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两年内,星空忙于学业,沈之曜忙着事业,除了那一夜未果的擦肩而过外,两个人再无交集。
第二百章 他或者,只是为了报复两年前的那晚
这是六月的巴黎,它古老又单纯,丰富又简约,优雅又另类,傲慢又灵性。塞纳河水将整个巴黎分为左岸和右岸####################################################################整个巴黎,不仅自然景色优美宜人,而且到处都散发着艺术气息。
高层写字楼钢化玻璃通透又简约,炽烈的阳光穿透进来,投下金灿灿的光影。
电梯打开,一抹风风火火的身影快步走出来,男式一样宽大的白衬衫敞开扣子,下摆系起来,卡其色休闲短裤卷着一指宽的边,踩着一双纯白色的板鞋,两条白净修长的腿一前一后的摆动,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办公室里一片凌乱。
一个年轻女模特站在窗前,有些不自然的抓着外套的胸襟,羞怯的遮掩着自己凹凸有致的娇美身躯。
看着她这样,穿着随意T恤短裤的男人爬爬自己的短发,走过去,拉开她遮遮掩掩的手,“遮什么遮!没穿衣服的我见的多了,人家也没像你这么别别扭扭的!脱不脱,不脱换人了啊?快点别耽误我时间,我这都急得不行了!”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猛地推开——
保持着拉扯女模特衣襟的姿势,杨瑾天瞪着不敲门就进来的女人,没好气的翻翻白眼,“你能不能注意点礼貌,下次敲门好不好?万一我这屋里是个裸男怎么办!”
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星空看着他那禽兽一般的架势,走到空调底下,看着他,“杨少爷,我也拜托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尺度,你这样很容易招来警察的。”
杨瑾天白她,“我说你饥渴了四年后,思想日渐的不健康——我叫她脱掉外衣让我检查有没有疤痕和纹身,这次开场秀人家要生面孔,越清纯干净越好——”
星空喘口气,看着他对着人家小女孩上下其手皱着眉头却暗里享受的样子,蹙眉,“你叫我来做什么?我老师要开第二次展,那边很多事要忙的。”
杨瑾天摸了摸女模特腋下的疤痕,皱眉,“你是隆的——”
女模特立刻变成了谄媚的脸,抓住杨瑾天的手臂摇晃,“杨哥哥,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非常喜欢这一行的,我们都是同胞啊,你摸摸手感,我这里做的非常自然的……”
星空在一旁看着杨瑾天气得脸都白了,撇撇嘴,坐在他办公桌上,无聊的看杂志和报纸。
这些年杨瑾天到底还是做了自己喜欢的时尚行业,刚开始家里知道他私自改专业的时候差点没和他断绝关系,不过这家伙倒是非常倔强的坚持过来了,从开始寂寂无名的小设计师发展到如今拥有自己的衣饰品牌和模特公司的大老板,星空其实蛮佩服他的毅力和决心。
杨瑾天最后把那表里不一的模特赶走,气哼哼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星空旁边,靠在她肩膀上叹气,“怎么弄?现在找个干干净净的小女孩怎么这么困难呢?”
星空白他,“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叫我来到底干嘛?我等会儿还要回布置会场。”
杨瑾天摸摸她长了一层薄茧的小手,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她变成麦色的皮肤,手抚上她的脸颊,“小星,我过阵子会回国去,我爷爷住院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他经常念叨你。”
星空打掉他的爪子,“严重么?他身体不是向来很好?”
杨瑾天耸耸肩,“人年纪大了身体再好也有小毛病,你都四年没回家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吧?”
星空低了低头,把手里的报纸回头丢开,看着窗外,“四年了哦……你说的还真是对,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今年二十二岁,杨少爷你也二十六了。”
杨瑾天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探头过去拿了报纸过来,抖开,果然看到了沈之曜夜会神秘女的新闻,照片是晚上拍的,不怎么清楚,图片里高大的男人可以看出是沈之曜,女的很娇小,带着棒球帽,穿着小短裙,乍一看还挺像以前的星空的,不过现在,她不怎么穿裙子了,一身假小子的装扮方便她跑来跑去的——
这几年的沈之曜基本上没有断过绯闻,模特,明星,名媛,大学生也有……
不知道他是太寂寞了,还是只是为了迷惑打算揪着他和星空绯闻的记者,亦或者,这个男人只是为了报复,报复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杨瑾天咳了咳,把报纸合上,“四年的约定差不多到了,你是不是该回去收复主权了?”
星空低了低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两条光洁的腿轻轻摆动,“再说那些吧——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废话大王。”
杨瑾天拍了拍额头,跳下地,从办公桌后面的多宝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个青瓷的碗,碰到她眼前,“咋样?我这只缠枝莲花蝴蝶碗,漂亮不?”
星空看看碗,又看看他,“哪来的?”
杨瑾天嘿嘿一笑,“从别人那里讨来的,我爷爷喜欢这个,送他正好。可贵呢,我这次给人家白弄好几场秀。”
星空摸摸那碗的釉质,看着他,“送给爷爷的宠物当猫食碗吧——这东西是假的。”
第二零一章 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害怕那边已没有等待
杨瑾天捂住心口,看着星空,“你给我看仔细点!怎么会是假的!你看这颜色,你看这质地!”
星空看着他痛心的样子,决定言简意赅,“如果是宣德时候的碗,腹部会比较厚,你摸一摸掂量一下,这个碗很轻薄。颜色挺干净挺漂亮,可惜苏料的晕散效果是没法效仿出来骗人的——明白?杨先生。”
杨瑾天气得想摔了那碗,看着星空,“我怎么那天没带你去呢?小星,你每天都跟着你老师东跑西跑的,每天都玩泥巴有什么意思,你过来我公司帮忙吧,我身边需要个贴身的人照料我,我不会埋没你的,来我身边好不好?”
星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我还是玩泥巴好了,对着泥巴,我觉得自己很放松很清闲。”
杨瑾天抱臂看着她,“可是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了?信阳国际你不理了?”
星空看着他,“公司也不需要我管——我也没什么兴趣,我觉得我每天的生活很自由很轻松,这就够了。
杨瑾天搂着她的肩膀,和她靠着头,闻着她身上清新的陶土气息,闭着眼睛,“你说给我做一套盘子的,在哪里?”
星空偎着他,“已经烧好了,我还没想好要画什么——对了杨瑾天,我昨天看新闻,原来那个大设计师Gaultier也是Gay……你们设计师十个是不是有九个都这样,你可别这样,你们杨家可靠着你传宗接代呢!”
杨瑾天哈哈一笑,捏捏她的鼻子,“等我直够了再弯——沈星空,帮我个忙吧,我实在是找不到干干净净的小女孩做开场秀了——你虽然矮了点前面寒酸了点也勉强算是清纯……!”
星空给了他一个爆栗,“你才寒酸!”
杨瑾天揉着脑袋,“我比你更寒酸,可是大小姐,你看在我被人骗的份上帮帮我吧,我好可怜……”
星空想象一下自己穿着夸张的衣服画着夸张的妆容站在T台上接受万众瞩目……不禁打了个冷战,急忙摇头,“我不要!”
杨瑾天恨不得跪地哀求,最后答应星空会在她老师开展览那天买十件拍品做慈善之后,她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杨瑾天感激涕零,叫她准备一下明天过来之后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吻。
星空嫌恶的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急着离开,心里面想着自己是被他给阴了,什么叫她鉴定那只碗,都是借口,就是装可怜让她去走那个可怕的秀……
从他公司出来,外面依旧是绿色满眼,巴黎的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星空把自己的脚踏车从门口那尊贵的停车位拿出来,在保安尊敬的目光中蹬着车出发。
那位置是杨瑾天给她买的,她不喜欢学车,每天就用一辆脚踏车代步,第一次来他公司,保安不让她把车放在这里,星空本想解释一下,谁知那人竟然不耐烦的把她连人带车推倒。
结果从此那人就再也没有在巴黎见过,再来的时候,新换的保安见了她就眉开眼笑,招呼着叫她把脚踏车停在最好的车位上。
杨瑾天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却没法给予一点点回报,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蚕,慢慢的吐丝把自己封闭进来——她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去想沈之曜了,他被她收入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平时没有事的时候,他就安静的躺在那是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可是她知道他只是被自己锁上了,在她脆弱的时候,孤独的时候,那个角落就像病毒一样飞速的蔓延,一直到把她整个人攻陷。
足足四年,她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过。
星空用力的望了下天空,把自己眼底的水分倒回去。
假如自己一个人久了,是会害怕别人靠近的。
她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或者更难面对的,是四年留给两个人的巨大空白,她忽然法想象,如果再见,他们之间会不会已经无话可说……
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害怕看到沧海那一边已经没有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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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艺廊,星空提了外卖过来,看着立在不远处展览墙底下的高大男人,她笑了笑,用动听的英语叫他,“Herman!It’stimeforlunch。”
一头金棕色卷发的男子转过头来,深邃的蓝色眼眸像海洋一样,他摸摸有胡茬的下巴,冲她摆摆手,用蹩脚的中文叫她,“星,这边放画会不会……太阳……很大……”
星空把东西摆在桌子上,走过去转了一圈,点头,“我等会儿去买玻璃贴膜。”
Herman听不太懂,但是知道她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笑着过来吃饭。
星空看着他,这男人就是两年前那晚,她追沈之曜在大门口摔倒时,给她递手帕的男人。
她一个星期后再见他,他已经是自己欧洲文艺史的老师。
第二零二章 四年后,异国擦身【求月票哦 ̄】
这是个简单又可爱的男人,星空喜欢和他在一起鸡同鸭讲的聊天,他说德语,她说很绕口的中文。
有时候需要一个可以守口如瓶又会静静聆听的人,这样她就可以把秘密说出来而不怕别人笑话了。
Herman在吃饭,星空被租借展出场地的老板叫走。
老板很委婉的跟她表明了难处,因为这几场展出是以公益为目的,拍卖的资金全都用于救助野生动物,所以对经费也是一压再压,老板本来只答应借一场,可是因为展出的号召力超出了预期,所以Herman临时决定再增加一场。
星空明白老板也是靠租赁这是城做展出赚钱,想了想,她跟老板说她会想办法拿租金给他。
老板很感激的握了握星空的手,因为Herman那个艺术狂人在外人眼里大概是个不切实际的疯子。
星空从门口出去,骑着脚踏车慢慢的沿着街道走,心里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当掉。
从出来之后,她就没动过家里的钱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身边都带着从家带来的卡,上面的余额够她一辈子的花销了,可是后来星空觉得这样不妥当,看着身边的人都靠着自己的能力拼命努力,她也不想再靠家里,随着那封信,她把卡也一起寄了回去。
这些年她什么校园工都做过,可是也不觉得辛苦,她很高兴自己可以自食其力。
典当行隐匿在市中心之中。
星空把脚踏车停在门口,在门外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走进去,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粉色的绒布盒子递到台子上。
店家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陶瓷的白色腕表,很精致,表盘里面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形成的是夜空一样璀璨的效果。
“能当多少?”星空问着精明的店家。
店家伸出五个指头,“五百块。”
星空早知道他会使劲压价,可是还是不免有些恼火,“拜托你看清楚,这只表是高级定制的!表壳白金,蓝宝石表面,里面有九十九颗钻石的!要不是我需要用钱,我才不会拿它典当!”
这是爷爷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她的礼物,要不是为了先搞定租凭场地的钱,她才舍不得让这块表离开自己的身边……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成交一千块。
星空再三交代店家要保管好,说自己一定会赎回来。
拿着装了钱的信封,星空心想,要去多找几份兼职了,想到爷爷的礼物在外人手里面,她自责的不行。
刚要踏出典当行,星空就看到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很急,手里捧着一个瓶子样的东西,似乎是哭了,星空见状不由得停下来,转身看着那个女人。
她把瓶子放到台上,哭着哀求,“老板,我想卖了这只瓶,我丈夫被警察抓了,我要用钱去赎他……拜托你帮帮忙……”
老板依旧是淡漠的样子,不紧不慢的拿起那只通体碧绿的玉瓶,对着灯光照照,慢吞吞的说,“两百。”
女人立刻哭的大声,求着,“老板……警局的人说要一千块才可以保释他……这是我家祖传的,这只翡翠雕瓶鼻烟壶很难得的……老板你看看这雕工,在国内这东西怎么也要卖到十几万的……”
老板懒洋洋的丢还给她,“那你拿回国内去当好了。”
女人哭的厉害,“老板,一千块好不好,我等着救命的……”
老板不肯让步,死咬着出到八百块不肯再加。
星空看着那女人急的不行,忍不住走回去,从台上把那个瓶子拿过来,塞还给那个女人,“这瓶子,直口圆腹,壶口细小。颜色葱翠,挖膛精细,不为多见。如果放到拍卖行低价绝对在十万以上,不要跟这个没有鉴别能力的人浪费口舌,远一点还有一家典当行我可以带你过去问问,我相信就算你要五千块也会有人抢着要的。”
那女人被星空牵着走,台子里的老板坐不住,探出身子叫那女人,“一千就一千,我就当做善事好了。”
星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停就拉着女人往外走,老板又叫,“两千,两千好了!”
两个人还是走,最后老板一咬牙,“就五千卖给我吧。”
那女人看着一旁的星空,破涕为笑,跑回去把瓶子卖了。
从典当行出来,那女人不停的跟星空道谢,监察朝她笑笑,“快去保释你先生吧,我恰好修过一些鉴赏,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