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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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曲-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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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安微愣,随后感激涕零的开口:“万公公说太后恼皇上上书房失礼于臣子。”

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是她可以生气而他不行的借口,如今的他刚刚掌权,跟太后斗无疑是找死,在母后眼中,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幼崽,存不存在都是她说了算,他又凭什么计较她在上书房做了什么!

夏之紫突然决定接受,她是他的母后,他永远该讨好的长辈,至少现在是:“摆驾静心殿!”

荣安闻言兴奋的跑了过去,太好了:“奴才为皇上撑伞。”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

碧荷连天的流水释解着空气中的燥热,百年柳枝无精打采的垂进水里,亭子矗立进水中,长廊婉转曲折。

朱砂坐在凉亭里假寐,身后的两大侍女轻轻的摇着折扇唯恐惊醒了椅子上的人。

春江拿着毛巾为太后擦拭手指,晶莹的指甲通透如玉,小指上的甲装更是贵气逼人,戴在太后手腕上的玉镯在阳光下翠嫩欲滴,十多年的富贵养育才缔造了太后,肤如凝脂的色泽。

春江珍视的托着,轻拿轻放的为太后降暑,服侍太后多年,虽然太后不再早朝,可这两日似乎更不得安宁,真不知皇上和曲大人在想什么?弄的太后心情不好。

春江擦拭着太后的手指,突然觉的水热了,起身想去换却惊的急忙要行礼。

夏之紫制止住她,静静的看了眼睡着的人,挑了个不热的位置乖乖的跪下。

春江诧异的看着皇上,心想,皇上这是认错来了?亏他还知道错了!春江撇他一眼,端着金盆下去,不管如何都是皇上不对,身为人子怎么能与太后置气,活该太后不理他。

夏之紫跪在一旁看着睡着的母后,突然觉的自己前几日像是中邪!他怎么能对母后发脾气!从小到大眼前人不亏欠他什么,他却还在为冷落她的臣子得意!他是否忘了,当年宫门乱时,母后抱着他让他不要怕的骄傲,他的母后何时教过他沉不住气!何时教过他冲动行事!难怪母后会生气,他这几天几乎是把自己的本性抛给众人看!

夏之紫垂下头,当见到朱砂的一刻,再次让他看到了他隐藏的缺失,这么多年,母后就像一杆标尺,轻易的衡量出他的价值,让他畏惧也忍不住想靠近。

春江回来的时候见皇上还跪着,她没有说话,轻手轻脚的绕过去继续为太后降暑。

夏之紫低着头,即便是躺在那里的身影也让他畏惧。

春江抽空看皇上一眼,虽然此地凉快一些,但还是要防暑,春江无声的伸出手把凉毛巾递给皇上。

夏之紫摇摇头,心里百转千回,母后会不会对他失望!

春江收回来,陪着母子两等着。

朱砂不知是真睡去了还是没有,太阳渐渐西斜,足足让夏之紫跪了两个时辰,她似乎才醒了的翻翻身喃喃自语道:“这么晚了。”

夏之紫见状急忙收敛心神向朱砂请安:“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朱砂似乎才注意到他,微微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春江急忙跟上,随着太后向静心殿的方向走去。

夏之紫继续在原地跪着,他知道母后生气了。

荣安心里顿时焦急,太后怎么走了!皇上跪了这么久太后没一点恻隐之心?荣安急忙给皇上去暑,虽说皇上该认错,可毕竟是九五之躯,万一病了没人担的起。

……

春江随着主子回了大殿,甜甜的笑容顿时挂在脸上看起来异常狗腿。

“说吧。”也不怕憋着。

春江立即哄到:“太后,你瞧皇上这不是给您认错了吗,皇上还小怎么敢惹您生气,奴婢估计,皇上就是想对太后使使小性子讨点太后的关心,太后,您大人有大量饶了皇上吧。”

朱砂看春江一眼,手里接过春月递来的毛巾试脸:“本宫可没胆子生皇上的气。”他到是有耐性,现在才拉下他的帝王脸,很本事吗!第一天上朝就敢不给老臣面子,自己不过刚走,如此迫不及待的收拾她手下的人!她可没记得养出了这样的好儿子!

春江急忙为皇上求情:“太后,您有所不知,皇上其实早就知道错了,这不是怕您生气没敢来,皇上从小到大对太后您最好,您瞅瞅静心的花花草草哪件不是皇上费心找来的,皇上他心里孝顺就是嘴上不知道怎么说,太后您说是不?”

“本宫可不敢说。”免得说错了,也雪藏了她这个母后。

春江再接再厉:“皇上偶然喜欢闹小性子,太后您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已经知道错了,您还能跟晚辈生气不成?”

朱砂心想说不定,他不是很有骨气吗!骨气去吧!朱砂打算倒杯茶。

春江急忙代劳:“太后,这茶还是春天时皇上亲自给您采的呢,太后尝尝香不香。”

朱砂生气的放下茶杯:“别倒了本宫不喝。”他如果真有心,怎么现在才来:“你别成天跟她们串通一气惹本宫生气,本宫还没有老糊涂到那种地步,本宫养的儿子本宫清楚,他这是闹给本宫看呢!”

春江见太后发火,知道有门,急忙倒好茶哄道:“是,是,皇上不对皇上该打,咱们太后如此带他,他竟然还不知好歹敢惹老祖宗生气,就让他跪着,跪倒第二天再起来,可是太后,话又说回来了……皇上刚亲政,您就这么罚他,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皇上……”

朱砂点点她的鼻子:“你呀——”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他求情,但春江顾虑的不无道理:“行了,传他进来。”

春月春江相视一笑,急忙去传皇上。

片刻功夫,夏之紫跪在静心殿内不敢看薄怒的母后,感受着堂上人的怒火,夏之紫突然觉的自己前几日疯了敢挑衅她的威严:“儿臣知罪,请太后责罚!”

朱砂喝口茶,气势丝毫不减:“责罚?本宫以为你不知道这两字怎么写了?”

春江急忙向太后使眼色:温柔,一定要温柔。

朱砂瞪眼春江,再敢冲她做鬼脸立即把她调伙房,但语气瞬间缓和很多:“既然知道错了,说说看何罪之有。”

夏之紫老实的跪着,动也不敢动一下:“儿臣不该让母后生气!不该稳不住人心!不该不第一时间向母后认错!儿臣错了,请母后责罚!”

朱砂猛然一拍座椅:“本宫还以为你忘了姓什么,准备顺便冷冻了本宫这个母后!”

夏之紫心里猛然一颤,惧怕的匍匐在地:“儿臣不孝,儿臣让母后担忧儿臣甘愿受罚,儿臣罔顾母后的教导企图对老臣不敬更该严惩!”

朱砂看着跪在下面的孩子,语气缓和一些:“你的小性子,该收敛的时候要收敛,尤其是独揽大局时,沉不住心就会让人钻了空子。”

“儿臣知错。”

朱砂瞥他一眼,心里也没真想把他怎么样,只是辛辛苦苦把他带大,他是想翻脸就翻脸让人心寒而已,可是如今看着跪在下面的他,朱砂又忍不住心疼:“你大了,很多事有自己的主意母后不拦你,但切记要有分寸,曲太督和徐将军你用着不顺手母后也无话可说,但是!拉老臣下马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最冒险一种,你当曲太督和徐将军没脾气是不是!”

夏之紫本能的低下头,多年的习惯让他面对朱砂的怒火做出本能的臣服。

朱砂心情没来由的糟糕,她不介意孩子开始飞,但很介意瞎闯:“你回宫那天,本宫在上书房和徐将军谈让你亲政的事,正好曲太督来了,他们的为人你也清楚,两人闹成一团又不是第一次,你看你做了什么!”这句算变相的解释。

夏之紫垂着头,但这件事他有自己的看法,且不打算妥协:“儿臣当然会那么做!”

“你说什么,你还有理了!”

夏之紫‘委屈’的解释:“如果母后去敬香,儿臣一定时刻惦记母后的安危,怕母后有危险,怕母后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可是母后呢?儿臣并没见到您的担忧,反而和臣子那么开心,所以儿臣觉的很不舒服……”夏之紫说完生气的撇开头:“就算儿臣脾气大了点,可儿臣还小,儿臣只是当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朱砂被抢白的哭笑不得,看着跪在下面的孩子,突然想想自己在他走后确实挺不仁道。

夏之紫偷偷看眼高位上的人影,唯恐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被他弄糟:“儿臣错了…”

朱砂闻言忍不住笑了:“瞧你那点出息,母后能扔下你跑了。”说的真心虚,她确实想扔下他跑。

夏之紫突然抬起头,非常认真的看真朱砂:“母后确定不会扔下儿臣一个人走。”虽然夏之紫觉的没必要问,但还是想听她保证。

朱砂心虚的随口应付:“行了,给你几分颜色什么事都来了,留下来用膳,你的事还没完,别指望就这么跑了。”

夏之紫闻言有几分失望,但是缓和了和母后的关系让他送了一口气:“母后,儿臣可以起来了吗?”

“你要跪着吃吗?”

夏之紫急忙站起来,可因跪的时间太长起身来时险些摔倒。

朱砂心里一紧,但随即稳定:“活该。”

夏之紫苦笑的扶着荣安起来:“母后骂儿臣。”

“是你耳朵坏了。”

荣安见皇上笑,他也跟着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荣安感激看眼春江。

春江欣然接受。

夏之紫跟在朱砂身后,微不可查的黏着她,他知道不该,可忍不住想那么做,但心里防线谁都清楚,他不敢放任不该有的情绪蔓延,纵然到死,有些秘密也要永远守着,只因她是他的母后。

朱砂把他推远点:“大热的天你走这么进干嘛?自己当朝有什么感觉?”

夏之紫挨着母后坐下:“一帮老狐狸,每个人都想探儿臣的底,想摸清儿臣的底牌,平时看母后与他们周旋轻而易举,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这么难。”

朱砂为他倒一杯茶,劝道:“君臣之间总要有个磨合期,当初本宫和先帝的老臣还不是彼此适应了一年,你慢慢熬吧。”

夏之紫微微一笑,俊秀的脸色难得多了丝柔和,令他的五官更加立体好看。

朱砂看着他,表情慢慢变的凝重,有些问题他们终是要面对:“紫儿。”

“恩。”

朱砂放下杯子看着夏之紫的眼睛:“你去过后宫几次?”

夏之紫慌忙避开朱砂的试探:“母后,今天不谈这些好吗?”

朱砂不妥协的看着他:“母后不想逼你,相信你心里也有数,一两天不去还说的过去,长久不去岂不是让众臣起疑,你在早朝上如此不给曲云飞和徐君恩面子,就没想过补救办法?”

夏之紫不愿意谈。

朱砂没有逼他的意思,只是看不惯他任性的行为,就算不喜欢做做样子也不少块肉:“母后知道你不乐意,但有些戏还是要做,明晚试着留宿徐天晴那里,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定要去,要是实在不愿意做,随便找个理由像打发朱儿一样打发了,切忌让她无话可说,否则你就等这群臣弹劾你吧!”

夏之紫突然看向母后:“你知道朕和——”

朱砂恨铁不成钢的戳戳他的额头:“你当本宫是你,你那些小心思以后少对本宫用。”

夏之紫赶紧躲开朱砂的手,羞愧的脸色通红:“那母后不告诉儿臣,害儿臣像傻瓜一样。”

朱砂嗤之以鼻,以为什么光彩的事:“明天你会有个教习,做与不做你也该懂中间的区别,别再闹了笑话,这些个女人每个都不是省油灯如果被抓了把柄有你好看。”

直接杀,可惜,夏之紫不会说,他突然躺下,头枕在朱砂的腿上看着七彩的屋顶突然问:“母后……”

“恩。”朱砂屡屡紫儿的头发。

“你和……你和父皇成亲时有没有紧张。”夏之紫快速问完,看也不敢看朱砂一眼。

朱砂的手微停,那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记忆,朱砂回过神,模棱两可的回了句:“等你老了就知道了。”老夫少妻不就是那么回事,而他又是帝王更加残忍而已!

夏之紫诧异的看向母亲,懵懂的他似乎这一刻十分精明:“他欺负你了!”夏之紫说的是肯定句,且没用尊称。

朱砂弹弹他的额头:“瞎想什么,春江,晚膳准备好了吗?”

“回太后,马上好。”

夏之紫看着突然离开的母后,脸上布上一层阴霾,他猜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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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曲云飞摆弄着眼前的鱼缸,越看越想把它弄死:“你主人抛弃你了,要不然她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看你!什么——那是她的借口!她有一百个理由说话不算数!”

红色的金鱼优美的转身,看也不看曲云飞的向水草处游去。

曲云飞不爽的扔下渔网,朱砂这几天根本没有召见他,虽然皇上对他和徐君恩的态度有所缓和,但是他要那些干嘛?他要的是她的承诺:“问候我一下会死吗?”不知是不是天太热,他觉的越来越烦躁。

曲云飞无聊的看着没意思的金鱼,突然抱起鱼缸转身:鱼缺水了,必须向太后要水!

曲忠告焦急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儿子问清楚,曲忠告急急忙忙的拦住儿子,急道:“曲云飞!你这是要干嘛,放下!那是太后赏赐的鱼,你也敢随便动!云飞啊!爹求你了,你可千万别惹怒皇上!我们曲家几代忠——忠——曲云飞!你给我站住!”

曲云飞早抱着他的鱼走跑了,没办法他的鱼真的缺水。

曲忠告气的险些昏过去!造孽!造孽啊!

曲典墨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怎么了?爷爷,叔叔他——”

曲忠告无力叹口气:“天亡我曲家,天亡我曲家啊!我就说不该让他入朝你老爷爷偏偏不听——闯祸了,闯祸了!”

……

炽热的阳光直射而下,干燥的京师燥热难耐,中暑的人明显增多,地表的植被无精打采的垂着头装死,万物深切的渴望一场雷雨的降临。

朱砂今日打了一层淡淡的金妆,一袭米色的淡金长裙拖到脚踝,发髻上一枚单彩金步摇随着朱砂的动作时而轻摆,耳唇上两枚小小的珍珠在幽暗的环境里散发着蓝色的亮光,腰间的八宝玉佩连挂十二,流苏与裙摆齐长,高雅庄重、美丽悠然。

春江看愣了好几次,原来没了繁重的朝服,太后如此好看,依如她初见太后时,就像有人在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不断的旋转,那笑声轻盈、魅力睿智。

可惜如此佳人此刻却登着爬椅,趴在庄严的藏书阁房梁上,翻找着石国和金国的外交书籍:“我记得在这里啊?”朱砂重新把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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