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为你生下孩子的人,一定曾深深的深爱过你,否则他不会愿意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帮你守护这儿与你血脉相连的以后。
不是所有的痛,每个人都愿意忍受,不是所有人的眼泪,你都能看见。
黎景被身体里翻来覆去的剧痛搅得死去活来,那么疼那么疼,疼的他几乎想立刻死去。
沈楚熙和军医的声音在耳边,可是他真的好痛,真的好痛。
景儿,不怕了,没事的,没事。
孩子就要出来了,用力啊,景儿。
王妃,能看见孩子了,再用力,快了,快了。
沈楚熙不停的擦着黎景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落下轻吻,没事了,景儿,我们不生了,以后都不要了。
“唔……啊……疼……楚熙”
“我在,我在,景儿孩子就要出来了,你乖啊,景儿最乖了”
“呜……好疼,好疼,楚熙,我好疼”
“对不起,景儿,对不起,不生了,我们不生了,景儿不怕,不生了,”
“放手啊,他要疼死了,有没有办法,景儿乖,景儿”
哇……
正午秋阳盛好,婆娑的树叶无喜无悲的远远望着悲喜的人们。从营帐传出的哭声让几个人的心里一松,但却在又一片刻又狠狠揪了起来。
“公子,求求你,吃点好不好,没有力气孩子生不出来,你也”他说不下去,走开别过去头。
床上的青丝浸湿,轻薄的唇上血迹斑斑,但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他像无神的娃娃,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白茫茫。
邵越紧握的双手从指缝中流出一道又一道干苛的血痕,他眼里看不清的情绪正在汹涌的翻腾,心口被根根带着勾刺的绳鞭狠狠抽打。
邵越,你连一个解释,连一个承诺都给不了他!!
他在心口质问自己,爱他吗,心疼吗,连一个他想要的回答都给不了,你是个混蛋,他要疼死了,你看见他的眼泪了他,你就这样狠心吗。
邵越,放手吧!
他缓缓端起药碗,蹲下身子,对着床上陶瓷白的娃娃轻声道,“我答应你、等孩子平安落地,我便送你离开”
第一百二十章
长羽微动,邵越缓缓勾起唇角,轻吻额头,凑到颜修文耳边。
“我放手了,颜修文,对不起,对不起,你走吧,颜修文,别再遇见邵越这般混蛋了,好好的活着,好好地,对不起,颜儿,颜儿……
我欠你的,此生都还不尽了,你走吧,走吧,颜修文,是我失去了你。
司继四年,八月初七,多年后,都不曾被人忘记。
这一天,多了两个娃娃。这一天,有人伤透了心。
把尘封的往事揭开来,痛的不只是剧中人,连那苍老的说书人也不禁抬起头看着苍穹,久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似喜似悲的悲天悯人。
嘿,你这老头,你怎么不说了。
是啊,我们还想听呢,邵将军和颜大人究竟后来怎么了。
王爷和王妃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娘,我还要听。
好好,先生不正说着呢,不哭了啊。
娘也不哭啦。
说书人把目光缓缓放到喧闹的人群中,平静而祥和。
他目光触及从遥远柳巷走进繁华茶社的四个人,衣衫翩翩,清秀儒雅,冷然孤傲,不由得一张老脸笑出了眼泪,他捋了捋胡子,用清润亘古的声音娓娓道来。
颜修文靠着床拦有些笨拙的用指甲盖般大小的勺子把牛奶喂进还不睁眼的宝宝嘴里,长长柔柔的青丝铺在身后,映着雪白的亵衣。
“公子,我去把……你……”水墨儿拿着药碗刚走出营帐,看见帐边立着的黑衣黑发男子收了声。
“吃饱了吗,呵呵,吐泡泡了”
水墨儿对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应该感激他终于放了他家公子,不是吗。水墨儿朝他轻轻弯腰离去了。
“才吃了这么一点啊,太瘦了宝宝,再吃一点在睡嘛,恩,宝宝”
邵越在离他十步之远停了下来,看着床上青丝白衣的人脸上带着他好久未见到的笑低头逗弄怀里的孩子。
明明那么近,他却再也不敢向前一步,不敢再说一句话。
颜修文笑着抬头,然后再看见邵越的时候僵硬住,默默的看着他。
十天了,从孩子生下来后,他第一次见到他,见到他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躺在他的怀里,眉眼之间的相似让邵越冰冷的心都暖了起来,这么小,这么柔,他和他的孩子。
颜修文抱着孩子低头轻摇,脸上,却淡了笑意。
“我可以抱抱他吗?”
颜修文惊讶抬头,迟疑的点点头,邵越才走了过去小心的接住孩子。
那么小,那么柔的身子要怎么才能长大,清秀的小脸和颜修文有七分的相似,睁开眼睛,这黑如潭墨的眸色却像极了自己。
这世间竟能有这么的存在,让两个人的骨血相连,比谁都要亲密,比谁都要靠近。是他和他的孩子啊。
邵越小心的把孩子放回那边提着心的颜修文,看他轻哼着哄宝宝玩,邵越才轻声开口。
“能先不要走吗”颜修文动作一顿,搂紧了孩子。邵越连忙解释,“不是,我是说,等孩子、等他满月之后再带着他离开,好吗”
颜修文抬头看他,这样冷傲的人竟然带了祈求的情绪。他心底不舍,安静的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起身,站在他面前。
“谢谢你,真的谢谢,我只有他了,谢谢你让我带他走”他站起身来,青丝半掩面容。
邵越忍着把他抱进怀里的冲动,让疼痛蔓延,他听见自己问。
“颜修文,你后悔吗”
清瘦温润的人的眼中,比浩瀚星辰还要明媚,“不后悔”他用指尖在熟睡的孩子的脸上轻轻划过,“颜修文,从来都不后悔做过的事。”
那时风清,青年朗朗在耳的声音刹那间重新在两个人耳边响起:
修文爱慕将军,今大战在即不欲所求,可战后将军可给修文一个答复。
颜修文,你还不放弃吗。
将军,若真的那么简单,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痴儿怨女
倘若永远没有结果呢。
我不知道。
颜修文,你真让人不省心。
谁让你疾马相驰去了。
你喜欢我只是为了给我制造麻烦的。
恩,是啊,所以不想解决麻烦才是你真正拒绝我的原因吧。
颜修文,你到底要赖到什么时候。
将军,修文的马丢了,借将军的坐骑一用,可以吗。
睡吧。
颜修文,放手。
邵越,你总让我放弃,可为什么还会给别人希望。
你想多了,
邵越,颜修文爱你,很爱很爱,最后一次,我爱你。
我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你困扰,只有一次,我只想记住你,只想拥有你一次。
颜修文,你愿意等我吗。
好。
他淡淡浅笑着,“谢谢你,邵越,给了我那么多,那么多,真的,已经够了,谢谢你”他抱着孩子朝他缓缓弯腰。
再抬起头时,颜修文脸上带着温暖而幸福的笑意,从眼中翩然跌落眼泪,在脸上,留在极淡的泪痕。
邵越,你真的,失去他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民间有俗语,说女子产后元气大伤,需静补月余恢复精元。
沈楚熙早就查好了,他正受着灶台,满脸热气,汗珠顺着俊挺的鼻尖掉进衣领之中。火上汩汩冒着乳白的热气的热汤正散着浓郁的香味。
邵越默默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视线早已不知倒了何处。
“唔,哈哈,好啦,乳鸽汤大补呀,本王真是天才,太香了。”沈楚熙擦一下额头的汗,用湿布把砂锅端下来倒上两碗乳色的汤汁。
“去吧,亲自把汤送过去”沈楚熙把端盘放在邵越手上,看也不看他一眼,便端着自己的那碗出去了,留下邵越与隔着白雾的浓汤遥遥相望。
为了避嫌,洛涵和都宸陌只能暂时住在镇上,但即便如此,洛涵仍是每天不远千里的来看看颜修文和宝宝。
大楚有习俗,只能在孩子满月之日为孩子定下大名,所以,刚生下来的宝宝就有了个暂时叫的乳名,来糊弄阎王叫名,让宝宝逃过月余,算是一种可爱又欢喜的保护。
“纸儿,纸儿,这名字真是太好记啦,来,小纸儿笑一个”洛涵拿着木头铃铛逗床上的颜宝宝玩。
颜修文靠着床栏满心欢喜的看着他的纸儿。
“大名呢,想好了吗?”洛涵随口问一下。
颜修文缓缓眨了眨眼睛,伸手轻抚纸儿的小手,轻声说道“他是孩子的父亲,我想……他来起……”
“哼,凭什么,你才是辛苦把纸儿生下来的,修文你别傻了”洛涵不满的但仍是轻手轻脚的抱起宝宝,恨不得让他家轩儿快点长大立刻也生了小孙孙给他玩。反正他不生了,太疼了,况且都宸陌也是不会允许的,舍不得他受罪。
颜修文浅笑,思略道,“我要带他离开,名字……就留作纪念吧,洛大哥,我没事的”
洛涵也学纸儿嘟起嘴巴,抬眼有意无意的朝帐帘看了一眼,“哼哼,这是他最后的良心了。”
站在帐外的邵越缓缓把手中的端盘递给守卫的士兵,吩咐端进去,便沉默转身,带着满身孤寂和清冷离去。
清爽的秋夜,苍穹上满是浩瀚星辰,闪亮朦胧清寒的挂在天边。
沈楚熙前前后后忙活的不停,黎景坐在床上抱着酣睡的馒头摇晃。沈楚熙说叫馒头吧,希望他长的白白嫩嫩的,黎景默默无语的接受了这个名字,反正比较顺口,而且……好吃。
“看咱家馒头让本王养的多好,这小脸蛋嫩呀”
黎景把孩子替给他,侧着腰给自己捶腰。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看见黎景的动作,沈楚熙立刻紧张的问道。
黎景按了按腰侧,皱眉道,“好久没有活动了……好想找个人打一场……筋骨累”
沈楚熙眼睛放光,“等馒头满月了,本王陪你练武!”
“你?”黎景质疑的看他一眼,“我怕伤着你”
沈楚熙一听这话立刻哇哇大叫,“馒头啊,你爹嫌弃我了,呜呜,打不过本王会跑啊,跑的很快呢”
邵越正在离军营后面空无一人的山沥石上躺着,身下散落着三五个酒坛,垂着的手里还掂着一个。
“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清越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疲惫,许瑶缓缓从近他身边,在离他一步远的时候坐下来,抱膝。
邵越沉默的抬手,满坛酒迎面浇下,一半洒在身上,一半流进口中。
许瑶轻轻把头放在膝盖上,“五年前,我们便总会这样,你躺着,我坐在你身边看大漠的星星。”
邵越闭上眼睛,脑中却几乎已经记不起当时的景象了,他朦胧的从脑中看见一个淡青的身影,站在文渊阁的台前,微微仰头伸出手,让雨丝落在脸上和手中。
“爹爹的新我收到了,他很想见我”
许瑶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邵越却从身上掏出块与她从小带到大的红色玉珏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刻着自己名字的玉块,冷漠毫无声调的声音,“还你”
冰凉的玉块在葱白的手心中,许瑶的心,也寒到了极致,她哽声问道“越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邵越的眼中闪现出几丝迷茫,墨黑的眼睛与漫天的星辰呼应,只是却丝毫没有进入的了他眼里。
他抬手喝尽酒坛中的酒,低头,酒坛顺着带着厚茧的刚硬的手中无力的滑落。被风吹起的发丝凌乱张扬的散在空中,贴在脸边,唇边。
清寒颓废的声音缓缓传出来,“走吧,你救邵越一命,如今我放你一次,我们之间在也没有什么了,就这样吧”
许瑶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当年你对我,可有如今你对他同样的感受?你爱过我,或者爱他吗?”
她起身,粉色的衣裙在荒凉的空景中是如此绝望和凄婉,迎着晚风,无所定居,无处安身,飘扬的纱衣一如当年的轻柔。
“爱?”邵越突然冷笑出声,低沉的,痴痴的,“邵越,根本就不配说爱”他转身离去,一身清寒。
已是深夜,军营之中只有火堆燃烧的细小声音,还有蝉鸣爬在荒漠的杂草中低沉的清唱着。
邵越褪下散着酒味的衣衫扔在外面。
帐中,安静沉睡的三个人。水墨蜷缩在案桌边的小榻上睡的正香。床上,颜修文穿着纯白亵衣侧身搂着纸儿闭着眼睛。
邵越静默的站在床前,脸上,是看不清的酒晕,眼中却极是清醒。他抿唇低头如同雕塑般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呀”纸儿动了一下,在邵越没想到的情况下睁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邵越。
刚生下来的宝宝是看不见人的,只能傻傻睁着眼睛,模糊的看见个影像。但是邵越却感觉到了他的纸儿正在看他,小小的脸蛋上写着好奇,却没有一丝害怕。
邵越朝他无声笑笑,纸儿也裂开小嘴,留着口水的朝他笑。
“纸儿,怎么醒了”邵越在颜修文睁开眼睛的瞬间侧身躲进营帐的黑暗之中。
颜修文伸手摸了摸纸儿的身子,没有嘘嘘,也没有哭,他亲一口在纸儿的脸上,“真乖,不过夜深要睡啦,纸儿。爹爹悠悠小纸儿,小声点不要惊醒墨儿叔叔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军”任郁冼端着茶水走了进来,精致的脸颊上有一丝疲惫和苍白。
穆尔其转身将他抱在怀里,“南辽已经打算投降了,解决掉大楚这个外患,大辽就是我的了”
“那很好”任郁冼淡淡的说。
“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他起身水放在他手中,“将军多虑了,郁冼先下去了。”
穆尔其望着他暗淡转身的身影,一双锐利的眼眸中夹杂着几分闪烁不定和狂野,缓缓勾起唇角,“快了,马上就没有人敢再伤害你了,本王定会要邵越的鲜血来祭奠屈辱!”
走在与自己长相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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