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娜抬手抚摸着她完好无损的脖子,心有余悸,这位长公主未免也太嚣张了些,她回头就要找上官羿告状,定然要让上官羿给她撑腰,好好收拾下这位什么可恶的长公主。
那两位姑姑可是吓坏了,当送走上官浅韵后,其中一人便撞着胆子说道:“夫人,长公主的身份很特别,她背后不止有展大将军,还有太皇太后,就连皇上……也很敬爱他这位唯一的姐姐。”
“唯一的姐姐?”乌娜的确是忘了,这位凝香长公主可是承天国唯一的嫡出长公主,生来便是尊贵无比,高人一等。
而上官浅韵此时已走远,路上她淡淡吩咐道:“去查一下乌娜的底细,看她除了是位和亲公主,还有没有别的身份。”
“是!”持珠面无表情应了声,回头她自会去查清楚这位乌娜公主。
飞鸢在一旁细心道:“公主,乌娜的手腕内测有纹身,是一种接近肉色的古怪花纹。”
“肉色的纹身?”上官浅韵脚下不曾停顿一下,可眉头却已皱起道:“等回去后,把那花纹画下来。”
“是。”飞鸢应了声,便低眉顺眼的亦步亦趋跟着。
永寿殿
太皇太后今儿倒是清闲,正晒太阳逗毛毛玩儿。
毛毛很喜欢亲近太皇太后,那怕它在宫里没朋友,可太皇太后却极其的疼爱它,它第一次这样毫无防备的依赖一个人类。
上官浅韵到来时,便被毛毛先发现了。
毛毛也喜欢上官浅韵,这人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它喜欢这香气。
上官浅韵低头瞧着拉她衣袖的毛毛,她微微一笑,举步向着她皇祖母走去。
毛毛一路上抓着上官浅韵的衣袖,如个小人儿般用两条腿走路。
上官浅韵带着毛毛走到她皇祖母身边坐下来,对于这个卧倒在怀里的小猴子,她自桌上盘中拿一个苹果,送到它手里,才抬头看向她皇祖母笑说道:“皇祖母今儿可真是难得的清闲,前段日子可累着您老人家了。”
“儿孙多了也是罪孽,哀家这老婆子,可要把心都操碎了。”太皇太后一想到上官翠画的事,再想想如今后宫的明争暗斗,她老人家就头疼的皱眉头,真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上官浅韵知道她皇祖母想念上官翎,可上官翎毕竟已是山都封地之王,他若是频繁进宫请安,必然会造人嫉恨。
太皇太后瞧她难得进宫一趟,也不想去与她说那些烦人之事,只是握着她的手慈爱笑问:“两个孩子都还好吗?你身子弱,便就不要自己喂养孩子了,大将军府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奶娘。”
“也还好,因为头回当母亲,我稀罕着呢,自然想自己喂养孩子。”上官浅韵笑着说,那眼中满满是母爱的温柔。
太皇太后望着她,也想起自己头回当母亲,可不稀罕孩子的紧吗?
上官浅韵今次入宫本就不为唠家常,而是有件很重要的事与她皇祖母说,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过去搀扶起她皇祖母笑说道:“孙儿可怕自己会晒黑了,皇祖母,咱们还是屋里说话吧。”
“你哟,何时也这般爱美了?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太皇太后取笑着她,便随她一起进了殿内。
慈姑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她在门口守着,毛毛倒是趁空隙溜了进去。
上官浅韵搀扶太皇太后上了阶陛,来到棚足长案后的锦垫坐下来,她才说明来意道:“唐氏近来似发生了些事,表哥已经接到消息,明日便要带着表姐回去了。而九舅舅却已早带着琼儿回去,可见事情出的还不小呢!”
太皇太后听后沉思道:“唐氏一族一直不曾安宁过,不过依你所言,这次的事,可能还真出的不小。”
上官浅韵有余了下,本想把凤王令的事说给她皇祖母听,可又怕宫中人多眼杂会隔墙有耳,故而,只能欲言又止。
太皇太后也不问她刚才想说什么,只是对她交代道:“这几日好好在府里看顾孩子,外面的事就不要去管了。还有就是,唐氏的事你不能掺和进去,毕竟小展是那样的身份,你得顾着他些。”
“孙儿记住了,皇祖母放心,孙儿只会当个各扫门前雪的人,绝不会多事的去管他人瓦上霜。”上官浅韵隐隐觉得,唐氏的大动乱,一是因为她用凤引军杀了龙家的人,二便是唐晏当年被上官翠画带回来的事,其中有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太皇太后拍拍她手背道:“记住皇祖母的话,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少些事端。”
“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上官浅韵低头受教,她皇祖母是位智慧的老人,很多事也比她这年轻人思虑周到。
太皇太后望着她慈爱笑点了点头,本想留她下来吃顿饭的,不过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牵挂,她老婆子便不好留她了。
上官浅韵离开了永寿殿,刚要出宫去,便被南露华身边的琴瑟,半道给拦去了长信殿。
长信殿今儿也没有人,只有南露华在后殿逗鸟儿。
上官浅韵到来时,琴瑟还想让人拦下飞鸢和持珠,被上官浅韵一个冷眼看过去,琴瑟便退开让路出来。
南露华缓缓抬头,伸手淡冷道:“坐。”
上官浅韵走过去,在南露华对面落座,望着南露华,笑容温婉谦恭道:“凝香,见过南姨。”
南露华因为这个称呼,而变了脸色,如撕破人皮面具的夜叉,露出本来狰狞的模样,眸光阴鸷道:“这个称呼,让我极其厌恶。”
“我知道。”上官浅韵淡淡一笑,望着南露华倾身低声道:“因为南姨好比民间大户人家的姨娘,是妾。”
南露华毫无掩饰的发火挥掉了桌上的鸟笼,双手握着桌子两边,倾身望着她咬牙恨道:“若不是你母亲出现,我该是承天国真正的皇后娘娘。是她的出现,让我原本有希望夺得后位的机会,化成了梦幻泡影。”
上官浅韵端庄高贵的坐在她对面,浅笑温然淡淡启唇道:“所以你恨她,也恨我,因为我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你,你是妾,你的儿子那怕贵为一国之君,也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正是如此,我才时刻想你去死。”南露华眼底是入毒汁般的恨意,她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上官浅韵笑望着她,有些失望的摇头道:“我本以为你会比玉京秋能存得住气一些,如今看来,你也就比她强那么一丁点,一旦高高在上久了,便骄傲自大的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南露华望着气定神闲的她,她更是恨得牙痒痒道:“我的确低估了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心机,更是如此心狠手辣。”
“比起你们这些后宫中斗争过来的妃子,我的手可干净多了。”上官浅韵浅然一笑,望着南露华的眼神中,是那一份可怜对方的同情。
南露华冷冷的眼神里含着浓浓的恨意,望着她,忽而勾唇冷笑道:“你真不愧是她的女儿,看似不争不抢,其实比谁都心机深沉。”
上官浅韵脸色微变,垂眸轻叹道:“也许你说的对吧,母后她看似不争不抢,却让一位帝王深记了她一辈子,至死都在思念着她。”
“正是因为如此,我与玉京秋才如此恨,恨他多情只为一人,恨他将帝王的无情都给了我们,那怕我们再怎么努力,都赢不了他心中那已死的人。”南露华脸上露出悲伤之色,眼底却满是恨意,恨她们找不到人斗,恨她们永远都赢不了一个死人。
上官浅韵望着南露华那张爱恨纠结的脸,真是狰狞的难看,她可比玉京秋更恨父皇,那父皇之死,又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南露华之所以如此恨上官浅韵入骨,那是因为上官君申把本该属于她儿子的风家势力,交给了上官浅韵这个外嫁的臭丫头。
上官浅韵已没兴致与南露华唇枪舌剑下去,望着她,淡冷问道:“你找我来,是为了南龙之事?”
南露华望着她,眼底聚满冷意道:“南龙就算在将军府有失礼数,也罪不该受此惩罚。”
上官浅韵轻笑一声,望着她摇头道:“南龙本罪该万死,是我保了他一命。”
“狡辩!”南露华虽然不让她哥哥去找大将军府的麻烦,可对于上官浅韵对此的做法,她却要问她要一个交代。
上官浅韵望着她,勾唇冷笑道:“这便是嫡庶之分,有许多的事,都只会让嫡出子女知晓,比如唐氏之事。”
“唐氏?”南露华是有听过唐氏,因为上官氏历代的皇后均姓唐,除了而今的太皇太后是姓安的。
也正因为太皇太后打破了唐氏女世代为后的规矩,她才会有那份痴望,想着她也可以打破这个规矩,成为上官氏又一个异姓皇后。
可当唐兰之出现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
上官浅韵看了眼那还在地上的笼中扑扇翅膀,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金丝雀,转头望着南露华,神色淡淡道:“唐氏是凤王后裔,那日南龙侮辱的安君,便是唐氏大长老的嫡出长子,无忧仙谷的少主。”
“唐氏是凤王后裔?”南露华如何也没想到唐兰之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而上官氏与唐氏竟然联姻了千年之久?
上官浅韵望着她,淡淡点头道:“无忧仙谷的大长老很疼爱他这个长子,当初若不是唐晏死而复生,也许大皇姑也不能活到现在了,而丽邑大长公主府,如今也早已血流成河了。”
南露华这下子不觉得上官浅韵下手狠辣了,至少,南龙在上官浅韵手里还有活命,若是那位大长老出手,南龙会必死无疑,南家也会遭受大难。
“既然事已都说明了,我也该回去看孩子了,南姨请保重,小心您的唐家儿媳。”上官浅韵起身笑看南露华一眼,便转身步履沉稳端庄的离去了。
持珠和飞鸢跟随在后,并没有人出来阻拦她们离开。
曹氏在上官浅韵她们离开后,才担忧的轻唤了声:“太后,您没事吧?”
南露华抬手示意她们都下去,她需要好好一个人冷静一下。唐胭姓唐,唐兰之姓唐,她与唐氏合作,却不知唐氏与上官氏还有这样的约定。
可她儿子的皇后不姓唐,唐胭也不是唐氏嫡出女儿,这样说来,她儿子的确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呢!
上官浅韵离开长信殿后,便出了长乐宫,在半道的宫道上,遇上了唐胭,前呼后拥,的确显得高贵荣华。
唐胭在见到上官浅韵时,再没了往昔的嚣张跋扈,而是挺着肚子,神情略显憔悴,精神也不怎么好。
上官浅韵脚下未停顿一下,继续前行,不打算与唐胭打招呼,只想与之擦肩而过,互不相扰。
唐胭在上官浅韵走近时,她倒是抬眸望着对方微笑见礼道:“长公主,好久不见。”
上官浅韵看了唐胭的肚子一眼,瞧着也有四五个月了吧?看来是在咸阳怀的孩子,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们上官氏的子嗣。
唐胭见上官浅韵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她眼底闪过一抹心虚紧张之色,可也只是一闪而逝,快的令人无法去捕捉。
上官浅韵与唐胭碰了一面,一句话不曾说,便擦肩而过离开了宫里。
出了宫,坐上马车,飞鸢便皱眉道:“公主,唐胭的身上,似乎有种奇怪的草木香气。”
虽然这种草木香气很淡,可她却闻到了。
“是艾草,她熏了很重的艾草,连脂粉气也遮盖不了。”上官浅韵正是闻到了艾草气味,她才一句话不曾唐胭说,便着急离开的。
宫主是非多,她可不想无辜被牵扯进去。
“艾草?她的胎如此不稳吗?”飞鸢记得公主胎象不稳时,墨曲也只让她好生修养莫忧思,并没有熏上艾草。
“嗯,应该是。”上官浅韵记得她当初胎象不稳,墨曲也说暂用不着熏艾草,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用便少用。
可唐胭这才四五个月,就开始在用熏艾草,她一个练武之人,身子总不会比她还不如吧?
持珠在接到上官浅韵眼神示意后,便轻点了下头,这事她也会一并查清楚的。
回到了将军府,便看到严谨一脸焦急的在府门前来回踱步。
飞鸢一见此,便上前问道:“严管家,这是出什么事了?”
严谨一见上官浅韵回来了,便忙迎上去急说道:“公主,晏公子被人劫走了,雷老虎也被人打成了重伤,小毓带他回了府,笑笑生已去追那些人了。”
上官浅韵是知道今日洛妃舞他们去逛街的,可也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在长安城中也有人胆敢当街劫人。
严谨望着上官浅韵,神色焦虑道:“公主,将军和墨管家去了军营,月公子似乎家里来了人,府里没一个能拿主意的人,只能等着您回来做主了。”
上官浅韵皱眉沉思后,便吩咐持珠道:“去通知风伯,让他派人去追踪笑笑生的足迹,笑笑生不是个笨的,他一定有留下记号。”
“是!”持珠领命后,便提剑离去了。
上官浅韵带着飞鸢进了府,路上问严谨道:“表姐没事吧?信儿有没有受到惊吓?”
“郡主和信公子没事,那些人似乎只想劫人,并没有想与他们对上,雷老虎之所以受伤,只是因为他当时与晏公子在一起,才会被贼人所伤。”严谨随在其后严肃道。
“我先去看看表姐,你立刻通知子缘,让墨曲也去帮忙追寻笑笑生的行踪。还有,想办法找到表哥,他应该在长安城中。”上官浅韵边走边安排,这件事未免太巧合了。
她进宫,展君魅和墨曲去了军营,花镜月也被人约出去了,就只剩他们几人去逛街,一切过分的巧合,看着倒像是蓄意谋划好的。
严谨应了一声,便转身照着原路返回离去了。
飞鸢随在她身后,提醒道:“公主,此事会不会与唐氏有关?”
“有可能。”上官浅韵一直在怀疑,唐晏当年落难之事,是无忧仙谷的中人,有意谋划的。
而最值得怀疑之人,便是唐旭的四子——唐景。
皇室夺位之争血雨腥风,唐氏中地位之争,又何尝不也是血雨腥风呢。
竹轩
自从展君魅搬进凤仪阁后,这里便一直空置着,当花镜月住进去后,这里便成了待客之处。
洛妃舞正抱着孩子,焦虑的皱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不知道是谁掳走了她父亲,也不知那群人掳走她父亲是有何目的。
上官浅韵到来时,便看到洛妃舞抱着孩子焦急的踱步,她走进去,走到洛妃舞身边拉她去坐下来,安慰她道:“别着急,我已让持珠去找风伯,只要风伯带人去追,就一定能追上那群人。”
“嗯!”洛妃舞也知道,她如今再怎么焦