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没让人跟着一起进来,她手拎着一个小食盒款步行来,一袭红衣,以往是冷艳傲然,如今是明艳动人。
“怎么还自己拿上东西了?”上官羿已上前伸手拿过那食盒,随手递给了一旁的文尚,心疼的去握着红樱的手,果然,红樱的手又是冰凉冰凉的。
红樱在上官羿没动怒前,便笑说道:“我煮的粥,羿不尝尝吗?”
文尚已忙打开食盒的盖子,低头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奉上。
红樱伸手自食盒里端出一只蜜色玉碗,打开碗盖,取了一只小木勺子,在香甜的粥里搅动几下,才舀了一勺子粥,送到上官羿嘴边,她脸上几分羞涩笑容说:“羿尝尝,我有没有把盐和糖弄混了。”
“好!”上官羿张嘴吃了一口香甜的红豆薏米粥,他抿嘴一笑,伸手从红樱手里拿过小木勺,舀了一勺子粥,喂红樱吃下,弯腰笑问:“甜不甜?”
红樱皱眉,摇了摇头,说道:“苦了。”
“那是糖放多了。”上官羿又舀了一勺子放进嘴里,他倒是一点都不嫌弃,这可是红樱第一次做吃的给他,尝了这手艺,便知红樱是第一次下厨,他心里为此感到很高兴。
“别吃了,都甜苦了。”红樱伸手就要夺上官羿手里的木勺子,她之前也没想过一个放了粮食煮的粥,看似简单,熬煮起来却这样的难。
上官羿高举手,低头笑看红樱说道:“连朕手里的饭勺也敢夺,你可很大胆啊?”
“那勺子是我带来的!”红樱脸色有些微红,生气的瞪着她,说了一句很大胆任性的话。
可上官羿却没为此生气,而是把木勺子放回玉碗里,笑看着她点头道:“樱樱说的对,勺子是你的,朕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不和你说了。”红樱把玉碗放回小食盒里,她便拎着食盒生气走了。
上官羿在后看着生气离开的红樱,心里很暖,从不曾有人这般与他生气嬉闹过,红樱是第一个没看到他身份,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男人的女子呢。
文尚在一旁低着头,眼睛转了转,便斟酌后开口道:“樱婕妤的性子倒是变得开朗不少,这般有点任性耍脾气的她,恐才是真正的她吧?皇上,瞧得出来,樱婕妤越来越依赖您了呢。”
“嗯!”上官羿倒是很受用文尚说的这些话,红樱依赖他,他很高兴。
文尚不再多言,溜须拍马的话说多了,那就是逢迎了,他可不想让皇上对他生疑心。
不过,这位樱婕妤的确要尽力去讨好,不管樱婕妤是否最终能不能当上皇后,她都会是这个宫里最得宠的娘娘。
有皇上的宠爱,可比空有皇后之名的女人,要能给他大利益的多了。
丞相府
吕老爷子亲自登门致歉,只因他那不孝的孙女,竟然跟人私奔了。
柳瑞是心虚的,他儿子可已是心有所属,如今吕家小姐与人私奔了,他反倒是暗松了一口气,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怪罪之言的。
这柳瑞越是大度吧,吕老爷子便是越愧疚不已道:“宜宣啊,老夫对不起你们家青君,竟然养出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孙女,真是让老夫我……唉!青君,吕爷爷对不起,太对不起你了。”
“吕爷爷,您别这般过于愧疚,因缘之事,本就是天定的,人力有时候……真无力改变。”柳亭温文劝慰吕老爷子,这事可是他一手策划的,要是说愧疚,该是他愧对人家吕家才对。
不过,那小子可真行,竟然真把吕蓉拐去私奔了。
之前他的计划,只是让吕蓉见异思迁,而后来找他退婚。
可谁曾想,他们二人竟然看对眼了,还胆大妄为的一起去私奔了,真是……他真是太愧对吕老爷子了。
柳瑞在一旁也安慰吕老爷子道:“吕伯父,孩子大了就由不得咱们了,既然小蓉对青君没有男女之情,等她以后回来了,与青君当个兄妹也是成的。您老可别因怒气伤了身子,那样的话……唉!晚辈也要心生愧疚了。”
“宜宣啊,你这孩子就是太温良了,这事错又不在你们家,你又何必愧疚呢?该愧疚的是我们吕家,我们吕家可真对不起你们柳家,竟然弄出了这样一件令人耻笑的……唉!老夫也无颜面再留下去了,这就告辞了。”吕老爷子摆手摇头,唉声叹气的扶手离去了。
柳瑞是想伸手挽留住吕老爷子,又是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的因果,所以……他转头瞪了他儿子一眼,便甩袖离去了。
这小子真是本事大,竟不知用什么办法,硬是害人家吕家小姐和人私奔了。
柳亭被他父亲瞪一眼,倒还笑了,因为,他终于可以通知上官浅韵,让她找个时间,来个女方登门提亲开先例了。
芊芊啊,为了你,我可什么缺德事都做了啊。
不过,这事也不算缺德,他也算成人之美了。
大将军府
上官浅韵得到了最新消息,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上官心畅,她忽然不想杀上官心畅了,而是想活捉上官心畅,问清楚当年龙家被灭门的真相。
展君魅的伤已无大碍,走出桃夭,来到牡丹花圃前,站在她背后,伸手自后搭在她肩上。
上官浅韵被人忽然靠近,她真是一惊,回头看到是展君魅,她笑了笑回身说道:“墨师兄他们应该也已抵达巴蜀了,就是不知道持珠与笑笑生……行动是否顺利?”
“笑笑生机敏过人,持珠武功更是不弱,就算被人发现了行踪,我相信,他们也有法子逃脱掉追捕。”展君魅这话是有几分安慰她的意思,可也说的都是事实,有笑笑生在,凭他的聪明,和持珠的武功,他们要逃脱很容易。
上官浅韵不止担心持珠他们,还更为花镜月他们忧心,听说唐氏更乱了,有人说唐旭想投靠上官氏,故而才会一直劝大家以和为贵,其实就是向上官氏奴颜婢膝。
此时,花镜月压制也压制不住这事态发展的势头了。
毕竟是众怒难犯,他也不能真的去与整个唐氏众人为敌。
无忧仙谷被关闭了,所有谷中之人,暂时都不许再出谷去。
洛妃舞修习的功法已到了最后关头,唐晏很快会被人接回唐氏,花镜月因不放心任何人,决定自己亲自前来接人。
展君魅自后抱她在怀里,望着满园牡丹盛开的美景,他在他耳边笑说:“今年的牡丹花,开得早,谢得晚,说是盛世繁华之象,其实却透着妖异,恐今年天机子又要卜卦了吧?”
“妖异?这个天下一直妖异着,从不曾真的正常过。”上官浅韵望着满园艳丽的牡丹花,眸光微冷,一点欣赏的好心情都没有,只是好烦。
“不喜欢看,那就不看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去长安城溜达溜达了。”展君魅牵着她的手,便拉着她向凤仪阁外走去。
上官浅韵也觉得近日以来,因太子溯骤然薨世,皇后悲伤过度随去之事,长安充斥着沉闷的气息,人都感觉烦闷了不少。
展君魅本想带上官浅韵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可谁知一上街,却发现很多商铺都门庭清冷,甚至连大街上的小商贩都不叫卖了,显然因为太子溯与皇后丧期间,人人都在哀悼不敢高声喧哗。
上官浅韵望着清冷的大街,这下心里是更沉闷了。
春日的大街上,最多柳絮飞花,为了更好的打扫,那些老头把扫把浸泡湿了,再去拎水桶去打扫。
上官浅韵留意到了一个老人家,那老人家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遮着酡红的脸,打扫时也是脚步虚浮如同喝醉了一般,可不知道为何,她很想去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很想!
展君魅就去旁边买了两个热包子,回身便不见了上官浅韵,他焦急的四处寻找,却看到她正走向大街的另一边,而恰在这时候,不远处奔跑来一辆马车,他惊恐的跑过去喊了声:“龙儿!”
因他一声“龙儿”,老赵头抬头去看向那名身着蓝色曲裾的女子,她在走向他,不顾危险的走向他,他丢下扫把便跑向她,心里不住的焦急呼喊,孩子,快躲开啊!快躲开!
上官浅韵想要加快脚步跑到那老人家身边,可她却被人自后搂住了腰腹,她伸手想要够到对方伸来的手,可却被人将他们拉的更远,她眼中泪落喊了一声:“父皇!”
老赵头顿下了脚步,看着她被展君魅抱着躲开了危险,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父皇,父皇……连你也不要龙儿了吗?父皇!”上官浅韵在展君魅怀里挣扎着,却挣扎不开,只能看着那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展君魅把她抱到了安全的地方,看向那制服了那匹马的花镜月,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花镜月制服了那辆马车,便翩然翻身下马,瞧着上官浅韵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在她昏过去后,他对展君魅勾唇一笑:“你似乎还是没能照顾好她,怎么又让她中毒了?”
“中毒?”展君魅自认他已经防备的很严密了,每回吃东西,都是他试毒过,才会给她吃的。
而且近日以来,她已经没去过宫里了,如何还会中了毒?
花镜月现在也给不了展君魅答案,要先为上官浅韵诊脉过后,才能确定她是中了什么迷心幻毒。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离去,对于刚才她的激烈反应,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中毒,而使得她出现了幻觉,把一个普通人,认成了是先帝。
“公子请留步!”马车里,有一女子掀开车帘,望向花镜月微微一笑,颔首谢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请公子留下姓名,以便小女子回家后,遣人前去登门拜谢!”
花镜月回身看向那名端庄温婉的女子,他皱眉淡冷道:“想必这位小姐是有所误会了,在下出手是为救人,可在下要救的是我表妹,至于小姐你……以后找个好点的车夫,换匹温顺的好马,省得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伤人害己。”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跟上!”展君魅头也没回的不悦道,没看到龙儿都中毒了吗?竟然还有心思招蜂引蝶,也不怕他写信把这事告诉洛妃舞去,看他到时该怎么解释清楚。
花镜月没有再多看哪位小姐一眼,转身便跟在展君魅身后,很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让你保护好她,你却这么不小心,又让她中了毒,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没用的夫君吗?”
“你不就是一个?媳妇儿都学会自强不息了,还好意思说我?”展君魅一见到花镜月就火大,总觉得花镜月对龙儿还没有真的死心。
“你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妻有子的男人了,只求看住自家那朵碧水青莲就好,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惦记你家园中的牡丹花。”花镜月与展君魅并肩而行,越说这火气就越大。
展君魅懒得理花镜月这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洛妃舞修炼那么久了,花镜月一定素的快没油水了吧?难怪瞧着这么火气大。
花镜月被展君魅那一眼瞧的心头火都烧起来了,一怒便动了手,还外加咬牙切齿:“姓展的,你信不信我一针下去,让你三年不举?”
展君魅理都没理花镜月,便抱着上官浅韵飞檐走壁……跑了。
“展君魅,你给我站住!”花镜月在后面紧追着,显然是很火大,可见真的很欲求不满,暴躁易怒。
哪位小姐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便心里已有数,原来是展君魅和花镜月?真可惜,他已是别人的夫君了。
车夫追来了,见人和车都没事,他便牵着马前行,可不敢再坐车上赶车了。
大将军府
凤仪阁
桃夭
花镜月为上官浅韵诊脉后,便收了手,看了展君魅一眼,抬手摸着下巴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点余毒之威,也怪她情绪过于激动,才激发了那一点点的毒性,睡一觉就没事了。”
“情绪激动?”展君魅回想在大街上,龙儿一直在喊父皇。
而那个人是名扫地老人,瞧着可没一点相似先帝的,龙儿又怎会为那样一个人情绪激动呢?
花镜月对于这些事就不清楚了,他也听到上官浅韵喊父皇了,更看到那个老头也很激动的跑过来,似乎是想要救上官浅韵,那样的担忧紧张,是无法装出来的。
或许,那老人家只是心地善良,也说不准的。
无论是哪种真相,他和展君魅都必须坚持的告诉上官浅韵,她只是中了迷心幻毒,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否则,若是追查起来此时,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搅得长安这碗粥,更是稀烂。
上官浅韵是在一盏茶后醒来的,醒来后就要出门去找人。
花镜月一副就知道是这样情况的模样,无奈耸耸肩看展君魅一眼,双手环胸对上官浅韵叹口气道:“表妹,你何时这般糊涂了?被人下了毒出现幻觉,却还把幻觉当成真的了?”
“幻觉?”上官浅韵停下了闹着要出去的举动,转头回身看向花镜月,盯着他的眼睛看,想从他眼中看出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花镜月在很认真的告诉她,她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中毒所导致出的幻觉。
“龙儿,先帝已经去了,让他的亡灵得以安息吧!”展君魅抱住她软下来的身子,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确太累了。
上官浅韵倒是真安静下来了,她只是想她父皇了,只是一个孩子想疼爱自己的父亲了。
“龙儿,先帝一生所愿,都只想你此生安乐幸福,你若这般揪着过去放不下,他在天之灵,如何能安?”展君魅抱她回到床榻上,亲亲她的眉心,只想她不要再揪着过去不放了。
上官浅韵深呼吸后,便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叹一声:“子缘,我是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好!我不吵你,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展君魅为她盖好被子,便起身带着花镜月一起出了桃夭,来到了凤仪阁院中。
花镜月望着他,拧眉说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回来,浅浅的心事变更多了?”
展君魅没好气白了花镜月一眼,对于花镜月那般亲昵的称呼他家媳妇儿,他还是很无法忍受。
花镜月对于展君魅这个大醋坛子,也是很无语的摇头叹气道:“姓展的,咱们能好好平心静气的说说话吗?”
展君魅伸手有请花镜月去那边的凉亭坐坐,他们确实该好好心平气和的说些事了。
花镜月随展君魅去了凉亭,一坐下来,他便拂袖修指敲击桌面看向对面的展君魅,勾唇笑说道:“姓展的,三王间的恩怨必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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