午食,正撇着嘴喝果醋。
看着他喝得如此艰难,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勉强他。喝了,怕他胃受不了,不喝,又怕他疼。
“公子,我们带着纸儿先走了”
颜修文苦着脸,嘴里还有一股浓浓的酸喂。
邵越凑上去,仰起他的脸,亲吻。颜修文咬紧牙齿不让他进去,邵越无可奈何的分开一点距离,“那你来吻我吧。”
颜修文蹙着秀眉瞪他,不说话。
“你没有主动吻过我呢”邵越褪下披风搭在黄木衣架上,走过来重新坐下,“颜儿,吻我”
颜修文迟疑的看着邵越,缓缓眨了眨眼睛,被他笃定的黝黑眼瞳深深吸引,不自觉的仰头吻了上去,他刚张开嘴伸出舌头。
“……!”
邵越快速的擒住他的舌头钻进颜修文口里了,浓浓的酸味被融化在了甜甜的亲吻里。
一阵喘息后,邵越自知理亏,乖乖和颜修文一同躺在床上,把他按在自己胸前。
“皇上发来密旨,要我们在二十日之内打败穆尔其,要死不要活。处理好边境此事,把大辽交给南辽处理,表明支持桑华公主。”
“唔……咳,你们有把握吗”颜修文听着他心跳,扑通扑通,一声一声,不仅满足之意在心里流淌,如今这样的相处,是当初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奢望。
“恩,洛涵和都宸陌已经布置好了兵马接应我们。”
“那……你何时出发?”
邵越拾起一缕他的青丝放在手里,“颜儿,好好在家等我。这次,绝对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我很快就会回来,很快。我们还要一起回去过年呢”
颜修文点点头,“祈安和我会在这儿等你的,我相信你呢”
邵越胸口发出闷闷的笑声,“喜欢这个名字吗”
颜修文刚想点头,又迟疑的开口,“姓我的姓吗?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呢。孩子是你生的,你最有权力了呢。邵越早就没家了,这姓也就不重要了。恩,我希望他能和你一样”
颜修文稍稍羞涩一下,仰头,“真的啊,我觉的也应该像我,你太冷啦,不好相处。”然后又低头喃喃自语,“要不然以后找不到情儿了,恩,还是像我吧,最好性子像我,模样像你”
邵越看着颜修文,在心里好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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